溫秋猛
摘要:紀錄片發展到如今,無論是形式、結構、還是內容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科技手段的介入更是讓紀錄片“如虎添翼”,而“情景再現”就是眾多紀錄片創作手段中被運用的較為廣泛,也是與科學技術融合的最為成功的一個。本文主要對紀錄片中“情景再現”的作用進行探討分析,以期為中國紀錄片的良性發展提供借鑒與思考,促進“情景再現”的合理運用。
關鍵詞:紀錄片;情景再現;作用
一、填補敘事斷點及影像資料的不足
要厘清紀錄片中情景再現的作用,有必要先梳理回望紀錄片的一些重要的經典理論。紀錄片這個名稱最早出現在20世紀20年代,由英國電影大師格里爾遜提出,在當時是“記錄電影”、“記錄影像”的省略稱呼。他指出紀錄片的根本任務在于“對現實的創造性處理”,其根本在“現實”二字,既在現實生活中原原本本發生的事情,創作者對其進行拍攝紀錄,隨后運用蒙太奇的手法進行組合拼接最后呈現給觀眾的一個創造性的過程。此后法國電影理論家巴贊提出,記錄影像必須是真實的,它應該保持客觀空間與時間的同一性,進而提出了著名的“長鏡頭”理論,即完整地再現客觀時空關系,傳達本真時空敘事結構,反對蒙太奇對敘事時空的切割組合。受此經典理論的影響,早期的紀錄片大都原原本本地對現實生活進行拍攝記錄,嚴格地遵守“影像與被攝物同一”這一原則。但紀錄片的創作者不可能做到時時在場,所以就會出現已發生的事件未能及時的記錄下來的情況,也就導致了敘事出現了斷點。為了彌補這一情況,早期的創作者大都會采用親歷者講述以及文獻資料補充等方式進行還原。畫面加解說詞是這一時期紀錄片的統一標準,情景再現相對而言也就較少的出現在紀錄片中,偶有出現也是為了彌補敘事斷點,補充影像資料的不足等問題。
二、增強紀錄片的可看性以便于更好地講故事
法國電影大師戈達爾提出,“紀錄片真實地記錄世間一切可見的事物,是一段不可再現的真實歷史。這種‘真實不僅僅是對世間事物的客觀反映,而且凝固了創作者的思考、選擇和價值取向”。因此為了更好地傳達創作者的思想,單單采用跟蹤拍攝,“長鏡頭”等早期的紀實手法是遠遠不夠的。相比于紀錄片,大眾往往愿意看情節跌宕,扣人心弦的故事片。故事的魅力是驚人的,從耳熟能詳的神話故事,到口口相傳的民間故事,再到奇幻美好的童話故事,可以說故事在人們的成長中版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寄托著人們的精神思想以及審美追求,能不能講好故事往往也成為了一部電影成功與否的衡量標準之一。所以為了更好的傳達紀錄片創作者的思想,也為了更好的擁抱觀眾,故事片的創作手法被引入到紀錄片的創作中。人物扮演和場景搬演就是情景再現最常用到的兩種手法。故事片通常以演員的表演、臺詞再配合面部表情,肢體動作等展現故事情節,可以說演員是故事情節表現的核心。而在紀錄片的情景再現中演員的表演則處于相對次要的位置,并且大量采用近景和特寫鏡頭以達到避實就虛的目的,主要就是為了體現人物當時的情感狀態或暗示心理活動等。另外場景搬演也常常出現在紀錄片的情景再現中,創作者依據事實資料或文獻史料對事件發生時的場景進行還原,營造事件發生時的情境,以達到烘托故事氛圍的目的。例如在大型人文歷史紀錄片《蘇東坡》中,演員身著白色囚服坐于幽暗的牢獄之中,地面一片稻草狼藉,一束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口灑在演員身上,創作者用幾個近景和特寫鏡頭拍攝演員的背影,一下就體現出了蘇東坡因烏臺詩案身陷囹圄時的頹然與絕望,因思念親人而留下了“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這樣流傳千古的詩句。由此可見情景再現在塑造人物形象和烘托情境氛圍方面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有益于觀眾理解人物當時的情緒和心理活動,觀眾會因為牽掛人物命運而被代入其中,這樣在增強紀錄片可看性的同時,也推動了故事情節向前發展。換句話說情景再現的作用就是在增強紀錄片可看性的同時,更好的講故事。
三、營造視覺奇觀及擴展紀錄片的題材范圍
美國學者丹尼爾·貝爾指出:“當代文化正在變成一種視覺文化,而不是一種印刷文化,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庇跋竦膹妱菰缫殉搅宋淖郑蔀榱巳藗內粘8兄澜绾驼J識世界的主要形式之一。讀圖時代早已來臨,由視覺文化所主宰的“奇觀社會”正日趨成熟,“奇觀社會”是20世紀60年代由法國思想家居伊·波德所提出,他說:“在現代生產條件無所不在的社會,生活本身展現為奇觀的龐大堆聚,直接存在的一切全都轉化為一個表象。”他把這種社會稱為奇觀社會。在這種奇觀社會中,奇觀經常是通過媒體這一介質傳播的,媒體成為奇觀發生的主要場所,所以,這種媒體現象被稱為媒體奇觀。紀錄片的發展可以說是順應了這股趨勢,在科學技術的加持之下,數字媒體技術被引入紀錄片的創作,為的就是營造奇觀,而奇觀的表現方式就是情景再現,所以不光是肉眼可見的事物能夠成為創作題材,那些肉眼看不見的事物也同樣闖入了我們的視野。例如紀錄片《旅行到宇宙邊緣》就一路引導我們探索太陽系到銀河系以至人類所認知的宇宙的“邊緣”。細致呈現太陽系八大行星的神奇地貌,奇幻的氣象變化,3D制作效果極致真實,帶領我們逐步走出太陽系,飽覽整個宇宙的神奇景象。又如紀錄片《原子》就為我們講述了物質是由原子組成的這一驚天動地的偉大科學發現過程。由此可見,大到宇宙天體小到分子原子,情景再現一方面滿足了大眾對信息時代視覺奇觀化效果的追求,另一方面又無限擴展了紀錄片的題材范圍,不僅豐富了大眾的認知,又推動了紀錄片自身的良性發展,可以說數字特效使情景再現成了信息時代紀錄片的一把利器,我們應該合理使用。
四、還原一定的真實
國內外學者對紀錄片情景再現的研究評價褒貶不一,有的驚嘆于數字技術所創造的奇觀景象給紀錄片帶來了一場美學革命,而有的學者則認為當代紀錄片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缺乏連貫性,形式的增值會影響紀錄片的健康,甚至導致傳統紀錄片的終結!筆者認為若一味的堅持百分之百的真實,那紀錄片的可選擇題材只能困于目之所及的范圍,那些消散于歷史中的,正在發生的,甚至是未來可能發生的,若不使用情景再現,可能大部分都將與我們無緣。換句話說我們可能看不到故宮的修建過程,圓明園恢弘壯麗的全貌,甚至即將到來的5G時代智能城市的美麗圖景,如果這些都看不到那會不會是一種遺憾。雖然這些情景再現不是百分之百真實的,但絕對的真實是不存在的。就拿世界上公認的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紀錄片《北方的納努克》來說,導演沒有讓納努克使用步槍而是用最傳統的魚叉進行捕獵,另外愛斯基摩人原本的冰屋是相當小的,為了便于拍攝導演弗拉哈迪就讓他們建造了一個更大的冰屋,但建成之后冰屋的光線不是很好,導演就讓他們將冰屋削去了一半,以便拍攝愛斯基摩人睡覺的畫面。而導演做這些的目的就是為了再現最真實的愛斯基摩人的原始生活。由此可見情景再現從世界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紀錄片開始就已經存在并使用至今。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情景再現也是為了還原一定的真實。又比如在紀錄片《喚醒泰坦尼克》中,科學家就深入4000米的海底拍攝了200多張泰坦尼克號沉船遺跡的照片,再運用這些照片及周邊環境數據進行數字建模,模擬抽干大西洋的海水,讓沉睡于4000米海底的泰坦尼克號重見天日,并根據所收集的沉船斷面數據,模擬出了巨輪撞擊冰山的畫面,更科學地分析出了泰坦尼克號斷裂的真正原因。由此可見數字技術參與下的情景再現已經不只是為了營造奇觀,而是寄托著科學家和紀錄片創作者對真相的追求,而所追求的就是最本質的真實。我們之所以對紀錄片情景再現的爭議如此之大,無非是擔心一些創作者想要假借這些先進的技術來轉移人們的視線從而忽略內容與思想的乏味甚至是造假!如此這般那他們已經喪失了對紀錄片應有的虔誠,這樣的作品是不會得到觀眾認可的,最終時間會證明一切,什么才是大浪淘沙的精品,什么才是值得永世流傳的藝術珍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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