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相似度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

蔡夢月 孫魯云

摘? 要：語言是推動“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依托。研究基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62個國家的面板數據，運用擴展的引力模型，考察了語言相似度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研究表明，語言因素是影響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直接投資的重要因素。語言相似度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在著顯著的正向影響，但這種正向影響在逐年減弱。此外，語言相似度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還存在顯著的門檻效應。當語言相似度低于門檻值0.05時，語言因素對中國OFDI的作用不顯著，當語言相似度跨過門檻值0.05之后，語言因素的作用變得顯著。

關鍵詞：語言距離;對外直接投資;重力模型;語言經濟學

從習近平總書記2013年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推進“一帶一路”戰略已成為全社會關注的重大課題。“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對中國企業“走出去”的影響深刻而長遠，中國與沿線國家貿易投資合作不斷加深。截至2016年末，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直接投資存量為1294.1億美元，占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的9.5%。語言是推動“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依托。一方面，中國企業“走出去”離不開語言的媒介;另一方面，語言交流是中國與沿線國家民心相通的前提，而民心相通構成了“一帶一路”建設的社會根基。事實上，語言不僅僅是一種交際工具，同時也是一種具有價值、成本和收益的社會資源[1]。

近年來，語言因素對經濟貿易的影響越來越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但總體來看，國內關于語言與貿易投資關系的研究成果較少。張衛國、孫濤（2016）考察了國民英語能力對中國對外服務貿易流量的影響，發現國民英語能力能夠顯著促進中國對外服務貿易流量[2]。徐珺、自正權（2016）基于17國數據，運用世界語言地圖集指數，對語言距離和中國對外貿易的關系進行研究，發現語言距離對中國的雙邊貿易流量存在顯著的負效應[3]。俞路（2017）分析了語言因素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雙邊貿易的影響，研究發現，共同口語、共同民族語言、共同官方語言和語言相近性均能夠顯著促進雙邊貿易[4]。以上研究表明了語言因素對中國對外貿易起著重要作用，為我們提供了研究語言與經濟關系的思路和方法。但現有文獻中專門研究語言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影響的文獻較為缺乏，這為本文提供了進一步討論的空間。為此，本文基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面板數據，實證考察了語言因素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并分析了這種影響的時間趨勢以及非線性特征。

一、研究設計

（一）模型與變量

引力模型是指兩國之間的貿易額與兩國的經濟規模成正比，與兩國的地理距離成反比。本文在傳統引力模型的基礎上，增加語言等因素，構建擴展的引力模型。

被解釋變量為中國對外直接投資（OFDI），目前反映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統計數據有流量和存量兩種。本文選擇使用存量數據，原因在于流量數據是不穩定的，會對研究結果的可靠性產生不良影響。由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數據中有一些0值，取對數會丟失數據，可能產生選擇偏誤問題。為此，使用Ln（OFDI+1）代替Ln（OFDI）。

語言相似度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指不同語言之間的差異程度，主要從詞匯、語法、語音以及拼寫規則體現出來[5]，反映了不同語言人群之間相互學習對方語言的難易程度。語言相似度越小，說明語言距離越大，兩種語言之間的差異越大，學習越困難。本文采用Melitz & Toubal（2014）測度的語言相似度指數[6]，該指數在0～1之間連續取值，0表示完全不相似，1表示同一種語言。其他解釋變量包括傳統引力模型中的變量：中國與東道國國內生產總值、兩國之間的地理距離，東道國自然資源稟賦、東道國勞動力成本、雙邊投資協定、是否與中國接壤等。

國內生產總值反映中國和東道國的經濟規模。一般來說，經濟規模通過供給和需求兩個方面對對外直接投資產生影響。一國的經濟規模越大，該國對外直接投資或者吸引外國直接投資的量也越大。地理距離采用基于人口的加權距離，兩國之間的地理距離關系到運輸成本、信息收集成本。中國與東道國之間的地理距離越遠，中國對其直接投資的成本越高。同時，兩國是否接壤也可以反映地理位置的作用。

已有研究表明，中國OFDI具有明顯的資源尋求特征。自然資源缺乏已成為中國經濟穩定快速發展的瓶頸，通過對資源豐富國家或地區進行直接投資，一方面可以保證穩定的資源供給，另一方面可以減少資源貿易中的交易成本。本文使用東道國燃料、礦石和金屬出口占商品出口的百分比作為自然資源稟賦的代理變量。東道國勞動力成本越低，越有利于吸引外商投資。本文使用東道國人均GDP作為勞動力成本的代理變量。雙邊投資協定BIT是兩國政府為鼓勵和保護兩國之間的投資而簽訂的法律協定，是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重要因素。BITit為虛擬變量，如果我國與東道國i在第t年以前簽訂了BIT，取值為1，否則為0。

（二）樣本與數據

本文所使用的初始樣本為1993～2016年“一帶一路”沿線65個國家（包括中國）的面板數據。截至2016年末，“一帶一路”沿線64個國家中，中國境外企業尚未在不丹進行直接投資活動。敘利亞因為戰亂、社會動蕩等原因，數據缺失嚴重。因此，本文最終分析的數據是除不丹、敘利亞以外的62個沿線國家。數據來源包括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CEPII數據庫、UNCTAD BIT數據庫、世界銀行世界發展指標數據庫WDI、聯合國貿易與發展會議（UNCTAD）統計數據庫等。

二、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語言相似度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

本文分別使用混合OLS、隨機效應（RE）和Hausman-Taylor對模型進行參數估計，估計的結果如表1所示：

在表1中，模型1和模型2使用混合OLS方法進行參數估計。模型1僅包括引力模型中的基本變量：中國GDP、東道國GDP、地理距離和語言相似度。可以看出，中國和東道國GDP總量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有著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兩國之間的地理距離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有顯著的負向作用，這與基本的引力模型的預期結果是一致的。我們還可以發現，中國GDP的估計系數為1.978，明顯高于東道國GDP的系數0.996，說明對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而言，中國GDP比東道國GDP更加重要。本文關注的核心解釋變量語言相似度的系數為2.914，在5%的水平下顯著，說明中國與東道國語言越接近，越有助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