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樂,羅晨玲
(南方醫科大學護理學院 510000)
大學生是一個龐大的特殊群體,其性行為現狀隨著時代的改變而不斷變化。2010年張英華等[1]對廣州某大學女大學生調查表明,8.60%承認發生過性行為,其中12.80%經歷過人工流產。2014年韋凱伊等[2]對南寧市高校女大學生的調查中發現,27.49%發生過性行為,其中46.83%發生過意外妊娠。DOLPHIN等[3]在2017年對愛爾蘭6 678名大學生的調查發現,75.0%發生過性行為,其中27.2%的調查者首次性行為發生于17歲以前。MAVHANDU-MUDZUSI等[4]2016年在埃塞俄比亞的調查表明,70.53%的女大學生有過性行為,但其中僅59.60%在近期性行為中使用過避孕套。HOFFMAN等[5]2017年在南非校園的報道稱,性行為發生率為37.85%,避孕套使用率達90%,但持續使用率低。由此可見,不同時期、地區的女大學生性行為發生率存在差異。本研究旨在調查當前高校女大學生性行為現狀,對比女大學生性行為發生率變化趨勢及影響因素,以及女大學生對高校性教育課程開展的需求,為高校開展性教育提供參考。
1.1調查對象 2017年9-12月在讀女大學生746名,高中生源地包括全國21個省份、5個自治區、1個直轄市及1個特別行政區。
1.2方法
1.2.1研究工具 以朱潔群[6]的《大學生性病艾滋病關聯問卷調查》為主要參考,進行部分修改,刪除“性知識”“艾滋病”等內容,增加“性侵犯”內容后編制成本次調查所用的《女大學生性行為調查問卷》。問卷共38個條目,包括4個部分:一般資料調查、性態度調查(10題)、性行為調查(20題)、性教育調查(8題)。問卷以單選及填空題的形式作答,其中性態度調查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計分:完全同意為4分,同意為3分,不同意為2分,完全不同意為1分,不知道為0分。問卷經2名護理學院導師及1名臨床護理科導師審閱和修改。問卷內容效度指數(S-CVI)為0.951,重測信度為0.858,性態度部分Cronbach′s α系數為0.804,性行為部分Cronbach′s α系數為0.942,問卷總Cronbach′s α系數為0.929,具有較好的信度、效度。
1.2.2調查方法 采用“問卷星”軟件編制《女大學生性行為現狀調查問卷》,通過大學生QQ及微信群、朋友圈、QQ空間的形式,在說明調查者自身身份、研究內容及目的后發送網絡問卷鏈接或二維碼進行匿名填寫,以消除調查對象的思想顧慮利于如實作答。調查問卷共回收853份,剔除填寫不符合要求的問卷,如將年齡或高中生源地填寫為“無、保密、空”等,得到有效問卷746份,有效率為87.46%。

2.1女大學生一般特征 746位女大學生平均年齡(19.39±1.42)歲,最小為16歲,最大為24歲;其中一年級399名(53.48%),二年級180名(24.13%),三年級122名(16.35%),四年級31名(4.16%),五年級14名(1.88%);???73名 (36.60%),本科473名 (63.40%);出生地為農村452名(60.59%),城鎮294名(39.41%)。
2.2女大學生性行為情況調查結果
2.2.1女大學生性行為發生率 被調查的746名女大學生中,79名(10.59%)承認有性生活史,667名(89.41%)否認有性生活史。一、二、三、四、五年級女大學生的性行為發生率分別為5.76%(23名)、11.11%(20名)、19.67%(24名)、19.35%(6名)、42.86%(6名);???、本科女大學生的性行為發生率分別為8.42%(23名)、11.84%(56名);出生地農村、城鎮的女大學生性行為發生率分別為7.96%(36名)、14.62%(43名)。
2.2.2女大學生性行為現狀 承認有性生活史的79名女大學生中,70.89%首次性行為開始于大學時期,7.59%發生過金錢交易性性關系,27.85%存在多個性伴侶,同性性關系發生比例占8.86%(7/79),見表1。

表1 高校女大學生性行為現狀分析(n=79)
2.2.3女大學生避孕套使用及流產情況 在發生過性行為的79名女大學生中,首次性行為時避孕套使用者占65.82%(52名),未使用或忘記者占34.18%(27名);每次發生性行為時均用避孕套者占49.37%(39名),未在每次發生性行為時均用避孕套者占50.63%(40名);有流產經歷者占6.33%(5名),均發生在大學時期,其中1名發生過多次流產(>1次),其余4名有過1次流產,無流產經歷者占93.67%(74名);共6次流產,以手術流產為主(5次),藥物引產(1次),人工引產各(1次),有被調查者在一次流產中經歷了兩種不同方式;5名有流產經歷女大學生均有選擇性伴侶陪同,其中2名同時有家屬陪同;5名經歷過流產的女大學生中,1名選擇未將流產經歷告知他人(只有自己知道),2名主動告知父母或兄弟姐妹,2名主動告知朋友,4名主動告知性伴侶(該題為多選題)。
2.2.4女大學生受性侵犯情況 發生過性行為的79名女大學生中9名(11.39%)曾經受到過性侵犯,8名(88.89%)出生地為農村;性侵犯主要發生在小學階段(55.56%);遭遇性侵犯地點以陌生地方為主,8名女大學生遭遇性侵犯的地點有陌生地方或其他,各有1名女大學遭遇性侵犯的地點為自己家中、學校(該題為多選題);施暴者多是與受害者熟悉的人(77.78%),見表2。

表2 高校女大學生受性侵犯情況(n=9)
2.3女大學生性行為影響因素 由于樣本量較小,將一、二年級合并為低年級,三、四、五年級合并為高年級進行分析。
2.3.1女大學生性行為影響的Logistic回歸分析 以是否發生性行為因變量,年級、學歷、出生地為自變量,進行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級、出生地是影響性行為發生的因素,高年級學生性行為發生率高于低年級學生(P=0.000),出生地為城鎮的學生性行為發生率高于出生地為農村的學生(P=0.004),見表3。

表3 高校女大學生性行為影響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
2.3.2不同出生地女大學生性行為情況比較 農村女大學生避孕套使用頻率低于城鎮女大學生(P=0.031);農村女大學生性侵犯發生率高于城鎮的女大學生(P=0.016),見表4。
2.3.3不同年級女大學生性行為情況比較 高年級女大學生首次性行為主要發生于大學階段,占86.11%(31/36),其余5名(13.89%)發生于高中及以下階段;低年級學生首次性行為主要發生于高中及以下階段,占58.14(25/43),其余18名(41.86%)發生于大學階段。兩組首次性行為發生時期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7.429,P=0.006)。

表4 不同出生地女大學生避孕套使用情況及遭遇性侵犯情況比較(n=79)
2.4女大學生性態度調查結果 性態度的調查包括對婚前、婚外性行為,對同性戀及對金錢交易性性行為的態度等。746名女大學生在對婚前、婚外性行為的態度方面,對“未婚(婚前)性行為”的贊同比例為54.16%(404名),對“初中生發生性行行為”“高中生發生性行為”“大學生發生性行為”的贊成比例逐漸升高,分別為2.55%(19名)、7.64%(57名)、52.41%(391名)。對已有男/女朋友或已婚者與其他人發生性行為的現象持反對態度的比例分別為65.15%(486名)、72.51%(541名)。在對同性戀態度方面,女大學生對同性戀發生性行為的支持比例較高,對“男性和男性發生性關系”“女性和女性發生性關系”的支持比例分別為47.05%(351名)、43.43%(234名)。在對金錢性交易態度方面,女大學生對金錢交易性性行為大多持反對態度,反對“為了錢和別人發生性關系”者占57.24%(427名),反對“為了發生性關系而付錢給對方”者占61.53%(459名)。
2.5女大學生性教育調查結果 在調查的746名女大學生中,97.86%(730名)認為有必要在大學開展性教育,45.84%(342名)認為當前學校的性教育仍需要改進。面對性方面的問題,86.19%(643名)的女大學生不會主動找父母詢問,且81.90%(611名)的女大學生稱父母不會主動與她們談及性相關問題。女大學生獲取性相關知識的途徑主要有電視網絡、朋友間談論及學校教育,分別占27.95%、24.32%、22.53%。在希望得到的性知識中,“性病、艾滋病治療和預防知識”“男/女如何相處”“防止懷孕(避孕)措施”所占比例位于前3位。在課程形式選擇上大多數(36.73%)女大學生希望通過必修課的形式進行。
3.1女大學生性行為現狀分析
3.1.1我國女大學生性行為發生率偏低 本次調查結果顯示女大學生性行為發生率為10.59%。與2011年薛云珍等[7]對山西省某醫科大學女大學生的調查結果(11.15%)及2012年汪宏晶[8]對全國范圍內的女大學生的調查結果(10.01%)相近;高于2013年武慧多等[9]對湛江某地專科院校女大學生的調查結果(9.10%)及2015年王成崗等[10]對濟南市3所高校女大學生性行為發生率調查結果(6.80%);低于2014年韋凱伊等[2]對南寧市幾所高校女大學生性行為調查結果(27.49%)。有調查指出低年級[11-12]、不同調查地區及調查方式[13-14]會影響性行為發生率。不同地區所處人文氛圍、學校教育的差異,以及調查方式是否能被調查對象接受均會影響調查結果。
3.1.2女大學生避孕套使用率升高 調查結果顯示,65.82%的女大學生在首次發生性行為時使用過避孕套,每次發生性行為時均用避孕套者占49.37%,結果同韋凱伊[2]及楊婉秋等[15]的調查結果相似。城鎮女大學生避孕套使用頻率高于農村女大學生,可能與學校教育較為重視,對性健康知識普及較廣泛,避孕套獲取方式較為便捷,自身對避孕套較多的了解,更愿意使用避孕套等有關。這表明科學地進行正規性教育有助于幫助學生提高自我保護意識,提示學校開展性教育的迫切性和重要性,尤其在較為偏遠的地區需要引起重視。國外調查同樣表明,在偏遠農村地區開展性安全相關教育的重要性[16-17]。
3.1.3中小學時期受性侵比例高 調查顯示,農村女大學生受到性侵者的比例高于城鎮女大學生。多發生在小學階段,即兒童期,地點多位于陌生地方,而實施性侵的對象多為與自身熟悉的人。以上結果與張永強等[18]的調查結果相似。農村女童為遭受性侵的高危人群,并呈現受害人低齡化、實施者熟人化等特點。2013年一項系統評價及Meta分析指出,10%~20%的女童、5%~10%的男童在18歲前遭受過性侵犯[19]。性侵犯不僅會使女生身體遭受創傷,心靈蒙受陰影,產生抑郁、焦慮等不良情緒,還會增加嗜煙酒、吸毒、發生危險性行為的風險。因此,應及早重視性侵帶來的不良后果,監護人加強對子女的看護,學校加強對學生的教育,幫助學生形成自我保護意識。兒童性侵保護機構“Protecting God′s Children”通過對父母、老師及其他成年人進行課程培訓,使其了解兒童性侵方面的知識并潛在地改變其自身行為[20];土耳其“Body Safety Training Program”項目旨在讓兒童了解自己的身體及學會自我保護的技能[20];韓國研發出了一款預防性侵的手機軟件,應用于小學生中可有效提高性侵的防范意識及避免性侵發生的技能[21];德國“Prevention Project Dunkelfeld”組織旨在為有兒童性侵傾向的人群提供治療以幫助其控制性沖動。以上這些措施都提供了極好的借鑒。
3.2女大學生性態度現狀 調查結果表明,女大學生對已有男/女朋友及婚外發生性行為的現象大多持反對態度,分別占65.15%、72.51%;對發生同性性行為大多呈支持態度;支持高年級學生發生性行為的比例高于低年級。因此,整體上高校女大學生性態度較為保守。一方面,與女大學生接受一定的教育后對性相關知識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從而能更科學地認識性行為及不當的性行為造成的不良影響有關;另一方面,可能與中國傳統性文化的約束有關,婚前或婚外性行為會遭到社會輿論的譴責。但仍有部分女大學生認為只要物質上能夠得到滿足也可以允許性行為的發生,對金錢交易性行為的現象有所認可,這可能與自身的經歷、家庭經濟條件及所受文化氛圍的影響等有關。
3.3女大學生對高校性教育需求大 調查發現,97.86%的女大學生認為需要在大學開展性教育,認為當前的大學性教育仍不能滿足需求。此外,通過調查“父母是否會主動告知性知識”“自己是否會主動向父母詢問性知識”發現,女大學生幾乎不會在家庭中通過父母獲取性知識,雙方幾乎都不會主動談及性相關知識,這可能與中國長久以來對性的束縛有關,大多數調查對象會通過網絡、同伴等途徑獲取相關知識。美國95%的青少年18歲前在學校、社區或其他組織中接受過性教育。葡萄牙對性教育進行了立法,規定性教育課程設置為必修課,學生必須參加課程學習相關的知識和技能,授課的教師均需參加特殊培訓,所有學校均需設專門的老師負責動態監督課程的進展,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學校須設立健康中心為有需要的學生提供幫助[22-23]。
本次調查中高校女大學生性行為發生率為10.59%,同性性關系比例為7.59%,首次發生性行為時避孕套使用率為65.82%。說明目前女大學生對待性的態度趨于理性。在有過性行為的女大學生中受到過性侵犯者占11.39%,其中大部分發生于中、小學時期,因此應加強此階段學生的安全防護意識。性教育需要家長、學校、社會及教育部門的通力合作,在多個環節進行管理。此外,盡管目前國外性教育實施較為成熟,但也存在課程重復、單調,學生積極性下降等不利因素。因此,仍需進一步擴大范圍調查我國性教育現狀及需求,為因地制宜地開展性教育課程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