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傳承與反哺的重任

王佳彬

6月14日晚，第十屆中國曲藝牡丹獎全國曲藝大賽浙江余杭賽區各獎項提名隆重揭曉，經過兩天4場的激烈角逐，由四川省曲協推薦，巴中市文廣新局、巴州區文廣新局和巴州區曲協共同打造的四川曲藝劇《望紅臺》選段中的節目獲獎，其中四川揚琴《守望》獲 “牡丹獎”的節目獎提名，四川清音《革命種子結苞苞》獲 “牡丹獎”的表演獎入圍。

中國曲藝“牡丹獎”是經中央批準，由中國文聯、中國曲藝家協會聯合主辦的全國性曲藝藝術的最高獎，每兩年評選一次，已經連續評選九屆。

6月25日，記者來到巴州區文化館，四川清音（巴中）傳承人施敏向記者講述了她與四川清音的故事。

12歲學藝? 走上廣闊的舞臺

1982年3月，12歲的施敏考入巴中縣曲劇團，由當時的團長劉懷恪、副團長沈安莉教走臺步、壓腿、唱腔等基本功。“當時演的主要是古裝戲，我在樂隊打小鑼，由于年紀小，只能演娃娃生、架架旦。”施敏回憶，那時劇團常年累月的在全省其他市、縣、區演出，但隨著電視的逐漸普及，曲劇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沖擊，喜歡看曲劇的觀眾越來越少。

1984年，四川省曲藝團在閬中演出曲藝，巴中縣曲劇團正巧也在閬中的柏椏區演出，團長便帶領大家前往閬中觀看、學習。“曲劇需要的演員比較多，曲藝這種小型多樣、需要演員少的形式，深受觀眾的歡迎。之后，巴中縣曲劇團就開始慢慢轉型學習曲藝（清音、揚琴、方言、諧劇、相聲）。”施敏說。

1986年，巴中縣曲劇團更名為巴中縣曲藝團，為了進一步學習曲藝，全團到省曲藝團拜師學藝，當時施敏學的是彈琵琶，同時也和其他演員一起學習曲藝。

這一年，省文化廳來劇團檢查工作，要求表演幾個小節目，原本唱四川清音的演員生病了，團長臨時安排施敏上臺，她演唱了四川清音傳統劇目《摘海棠》，受到觀眾好評，從此就走上了唱清音的舞臺。

1988年，施敏參加了全省青年清音、揚琴比賽，以四川清音《農家喜奏交響樂》獲“新秀獎”，這是她榮獲的第一個省級獎項。這個作品由巴中縣文化館老藝術家成堯肇作詞、巴中縣川劇團的琴師黃魯川作曲。

1993年，巴中撤地建市，在全市文藝調研中，施敏以四川清音《小康村里春意濃》獲全市一等獎、優秀演員獎。

此后，施敏的四川清音水平不斷提高，技藝精湛、表演精彩，接連獲獎，不僅在巴中本地演出、獲獎，還走出巴中，在省級、國家級舞臺上唱響巴中。其中，四川清音《中華醫藥》在第十屆中國藝術節暨第十六屆“群星獎”比賽中榮獲“群星獎”、四川省巴蜀文藝金獎;四川清音《竹頌》在第十一屆中國藝術節暨第十七屆“群星獎”比賽中獲入圍獎、第九屆中國曲藝“牡丹獎”及全國曲藝大賽表演提名獎。

“2009年以后，我演唱的作品均由中國曲協創作委員會委員、省曲協副主席、市作協主席秦淵作詞，市音協主席向勝作曲，我的師傅程永玲也經常通過電話、視頻給我指導，我真的非常感謝他們。”施敏說道。如今，施敏是國家二級演員、中國曲協會員、四川省曲協理事、市區曲協副主席。

四川清音 唱腔委婉細膩

四川清音歷史悠久，形成于明末清初，有300多年的歷史。最初沒有樂隊，以女藝人抱著琵琶自彈自唱的表演形式為主，因此明清時期叫作“唱琵琶”“唱小曲”，1937年才正式命名為四川清音。

四川清音唱腔委婉細膩，有勾、馬、寄、蕩、背、越、皮、黃八大調和上百支小調，以小調為主，輕快明亮，深受觀眾喜歡。

川清音傳統劇目有《摘海棠》《斷橋》《月兒高》《花園跑馬》《小放風箏》等。

如《摘海棠》：

佳人早起出蘭房

睡眼朦朧摘海棠

叫聲丫環摘來一朵配鴛鴦

丫環回言道

那海棠生的來青枝綠葉

綠葉青枝一朵一朵一朵一朵綻開放

得兒洋得兒洋依得兒洋

左手扶欄桿

右手摘海棠

濕透了紅繡鞋一雙

晨風哈哈吹來透心涼

得兒洋得兒洋依得兒得兒洋

低聲問丫環人香花香

丫環回言道小姐難比海棠香，

佳人聞此言生了氣

將花扯碎丟路旁

得兒洋得兒洋依得兒洋

得兒……

得兒……洋……得兒哎嗨洋依得洋

四川清音的演唱技巧有“哈哈腔”“彈舌音”和“貫口”等，其獨具特色的“哈哈腔”音質晶瑩剔透，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貫口”則要求吐字清晰、語言流暢、情緒飽滿，快而不亂、慢而不斷，說唱一氣呵成。

四川清音《革命種子結苞苞》中就使用了“貫口”：

山也歡 水也笑

紅軍哥哥快來瞧

分了田地種莊稼

莊稼長得好又好

滿地茄子穿紫褂

滿山辣椒竄火苗

土豆長成金疙瘩

蘿卜捧出銀元寶

扁豆角角熱情高

正在風中耍大刀

麥子也想鬧革命

串串麥穗上刺刀

看見紅軍走過來

谷子笑得彎了腰

革命后繼要有人

南瓜懷了小寶寶

還有那（貫口）

香菇口菇平菇草菇

金針菇銀針菇猴頭菇

白靈菇紅芫荽橙蘿卜

黃木瓜綠豆角青藤苗

藍菜苔紫秋葵黑木耳

青菜白菜空心菜

灰菜芹菜大頭菜

香菜甜菜花菜生菜

冬菜紫菜菠菜韭菜

大白菜小白菜

牛皮菜瓢兒菜

青花菜黃花菜

油麥菜苦麻菜

冬寒菜苞苞菜

豌豆胡豆黃豆黑豆

豇豆蠶豆蕓豆刀豆

大麥小麥蕎麥燕麥

高粱大稻葫蘆番茄

桑麻棉花椿芽嫩蕨

生姜花椒蔥花蒜葉

黃瓜絲瓜甜瓜苦瓜

香瓜菜瓜節瓜瓠瓜

蛇瓜醉瓜毛瓜茄瓜

木瓜吊瓜大瓜小瓜

還有那個白冬瓜。

一個一個長得好

紅軍哥哥這邊瞧

苞谷向你打抿笑

桿桿長得莫我高

娃娃背在半中腰

我問苞谷笑啥子

革命種子結苞苞

“中國曲藝‘牡丹獎’全國曲藝大賽水準高、紀律嚴，要求真唱真彈，嚴禁‘對口型’，否則一票否決。”施敏告訴我們，“為了達到更好的演出效果，作者在比賽前幾天臨時加了30個蔬菜名，而且為了順口，把以前背熟了的蔬菜名全打散重新編排。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背臺詞，盡量在比賽時不要出差錯，一口喝成，很多個夜晚都沉寢在背臺詞之中難已入睡。

新中國成立后，四川清音又加入了二胡、揚琴、大提琴、笛子等樂器作為伴奏，并可根據作品的內容、旋律、曲目進行編排。例如，《革命種子結苞苞》由施敏主唱，還有9個樂隊人員，伴奏樂器有揚琴、二胡、大提琴、中阮、琵琶、高胡、笛子、碰鈴。

演出四川清音時，演唱者左手執板，右手執竹子做的鼓簽，面前放一個用老楠竹的節疤做成的竹鼓，自打自唱。“一般用紫檀木做板，音色好;用竹子節疤做鼓，聲音清脆，有四川特色。”施敏說，打板還有“小指揮”的作用，板是強拍，表演者與樂隊之間配合需要默契，打板的快慢可以帶動樂隊節奏的快慢。

致力傳承? 輔導少兒清音

2009年，為參加第九屆中國藝術節暨第十五屆“群星獎”比賽，由秦淵作詞、向勝作曲、省文化館馮玉成老師導演，施敏負責教學生唱腔，在巴師附小排練了四川清音《開學第一天》，節目還邀請中國曲協副主席、四川清音國家級非遺傳承人程永玲來巴中指導。最后，該節目榮獲“群星獎”。

“當時成都到巴中還沒有通高速，程永玲老師坐了8個多小時的汽車到巴中。當看到30幾多個娃娃在唱四川清音時，她很感動地說‘想不到大巴山還有一群孩子在唱四川清音’。”施敏回憶，“曲藝團購買了很多程永玲老師唱四川清音的磁帶，我就通過聽磁帶學習她唱的清音，只是沒有機會當面請教。”

當晚，施敏拜程永玲為師，程永玲當即答應，并說：“施敏，你一定要把四川清音傳承下去。”這句話施敏至今記憶猶新。

“學清音對演唱者形象、嗓子都有一定的要求，需要有音準、節奏等基礎，還要看對清音愛不愛好、上不上心。”采訪時，恰逢程永玲老師在巴中。

從2009年開始，施敏到巴師附小輔導學生唱清音，每周一、三、五的特長課上教清音;2016年，施敏每周五到巴州區九小輔導清音;現在，每周六或周日，施敏巴州區文化館一樓開展清音培訓。

施敏輔導的四川清音《農家喜奏交響樂》參加第五屆全國少兒曲藝大賽，榮獲全省一等獎、全國二等獎，《摘海棠》獲全省三等獎;四川清音《秋娃娃》參加第六屆全國少兒曲藝大賽，榮獲全省、全國一等獎，施敏獲園丁獎;四川清音《審狐貍》參加第七屆全國少兒曲藝展演，榮獲全省一等獎、園丁獎，全國最佳人氣排名第一;四川清音《摘枇杷》參加第八屆全國少兒曲藝展演，榮獲全省一等獎，組織獎，園丁獎今年7月31日還將參加全國展演。

“四川清音是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讓小學生了解、學習四川清音，就是傳承優秀的傳統文化。”施敏說，排練、演出再忙，她都爭取不落下學生一堂課。除學生外，目前還有五六人跟隨施敏專業的學習四川清音。

“清音是傳統曲藝，現在來說是‘小眾’‘冷門’，學的人少。很多人了解四川清音后還是很喜歡、想學，但嗓子條件又達不到，音唱不準。興趣是一方面，還要專注學習、勤加練習。我收一個徒弟就要成就一個傳承人。”程永玲說。

“四川清音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再苦再累也要堅持。”施敏說，“不能辜負大家這么多年對我的支持、鼓勵，我一定把清音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