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三觀的小紅帽

馮婷婷

童話故事承載了許多孩子的童年，《一年零一夜》《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里面的經典童話耳熟能詳。其中，“小紅帽”的故事更是進入了許多孩子的心中。“要聽媽媽的話”“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也成為了“小紅帽”故事的啟發，被大多數母親和教師用來教育孩子。同時，小紅帽也是男孩子心中的夢中情人：

“小紅帽是我的初戀。我總覺得要是娶了小紅帽，我就會知道什么叫做天賜良緣。”

——查爾斯·狄更斯

可事實果真如此嗎？“小紅帽”最初創作真的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童話嗎？背后是否有別的目的呢？帶著這些疑問，讓我們一起來讀一讀凱瑟琳·奧蘭斯汀的《百變小紅帽——一則童話三百年的演變》（Little Red Riding Hood Uncloaked：Sex，Morality and the Evolution of a Fairy Tale）

這本書主要講的是1697年一個穿紅色連帽披肩的小女孩，在森林里遇見一只狼之后，就在各個時代幻化出不同的角色。三百年來，她可以是一個單純、有著貞潔的小女孩，她也可以是勾引男人的女孩，還可以是酒館女郎的化身，她甚至可以割掉玷污她的“狼”的生殖器。中文版的翻譯是“一則童話三百年的演變”，落腳點在演變，強調的是這則童話的故事演變，反映的是每個時代的特征。但是原版的名字“Sex，Morality and the Evolution of a Fairy Tale”，除了故事的演變，其實這本書也有很大篇幅談到了“性”和“道德”這兩個方面。

書在序言就談到了，小紅帽其實是“隱藏真面目的女主角”：

“在數百年前，《小紅帽》曾經是成人之間流行的色情故事，與我們今天所聽到的內容大異其趣。幾百年來，小紅帽的劇情不斷被改變、偽裝。新版本依然源自舊版本，只是埋沒了她原來的意涵。”

她的紅色連帽披肩是對男人的一種引誘，會勾起男人的欲望。小紅帽不聽母親勸告，私自跑出去，故事中暗指婦女禁不住誘惑勾引男人，也有暗示男人強奸處女，這一系列的內容，都被隱藏了，在經過時間的推移，美化成了現在人們所看到的小紅帽形象。

小紅帽與倫理道德

在小紅帽早先的版本中，小紅帽出門時遇到了野狼（一個妙齡少女獨自外出遇見了野男人），這只狼吃掉了外婆，假扮成外婆，躺在了外婆的床上。小紅帽到了外婆家，脫掉衣服，狼外婆一起入睡，最后被殺害。正常情況下，小紅帽如果知道是真正的外婆，是不會脫掉衣服上到外婆的床上面睡的，那么這只有一種可能性，小紅帽知道床上的不是外婆，妙齡少女被床上的雄性的氣息吸引了，自己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爬上了狼的床，與狼共眠。最后小女孩卻免不掉被扼殺的命運，這既是警告少女們安分守己，不要偷吃禁果，不然最終會嘗得苦果，另一方面，如此不堪的行為，就應該被扼殺。無論是對少女的警告還是對這種行為的不齒，這個故事都充斥著一種倫理道德的教訓。

與此同時，最后解救小紅帽的好心獵人，也是一種修正版的正義道德觀。失足而愚蠢的婦女要依靠好男人來解救，這個男人可以是她們的丈夫，也可以是她們的父親。在現代版本的小紅帽中，也有小紅帽自救的情節，這里所教導的是女人也可以自己拯救自己。文中提到一個例子，1996年美國出品的電影《高速公路》（Freeway），劇情是以小紅帽的故事為藍本的，講述的就是一個穿著紅色夾克的女孩在公路上遇到險情——趾高氣昂的男人（傳說中的狼），最后單槍匹馬地把狼干掉的故事。像這樣，女孩在犯錯后，或者是沒有犯錯，對自己的救贖，而不是等待男人的援手，相對于傳統意義上的小紅帽是一個提高。

與時俱進的小紅帽

小紅帽的故事不僅僅是限制于某個時代，這個故事的角色和寓意在隨著時代而變遷。1916年紐約一家發行《小紅帽》的出版公司，說過一句話，“這便是社會為什么需要監獄和警察的原因。”野狼是邪惡的象征，《小紅帽》的故事宣傳就是為了不讓這些邪惡的魔爪伸向像小紅帽這樣可愛無邪的女孩，也為了給公眾的安全一個預警。英國插畫家瓦特·克倫（Walter Crane）畫的就是披著羊皮的狼，隱喻《圣經》里面的撒旦。但是除了這些劇情，上面提到的道德隱喻版本也不少。小紅帽常常陷入道德迷途中，在凡爾賽宮傳講的《小紅帽》中故事中，“小紅帽”被認為是不貞潔的少女，對于這種少女，唯一的選擇就是死路一條。在英國維多利亞時代，女王時代的版本，則說母親禁止小紅帽走進森林的小路，后來小紅帽淚眼婆娑，對自己偷跑出去深深感到后悔。傷害小紅帽的大灰狼，使得美國本土的人都怕狼，以至于那時候的野狼幾乎都被獵殺到瀕臨爵跡的地步。也許，小紅帽的故事給了一些人獵殺野狼足夠的理由。于是乎，網絡版的《小紅帽》就出現這樣的一個情節——樵夫向小紅帽大吼一聲：“住手，不要傷害這個已瀕臨絕跡的動物！”再到了后來，到世界大戰的時候，漫畫家愛維利（Tex Avery）筆下的女主角就是在夜總會跳脫衣舞的女郎，讓野狼看得欲火攻心。甚至在1953年，蜜絲費陀公司就推出了一款“小紅帽”口紅，就是為了吸引野狼的現身，凡此種種。在一部電影《大媽的家》中，美國聯邦調查局干員穿著祖母的衣服，爬到祖母床上和小女孩私通。到了2001年，百事可樂的電視廣告還有這性感女星穿著紅衣和紅色披肩，四處尋找完美的男人和一些不含有酒精的飲料。

小紅帽能適應各個時代的需求，這也使得小紅帽的故事盛久不衰，到了現在，小紅帽作為格林童話的一部分，是許多小朋友的睡前故事。媽媽所交給小朋友的，就是不要相信陌生人，也不要不聽媽媽話偷偷跑出去，僅此而已。

小紅帽不論在什么年代，在什么人群中，都是非常吸引人的。她吸引了媽媽們，也吸引了學校，不過對學校的吸引是因為這則故事被一些學校禁止了。小紅帽脫衣服和野狼茍合，喝酒，這不該是一個學生學習的內容。當然，她也吸引了民俗學家、女新主義者、心理分析學家、詩人、廣告商的注意。因為，在她看似單純的披風下，具體呈現了與人類息息相關的一些復雜問題。

小紅帽只是個例子，除了《小紅帽》這則童話，其他的童話的內涵也是比較豐富的。童話與神話不同，神話很多時候是對神的描寫或者是英雄贊歌，但是童話的意圖有些時候，可能被故事中的家庭瑣事、公主遇見王子這些劇情給淹沒掉，大家看到的就是維持在表面的美好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