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偉 張飛 郭杰 歐名豪
摘要:以全國省際面板數據為基礎,結合建設用地管控分區研究我國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在不同區域間的科學合理配置。首先基于C-D生產函數原理構建面板數據模型測算全國建設用地增量指標總規模,然后基于相對資源承載力和供求理論構建線性規劃模型研究增量指標在地區間的合理配置。研究得出,2015—2030年全國建設用地增量指標總規模預測結果為520.77萬hm2;與僅考慮發展需求因素的配置方案相比較,各地區兼顧經濟發展與資源稟賦的增量建設用地配置規模均有所變化,且更符合不同區域資源供給保障能力的約束和生態環境保護的要求。
關鍵詞:土地管理;建設用地增量配置;相對資源承載力;經濟發展;資源稟賦
中圖分類號: F301.2?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9)05-0213-04
收稿日期:2017-11-19
基金項目: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編號:2015SJB684)。
作者簡介:孔 偉(1982—),女,山東棗莊人,博士,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土地利用與規劃管理。E-mail: mingyou0915@163.com。
建設用地作為工業化、城鎮化進程的重要資源環境基礎,在我國經濟發展和資源稟賦都存在顯著區域差異的背景下,它的區域配置問題便成為全局性和戰略性的根本問題。作為我國土地資源管理中重要的規劃管控對象,建設用地的區域配置主要表現為新增建設用地指標在區域間的分解,傳統做法主要是基于區域社會經濟發展需求進行建設用地指標的分解[1-6]。然而,隨著發展進程的不斷推進,我國許多地區已經進入工業化后期或發達經濟階段,資源環境瓶頸約束問題開始顯現,轉方式、調結構,更加重視生態和資源環境承載力逐步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新方向[7]。在此背景下,以往僅考慮社會經濟發展需求而忽視資源稟賦區域差異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配置方式已難以適應今后的發展趨勢;未來我國建設用地管理工作中,應在兼顧社會經濟發展需求和資源稟賦供給約束的前提下科學合理地進行增量指標的區域配置。
建設用地增量是反映建設用地數量變化特征的一項重要指標,從內涵上可分為新增建設用地和凈增建設用地兩類[8]。前者是指由其他地類轉為建設用地的數量,僅考慮新增加的建設用地來源,強調對開發空間的拓展,未考慮因土地整理復墾等原因造成的建設用地減少;后者則同時考慮新增建設用地的來源和因整理復墾等造成的建設用地減少,即建設用地凈增量=建設用地新增量-建設用地減少量,可見在凈增量一定的情況下,要想獲得盡可能多的拓展空間,使新增建設用地指標規模最大化,則必須在符合各項規劃計劃安排的前提下,盡量多地開展建設用地內涵挖潛,這對提高集約用地水平也會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因此將研究對象建設用地增量設定為凈增量。
考慮到我國當前建設用地管理決策都是在行政區范圍內執行,而各級政府是建設用地管理的行為主體,因此,本研究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分配將省級行政區域作為基本研究單元;同時考慮到資源稟賦、社會經濟發展背景的一致性和數據的可獲得性,將研究范圍確定為全國31個省(市、區)(不包括臺、港、澳等地區),研究基期確定為2015年,目標年確定為2030年。
1 研究方法
1.1 耦合經濟發展與資源稟賦的指標體系
指標體系的構建是進行建設用地增量指標配置的基礎和關鍵。建設用地增量區域配置的指標體系構建須要遵循系統性、科學性和可操作性等原則進行。建設用地規模變化一方面受自然資源條件的影響,如水土資源匹配、資源環境容量等,這些因素主要通過影響用地供給能力來制約建設用地的擴張趨勢;另一方面還要受人類開發利用活動的影響,如基礎設施投資建設、人口系統增長壓力、物資需求目標實現等,這些因素則主要通過對建設用地的需求變化推動建設用地的擴張趨勢[9]。根據各類因素對建設用地擴張影響機制的不同,在系統性、科學性和可操作性等原則和供求理論的指導下,本研究分別從社會經濟發展和自然資源稟賦2個方面選取指標,構建我國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初始分配的評價指標體系,具體見表1。
1.2 基于相對資源承載力的增量規模測算模型
所謂資源承載力是指一個區域所擁有的資源總量,對該區域內人口生存和發展的支撐能力[10]。相對資源承載力方法則是指通過選擇資源承載力的理想狀態區域作為參照區,將研究區與參照區進行比較的基礎上,研究分析各類資源的相對承載力的區際差異,進而確定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合理規模。
首先,根據研究區各類資源存量和參照區各類資源總量的對比關系,分別計算研究區相對各單項指標可承載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規模;然后,在此基礎上分別構建基于優勢資源牽引效應和劣勢資源束縛效應的線性規劃模型,求解模型得到各區域基于優勢資源牽引效應的建設用地增量最大規模和基于劣勢資源束縛效應的建設用地增量最小規模;最后,取最大規模和最小規模的幾何平均值作為各區域建設用地增量指標的合理規模,即為建設用地增量指標的初始配置結果[11]。
1.2.1 單項指標相對的建設用地增量規模
式中:Si是研究區第i項指標對應的相對建設用地增量規模;S0是參照區建設用地增量總規模;Ri0是參照區第i項指標值;ri是研究區第i項指標值。
1.2.2 基于優勢資源牽引效應和劣勢資源束縛效應的建設用地增量規模 在確定建設用地增量規模時,須要綜合考慮各項因素的影響,合理確定相對應指標的權重。為消除指標權重確定過程中主觀性的影響,此處基于優勢資源牽引效應和劣勢資源束縛效應,分別構建線性規劃模型,以客觀確定各項指標的權重取值,并求解模型從而得到基于優勢資源牽引效應的建設用地增量最大規模和基于劣勢資源束縛效應的建設用地增量最小規模[12]。所構建的線性規劃模型如下:
(1)目標函數
基于優勢資源牽引效應的建設用地增量最大規模為
基于劣勢資源束縛效應的建設用地增量最小規模為
式中:Smax、Smin分別為研究區基于優勢資源牽引效應的建設用地增量最大規模和最小規模;ωi為第i項指標的權重值。
(2)約束條件
式中:α、β分別為各評價因子之間權重差異的上限、下限;γ為各評價因子權重的下限。
1.2.3 基于相對資源承載力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合理規模 幾何平均值一般易受極小數值的影響,當變量序列中有異常小的數值時,幾何平均值將會明顯趨小,比如當任意變量數值為0時,則該變量序列的幾何平均值為0。因此,為了能夠在建設用地增量最大規模和最小規模差距較大時,保證劣勢資源的束縛效應不被消除而影響模型最終的分析結果,此處選用計算幾何平均值的方法確定各區域基于相對資源承載力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合理規模(Sj′),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2 數據來源及處理
2.1 配置基礎數據
社會經濟發展和資源稟賦的基礎數據來源于全國及各省(市、區)的統計年鑒。社會經濟發展指標主要表征未來發展對用地規模擴張的引致性作用,因此該類指標采用2015—2030年的增加值,其中目標年2030年的數據采用趨勢預測法獲得;資源稟賦指標則主要表征現有資源基礎對未來用地規模擴張的抑制性作用,因此該類指標數值采用基期年2015年的現狀數據。
2.2 建設用地數據
建設用地現狀數據主要來源于國土資源部網站公布的土地調查成果數據。2015—2030年間的全國建設用地增量總規模通過預測2030年全國建設用地總規模,然后減去2015年全國建設用地現狀規模即可得到,具體方法如下。
首先,選取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作為基本參考模型,考慮土地要素投入在經濟生產中的重要作用,增加建設用地規模作為自變量。為便于應用該模型進行計量分析對其進行對數化處理,并對模型作進一步調整,將建設用地規模作為因變量,國民經濟總量、總人口規模、固定資產投資總額作為自變量,并引入建設用地集約利用水平指標作為自變量,最終建立測算建設用地規模變化的模型。
然后,以全國31個省(市、區)2002—2015年的數據為基礎,運行計量經濟軟件Stata 12.0對面板數據進行檢驗,并根據檢驗結果選擇相應的命令對模型參數進行估計,得到用于測算我國2030年建設用地總規模的具體方程。
最后,對2030年的國內生產總值、總人口、固定資本存量和土地利用集約度分別進行預測,并將預測值代入上述方程,可以得到2030年我國建設用地總規模,進而可以計算出2015—2030年全國建設用地增量指標總規模為520.77萬hm2。
3 研究結果及分析
依據全國31個省(市、區)的社會經濟發展和資源稟賦指標數據,運用上述研究方法對我國建設用地增量指標總規模進行分解。
3.1 單項指標相對的增量建設用地規模
以全國為參照區,以31個省(市、區)為研究區,應用公式(1)計算2030年相對各單項指標的建設用地增量規模,結果詳見表2。
3.2 基于相對資源承載力的最大規模和最小規模
根據以上分析建立的基于優勢資源牽引效應和基于劣勢資源束縛效應的建設用地增量規模測算模型,利用Lingo 9.0軟件進行編程,并運行軟件對模型參數進行多次試運算,同時考慮各評價指標對建設用地規模變化的具體影響,公式(4)、公式(5)中的參數α=0.01、β=0.2、γ=0.1。應用上述確定的模型參數,依次將已經計算出來的各省(市、區)單項指標相對的建設用地增量規模作為模型運算的基礎數據,運行
Lingo 9.0軟件求解線性規劃模型,最終得到我國各省(市、區)2030年建設用地增量指標最大規模和最小規模,結果詳見表3。
3.3 耦合經濟發展與資源稟賦的增量指標分配方案
將上述測算的基于相對資源承載力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最大規模和最小規模代入公式(7),計算得到31個省(市、區)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合理規模,從而得到耦合社會經濟發展與資源稟賦的全國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區域配置方案。為了更清晰地對配置方案進行分析,此處選取各省區非農產值增加值、固定資本投資增加值和人口規模增加值3項社會經濟發展需求指標2015—2030年的數據,應用與以上分析相同的模型測算僅考慮社會經濟發展需求的配置方案,并將它與耦合社會經濟發展與資源稟賦的研究結果進行對比。然后,為了進行更深入地分析,結合本研究前期已取得的我國建設用地管控分區研究成果[14],將各省(市、區)的指標規模依照所屬區域類型分別進行匯總得到優化調整區、重點發展區、適度發展區和內涵挖潛區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規模(表4)。由表4可以看出, 與僅考慮社會經濟發展需求因素的分配方案相比較,兼顧社會經濟發展需求與資源稟賦約束的各省(市、區)建設用地增量指標規模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
在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分配模型中加入資源稟賦供給因素后,優化調整區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規模由208.08萬hm2減少到130.03萬hm2,減少了37.51%。該區域內各省(市、區)建設用地增量規模都有不同程度的較少,其中,北京、上海、天津等3個直轄市的減少比例都在50%左右,這與它們十分薄弱的資源稟賦是相符的,尤其是土地開發強度均較高,建設用地可拓展空間十分有限,未來經濟發展中建設用地規模擴張將對糧食安全和生態保護帶來嚴重的威脅,應逐步減少建設用地增量指標配置規模。
重點發展區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規模由105.11萬hm2增加到152.77萬hm2,增加了45.35%。該區域內大多數省(市、區)指標規模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其中黑龍江和吉林2省增加比例都在50%以上,這與它們豐厚的自然資源稟賦相符,未來該區域的社會經濟發展有較強的資源供給保障能力,可以在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提高集約用地水平的同時,適當增加建設用地增量指標規模,以充分滿足城鎮化、工業化快速推進的建設用地需求。
適度發展區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規模由44.99萬hm2增加到79.75萬hm2,增加了77.26%。該區域內各省(市、區)都有很大幅度的增加,這主要與它所處發展階段的特殊性有關,適度發展區內的省份基本都處于工業化初期向中期過渡階段,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發展速度相對較慢,因此僅基于發展需求因素所分配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規模均相對較小;當兼顧資源供給保障能力時,它較為優越的資源稟賦優勢便得以凸顯。在該區域未來發展過程中,應充分考慮它對土地要素較為緊迫的依賴程度,適當增加建設用地增量指標配置規模,以滿足特定發展階段作為代價性損失的建設用地需求。
內涵挖潛區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規模由156.71萬hm2減少到136.75萬hm2,減少了12.74%。該區域內的大部分省(市、區)指標配置規模均有一定程度的減少,這與它相對薄弱的資源稟賦相符,該區域內的各個省份普遍存在建設用地可拓展空間相對不足或者水土資源分布不匹配等問題,從而制約了未來社會經濟發展中建設用地規模的擴張趨勢。
4 結論與討論
(1)以全國31個省(市、區)2009—2015年的數據為基礎,借鑒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原理構建面板數據模型,運行計量經濟軟件Stata 12.0計算出2015—2030年全國建設用地增量指標總規模為520.77萬hm2。
(2)從社會經濟發展需求和資源稟賦約束2個方面選取指標構建線性規劃模型完成我國建設用地增量指標的區域配置,并將結果與僅考慮發展需求的配置結果進行比較分析,結果表明,耦合社會經濟發展和資源稟賦的建設用地增量指標分配方案更符合不同區域自然資源供給保障能力的約束和生態環境保護的要求,有利于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目標的實現。
(3)在配置結果的比較分析中,重點發展區中的山西、內涵挖潛區中的廣西和青海配置結果的增減變化與所屬區域類型不相符,原因可能是由于本研究時段與前期成果的研究時段不同,從而使得部分省份經濟發展與資源稟賦的現狀特征與已有的建設用地管控分區成果存在偏差所導致。
(4)未來我國土地利用規劃中的建設用地指標區域配置應綜合考慮供給和需求因素的影響,尊重資源稟賦約束的配置結果,才能真正兼顧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兩大目標的實現,尤其是在生態環境敏感性和脆弱性較高的地區,更應該充分尊重自然資源稟賦條件,在維持生態系統穩定的前提下開發利用土地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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