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高等教育從大眾化邁向普及化的發展趨勢

任超超

〔中國石油大學（北京）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2019 年6 月11 日，清華大學的招生宣傳片《從一到無窮大》一經發布就火爆網絡，引發了廣泛熱議。影片中的清華師生們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但其人生歷程卻有著一個相似之處，那就是他們都是來自各自家庭里的第一個大學生。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中國大學生學習與發展追蹤研究”項目組的關于中國家庭第一代大學生的系列研究成果也在短片中被引用——“2011—2018 年全國本科高校中第一代大學生比例始終在70%以上。”換句話說，就是在當今中國的在校大學生中，超過70%都是“家庭第一代大學生”。

2019 年，是我國高校擴招20 周年。與此同時，新一輪的高職院校擴招的100 萬高考生將在今年9 月步入大學校園。隨著本次高等職業院校擴招的完成，中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將首次超過50%。在隨即到來的中國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這無數的“第一個”將會變成“第二個”“第三個”……無窮無盡。

但是，大學生入學人數的增加并不意味著質量會隨之提高。21 世紀的競爭，終究是人才的競爭。如何在當前新時代的背景下，在我國現有的高等教育系統基礎上進行變革，把這些“無窮無盡”的大學生培養成真正的有用之才值得深思。

一 我國高等教育的普及化進程

（一）精英化邁向大眾化

1996 年6 月，國務院宣布開始擴大高等教育規模，拓寬人才成長道路，這就標志著我國高等教育大眾化進程開始起步[1]。隨后在1999 年至2002 年的4 年時間里，中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從9%提升至15%，完成了精英化向大眾化的飛躍。此后，中國高等教育規模不斷擴大，2018 年的毛入學率達到了48.1%。[2]

（二）即將進入普及化

2019 年2 月，教育部召開新聞發布會，介紹了2018 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情況。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副司長范海林指出，在2018 年，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已經達到了48.1%，中國已經建成了世界上最大的高等教育體系，即將從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邁入普及化階段。”[3]

2019 年3 月，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到今年要對高職院校擴招100 萬。這是1999 年以后中國高等教育的第二次規模宏大的擴張，不同的是，這次擴張的主角是高職院校。隨著此次高職擴招的如期完成，中國必將進入高等教育普及化的階段。

二 高等教育普及化的新時代內涵

中國的高等教育進入普及化階段，并不意味著高等教育真正達到了普及的程度。按照美國學者馬丁·特羅（Martin Trow）在1998 年對普及化內涵的修正，精英化、大眾化、普及化三個階段除毛入學率的區別之外，在質上存在著更為明顯的差異。他認為，普及的關鍵之處不是入學而是參與。也就是說，普及化的重點不在于超過50%的適齡青年進入各式各樣的學校學習，而在于幾乎所有人都可以在家或是在工作單位接受教育。到那時，高等教育將很少依托于傳統的大學校園和教室，而更多地運用遠程教育的方式完成教學和科研等任務；到那時，多數學生學習的目的不再是獲得學位，而是為了提升自我學習和選擇的一種生活方式，整體上來看有點接近于“學習型社會”[4]。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普及化的新時代內涵是允許任何人在任何地方接受終身教育[5]。與傳統教育相比，普及高等教育在類型、結構、組織和管理等方面都會產生變化，信息技術和人工智能的發展也將會給高等教育帶來無限的可能性。

三 普及化高等教育的高質量要求

隨著高等教育入學人數的不斷增加和普及化進程的進一步推進，高等教育的質量將不可避免地發生變化。然而，反觀率先達到高等教育普及化程度的若干西方國家，高入學率招致了入學標準的降低、造成了傳統學校負擔過重、更有甚者引發了非本意入學學生人數的激增……這些都是普及化所帶來的負面效應，直接造成了教育質量的下降。為了克服這些負面效應，各國均采取了一定措施，如美國提高了入學標準、德國提出了限制入學人數的方案，歐洲不少國家實行了寬進嚴出的方式等。

我國在即將步入普及化之時，高等教育界提出并實施的“雙一流”建設、“雙高計劃”、“雙萬計劃”、堅持“以本為本”，推進“四個回歸”、“四新”專業建設、“六卓越一拔尖”計劃2.0 等的重心都在“質量”之上。但由于我國人口基數龐大，要想在原有的傳統高等教育基礎上既保證教育的質量，又實現大眾化，我們仍然有很長的路要走。

四 普及化高等教育的多元化趨勢

多元化是普及化進程的必由之路。隨著普及化進程的深入，學校與社會的界限逐漸淡化，學校不僅規模大，而且類型多樣化，近似于克拉克· 克爾（Clark Kerr）所提出的“多元化巨型大學”。

具體表現為：第一，大學職能的多元化。普及化階段的大學職能是動態發展、復雜多樣的。未來社會的種種變化都離不開大學培養出的各類人才、各領域人才的發明創造、服務于人類社會的科研成果。因此，除了具有教學、科研、為社會服務這三項傳統大學所具備的職能之外，普及化階段的大學還肩負著諸如創新，滿足人們與閑暇有關的多樣化個性需求，國際交往等的多元化職能。第二，培養人才的多元化。新時代對高等教育改革提出了新的要求，各國對人才的需求與日俱增，不僅需要高級技術人才和管理人才，而且需要大批中級技術人才。這就要求傳統大學進行變革，培養滿足社會多元化需求的各類人才。第三，大學結構的多元化。中國已形成了金字塔式的高等教育結構，包括專科、本科、碩士、博士、博士后等，學制從兩年到四年不等，辦學形式有全日制、非全日制等多種。普及化階段的大學將具有更加靈活的彈性學制，有可能興起半日制、業余制等其他辦學形式，以鰻魚讓任何人隨時隨地都可以學習的需求。第四，大學教師和學生的多元化。大學將更加開放，校企合作將會頻繁發生。教師將更加多元化，企業的專家技師也有可能成為大學教師；學生也將更加多元化，更多社會階層、年齡以及種族的人都能進入大學學習。

五 普及化高等教育的現代化走向

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實現深受教育現代化，尤其是高等教育現代化的影響。普及化的高等教育要想沿著現代化的道路前進，主要依靠現代化的觀念和教學手段。

具體表現為兩方面：一是現代化的高等教育觀念。沒有現代化的思想觀念，就不可能對高等教育的現代化道路做出正確的選擇。這一方面要求繼承和發揚傳統大學教育觀念中的精華，另一方面要求舍棄遠離現代化的傳統觀念。在傳統大學教學和育人的基礎上，確定新的人才培養目標等。二是現代化的高等教育教學手段。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將會豐富現有教學內容，為擴大教育規模提供技術支撐，勢必也將為高等教育的教學手段帶來重大變革，5G 網絡、人工智能和物聯網等技術的發展讓一切成為可能。

未來已然到來，中國正處于百年以來發展的最佳時期，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作為站在教育和科技前沿的高等教育，必須重新審視自己并做出變革，才有助于高等教育領域順利地開啟普及化階段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