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楠
摘 要:歷史記憶連接“過去”、“現在”與“未來”,以其歷史連續性建構和強化民族認同,如何于現代性身份危機中找到“安居之所”,歷史記憶的詮釋與定向不可或缺。文章旨在探討歷史記憶與民族認同的關系并探尋歷史記憶的選擇與運用策略,以求在“去中心化”語境下強化民族認同。
關鍵詞:民族認同;歷史記憶;選擇
一、民族認同與歷史記憶
“民族認同”是以“自我認同”為基礎的與“歷史記憶”有著必然的內在聯系的概念。它是一個群體在共同的歷史歸屬感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歸屬意識。當有人說“我是蒙古族”時,內含了歷史、文化,甚至血緣的“自我認同”因素。費孝通把“民族認同”的發生看作是一種“人己之別”形成的過程。在我國,民族認同既指廣義的國家認同,又有對各自民族文化認同之意。
歷史記憶則指社會行動者根據現實需要對歷史的追憶、反思與重構,它既是一種社會文化現象,也是一種認知形式。歷史記憶于“記憶之場”與“遺忘之帶”的張力中達成“同”與“異”的辨清,從而滿足個體探尋自我歸屬、強化身份認同、形成理想信念等需求。國家不能沒有歷史,社會不能沒有記憶。“記憶是最寶貴的精神資源,不論是對個體還是對民族,記憶就是歷史,記憶就是生命。是否有記憶是衡量個人和群體精神狀況和精神素質的一個標尺。”
二、歷史記憶構建民族認同的現實意義
民族認同與歷史記憶具有高度的契合性,歷史記憶可為民族認同之手段、資源,民族認同則為強化歷史記憶之目標、方向。無歷史記憶之人如無根基的浮萍,其將自身封閉在獨立空間,切斷關系序列,混淆真實需求與虛假需求,是不健全的“空心化”的人;而無歷史記憶維系的民族國家,則是簡單的機械拼湊,而非富有凝聚力的共同體。
(一)有利于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的統一
民族認同存有單一性和多元性、同一性與差異性的內在張力,可能成為國家認同的推動力量,也可能成為瓦解國家認同的反向作用力。民族記憶具有象征性和凝聚性,以歷史記憶為工具,以真實歷史可擊退國外敵對勢力的歷史歪曲,通過回溯歷史,將民眾置于統一歷史記憶場域,于真實歷史敘事中辨清立場,強化民眾民族榮辱感和統一感;以歷史記憶回溯及其建構為紐帶,可強化民族情感連結,借紀念碑、古典建筑等具象化的符號記憶,以及承載民族精神的故事、神話等情感性的情節記憶以及內在于心的理性記憶的三重塑造,將客觀的歷史記憶內化為主觀的價值選擇,行為判斷,從而強化民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和制度自信,達致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的統一。
(二)有利于公民自我認同與社會認同的統一
民族認同以公民身份認同為基礎,謀求二者同一需與他人、他族為參照,于差異與同一、解構與建構中達成深層理解。現代社會是一個變革的流動性社會,“我是誰”、“我們是誰”成為現代人的公民身份認同的主要問題。“認同給你一種個人的所在感,給你的個體性以穩固的核心。”公民身份認同與否既關乎健全人格的塑造,同時也關乎國家核心價值觀能否落地,意識形態安全能否保障。以歷史記憶為依托,“通過對記憶載體的選編、保持、再現和遺忘,將核心內容指向‘誰的記憶,‘記憶什么和‘怎樣記憶,進而在社會交往、身體實踐和集體框架的約束下形成集體的記憶。”這種集體的歷史記憶打破個人主觀性記憶,將其統一于整個民族歷史記憶的鏈條之中,又通過節日、符號或標志性建筑再次深入到民族成員記憶深處,使其產生一種有責任、有義務去回憶歷史、關注民族利益和榮譽的自覺性和主動性。歷史記憶正是通過這種破碎—沉淀—滲透的路徑不斷強化民族精神象征和物質象征力量,不斷加強民族成員的身份認同感和情感依賴感。
(三)有利于核心價值觀落地維護意識形態安全
理性承認歷史記憶不僅是個人行為,同時也是一個有擔當的國家應有的態度。無論是個人還是國家,都有過去,無論是作為“被害者”還是“施害者”想要抹平這段傷痕,實現“暴力之后的正義與和解”,都與國家和個人對待這段歷史記憶的態度和行為密切相關。國家對歷史記憶的回溯內容、方式也會影響到個人的格局、面向。民眾個體對歷史是否熟知以及堅定,是能否抵御外來多元文化尤其是解構文化侵蝕的重要因素。錢穆先生就告誡道:“若一民族對其以往歷史了無所知,此必為無文化之民族。此民族中之分子,對其民族必無甚深之愛,必不能為其民族真奮斗而犧牲,此民族終將無爭存于世之力量”,以歷史記憶強化民族認同可強化“我們感”和“他們感”,在國際“大熔爐”語境下有助于民族成員認清自我身份,找尋情感歸屬,避免出現身份認同和自我存在危機,從而維護我國意識形態安全。
三、民族認同建構中的歷史記憶與選擇
挖掘歷史事實,觸發個體或民族歷史記憶并非可任意為之,運用過度會使人心生厭倦,用之不及則毫無效果,過分強調輝煌記憶會使人忘卻艱辛歷程,而故意刻畫悲慘記憶則會使人萎靡泄氣,無法達成暴力之后的和解。
(一)建構歷史記憶要避免其淪為工具性目的
莫里斯.哈布瓦赫認為“集體記憶不是一個既定的概念,而是一個社會建構的過程。”但構建歷史記憶并非為強化民族認同主觀臆造歷史,運用歷史記憶要避免陷入歷史虛無主義陷阱,忽視歷史事實的完整性、延續性,致力于篡改歷史細節,以其隱蔽性片面的以個人主觀記憶代替民族集體記憶,以主觀建構的歷史事件取代歷史真實事件,并用所謂的“符號”、“文本”來以假亂真,使歷史事實淪為歷史幻象。因此,建構歷史記憶要基于史實,遵循歷史邏輯,保證歷史史實生命力,“對不同記憶符號進行篩選、診釋和形塑,基于共同體現實需要,依據其信仰和愿景,對歷史人物、歷史事件和歷史現象加以還原、揚棄和形塑,生成凝聚和激勵共同體成員的歷史記憶。”要以歷史為基避免其淪為文化殖民主義之工具。
(二)運用歷史記憶要堅持和而不同尊重民族差異
我們所言的民族不僅是對外的“統一的、整體的民族的大民族”,還是一個國家中所包含的“小民族”,因此運用歷史記憶強化民族認同并非單單強調整體的“一”而忽略各個民族的文化風俗,忘記自己特有的歷史記憶,我們所言的用于強化民族認同的歷史記憶并非文化的“馬賽克”也非美國的“大熔爐”政策,“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和而不同”,我們尊重民族差異但并不是固化民族差異,要以包容之心看待不同國家民族的文化傳統,而非簡單的以一種“敵視、對立”的觀點看待周圍的一切,把一切外在之物均看作自身的威脅,看作自身發展的阻礙,一旦形成這種自危的絕對對立意識便易走向種族主義、殖民主義路徑,不僅給本國民族認同帶來危害,還將給整個國際帶來慎重災害,奧斯維辛集中營便是例證。
(三)要于悲慘歷史記憶與輝煌歷史記憶中尋求平衡
歷史記憶按其影響可分為悲慘歷史記憶和輝煌歷史記憶兩大類,而悲慘歷史記憶又更具復雜性,其指“當某個集體的成員覺得他們經歷了可怕的事件,在群體意識上留下難以抹滅的痕跡,成為永久的記憶,根本且無可逆轉地改變了未來的認同。”不同民族面對悲慘歷史記憶或是“化悲痛為力量型”或是“化悲痛為仇恨型”。在民族認同中運用輝煌歷史記憶可增強民族自信行和民族自豪感,但若一味強調則可能會使民族安于現狀,其民族認同感也會流于表象。而悲慘記憶若恰當引導,民眾則思過往,念未來,化悲憤為力量,反之,則會使民眾萎靡自卑,心中悲痛無法化解,郁結之氣也會影響社會安定團結。因此,對歷史記憶的運用與選擇要適當,要兼顧悲慘傷痛與輝煌成就,悲痛而不沉淪,反思而不自卑是我們運用歷史記憶的重要目的。
四、結語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促進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要以歷史記憶抵御民族虛無主義瓦解和多元文化沖擊,堅守歷史底線,以歷史喚民眾之思,民族之認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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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麗楠(1994- ),女,滿族,河北承德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公民教育、公民身份認同、網絡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