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學生

亓俊江

做班主任十幾年，見過很多極富個性的學生。有沉穩懂事的，有活潑調皮的，有不拘小節的，有事無巨細的，就如一幅幅在你面前鋪展開來的圖畫，吸引著你去細細鑒賞和品味。對于“園丁”而言，陪伴他們的成長就像在風雨中扶持一株株幼苗，來不得半點馬虎和隨意。如今，我又要迎接一個新的挑戰了。

原和慧是班里兩個成績居于中游的學生，平時沉默寡言，安分守己。可近一段時間以來，不斷有老師和同學對我“燒起火”來：不僅老是見不到他們的作業，態度還非常的“頑固”。開始我并沒太在意。憑我多年的經驗，覺得他們這無非是偶爾的偷點兒小懶，他們應該完全有能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順應學習的潮流。沒想到接下來有更多的抱怨在我耳邊響起，我突然意識到問題可能真得嚴重了。我馬上向其他老師和同學展開調查，結果完全出乎了我的預判。這時我想起先前聽到的“頑固”，看來不是師生的一時之憤。我特意找了一個合適的時間，單獨找他們面談，相信他們應該能顧及我這個班主任的威嚴。不出所料，他們耐人尋味地向我坦白：因為彼此的好感，讓他們忘記了一些不應忘記的事。而后，他們言之鑿鑿地保證決不會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感受著他們無比真誠的眼淚和話語，誰能再找出不相信他們的理由？

但是，似乎只有幾天的平靜。我正打算在班里表揚他們時，忽然有同學報告：他倆近幾天的作業大部分是抄襲他人的。我頓時感到異常的失望，怎么會這樣呢？按一般的道理，他們不該如此漠視作業的價值啊！可事實就是這樣令人詫異。是什么讓他們重蹈覆轍的？是學習習慣，還是其他什么原因？還是得向他們和其他同學找答案。找來找去，似乎一切都沒有特別之處。向家長詢問，他們更是指東道西，不知其所以。看來，只有他們自己能告訴我一切。用什么方式好呢？思來想去，就讓他們給我寫封信吧，寫出那些自己不愿說出來的話。我感到自己的誠懇不僅寫在了臉上，更滲透在我的態度和話語里。他們答應了。一天后，兩封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心里話”就擺在我的辦公桌上。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復雜的原因，更沒有我臆想的不愿見到的內容。僅僅就是因為他們在作業中“找不到快樂”。

我知道孩子的自我保護本能是不能強制改變的，有些東西交給時間去解決，并不意味著我們逃避責任。也許這樣的想法有點兒理想化，可眼前的問題還是要解決的。要不，降低點兒要求？可能有些學生又要吵嚷著“不公平”了。確實，面對那一堆如山似的作業，多少學生是真心而為的？但還是要依據這兩個學生的實際情況來考量。先安撫一下其他同學：不要強人所難嘛，你們這些“發達國家”正在向更高的層次發展，給我們這些“發展中國家”留一點兒空間，還能讓你們擁有持久的動力，何樂而不為？聰明的學生是很會從自己的滿足中獲得力量的，誰還會斤斤計較于那種“偏袒”？

學生是單純可愛的，他們斷然不該有成人般的復雜。很容易我和大家就達成了共識。原和慧就在這種“低”要求中一點點地轉變著。我很慶幸自己沒有采納別人的那些詞句鏗鏘的所謂建議。

反問自己，假如將來有一天，像原和慧這樣的學生也走上講臺的后，他們一定會倍加珍惜自己和他們的學生的心靈。因為他們應該領悟到了：自由快樂的心靈往往來源于別人的寬容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