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煒
2013年10月17日,挪威籍的姐妹阿揚和萊拉像往常一樣出門上學,隨后,她們發給家人一封郵件,宣布將前往敘利亞參加“圣戰”。女兒離家后不久,父親薩迪克親赴敘利亞,開始了尋找女兒的歷程。他被“伊斯蘭國”關押和折磨,僥幸死里逃生。在找女兒的過程中,薩迪克丟掉了工作,失去了住房,花光了所有積蓄。這一家人當年是以索馬里難民身份來到挪威的,本以為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卻因這場變故分崩離析。妻子薩拉忍受不了女兒出走后受到的社會壓力,帶著兩個幼子回到了索馬里老家。阿揚和萊拉在敘利亞嫁給了“伊斯蘭國”“圣戰者”,都生下孩子。她們義無反顧地支持“伊斯蘭國”的一切,拒絕回到挪威。父親和大兒子留在了挪威。一家人分離在世界上三個地方,這就是挪威作家奧斯娜·塞厄斯塔的《兩姐妹》所講述的故事。
到挪威的時候,阿揚和萊拉兩姐妹一個6歲,一個3歲,可以說,她們是在挪威長大成人的。挪威社會強調文化多元,保護宗教信仰自由。薩迪克家庭內部,父母兩人都是穆斯林,但是父親薩迪克會說挪威語,思想開放,對挪威有很強的認同感。母親薩拉則從來沒有適應挪威的生活。多年來她都沒有學會挪威語,文化上偏向保守。在兩姐妹出走之前,她最擔心的是不再去清真寺的大兒子伊斯梅爾,認為他離索馬里人的生活方式漸行漸遠,有被挪威人同化的危險。
數以千計的在西方和平、世俗中長大的年輕人奔赴敘利亞成為了“圣戰者”。
在敘利亞期間,兩姐妹其實一直通過網絡和電話與家里有聯系。她們認為她們在敘利亞的生活非常優越,有大房子住,不愁吃穿,還有傭人。外國戰士在“伊斯蘭國”是一個特殊的階層,住最好的社群,收入很高,享有特權。很多女孩子到敘利亞以后會很快和圣戰分子結婚,然后她們就會根據丈夫的地位分到相應級別的住所。有很多這樣的女性在互聯網上講述過自己的生活狀態。簡而言之,阿揚和萊拉為什么不愿回挪威?因為“伊斯蘭國”給這個女孩造了一個夢:這里有幸福的生活,不但一切免費,死后還能幫助你進入天堂。
也許是自發的,也許是被授意,很多女性會很樂于介紹她們在敘利亞的生活,這成為了一種宣傳“圣戰”的方式。比如同樣是從挪威去敘利亞參加“圣戰”的艾莎,她的博客就像是專為那些挪威女孩準備,用挪威語向她們介紹當地的機構設置、福利制度。那么,“伊斯蘭國”為什么需要招募越來越多的女性去敘利亞?原因很簡單,他們需要孩子。阿揚在和朋友通話時曾經說,她不介意丈夫再娶一個妻子。朋友問她會不會吃醋,她回答:不會,我們需要生很多孩子,如果戰爭會持續很久的話,我們需要新的士兵。
這本書涉及移民、“伊斯蘭國”,都是國際問題中的熱點。奧斯娜想回答這樣一個問題:到底是什么原因使這兩個女孩拋開一切重赴戰場,心甘情愿地為“伊斯蘭國”的殘酷統治服務?這不單單是一個家庭的故事。僅在挪威就有90多個家庭的孩子去了敘利亞。這些年,國際社會一直在為這個問題苦惱。數以千計的在西方和平、世俗的環境中長大的年輕人奔赴敘利亞成為了“圣戰者”。即使現在,“伊斯蘭國”已經失去了“領土”,問題仍在繼續。今年4月份,斯里蘭卡發生震驚世界的恐怖襲擊。“伊斯蘭國”宣布對襲擊負責。人們發現,9名自殺式炸彈襲擊者多數出生富裕家庭、教育程度高,至少一人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其中還有兩兄弟是斯里蘭卡香料大王的兒子。他們是如何走上極端主義之路的?也許這本《兩姐妹》能提供一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