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倫敦病人”被治愈還太早
人類徹底攻克艾滋病了嗎?現在談這個可能為時尚早,因為迄今能得到長期證明的只有“柏林病人”蒂莫西·布朗。他2007年在柏林工作時感染HIV并患白血病,經骨髓(干細胞)移植治療,迄今未在其體內檢測到HIV。他也是唯一實錘證實的艾滋病治愈者。
從目前看,“倫敦病人”體內查不出HIV,并不意味著真的就治愈了艾滋病。從循證醫學來看,必須要有大量的病人經過相同的治療方式在相似的環境下痊愈或改善,甚至抑制住了疾病的惡化,才有可能稱為治愈或有效治療。“倫敦病人”即便現在查不出HIV,也不能說明以后查不出。
即便是這一治療團隊的負責人古普塔也認為,目前還不能下定論稱這名患者已經完全治愈,而寧愿采用“長期緩解”這種說法。
然而,繼“柏林病人”之后,“倫敦病人”的出現也證明,這是個完全有希望并具有突破性意義的療法。并非每個患者都能成為“倫敦病人”
目前,艾滋病的疫苗還未研發出來,治療艾滋病的主要方法就是靠服用抗逆轉錄病毒藥物的“雞尾酒”療法,來抑制病人體內的HIV復制和對免疫系統的攻擊,從而維持現狀,不讓病情惡化。
“柏林病人”等試驗的意義在于.首先證明了骨髓(干細胞)移植是一種唯一初步證明可以根治艾滋病的療法,而且這種療法的機理和可重復性已經在“柏林病人”“倫敦病人”和“波士頓病人”身上得到部分可重復驗證,以及正反面的驗證。
“柏林病人”和“倫敦病人”都是移植了擁有CCR5△32基因突變供者的骨髓。這在機理上證明,CCR5基因和其表達的CCR5受體分子,是阻止HIV入侵T細胞的一個路徑。如果能移植CCR5△32基因突變者的骨髓,就有可能改造患者體內的T細胞,不讓CCR5分子在T細胞上出現,使得HIV找不到方向和進入T細胞的大門,從而抗御艾滋病。
而美國的“波士頓病人”同樣是移植骨髓治療淋巴瘤和艾滋病,但因為供者不擁有CCR5△32基因突變,所以患者不久就發現體內的HIV死灰復燃。
顯然,這樣的療法除了比較昂貴(一般都是數十萬美元),還需要運氣。即供者與患者(受者)的人類白細胞表面抗原(HIA)配型要基本吻合,同時供者需要擁有CCR5△32基因突變。
當一個限制條件出現時,能滿足這個條件并不難。但要同時滿足兩個條件,就不只是在難度上翻番那么簡單了。因為天生擁有CCR5△32基因突變的人在歐美白人中大約占8%,在高加索人中約為12%,在中國人中最少,約為0.3%。所以,采用這樣的方法治療艾滋病,運氣就可能成為第一要素。
人類已經看到治愈艾滋病的曙光了
盡管骨髓移植治療需要運氣,而且非常昂貴,但是從“柏林病人”到“倫敦病人”治療的有效性,我們可以獲得的啟示是,治療艾滋病,未必就得完全采用骨髓移植的方式。我們還可以采用基因療法來改造HIV感染者和發病者體內的T細胞,使之成為CCR5△32基因突變的T細胞,從而抗御HIV的入侵。
科學家早就在這么做了。美國南加州大學的研究人員采用鋅指核酸酶(一種基因剪刀)對人類造血干細胞敲除CCR5基因,然后把敲除CCR5基因的干細胞移植到一個“人源化”的小鼠模型(轉基因小鼠具有人類的免疫系統)中,這些干細胞可以分化成多種血細胞,同時保留了CCR5缺失的特性。然后,研究人員用HIV感染小鼠,結果表明HIV入侵人T細胞時受到抑制。
此后,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研究人員對艾滋病病人試驗這種方法,并對其進行了改進。他們把病人的T細胞提取出來,通過鋅指核酸酶基因剪刀改造后,生成CCR5△32基因突變的T細胞,再回輸到患者體內。一周內,病人體內基因改造的T細胞比例迅速上升。不過,在數周時間里,患者血液中經過基因改造的T細胞又會逐漸回落,因此,需要反復改造患者的T細胞,并回輸其體內。
這也意味著,目前通過基因剪刀改造HIV感染者或發病者體內的T細胞的治療方式并不成熟,還不可持續。但無論怎樣,“柏林病人”和“倫敦病人”的經歷已經證明,這確實是一個可以探索的治愈艾滋病的有效方法,而且人類已經看到曙光了。(摘自《新京報》張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