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城市道路空間可識別性研究
——以桂林市中心區為例

■ 鄧春鳳 DENG Chunfeng 何慧敏 HE Huimin

隨著居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旅游逐漸成為人們休閑放松的重要方式，而旅游業也在許多地區的經濟建設中所占地位逐漸提高。在越來越多的新興旅游地開發過程中，旅游質量成為游客關注重點。旅游質量的好壞反映在游客的旅游體驗上。旅游體驗是指旅游個體借助觀賞、交往、模仿和消費等活動方式，通過與外部世界取得暫時性的聯系，從而改變其心理水平并調整其心理結構[1]。例如，人們到觀賞類景區，是為了感受當地獨特的自然風光；到人文類景區，是為了體驗不同的社會環境等。本質上，旅游就是脫離習慣性的活動場所，對未知的一種差異化體驗[2]。人們為了滿足某種需求而離開慣常居住地，不同地域風貌是影響游客體驗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城市風貌是游客最能直觀地感受并產生影響的因素，包括地形地貌、建筑外貌、道路空間、人文特征等，不同城市風貌給游客不同的感受。而城市中的道路空間由于承載著交通功能、市政功能、景觀功能等多種功能，成為城市風貌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

桂林作為中國最早一批對外開放的旅游城市，每年接待大量游客，2017年游客人數甚至突破8 000萬人次，同比增長48.5%。桂林是典型的以景區為核心的城市，以優美的風景名勝區及商業集中區域為依托，桂林市中心區道路不僅支撐著桂林市民日常通行需求，同時也作為串聯景點和游客路線的載體，承載著大量游客活動。因此，本文從桂林市城市中心區道路入手，以“兩江四湖”景區所包圍的區域為研究對象，對主要景觀節點包括正陽路步行街、解放橋、王城景區、疊彩山等，從游客旅游體驗的道路風貌及視線范圍的角度，圍繞中心城區道路空間的可識別性進行探討。希望通過本文的總結研究，對提升桂林城市旅游質量提供一些可供參考的發展建議。

1 道路空間

道路是一種視覺通道，道路空間由沿路建筑、綠化栽植等邊界所限定[3]。從游客視角來看，道路空間中的道路風貌反映了能產生體驗的所有元素，包括道路、周邊建筑、綠化景觀、設施小品等。道路空間包含道路本體及道路的周邊環境，是城市中最主要的線性空間。從總體上來看，道路就是一張“網”，連接各個景點及樞紐是旅游城市道路的最重要作用之一。

隨著旅游產業的大力發展，旅游景點的增多及旅行線路的延伸，城市道路作為連接各節點的載體顯得尤為重要。旅游城市的道路空間可識別性也直接影響到游客對城市的印象。游客在城市道路中穿梭，道路空間自然而然成了游客串聯城市整體印象的重要元素。

2 可識別性

在環境心理學中，環境的易識別性主要是指，人對環境空間模式和結構的理解方式、識別能力及其對所處環境形成認知地圖或心理表征的容易程度。它包括三方面的內容：主要交通路線方向明確，主要人流清楚并與人的主要活動模式相一致；環境的活動中心易于為陌生人所識別；使人們易于意識到自身所處的實際位置[4]。具有較強可識別性的道路空間，對于人們了解和串聯城市節點更有利。

凱文·林奇在《城市意象》中指出：城市的可識別性，是指一些能被識別的城市部分以及它們所形成的結合緊密的圖形，……一個可識別的城市就是它的區域、道路、標志易于識別并又組成整體圖形的一種城市[5]。對于游客的旅游體驗來說，旅游城市帶來了相對陌生的環境，為了在旅游中更好地完成觀賞、交往、模仿和消費等各種活動，游客需要快速掌握周邊區域特征及環境信息，清晰明了的道路空間能使人迅速把握旅游節奏。

因此，基于旅游體驗的角度，旅游城市道路空間的可識別性主要包含以下特征。

（1）方向可識別。對于旅游城市來說，游客在城市中體驗到陌生的環境，因此，道路需要有明確的方向性和路網結構。清晰的方向性能提供游客心理上的安全感，至少在地圖上可以快速了解自己所處的位置，通過哪些路可以到達自己的目的地。

（2）形象可識別。千篇一律的城市形象往往容易給游客帶來厭倦感。因此，旅游城市道路應具有一定的獨特性，體現獨特的城市形象。在不同地域、文化、功能、定位背景下，道路形象應該有不同的特色。

（3）空間可識別。首先，道路空間為線性空間，需要有連貫性[6]，道路樞紐處應做好相應視覺銜接，起到承接作用。單條道路上各個組成部分尺寸比例合理，如兩旁綠化和道路的組合關系、機動車和非機動車寬度比等。另外，道路本身與周邊環境的空間也應做到清晰可識別。

（4）功能可識別。除基本的交通及市政功能外，道路還具有景觀、休憩、娛樂、服務等功能。功能清晰的道路設計在一定程度上能體現區域用地性質，相應則應有滿足這些功能的景觀裝飾、小品、服務設施等，使游客能快速對其功能做出判斷。

3 桂林城市中心區道路空間現狀

基于游客體驗的角度，通過對旅游城市道路空間可識別性的分析，針對性地對桂林市中心區道路現狀進行調查。

3.1 道路整體方向可識別性高

整體上道路呈現良好清晰的路網結構，道路朝向大致為南北方向，游客可直接通過方向識別到達目的地，易于理解也方便記憶。從平面布局來看，主要以解放路和中山路為主體骨架，解放西路盡頭為觀漪橋，解放東路盡頭為解放橋，道路經王城景區、東西巷及正陽步行街、鹽街等游客較多的節點，串聯桂林文化大院、南方大廈、微笑堂商廈、文化大廈、桂林大世界、王城商廈、陽門商城及八桂大廈，靠近兩江四湖景區，橫跨漓江，連接桂林中學、桂林奎光中學、桂林第十三中學、桂林市中山中學四所學校。道路兩旁土地利用率較高，整個區域人流眾多，尤其是王城景區、東西巷、正陽步行街是多數游客必到之處。市中心周邊由桂湖、榕湖、杉湖及漓江所包圍，四面分布許多桂林重要景區，如：西山公園、象山景區、疊彩山景區、伏波山景區和七星公園（圖1）。總體來看，桂林市中心區節點串聯緊湊有序，同時可看作為桂林市區內旅游的一個中轉站，區位優勢顯著且游客使用率極其高，整體方向可識別性較高。

3.2 道路缺乏形象可識別性

城市的傳統文化能夠體現出一個城市的地方特色，并能展示這個城市的傳統風貌。桂林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名城，在桂林市中心區內就有多處代表桂林深遠歷史的場所，例如靖江王城、東西巷、鹽街等。但從臨街建筑來看，道路周邊出現了許多與歷史建筑不相協調的景觀，無法體現城市文化底蘊。并且這些歷史形象建筑穿插在現代建筑中，例如，以傳統文化街著稱的東西巷街區對面便是現代風格建筑王城商廈（圖2），擁有悠久歷史的王城景區周圍是一圈現代建筑，鹽街更是被夾在多層建筑中，要素比例失調，街道格調不一致，使游客對沿街景觀產生不協調的旅游觀賞體驗。現代建筑形式及古建筑形式之間的變化沒有做到很好的過渡，街道景觀的連續性被打斷，且主要景觀的形象被弱化。沿街小品的設計單調，沒能很好地體現出桂林山水城市、歷史文化城市的特征，都是千篇一律，與大多數城市并無什么差別。多數情況下，游客能通過對城市的觀察，從不同元素中產生對城市的一個主觀意識，但桂林這樣較零散的街道景觀難以給人產生較深的印象。

圖1 桂林市中心區路網及主要景點分布圖

圖2 相鄰建筑風格不一

圖3 視覺空間弱化

圖4 道路兩旁過于密集的綠化帶

3.3 空間可識別性較差

游客對道路的使用方式實質上是在這種開放的公共空間中進行線性穿梭。由于道路兩旁過于繁茂的樹木和缺乏個性的商鋪店面，使桂林市中心區道路缺乏視覺連貫性，這直接導致道路空間可識別性不高。從解放東路往東正好是可以作為城市標志的七星公園的七座山頭，但過于擁擠的道路空間弱化了山頭的顯著性（圖3）。兩旁建筑雖然不高，但道路較為狹窄且車流、人流量較大，導致道路經常發生擁堵現象。

另外，為了強化綠化效果，在道路兩旁種了密密麻麻的綠化植物（圖4）。此舉也許能為行人增添一絲綠意，但同時產生另外的問題：①弱化道路線性空間在視覺上的連續性；②綠帶寬度與人行道寬度不協調，容易使行人產生壓迫感；③與對面馬路產生隔離感，尤其對于游客來說，無法清楚辨別對面馬路的功能，必然會產生不好的旅游體驗。

對于網狀結構的道路形式而言，各種交叉樞紐的可識別性也是體現空間可識別性的關鍵因素。桂林市中心區路段中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個交叉口便是解放路與中山中路相交的路口十字街，這也是通往各個客流量大的街區、商場和景點的節點。調查中發現，這一交叉樞紐的視覺銜接性較差。其中的一個主要原因在于，位于交叉口各方向的建筑物，無論是建筑體量還是建筑整體造型都比較相似（圖5）；另一個原因是，四個方向道路的綠化過于密集，而且種植形式相近，使游客很難通過遠處的標志物判斷方位；第三個原因是，周圍缺少明顯的標識牌，調研中僅發現一處較為醒目的標識牌。

3.4 缺乏功能可識別性

道路具有表征環境的作用[7]。功能清晰的道路在道路設計上能決定環境的性質。桂林市中心區不僅包含各類景點及商業區域，還包含多所學校及醫院等公共場所，是典型的功能混合區域，這種情況下更應該具有環境功能的可識別。但該區域內，從建筑的特征到街頭小品、綠化等均設計單一，很難在道路的整體空間中凸現出來。功能混亂且無明顯特征，對于旅游城市的道路功能識別非常不利。

道路除滿足基本的交通及市政功能外，還應有其他相應服務功能，如集散功能。桂林市中心區不僅需要容納大量游客觀光購物，還有許多市民通勤活動。但該區域內不僅許多景點入口空間狹小，而且一些公共場所附近也存在著沒有預留出足夠集散場地的情況。區域內有多所學校及公共場所，車輛進出時間都比較集中，在上下班高峰期容易導致交通秩序混亂。而在其他路段，由于道路過于狹窄，且沒有劃分出機動車道和非機動車道，同樣也影響到交通的正常通行（圖6）。這樣的情況不僅無法保證市民正常的通勤活動，也給游客帶來不好的旅游體驗。

同時，作為旅游城市，道路同樣也需要滿足景觀、休憩、娛樂等功能。桂林市道路內缺乏相應的休閑游憩設施，游客穿梭于各個景點之間，只能在商場或周邊商鋪稍作休息，也缺少公共廁所這樣的基礎設施。作為旅游城市，在基礎服務上表現較差，功能可識別性不高。

圖5 十字街交叉口建筑物示意圖

圖6 公共空間功能分工混亂

4 提升桂林市城市道路空間可識別性

基于已建成的城市道路空間，通過適當調整改造建議來提升道路空間可識別性。

4.1 增強道路形象標志性

充分利用旅游城市良好的環境特征與人文特征，以區位優勢來強化城市方位的可識別性，突出桂林山水之城的特色。桂林解放東路幾乎正對遠處七星山，可對解放東路的喬木進行適當修剪，將景觀融入游客視線當中，既能作為方位辨別的標志，同時也能形成良好的天際輪廓線。對王城景區和正陽步行街的軸線進行深化，可以采用增加醒目性標志的方式，如軸線上采用具有統一關聯性或形制上相對一致的街邊裝飾等。在建設新建筑時要注意建筑的體量、風格和色彩等問題，適當保持地域背景特征。新舊建筑之間的過渡應銜接自然，可通過地面鋪裝及建筑立面裝飾來實現。

桂林作為歷史古城又是旅游名城，道路的細部設計應貼合這些背景信息。在城市已建成的基礎上，可以更多地從景觀小品或使用材料上得到體現。道路中布置的公共設施及小品，若設置不當，則可能導致游客意象的凌亂。對于道路細節的處理，可以提取城市本身的旅游元素，通過公交車站、垃圾桶、標識牌、景墻及雕塑小品等來體現。當然，這些特征應能與道路及周邊環境相協調，以免引起視覺沖突[8]。使用一些系統清晰的元素符號，使游客對當地的旅游特色有一個更明確的了解，以提升城市道路形象的可識別性。

4.2 強化道路空間特性

道路景觀的相對秩序感能提高整體空間的連續性，在一定程度上，道路空間給游客的體驗能反映出游客對整個城市形象的感受。在旅游城市道路尤其是與景點相鄰而客流量眾多的中心城區，游客對道路的空間感受尤為重要。空間過于開敞則街道景觀難以有整體感，空間過于封閉則游客有壓抑的感覺，不易活動。因此，道路空間應開合相結合，如增加小型街區公園等。同時，使用體現特色的地面鋪裝，搭配當地自然植物的綠化種植，也是提升空間連續性的一個重要方法。

由于道路線性空間的特點，道路空間的變化也需要呈現出連續性，道路的連續性能引導游客的旅行路線。在道路設計中，應將開敞空間和私密空間相互結合，充分考慮人與物的動靜關系，營造出一種變化的空間。有趣的休閑場所能縮短人對直線道路的距離感，并且游客在長時間游覽過程中，能得到暫時的放松勢必會增加好的旅游體驗。

道路交叉口是使道路成為相互聯系的網狀形態的重要節點。在道路交叉口的設置上，因為交叉口意味著游客需要對方向進行選擇[9]，所以方向標示物應該簡單且易于被發現，周邊建筑應該稍有差別，也可以結合地域性特征，利用廣場、路燈等元素強調交叉口的信息。明確的路網空間走向，可以增加交叉口空間的可識別性。

4.3 完善道路功能標識系統

適當增加行人標識系統。行人標識系統是指，為行人提供路名信息方位，指引地址導向的各類存在有機聯系的標識設施集合[9]。路牌標識是最能體現表示區域功能的設施，尤其是作為旅游城市，標識系統不僅可以起到提示作用，使游客在旅途中快速定位像休憩場地、洗手間這樣的功能性場所，也能作為提示牌，為游客介紹城市或景點相關背景。

另外，游客能通過身體器官感受到環境中對自己的刺激，在游覽過程中，最重要的感官因素是視覺。環境心理學中，色彩是環境中非常重要的視覺元素，相較于別的元素更具有可識別性。而色彩的誘目性是指顏色引起人們注意的程度，具有提示作用[10]。在旅游城市中運用色彩誘目性能顯著提高區域的可識別性。由于桂林中心區街道光線較暗，以及周邊建筑外墻使用材料導致中心區整體空間從視覺上感覺較灰暗，因此，對于不同功能性質的道路，特別是人行道、廣場等，可以設計色彩醒目的鋪裝材料和圖案[11]。但色彩的變化需要一定的過渡，否則會顯得突兀。道路空間變化的連續性對游客選擇的參觀節點和旅游流線都起到非常大的影響。

5 結語

在旅游業相當發達的今天，擁有獨特可識別的地域風貌對于旅游城市來說至關重要。作為城市主要脈絡的城市道路，不僅是連接各個樞紐節點的載體，同時也是能給游客帶來更好旅游體驗的重要元素。明確的形象標志性、良好的空間特性和完善的功能標識系統是提升城市道路空間可識別性的三個重要因素，也是提升桂林城市旅游質量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