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壁偷光的匡衡

星河

編者按：本欄目從古代筆記小說、名人軼事匯編或笑話集中，直接選取具有趣味的優秀材料，進行改編。這種趣味，不僅僅是指幽默，也指故事本身蘊含的奇異、有味，使人在咀嚼的過程中，不僅可以大笑，也可以會心一笑。文言文由于和現代白話文距離較遠，學生在接觸的時候，容易產生隔膜，并進而產生文言文不好學的感性認識。希望這些有趣味性的故事，可以減少學生對文言文的違和感，拉近學生與文言文的距離，進而讓學生勇于閱讀經典文言名著，增進對祖國優秀傳統文化的認知、理解。

有一個人偷偷地鑿穿了鄰居家的墻壁，借著映照到書上的微弱燭光，孜孜不倦地閱讀著經典著作。這個著名的“鑿壁偷光”的主人公就是西漢時期的著名學者匡衡。也許你會問，鑿開別人家的墻壁，這不是犯法嗎？即使不算犯法，也會有損他的學者聲名吧？又或者他一個書生，怎有力氣鑿開別人家厚實的墻壁呢？親愛的同學們，你們也許有所不知，古時候的法律遠沒有現在這么健全，也遠遠沒有現在這么多維持治安的警察，這種事情最多只能算是鄰里間的小事，也許幾句話就能化解，更何況鄰居還不一定會發現，或者發現了，也只當是墻自己年久失修破了，或者被老鼠打洞了呢。至于會有損聲名，這倒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因為古人是非常重視名譽的，士可以為知己者死，范式可以因為一句話而不惜自刎，化作魂靈趕赴千里之外的約會，尾生可以因為等待約會之人而不管潮水來襲，最終抱柱而死，所以匡衡竟然可以不顧聲名，可以想見他有多么渴望知識！至于鑿破墻壁，這事不難，古人的墻可不是現代的鋼筋混凝土，大多只是泥巴壘成的，一把小刀子完全可以鑿出個洞，又不是把人家的墻推倒，何須那么大的力氣！

不過，匡衡做的事，這件并不是最瘋狂的。當時有一個藏書家文不識和他同住一個城市，匡衡打聽到他家藏書豐富后，竟然把自己賣到文家當傭人，并且分文不要。這引起了文不識的好奇，他就問匡衡，匡衡說：“只要能讓我遍覽主人您的藏書就可以了。”文不識本身就是一個文士，匡衡的話引起了他的愛惜之情，于是，他就把自己的書借給匡衡。要知道，這個動作可不尋常，古代的書籍、學問之類不是輕易授給的，孔子是第一個發揚私學的人，他曾說：“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嘗無誨焉。”普遍的解釋是，孔子說“能夠拿出十條臘肉作為拜師禮的人，我是不會不教他的”;但是馮友蘭先生認為古代男子十五歲入學時所備之禮即為束脩，因此可用“行束脩”稱其年齡，于是這句話可理解為“十五歲以上的人，我是沒有不教的”，這更能表現孔子有教無類的胸襟。這就說明，有教無類的胸襟是要圣人或接近圣人才會具有的。

正是因為文不識的慷慨借書，匡衡最終成為一代名家，以至于當時人評價匡衡說《詩經》為：“不要說《詩經》，匡衡會來辯。匡衡說《詩經》，能讓所有人通透明白，從而會心一笑。”為什么這么說呢？還有一個小故事呢。當時與匡衡同居一城的某個文士，有一次給別人講解《詩經》，匡衡也擠在人堆里聽講，聽到與自己的見解不同的地方，匡衡就與這個文士反復質疑辯論，這個文士被匡衡的觀點折服，一時羞愧難當，匆忙中竟然倒穿著鞋就逃跑了。匡衡見狀，沒來得及多想，就連忙追上去，大呼：“先生留步！我還有幾點疑問，要和先生再把前面討論的辨析辨析。”文士一邊說：“我已經詞窮理盡了，請您不要再追辯了。”一邊頭也不回地慌忙跑遠了。

這多么像古希臘的大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呀，正是抱著這種“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的覺悟，匡衡最終才成為了一代名家。

（改編自劉歆的《西京雜記》卷一中的《聞〈詩〉解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