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這篇文章將十集的系列片看成一個表意完整的影像意義系統,運用媒介文本分析中的意識形態理論來解讀隱藏在作品自然性外表下的社會成規與范式,通過探索作品的運作及構建方式,揭示作品是在意識形態影響下對醫生救死扶傷形象的重塑,以達到緩解醫患關系緊張的目的。紀錄片創作者對意識形態的表達,是通過一套規則來實現的,即導演通過對敘事結構和對記錄素材的選擇和組織編排以及對人、事、物的符號化處理,達到重構醫生形象,緩解醫患關系的目的。
關鍵詞:文本分析 話語 意識形態
一、緒論
社會轉型期的中國,日益緊張的醫患關系導致的醫患沖突甚至暴力傷醫事件逐年增加。如何建立一個和諧的醫患關系成為中國當下一個繞不開的話題,《人間世》就是以此為社會背景作出來的。本文以《人間世》為研究對象,將十集的系列片看成一個表意完整的影像意義系統,運用媒介文本分析中的意識形態理論來解讀隱藏在作品自然性外表下的社會成規與范式,通過探索作品的運作及構建方式,揭示作品是在意識形態影響下對醫生救死扶傷形象的重塑,以達到緩解醫患關系緊張的目的。本片創作者對意識形態的表達,是通過一套規則來實現的,即導演通過對敘事結構和對記錄素材的選擇和組織編排以及對人、事、物的符號化處理,達到重構醫生形象,緩解醫患關系的目的。
二、意識形態的表達路徑
1、拍攝角度分析
在醫院這個矛盾集中的公共空間,紀錄片以第一人稱為拍攝視角,將公共空間與私人領域結合起來,把現代社會中的醫患關系問題轉換成了大眾對“醫學是科學”的觀念認同問題與大眾對醫生身份的刻板印象問題。從而為當前醫患關系緊張找到了看似合理的原因并向受眾傳達紀錄片背后隱藏的價值觀——醫學是科學,科學即有邊界;科學就會有失敗,而且失敗是常態,這一觀念的提出,將大眾在日常生活中看似已經忽略的某個問題擺在臺面上,給大眾做科普。但是仔細推敲導演的敘事邏輯就會發現,這種對醫患關系緊張原因的單一解讀,單一答案,與現實中復雜的醫患矛盾完全不符,醫患關系緊張的原因不是受眾缺乏常識造成的,是社會環境、文化生態、經濟改革、政治制度等多種原因相互交織造就的特定社會時期的特定問題。導演對制度性和結構性問題在醫患矛盾中所起的根本性作用避而不談,將社會問題簡單化處理,使得記錄片中建構的真實與現實世界的真實異常迥異,這是因為在意識形態指導下,本片的目的是緩解醫患關系而不是記錄社會。
2、鏡頭運動分析和文本架構分析
紀錄片中旁白的大量運用,具有主觀引導作用。戴維·莫利在《電視、受眾與文化研究》中指出“話語是一種外化了的意識形態”。尼爾使用了“說話方式”這一概念—談到話語中的表述與意識形態的關系,也就是在討論主體的位置:每一個話語表達都構成了一個主體位置,這是一個產生和構成連貫的或是偶爾斷裂的意義的地方。本片第一集,導演用了三分十五秒的旁白開場立意,話語與鏡頭相配合,在看似自然的說話方式中,是導演有意為之的欺騙。下面是三分十五秒的旁白:這里有12張病床……2015年,我經過醫學規范培訓后……我們按照手術要求……這是我第一次上手術臺觀看主刀醫生現場手術……我沒經驗,不知道躲避,血壓大到幾滴血濺到我臉上。外科醫生的手可以有多快呢,我……。然而……我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避而不談,……那么留下來的是誰,他們愿意留下來的理由是他們沒有忘記選擇醫生這個職業時,內心最初的想法,那就是救命。旁白中,作者再次以第一人稱的角度出發敘述手術室經歷,通過將醫生、手術室、防菌服、濺到臉上的幾滴血這種與日常生活差異性很大的描述作為鋪墊,樹立起受眾對醫生職業形象的初印象,為全片重塑醫生形象奠定情感基礎。
三分十五秒的旁白開場作者使用了兩次特寫鏡頭,來強調濺到臉上的血和醫生的手有多快,尤其是在強調醫生的手“快”這一點上,導演用了十秒的特寫鏡頭進行直拍,這種旁白與鏡頭相配合的表現手法不僅突出醫生職業專業性強的特征,而且再次證明本片目的是重塑醫生職業形象。導演在通過特寫鏡頭和旁白的相互作用體現了醫生的職業形象和專業度后,運用文學手段中欲揚先抑的手法,將醫生的形象再次往高大尚的方向上塑造。“和一般套路一樣……手術成功……還會謝醫生;然而……很多醫生因此也不在選擇重癥醫學、選擇手術臺了。那么……他們愿意留下來的理由是他們沒有忘記選擇醫生這個職業時,內心最初的想法,那就是救命。”
3、話語實踐分析
(1)議程設置分析
福柯指出,在任何社會中,話語既是權利,因為那些對話語起決定作用的規則強化了有關何為理性、理智以及真實的判定標準。因此,誰掌握了話語權,誰就擁有了為其他人界定“言說規則”的至高權利。然而在開篇立意的三分鐘里,鏡頭里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單獨的患者,旁白中的所有表述都是以醫生的角度描述的。本片以表達醫患關系為核心,但患者卻在導演的鏡頭下頻頻失語,不見蹤影,這樣構建出來的醫生形象是片面不真實的,向受眾傳達的意義是具有欺騙性的。影片中有關患者與醫護人員的沖突與矛盾的展現上,就但從時長這一個標準就可看出醫護人員、政府權利機關的代表人物都比患者在鏡頭中出現的時間長,“話語既是權利”在這里就體現的尤為明顯。
(2)符號化分析
導演對人、事、物的符號化處理。每一個能指與其所指之間的關系對于每一個社會和每一個歷史時期都是一種特殊的社會習俗系統的呈現,所有意義都是在歷史和文化之中產生出來的。由于符號是任意的,所以它完全受制于歷史,一個被給予的能指和所指在一個特有契機上的結合是歷史進程的一個偶然結果。所以,“醫患關系”一詞的能指與所指就是在中國特定社會環境下的一個結合,是一個偶然結果,也是中國社會發展特征所必然會產生的結果。紀錄片中的醫生、醫院、救護車上的工作人員,其實都是符號,都是各自所屬群體的一個代表,有其象征意義,他們與其所指代的群體有極高的相似性。霍爾在《表征》一書中強調“意義”的主觀性,意義是我們建構的,客體或人或事物自身是沒有意義的。對這些人員的選擇,有著導演強烈的主觀傾向,選擇誰,不選擇誰,都是根據文本要傳達的意義為基本來進行選擇的,即導演要通過這個片子所要傳達的潛在意義,導演將這些人符號化,賦予每個角色以意義。通過賦予他們超越其本身的意義,來對主題進行闡釋即重塑醫生的形象,緩解醫患關系。
三、結論
李普曼曾經將媒體所構筑的環境稱為“擬態現實”,指出媒體對于現實的呈現并非是鏡子式的全景關照,而是一個充滿了“選擇”和“建構”的過程。這種選擇和建構通常嚴格遵循媒體文本產生的時代的意識形態立場。“所有的表意活動—也就是所有帶有意義的實踐都牽涉到權利關系”。媒體再現過程中“選擇與被選擇”、“建構與被建構”的過程在很大程度上折射出了現實社會權利中心階層與邊緣階層之間的權力爭斗、對抗、妥協。本片所呈現出來的醫患關系非鏡子式的全景關照,而是導演“選擇”和“建構”的結果,選擇了醫生這個主體,在意識形態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努力重塑醫生的職業形象,以期達到緩解緊張的醫患關系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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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學林(1990.02.25—),女,山東省淄博市人,中國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16級傳媒文化專業碩士,研究方向:傳媒與社會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