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張恨水《啼笑姻緣》中的人性悲劇

熊子健

摘要：張恨水的《啼笑姻緣》是一部非常經典的小說作品，在這部小說當中，張恨水極為成功的塑造了沈鳳喜和樊家樹兩個悲劇角色，這兩個悲劇角色都受到其人性缺陷的影響，分析其人性的悲劇，能夠對《啼笑姻緣》的思想性進行更加深入的分析與理解。

關鍵詞：沈鳳喜;張恨水;《啼笑姻緣》;人性悲劇

張恨水的這部《啼笑姻緣》，其實是一部非常鮮明的悲劇作品。這部小說塑造了多種婚姻以及人生際遇上面的悲劇，有著非常深刻的批判意識。張恨水透過《啼笑姻緣》這部小說，描繪了主人公樊家樹和沈鳳喜以及多個女子之間的戀愛糾葛，而且在小說里面不僅加入了多角戀愛的故事，還穿插了封建軍閥對愚民女的強搶與霸占，同時也加入了武俠的鋤強扶弱等，整個故事情節是相當的曲折和離奇，但是從本質上看，這部小說希望描繪的還是對社會的現實進行反映，以及透過悲劇的塑造，更深入的反思人性所出現的問題。因此，在《啼笑姻緣》這部小說里面，一切的悲劇在根源上都是人性，而一切的人性都透露著可能出現悲劇的命運。

一、《啼笑姻緣》中沈鳳喜的人性悲劇：對物質的迷戀

沈鳳喜是整部《啼笑姻緣》當中的女主角，這一個女主角在這部小說當中是人生悲劇的最集中體現。沈鳳喜有著驚人的美貌，她的容貌讓許多男子傾心，可是沈鳳喜卻無法擺脫自己的命運，當時的舊社會當中，在男權主義的壓迫下，這樣美貌的女子也只能夠是在男性之間周旋，變成男性不斷獵艷追逐的對象。無論是小說當中的樊家樹，還是劉將軍對他的愛，其實也都是建立在沈鳳喜的美色之上。

在小說當中一個平民化的樊家樹，在初次遇到沈鳳喜的時候，就被她少女的青春魅力所吸引，鳳喜有著一種十分清美的姿態，可以引動所有人的眼光，但是沈鳳喜卻是一個對自身的人生沒有清晰認知的女子，因為她并沒有好的文化底蘊，由于家境貧寒，所以一直沒有讀書，導致在認識上有著一定的局限性。因此，沈鳳喜個人的悲劇就在于其人性當中還是有一定的惰性，雖然她有著青春和美貌，但是由于長期生活在農村地區，沈鳳喜仍然是希望攀龍附鳳，從本質上看，她還是走著傳統封建女性的老道路。雖然這個平民化的樊家樹，并不因為沈鳳喜出身貧寒而嫌棄這個女性，但是從本質上看，沈鳳喜的文化程度太低，根本沒辦法和樊家樹之間保持著一種文化精神上的交流。陳鳳喜之所以接觸這位樊家樹，雖然多少也有愛情的成分，但是從人性的本質上看，沈鳳喜還是希望與樊家樹結合之后，轉變自己卑微貧寒的家境，能夠獲得更多的物質積累。

如果從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角度去分析沈鳳喜的愛情詭計的實質就可以看出，沈鳳喜之所以會最后面臨這種愛情的悲劇，是因為沈鳳喜和樊家樹之間的愛情需求是不同的。樊家樹希望獲得她的美色，或者是希望和她的樸實自然美相結合，但是沈鳳喜是處在于物質需求理論的底端，也就是沈鳳喜還是希望獲得物質上的支持，沈鳳喜并沒有對愛情有過多的渴望，從其人生軌跡的發展程度上看，歸根到底還是一種內心對于金錢的渴求。所以在這二人之間，每個人的觀念也有所不同，這也是他們的愛情并不是建立在精神與思想交流的基礎上所造成的悲劇。所以在《啼笑姻緣》這部小說里，樊家樹出錢讓沈鳳喜去上學，其實是希望沈鳳喜能夠提升自己的文化層次，從本質上還是厭惡著女子沒有文化，而即便是讓沈鳳喜去學習，也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虛榮心，所以樊家樹慷慨解囊的金錢投資在這個女子的身上，其目的也是為了去裝飾這個女子，讓這個女子與自己更為搭配。所以在這種人性悲劇當中，這個女子由于其對于物質的崇拜，以及其沒有文化知識，所以在這個樊家樹的擺布下，也只不過是一個披著愛情偽裝的人生悲劇。

封建軍閥劉將軍對于沈鳳喜的追求，則更是體現了這種對于美色的貪戀，封建軍閥劉將軍的追逐，其實只不過是貪戀沈鳳喜的美色，而且與樊家樹完全不同的是，劉將軍只是對沈鳳喜有著非常強烈的美色的追求，完全沒有披著任何愛情的外衣。劉將軍完全沒有任何的溫情脈脈的面紗，他運用了自己手中的權力以及金錢，非常容易的就霸占了沈鳳喜。但是面對著這樣的一種霸占的形式，劉將軍并沒有像樊家樹一樣有著非常溫情脈脈的追求方式，可是面對金錢對自己的誘惑，沈鳳喜卻毫不拒絕，當將軍把家內的賬本全部都拿給了沈鳳喜時，沈鳳喜是欣然接過了劉將軍的這些資產，所以從肉體上和精神上全部都交給了劉將軍。其實沈鳳喜都是由于自身對于物質的迷戀和追求，缺乏文化知識，所以對愛情根本從無奢望，只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金錢，所以就把自己所有的青春都付給了這種權勢與金錢。

雖然無論是在樊家樹還是在劉將軍的眼里，沈鳳喜如此美麗，但是沈鳳喜卻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美貌而獲得他人的尊重，也就是在《啼笑姻緣》的這部小說中，沈鳳喜是沒有自己屬于女性的任何尊嚴，沈鳳喜只不過是成為男子的玩物，這也是沈鳳喜之所以走向人性悲劇的原因。樊家樹之所以對其傾心，劉將軍之所以不惜一切代價追逐他，也不過都是因為她的美色。但是無論是任何的一種愛慕，都是赤裸裸和生物化的一種追逐，就是一種純粹的占有。沈鳳喜在任何的一個男子眼里，都不具備獨立的人格和尊嚴，所以沈鳳喜也無法逃避這種被男子占有和操縱的命運。

劉將軍在占有沈鳳喜之后，雖然是已經徹底的從物質和精神上占有這個女子，但是由于劉將軍念念不忘沈鳳喜和樊家樹的過去，一直覺得他們舊情藕斷絲連，所以在后來對沈鳳喜進行了大肆的虐待，這種瘋狂的虐待其實也表現了沈鳳喜在劉將軍眼里也不過是個玩物，沒有任何的尊嚴與獨立的意志，所以作品里面對于沈鳳喜這個悲劇形象的藝術塑造，也是體現在沈鳳喜的這種女子的個人悲劇里。

二、《啼笑姻緣》中樊家樹的人性悲劇：被封建意識所束縛

在張恨水的《啼笑姻緣》中，樊家樹這個人性的角色塑造其實是非常獨特的，在張恨水的筆下似乎是在歌頌樊家樹是一個敢于反對門第觀念的反封建男子，而且在小說當中也處處塑造了這個貴族式的大學生，有著一些平民化的想法和意志。比如樊家樹是一個極為爽快和謙和的人，性格上面也是胸襟開闊，對于闊小姐何麗娜的揮金如土，是十分憎惡和鄙視，對于賣唱的窮苦人則有著憐惜之心。他不以權勢和金錢作為重點，而且也沒有考慮任何的封建觀念，這些其實都是樊家樹具備了一定的平民觀念和意志，這種藝術形象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反對封建主義婚姻的色彩。

但是從實質上進行分析，樊家樹雖然是一個敢于挑戰封建婚姻的男子，但是樊家樹卻擺脫不了這種封建意識對其意志的影響與束縛。樊家樹對于沈鳳喜的追求，其實也是出于這種封建主義的思想，他還是對其美色有著一定的追求。到最后沈鳳喜被劉將軍毒打之后成為了一個瘋子，雖然樊家樹也有拜托秀姑等人去想辦法殺死劉將軍，幫助沈鳳喜脫離苦海，但是樊家樹并沒有選擇和沈鳳喜在一起，而是選擇了一個容貌和沈鳳喜極為相似的富家女子何麗娜在一起。這是因為樊家樹從本質上也是接受不了沈鳳喜已經被玷污的事實，而且沈鳳喜也已經變成一個精神病人，沒有辦法和他再和以前一樣談論愛情，所以在這種封建意識的抉擇之下，樊家樹還是選擇了一個更符合自己身份和地位的女子締結婚姻。

從小說的故事情節里面看，樊家樹雖然看起來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但是從本質上看，他也是一個翻臉無情的人，是受到封建意識的影響，沒有辦法轉變自己身份的問題，看到自己曾經的戀人已經成為一個瘋子，也不可能和他重新在一起，這是因為樊家樹受到門第觀念的影響，更不可能接受一個不貞潔的女子。所以即便是花了很大的精力，拜托自己的莫逆之交，去救下這個女子，但是卻沒有對這個女子再施以援手，而是選擇和其他門第相當的女子結婚，這就是一種非常現實的刻畫。

由此可見，在《啼笑姻緣》這部小說里面，張恨水看起來是從正面塑造了樊家樹這個人物形象，但是從實質的角度上看，張恨水對于樊家樹這個人物形象還是帶有一定的批判與否定的，雖然故事非常荒誕離奇，到最后是依靠江湖的武俠去拯救這一個悲慘女子的命運，可是樊家樹這個男性角色，在整個故事的發展中移情別戀而轉移到其他的愛情里，所以可見樊家樹所謂的愛情也不過是一句謊言而已，只不過是在封建束縛的條件下，樊家樹受到某種愛情意識的萌動而主動去追求某個女子。這并不是真正對這個女子有愛慕之心，只不過是貪戀當初沈鳳喜的美色。

由此可見，張恨水以極其荒誕的筆觸，將這一個樊家樹的男性形象塑造出來，從本質上看是對男子這種封建意識的批判。劉將軍固然是一個封建的軍閥，他并不相信自己女子的貞潔，而且也沒有重視這些女子的尊嚴，當誤會這個女子可能背叛自己的時候，對這個女子拳打腳踢，不斷的虐待，毒打之后將這個女子逼成瘋子，固然是一個非常封建的大男子主義形象。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上看，樊家樹又何嘗不是一個封建主義的男子呢？樊家樹雖然對沈鳳喜當初有愛情的門牙，但是這種愛情并不足以讓樊家樹去不斷救下這個女子，而是眼睜睜看著這個女子被推入火坑，當他動了惻隱之心的時候，其實那時候已經沒有任何的愛情，只不過是對曾經戀人的一種回憶。所以他對于愛情的觀點和看法，也不過是受到封建主義思想的影響，這種脆弱的愛情觀念不足以支撐他對沈鳳喜的愛慕。

三、結束語

在張恨水《啼笑姻緣》這部小說里，張恨水十分成功地塑造了像沈鳳喜和樊家樹的形象，這兩個人物的形象都是受到自己人性悲劇的束縛所造成的，而這種人性的悲劇無疑是非常痛苦的，沈鳳喜雖然是有著驚人的美貌，但是卻沒有獨立的人格，在封建社會里面只能夠淪為男子追求的玩物。而樊家樹雖然有反封建的意識萌芽，但是卻沒有把這種反封建的意識貫徹到底，從本質上他是一個受到封建主義教育的人，所以沒有辦法擺脫男權主義的意識，更不可能幫助沈鳳喜脫離苦海，所以最后沈鳳喜和樊家樹的愛情悲劇，更多是反映了封建主義社會中男權主義對于女子個性與尊嚴的壓迫，也體現了封建主義意識在國人群體的根深蒂固。由此可見，張恨水的《啼笑姻緣》具有非常強烈的批判與現實主義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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