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細胞介素27在舌下脫敏治療調控變應性鼻炎患者Th17/Treg平衡中的作用

申 震，李白芽，戴 浩，張少強，白艷霞，邵 淵

(西安交通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耳鼻咽喉頭頸外科，西安 710061)

變應性鼻炎(AR)，又稱為過敏性鼻炎，是患者接觸變態反應原后因免疫球蛋白(Ig)E所介導的組胺等的釋放，機體免疫細胞、炎性細胞和因子等參與而引起的以鼻癢、打噴嚏、流清涕、鼻塞為主要臨床表現的一種鼻黏膜非感染性疾病。抗原特異性免疫治療(AIT)是目前唯一一種以通過免疫機制改變過敏性疾病發生、發展進程的治療方法[1]。和傳統的藥物治療方法不同的是，AIT可以通過促進機體對變應原的輔助性T細胞(Th)2反應過渡至Th1反應，并誘導特異性IgG4抑制性抗體產生而引起機體對變應原的免疫耐受[2]。AIT分為舌下含服和皮下注射變應原疫苗兩種方式，相關研究證明舌下脫敏特異性免疫治療(SLIT)可獲得與皮下注射脫敏相似的療效并有更好的安全性[3-4]。眾多研究表明，調節性 T 細胞(Treg)/Th17細胞失衡在AR發病中也具有重要作用，AIT在改善AR癥狀的同時，其過程中還涉及對Treg/Th17細胞之間的失衡的調控[5]。白細胞介素(IL)-27是新發現的IL-6/IL-12家族成員，可通過Janus激酶/信號轉導子及轉錄激活子(JAK/STAT)信號通路調控多種T細胞的分泌和活性[6]，但是在特異性免疫治療過程中IL-27是否參與了Treg/Th17平衡的調控尚不明確。因此，針對上述問題，本研究以AR患者為研究對象，探討IL-27在舌下脫敏治療AR過程中對Treg/Th17平衡的影響，旨在為AR的臨床治療提供依據，現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 選取2014年5月至2016年12月本院診治的60例AR患者為研究對象，鼻炎的診斷標準符合2015年中華醫學會發布的AR診療指南。納入標準：(1)年齡大于或等于18歲；(2)粉塵螨皮膚點刺試驗(SPT)結果為++及以上，血清塵螨特異性IgE≥2級；(3)7 d內無上呼吸道感染史，30 d內無抗組胺藥物、激素和免疫抑制藥物服用史；(4)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慢性或真菌性鼻竇炎、鼻息肉、哮喘；(2)有鼻部手術史；(3)鼻旁竇腫瘤；(4)合并嚴重全身免疫性疾病和感染性疾病；(5)孕婦和哺乳期婦女。本研究經本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患者利用隨機數字表法分為對照組和SLIT組，每組各30例。對照組男16例，女14例，平均年齡(34.3±6.4)歲，平均病程(5.1±2.1)年。SLIT組男18例，女12例，平均年齡(33.5±7.1)歲，平均病程(5.3±1.9)年。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1.2方法

1.2.1治療方法 對照組患者給予常規藥物治療，包括布地奈德鼻噴霧劑噴鼻(阿斯利康制藥公司，國藥準字J20140048)，每次每側鼻腔噴64 μg，早晚各1次；氯雷他定片(西安楊森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70030)，每天1次，每次10 mg。SLIT組患者在對照組治療的基礎上應用粉塵螨滴劑(浙江我武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國藥準字S20060012)舌下含服治療，每天1次。第1～3周分別對應應用1～3號滴劑(總蛋白濃度數量級遞增，分別為1、10、100 μg/mL)，每周第1～7天分別滴數為1、2、3、4、6、8、10滴，舌下含服2 min后口服。第4～5周用總濃度為333 μg/mL的4號滴劑，每天3滴。第6周后用1 μg/mL的5號滴劑維持，每天2滴。

1.2.2治療效果評價 (1)患者癥狀評分：兩組患者分別于治療前、治療后6個月記錄患者鼻塞、清涕、噴嚏和鼻癢這4項鼻部癥狀。根據受試者對每項癥狀的輕重程度感受進行評分(0～3分)，標準如下：①正常，無癥狀，計為0分；②輕度，有輕微但容易忍受的癥狀，計1分；③中度，有明顯癥狀但能忍受，計2分；④重度，癥狀難以忍受，影響日常生活，計3分。每項癥狀計分相加，4項癥狀得分的總和為鼻部癥狀總分。(2)患者藥物積分：患者每次用布地奈德鼻噴劑或氯雷他定均計分，每用1次計1分，計算3個月內的平均藥物得分。

1.2.3檢測指標

1.2.3.1AR特異性抗體和血清IL-27檢測 在無菌條件下分別于治療前和治療后6個月采集患者晨起空腹靜脈血4 mL，ELISA檢測粉塵螨特異性IgE(sIgE)、特異性IgG4(sIgG4，北京雅安達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和IL-27(英國Abcam公司)的水平。

1.2.3.2Treg和Th17細胞百分比 在無菌條件下分別于治療前和治療后6個月采集患者晨起空腹靜脈血2.5 mL，抗凝，依次加入Treg細胞(CD4+CD25+Foxp3+)和Th17(CD4+IL-17+)的特異性標記抗體孵育，采用流式細胞儀檢測細胞的含量，并計算Treg/CD4+比例及Th17/CD4+比例；操作按照試劑盒說明書進行，所測數據應用Expo32 ADC軟件進行免疫熒光數據分析。

表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AR癥狀評分、藥物積分和血清sIgE和sIgG4抗體水平

a：P<0.05，與治療前比較；b：P<0.05，與對照組比較

2 結 果

2.1SLIT對AR患者癥狀評分和血清特異抗體水平的影響 治療前，兩組患者AR癥狀評分及AR特異性抗體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治療前相比，兩組患者治療后癥狀評分降低，sIgG4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sIgE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對照組患者相比，SLIT治療組患者藥物積分和sIgG4水平較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2.2兩組患者外周血中Th17和Treg細胞的比例 與對照組相比，SLIT組患者在治療前外周血Th17/CD4+T和Treg/CD4+T的比例之間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治療前相比，治療后兩組患者Th17/CD4+T的比例均下降，而Treg/CD4+T的比例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與對照組相比，SLIT治療后Th17/CD4+T進一步下降而Treg/CD4+T的比例進一步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圖1。

A：兩組患者治療前后Th17/CD4+T細胞的比例；B:兩組患者治療前后Treg/CD4+T細胞的比例

2.3兩組患者治療前后外周血中IL-27水平的變化 治療前對照組外周血IL-27水平為(16.23±2.47)pg/mL，SLIT組為(15.81±2.66)pg/mL，兩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對照組IL-27水平升高至(23.18±2.72)pg/mL，SLIT組升高至(26.33±3.69)pg/mL，與治療前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治療后SLIT患者血清IL-27水平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圖2。

圖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外周血中IL-27水平

A：IL-27水平和Th17/CD4+細胞百分比的相關性；B：IL-27水平和Treg/CD4+細胞百分比的相關性

2.4外周血IL-27水平與Treg和Th17細胞百分比的相關性分析 進一步分析所有AR患者接受治療前外周血IL-27與Th17/CD4+細胞和Treg/CD4+細胞百分比的相關性，結果顯示IL-27與Th17+/CD4+細胞百分比呈負相關(r=-0.723，P=0.015)；IL-27與Treg/CD4+細胞的百分比呈正相關(r=0.541，P=0.057)，但無統計學意義，見圖3。

3 討 論

AR是常見的呼吸道過敏性炎癥疾病，嚴重影響患者睡眠質量、精神狀態和工作效率。AR患者隨著年齡的增加，可能會伴發哮喘、鼻息肉、鼻竇炎、腺樣體肥大等疾病。對AR的治療目前常用的方法為藥物治療和免疫治療。藥物治療雖能有效改善患者的癥狀，但多數患者需要長期服藥，少數患者用藥效果不佳甚至會出現不良反應，同時治療后復發率很高。抗原特異性免疫療法被認為是目前唯一1種可能改變AR疾病自然進程的對因治療措施，且其安全性和有效性在臨床治療中已得到證實[7]。AIT包括舌下含服和皮下注射兩種給藥方式。朱亮等[8]的臨床研究表明，中度和重度持續性塵螨AR患者采用舌下含服和皮下注射途徑進行特異性免疫治療均可取得良好的安全性，兩種治療方式的全身不良反應發生率和患者依從性無明顯差異。本研究患者在接受SLIT治療后AR癥狀評分明顯降低，療效明顯。但相比之下，舌下含服的給藥方式更易于被接受，尤其是對兒童AR患者。粉塵螨滴劑是SLIT治療的一種，其對人體淋巴細胞脫顆粒變化具有明顯的抑制作用，同時SLIT還可能通過改變外周血致敏原特異性循環抗體的水平而起到緩解AR癥狀的效果[1]。本研究中SLIT沒有對sIgE的水平產生明顯的影響而SLIT治療后sIgG4大幅升高，考慮增加的塵螨特異sIgG4可能與致敏原結合，進而拮抗了過敏原與嗜堿性粒細胞和肥大細胞表面的IgG的作用，阻斷Ⅰ型超敏反應。此外，AIT可恢復患者機體的免疫耐受和糾正免疫失衡狀態，但其作用機制尚未完全闡明。

既往研究證實，Th1/Th2細胞免疫失衡在AR發生、發展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患者舌下含服特異性免疫治療對Th1/Th2失衡的調節作用也得到證實，但Th1/Th2失衡已不能完全解釋AR的發病機制[9]。Th17和Treg細胞是新發現的T細胞亞群，二者相互制約共同維持機體免疫穩態[10]。相關研究表明：AR患者外周血Th17細胞百分率及IL-17水平明顯高于健康對照，同時這部分患者普遍存在Treg細胞及相關分泌細胞因子下降的現象，表明Th17/Treg失衡參與了AR的發生[11]。Th17細胞以分泌IL-17為主要特征，在促進炎性反應和自身免疫性疾病中發揮了重要作用，CD4+CD25+Treg是主要的調節性T細胞表型，該細胞亞群是機體發揮免疫抑制作用的重要細胞類群[12]。田媛等[5]發現SLIT治療可降低AR患者外周血Th17細胞比例及IL-17水平，同時增加Treg的比例及轉化生長因子(TGF)-β1的水平，糾正Th17/Treg失衡。本研究也發現了SLIT具有恢復外周血Th17/Treg細胞免疫平衡的作用，且SLIT與基礎藥物聯合的療效高于單獨藥物治療。

IL-27是IL-6/IL-12家族的新成員，是由p28亞基和EB病毒誘導基因3亞基構成的異源二聚體復合物。IL-27受體是由細胞因子受體WSX-1和gp130組成的復合體，主要表達于外周血淋巴細胞、胸腺和脾臟，在CD4+T細胞和自然殺傷細胞中高表達。IL-27作用于受體后可激活JAK/STAT信號通路而調控多種T細胞炎性因子分泌水平和活化程度[13]。有研究發現，中國漢族AR患者IL-27基因s153109及rs17855750位點的多態性與AR易感性相關，IL-27多態性可能為AR的預測和診斷提供依據[14]。另外，黃雪琨等[15]發現，AR患者外周血IL-27水平明顯低于健康人的水平，與Th17細胞比例和Th17細胞比例呈正相關，而與Treg呈負相關，IL-27可能參與了Th17/Treg的免疫調節。本研究發現SLIT治療后AR患者外周血IL-27水平升高，同時治療后AR患者外周血IL-27的水平與Th17細胞比例呈負相關，與Treg呈正相關，但相關性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提示IL-27水平與抑制Th17反應有關。有研究發現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中IL-27/WSX-1信號可通過ROR-γt和p-STAT1依賴的途徑抑制IL-17的分泌[16]。但IL-27在AR發生過程中抑制Th17反應的分子機制仍需進一步探究。

綜上，SLIT聯合基礎治療對緩解AR癥狀效果顯著且安全可靠。SLIT可增加外周血IL-27水平，IL-27可抑制AR患者Th17反應，從而糾正AR患者Th17/Treg免疫失衡。但IL-27對Th17/Treg的調控作用和分子機制仍需進一步大樣本量的研究予以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