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虛擬偶像崇拜的產生機制
——以動漫“哆啦A夢”為例

□高利

一、虛擬偶像以及虛擬偶像崇拜

偶像，是被追求被崇拜的對象。虛擬偶像是伴隨著媒介影像技術的發展而興起發展的。通過動畫影像設計出來的虛擬人物，不是客觀存在的實體，是將創作者的生活經驗、經歷和情感價值觀通過動畫虛擬影像表達出來，它們具有現實世界人類沒有的超能力或者接近完美的人格品質。虛擬偶像崇拜在某種程度上和真實存在的偶像崇拜一樣，有自己的亞文化群體，依據身上的特質和鮮明的性格特點或外貌特征，形成一定的迷群。粉絲愿意為了維護虛擬偶像和社群文化付出時間和經歷。虛擬偶像雖然身體缺場但身份在場，他們所代表的符號意義通過大眾媒介浸入人們的日常生活，影響人們對于特定事物、事件的看法，是一種想象的交往，但作用于人們的現實生活情境。《哆啦A 夢》動漫作品自上世紀流行至今，形成了橫跨不同年齡甚至有代際之間都是哆啦迷的現象，但真正使之成群獲得廣泛的影響還是由于互聯網的快速發展，這種即時互動性媒體的發展使得哆啦A 夢深入每個迷群的生活場景中。

二、虛擬偶像產生的原因

（一）傳媒視聽文化的勸服功能

逼真誘惑是傳媒文化在視覺轉向時代最為突出的特點。媒介技術的進步，對人類生活的影響是全方位滲透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傳媒指導我們的生存與發展。與此同時，我們如何認識自身與人類的發展、認識社會的進步，如何處理好人與自身、人與社會、人與環境之間的關系也都依賴于傳媒的指導性意見。而且，一些價值觀念往往是經過傳媒對偶像的塑造來實現的。影像的視覺藝術展現方式成為再現事實或者創造事實的有效手段，在與現實相融又分隔的情境中創造了另一種真實。在這種真實中，虛擬人物通過形象表現，其人物性格是對在展示現實人的性格特點基礎上進行藝術加工創作，產生于現實又超脫于現實，既表現了人的現實性格特征又給人以積極幻想，形成心理勸服。

虛擬偶像從本質上說是依托現代影像技術，建立在對現實生活的人際關系、心理活動的準確洞察，創造出各具特色的虛擬形象。豐富多彩的卡通形象以其搞笑或可愛的形象深入人心，在獲得受眾喜歡的基礎上，形成了認可。電影以及電視媒介的發展，給予文化傳播以普及性，藝術創作不再嚴肅不可親近，互聯網的影視傳播更是突破了時間的設定，虛擬偶像在互聯網環境中更受喜歡和認可。也正是因為它的虛擬性和帶有劇本符號的編寫，不會有人設的崩塌，使得基于這樣的心態和體驗方式，在現實中身體缺場的虛擬偶像用超脫現實的情感訴求和價值觀念形成了視覺屬性的傳媒文化，達到勸服效果。

（二）大眾身份的多重性

大眾媒介為大眾生產了種類繁多的文化產品以滿足人們的精神訴求，提高生活質量。大眾成為了影像文化產品的消費者甚至創造者。大眾文化利用電視作為媒介，通過機械的復制和傳播極力地擴展著話語領域，并迅速擁有了相當的話語權。在文化工業的理論范式下，認為通過技術手段和標準化、規范化、機械復制等工業生產方式生產出來的與高雅文化對立的具有商品性和消費特征的文化形態即文化產品；文化工業也是指整個文化產品生產和消費的系統。在法蘭克福學派研究中揭露了文化工業成為意識形態的工具以及對于意識形態建構的作用。但同時也指出了文化工業的商業屬性，受眾不僅僅停留于文本的閱讀、觀賞中，他們還是文化產品的消費者，在文化產品極大豐富的現實環境中，迎合受眾的審美趣味成為最重要的生產選擇。

虛擬偶像們或華美或有趣的造型，迅速地吸引了青少年的眼球，又以其對青少年心聲的準確把握，培養了一大批忠實粉絲。約翰·費斯克指出，“大眾文化迷具有生產力，他們著迷行為激勵他們去生產自己的文本。”青少年在虛擬偶像上找到了自己的人格特征，他們比現實中的人物更加立體，他們也有著不完美的人格特征，它們的缺點使虛擬偶像更加真實親切。加之虛擬偶像可以神化，他們比普通人勇敢，比普通人善良，用自己的意念和努力去戰勝困難，走向新的人生。這對現實中同樣遇到生活、情感困境的青少年來說是一種鼓舞，使“他們找到了心靈的歸屬感”。在這種情感的驅動和認同下，虛擬偶像的粉絲群體愿意為偶像的一系列產品消費，同時作為虛擬偶像的粉絲群體在大眾文化生產中具有創造性，他們可以生產出新的文本。精準受眾人群對于與虛擬偶像相關產品消費的商業屬性以及對于文本的再創造性推動了虛擬偶像的產生和不斷發展。

三、“哆啦A夢”作為虛擬偶像崇拜的產生機制

哆啦A 夢的故事將人們帶入一個奇妙的、充滿想象力的世界。在《哆啦A 夢》中不得不提的就是這只等身比例、胖嘟嘟的機器貓——哆啦A 夢。哆啦A 夢貫穿了全劇，它有著樂于助人的優秀品質，特別是在它的主人“大雄”遇到困難時，它總是能從它的四次元口袋中拿出各種寶貝幫助大雄解決困難。哆啦A 夢為孩子們提供了無盡的想象空間，也在劇中實現了我們許多美好的夢。哆啦A 夢出現在現實生活的場景中，但又獨立于我們熟悉的情景。

哆啦A 夢擁有的百寶箱成為大雄戰勝困難的依托，這樣的神奇能力是人們在遇到難題時渴望擁有并為之向往的。哆啦A 夢的身上承載了人們對于完美解決困惑的心理寄托，但它又并非實際存在的實體，所以哆啦A 夢是作為虛擬偶像的形式存在，但是它的影響效力作用于現實生活，形成精神寄托。哆啦作為不存在于現實生活中的虛擬偶像，使粉絲在喜歡的基礎上產生了崇拜效應。

（一）符號賦予形象化意義，塑造良好的形象特征

索緒爾在結構主義中提出了符號的能指與所指，能指就是表面的字詞，而所指是字詞所蘊含的概念含義。哆啦A 夢的“時光機”和“任意門”是代表時間和現實被重構的符號。時光機可以讓人在未來與過去任意穿梭，了解未知，尋找答案，滿足好奇心。任意門是一扇可至十光年、能通往任何地方的門，這兩個符號元素與哆啦A 夢的組合，賦予哆啦A 夢一種神奇的能力，可以改變現實的態度。意義是在符號的組合與選擇的相互關系和影響中形成的，哆啦A夢的神奇屬性表現在對于知曉真相、改變現實的態度上。

時光機與哆啦A 夢配套組合，這種符號意義的建構塑造了哆啦A 夢形象特征，溫暖、神奇、有愛，可以化解誤會，在時間中的來回穿梭不是為了改變歷史，而是還原真相，保持家庭間以及朋友間情感的穩定性，這種意義的產生使人們在喜愛的基礎上更加認可虛擬偶像，進而越發崇拜。

（二）情感歸屬的驅動

每個人都會遇到大雄的困擾，大雄遇到的問題是我們在現實生活中的集錦。學習成績一般，聰明欠佳，在學習生活中的各種吃力，讓我們對于大雄的處境可以做到感同身受，也就是最接近的感受和態度。迷群在觀看作品時，或多或少產生了與動漫形象類似或有代入感的情緒反應。格拉特原與克勞里認為，這是一種移情，移情與投射是真正的“自體之境”。反射內心的真實世界，表象展現為主體與他者的互動。基于現實生活具體情境的身份認同，對于哆啦A 夢的崇拜和渴望就從虛擬的影像中帶到了生活里，在考試失利、朋友不和時就會想要有自己的哆啦A 夢，幫助自己化解難題，這樣的心理驅動更加鞏固了其作為虛擬偶像崇拜的地位。

哆啦A 夢一直在伴隨大雄的成長，幫助他解決問題，鼓勵他，這種陪伴感成為打動受眾、形成粉絲迷群的情感訴求。哆啦A 夢中表現出的友情、激情、自由、勇敢等正是他們所向往的，哆啦A 夢的受眾群體主要是90 后。90 后出生在信息豐富的時代，在他們成長過程中接受了極大的信息量，同時面臨巨大的學習和生活壓力，容易因為信息的過多冗余和浮躁的生活環境變得焦慮，這種情緒無法排解，但是虛擬偶像哆啦A 夢象征著兒時所有美好的回憶，帶有情感的寄托。同時90 后往往是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心事無人訴說，因而總覺得不被人理解。然而從小獨占父母寵愛的他們又不習慣跟別人分享，無論是在物質上還是在精神上。個性鮮明的他們有著自己獨立的意志，對個性自由的追求成為他們的夢想。哆啦A 夢對于大雄真誠的長久陪伴在情感上打動了他們，隨著哆啦A 夢的更新，他們一直跟著劇情推進，這樣的形式形成一種哆啦A 夢在心里的陪伴，有情感歸屬。

（三）媒介技術融合創新的推動

哆啦A 夢原先是以漫畫的形式連載的，通過靜態的文本呈現方式吸引了一大批粉絲。影像技術的創新，使得哆啦A 夢形象更為鮮活，表情、手勢、聲音等元素通過視覺化影像直接表達出來，將受眾帶進特定的場景中，形成情感共鳴。互聯網媒介的互動共享以及內容UGC 創作，哆啦A 夢的迷群實時互動共享，創作有關哆啦A 夢的衍生產品，突出其可愛的形象特征，也更加突出了陪伴成長的情感內涵。

麥克盧漢認為“媒介即信息”，真正有價值的不是這個時代所傳播的內容，而是這個時代所使用的傳播工具的性質及其所開創的可能性。互聯網媒介的相互融合，在各個影像平臺上聚合內容，受眾將這些信息集合在一起，沉侵在虛擬的動漫世界中。互聯網媒介的交互功能和全天候媒體的打造，使得受眾尤其是特定迷群產生了一種“沉浸感”，增強了對于虛擬偶像的沉迷和喜愛。電子媒介將哆啦A 夢與大雄的成長陪伴通過視覺化動態展現，告知我們對于時間、對于生活和自我的理解，將啟示意義蘊含于劇情之中。哆啦A 夢象征著一種美好的寄托，將它這種被人所崇拜的偶像形象樹立了起來。

四、哆啦A夢作為虛擬偶像對于現實生活的影響

（一）亞文化群體的發展壯大

新媒體的發展使得動漫的傳播與發展進入了全新的時代，以青年為主要閱讀群體的動漫誕生了青年亞文化。

哆啦A 夢的迷群成為一種青年亞文化群體，他們在各種社交平臺交流信息，相互表達對于哆啦A 夢的喜愛之情，在各種社交平臺上建立社區，討論活躍。從平臺中聚集的粉絲量可以看出哆啦A 夢的粉絲迷群自發在社交平臺上集聚，他們不僅僅是狂熱的漫畫迷，更是積極的文化生產者，他們在交流中創造著意義。通過書寫短評、發布圖片建立了自己的社群文化，形成了密切的銅鑼燒友誼。哆啦A 夢的迷群在各個場域表達對于哆啦A 夢的崇拜喜愛之情，生產自身話語，在內容集合的同時也形成了情感的聚合，造就了該群體的文化形態。

（二）形成文化品牌力，搭建商業鏈條

哆啦A 夢成為大家所推崇的虛擬偶像，以其形象為原型創造了一系列的產品，使哆啦A 夢帶有符號意義，形成獨特的文化品牌。2018年9月18日，召開了哆啦A 夢品牌大會，自1980年起每年推出的哆啦A 夢劇場版動畫電影，凝聚了哆啦A 夢符合兒童天性的價值觀，并與時俱進，為大眾傳遞正確的教育向導。哆啦A 夢不斷延續著并打造著最優良而堅實的認知源頭。受大眾認可的價值觀和社會文化已經在各個領域、生活的方方面面影響著消費決策。萬能的哆啦A 夢以溫馨可愛的方式包容和守護著大雄的成長，以陪伴和愛為品牌內涵，通過粉絲經濟、線下消費空間授權、旅游出行授權等體驗式授權來強化品牌的文化內涵，使其在生活方式領域保持著鮮活的生命力。

哆啦A 夢UT 系列成為優衣庫有史以來的爆款，迷了無數粉絲的心，還有哆啦A 夢的主題樂園和玩偶等商品增加了其商業價值。以哆啦A 夢為核心，從線上到線下，吸引粉絲的眼球，線上通過虛擬世界的演繹集聚眼球，線下流量變現，形成商業鏈條，將粉絲的關注度轉化成購買欲望和需求。

五、結語

虛擬偶像的出現是技術發展的必然，其運作方式也是大眾消費文化主導下的必然，但其方向卻依然是可以被掌控的。虛擬偶像是用一系列元素建構起來的具有特定意義的符號。鮑德里亞認為，“擬像”復制出了許多極度真實而又沒有客觀本源、沒有任何所指的圖像和符號，“超真實”乃是依據一定的模型生產出來的真實，也是比真實還要真實，借助于現代電子科技以及網絡，此種“超真實”大規模地、普遍地生產出來。虛擬偶像在這種“超真實”中發揮作用，他所表現的行為方式和價值觀念被受眾所模仿、接受，并作用于自己的現實世界。對于80、90 后等成人粉絲來說，哆啦A 夢所代表的遠不僅是情懷，而是希望堅守的潮流。它代表著一個符號記憶，象征著愛和陪伴。同時，我們應該正確看待虛擬偶像的影響，它是含有意識形態的包裝，我們應該規避其消極意義，增強其積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