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的歷史名園

張立峰

上林圖（局部）

上林圖 絹本設色 44.8×1208cm 明 仇英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野鹿春蕪上林苑

上林苑是我國漢代最負盛名的園林苑囿之一。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漢武帝開始營建長安城郊的上林苑，之后屢屢擴建，占地廣達300余里。上林苑中自然地貌極富變化，岡巒起伏、深林密布，“長安八水”流注苑中，更有靈昆、牛首等諸多天然或人工開鑿的池沼。據記載，上林苑中曾有昭臺、犬臺、扶荔、承華等宮殿，又有上蘭、平樂、觀象、走馬等諸觀，號稱離宮70余所，恢弘而壯麗。

當年曾有很多文人為之作賦，描繪苑囿勝景，其中以司馬相如的《上林賦》最為著名。該賦假借“亡是公”之口，描述天子苑囿之大和田獵之盛。賦中極寫上林苑囿的廣闊，“日出東沼，入乎西陂，其南則隆冬生長，涌水躍波……其北則盛夏含凍裂地，涉冰揭河”;再寫宮殿的壯觀奢靡，“離宮別館，彌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閣”;又寫天子畋獵的浩大聲勢，“天子校獵，乘鏤象……孫叔奉轡，衛公參乘，扈從橫行，出乎四校之中”。

《上林賦》生動地描繪出龐大帝國統治中心前所未有的繁榮富庶。明代畫家仇英依據《上林賦》，繪制超過12米的《上林圖》長卷。畫卷先由“亡是公”等三人的高談闊論開場，接著描繪波濤騰涌的浩蕩水域，而后是在層巒疊嶂之間有規模宏大、裝飾華麗的園苑宮館。在壯盛的車駕儀仗簇擁下天子出場，轉入校閱士卒在山林間射獵鳥獸的場面。校閱終了，天子在妃嬪陪侍下于高臺上宴樂，忽然省悟不該奢侈縱逸，于是罷獵擺駕回宮。

如此巨大的皇家園林，在建設之初就受到東方朔“上乏國家之用，下奪農桑之業”的諫阻。從漢元帝開始，漢王朝就把苑中的池沼、田地等陸續發還給平民百姓墾殖。西漢末年，王莽篡政、赤眉起義，連年的戰火令上林苑遭受毀滅性破壞。到了東漢初年，班固在寫《西都賦》時，上林苑已是一片廢墟，“徒觀跡于舊墟，聞之乎故老”。

年年啼鳥金谷園

魏晉時期，士大夫們隱于郊野、寄情山水，放浪形骸、陶冶性情，文人造園也應運而生。石崇是西晉文學家，也是有名的富豪，與王愷“斗富”令他聞名后世。金谷園為石崇的私家園林，位于洛陽西北的金谷中，這里“有清泉茂林，眾果竹柏、藥草之屬，莫不畢備。又有水碓、魚池、土窟，其為娛目歡心之物備矣”。從石崇這段自述中，可見他對自己的園林頗為自得。

石崇常在金谷園“引致賓客，日以賦詩”。其中，以元康六年（296年）的金谷園雅集最為著名。石崇在《金谷詩序》中說：“余與眾賢共送往澗中，晝夜游宴，屢遷其坐。或登高臨下，或列坐水濱。時琴瑟笙筑，合載車中，道路并作。及住，令與鼓吹遞奏。遂各賦詩，以敘中懷，感性命之不永，懼凋落之無期。故具列時人官號、姓名、年紀，又寫詩著后。后之好事者，其覽之哉！”

相傳北宋“好事者”王詵繪有《金谷園圖》長卷，可以一覽金谷園盛景。畫中的園林、別墅分布于湖泊江河岸邊，以橋梁、舟楫相通，小島、汀渚之上茂林叢竹、樓閣掩映，無論是古樹、叢篁還是假山、堆石均頗見古雅秀麗。畫中人物繁多，有男子21人、女子166人，另有馬、鹿、孔雀、仙鶴、鷺鳥若干，都造型準確、設色富麗，展現出石崇諸人“出則以游目弋釣為事，入則有琴書之娛”的文會場景。

攫取財富、瘋狂斗富、執著享樂的石崇，在召集元康六年“金谷之會”時，正是志得意滿。轉眼4年后，50歲的石崇“以事去官”，他所依附的外戚賈謐被趙王司馬倫誅殺，作為同黨的石崇也罷官去職。不久，司馬倫的黨羽孫秀向石崇索要他的寵妾“綠珠”不果，于是誣陷其為亂黨，石崇三族均遭屠殺。

金谷園的富麗堂皇，石崇的奢靡無度，常為后人所道。“金谷園”“綠珠墜樓”也成為唐人詩歌中時常言及的意象，正如杜牧《金谷園》詩所云：“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

輞川別業清涼寺

自魏晉以來，山居棲息隱逸之風逐漸盛行。唐代詩人王維的輞川別業就是一座優美的山水園林，它地處長安城附近藍田縣的輞川谷，這里山林蔥郁，田野肥沃，有河流自南山穿谷而過，向北匯入灞水。唐初詩人宋之問曾在此建造“藍田別墅”，王維晚年得之，構筑輞川別業，與道友裴迪浮舟往來，詩文贈答，過著悠閑的隱逸生活。

《輞川圖》是王維隱居輞川時所作的畫作，原畫雖然早已無存，卻有諸多后世摹本。其中，以北宋郭忠恕的《臨王維輞川圖》為佳，較為契合原作精神。此圖從右至左繪有輞川二十一景：華子岡、盂城坳、輞口莊、文杏館、斤竹嶺、木蘭柴、茱萸沜、宮槐陌、鹿柴、南垞、欹湖、臨湖亭、柳浪、欒家瀨、金屑泉、北垞、白石灘、竹里館、辛夷塢、漆園和椒園。

金谷園圖（局部） 絹本設色 32×500cm 北宋 王詵（款）

輞川圖 絹本設色 唐 王維 日本圣福寺藏

這些景致包括華子岡、斤竹嶺等山林景觀，也有欹湖、欒家瀨、金屑泉等水體景觀;有輞口莊、文杏館、竹里館等園林建筑景觀，也有漆園、椒園、鹿柴等與經濟作物有關的農莊景觀，它們共同構成一個可游、可居、可耕的綜合性園林。山水、建筑與園林在這里相融相洽，更有回廊曲折、籬墻環繞，林木蔥蘢、蹊徑通幽，小橋凌波、漁舟往來，宛若一片“世外桃源”。

在這山環水繞、風景如畫的輞川別業中，王維與裴迪“彈琴賦詩”，這些詩作就是名傳千古的《輞川集》。群山環抱的欹湖匯集著谷地的溪泉，沿湖建有臨湖亭，往來的客人可以泛舟湖上：“輕舸迎上客，悠悠湖上來。當軒對尊酒，四面芙蓉開。”（王維《臨湖亭》）欹湖南岸遍植柳樹，從“柳浪”去欒家瀨是一條隨泉而下的小路：“颯颯秋雨中，淺淺石溜瀉。跳波自相濺，白鷺驚復下。”（王維《欒家瀨》）竹里館是園中勝景之一，“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王維《竹里館》）山中的鹿柴更以幽靜著稱：“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王維《鹿柴》）

天寶十五年（756年），在王維營建輞川別業的12年后，安祿山叛軍攻陷長安，王維被俘，受盡折辱后被迫接受偽職。第二年唐軍收復長安，王維先被追究罪責，后又免罪授官。復官后的王維一直生活在長安，“晚年長齋，不衣不彩”。在去世前三年，王維上《請施莊為寺表》，請求施舍輞川別業改建為寺廟，即唐末仍然尚存的清源寺。

九成宮圖軸 絹本設色 189.7×230.7cm 清 袁耀

北宋政和二年（1112年），書法家黃伯思在《跋輞川圖后》中敘述了自己探訪輞川山谷的情景：“此地今遺址僅存園湖，垞沜率為疇畝，未有高士踵茲逸懷，使人慨想深。”探訪的結果令黃伯思感慨良深，不僅高士無蹤，《輞川圖》中的南垞、北垞、茱萸沜等都已犁作農田。當地僅有園湖尚存，至于其他建筑都已湮滅無跡。

唐皇避暑九成宮

開創“貞觀之治”的唐太宗是個怕熱的皇帝，每當酷暑來臨，都要出長安城避暑。距離長安300余里的“九成宮”，是唐太宗常去的避暑之地。史載，隋代開國皇帝楊堅曾猝死九成宮，之后長安城中流傳，楊堅是被暴虐的隋煬帝楊廣所殺。

“萬疊青山但一川”，九成宮坐落于陜西麟游縣杜水河與天臺山之間。這里山雖不高峻，但氣候涼爽、風景優美，宮苑建筑多順應地勢，與地貌景觀相得益彰。《玉海》記載：“貞觀六年四月己亥，太宗避暑九成宮，以杖刺地，有泉涌出，飲之可以愈疾。”魏征曾作《九成宮醴泉銘》，描述九成宮“冠山抗殿，絕壑為池;跨水架楹，分巖聳闕。高閣周建，長廊四起……仰視則迢遞百尋，下臨則崢嶸千仞”。

通過這幅傳為李思訓所作的《九成避暑圖》，可以略見九成宮當年的概觀。在山巖林木掩映之下，宮宇嚴整，格局雄闊;右下方湖水蕩漾，舟楫往來，虹式木橋橫跨人造湖“北海”之上;畫面遠景是“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側掛倚絕壁”的天臺山，山巒重疊，高低錯落，進一步烘托出九成宮的宏偉之勢。

或許是隋文帝楊堅暴斃在前，或許是對“玄武門之變”仍心有余悸，當唐太宗邀請父親李淵前往九成宮避暑時，李淵拒絕了。正在苦惱之際，官員馬周向唐太宗進言，在長安城為太上皇營建一所避暑行宮，借此向天下昭示太宗的一片孝心。唐太宗聽從了馬周的建議，決定修建大明宮。

繁華清夢大明宮

唐貞觀九年（635年）春，大批工匠匯集長安城東北部，開始營建宮室。然而工程開始不久，李淵就離開了人世，大明宮的建設戛然而止。27年后，唐高宗與正在攫取帝國最高權力的武則天，決定重建大明宮，作為大唐的新皇宮。這項唐代開國以來規模最大的工程東西寬約1.5公里，南北長約2.5公里，呈不規則的長方形，其面積相當于四個半紫禁城，只有秦始皇的阿房宮可堪比擬。

664年正月初一的元日大朝會，是大明宮落成后第一個隆重的慶典，帝國官員和萬國使節從丹鳳門魚貫而入，隔著縱深630米的巨大廣場，遠望主殿含元殿，“進而仰之，騫龍首而張鳳冀;退而瞻之，岌樹顛而崪云末”，巍峨的大殿坐落在三層高臺上，東西兩側的宮闕如翅膀一樣，高聳入云、氣勢磅礴。含元殿與宣政殿、紫宸殿同在一條中軸線上，被稱為“三大殿”，是大唐帝國的權力中心。

大明宮圖 紙本水墨 31.1cm×683.3cm 元 王振鵬 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在“三大殿”北部分布著大量的離宮別殿、亭臺樓閣，這里風景秀美，靜雅中不失意趣，是皇家休閑娛樂的地方。太液池波光粼粼，廣闊的水面像展開的綢緞，不時有禽鳥出沒嬉戲，池側回廊屈曲，池中有“蓬萊三島”，池中游弋著巨大的鹢首船，水上有拱橋飛跨。唐代官員李坤在太液亭等候奏對時，曾寫下這樣的詩句：“宮鶯報曉瑞煙開，三島靈禽拂水回。橋轉彩虹當綺殿，艦浮花鹢近蓬萊。”

在太液池周圍分布著許多花園，唐玄宗時期“梨園”一枝獨秀，成為皇家藝術中心，聚集著當時最優秀的藝術家。太液池南岸的含涼殿，以涼爽著稱。史載，含涼殿周圍裝有水力轉動的風扇，即使在炎熱的夏天，殿內也涼爽至極，在這里唐玄宗與楊貴妃共同度過了許多美好時光。

太液池的東南岸還有一座清思院，這里曾經安放3000面銅鏡。在殿前寬闊的馬球場上，嗜好打馬球的唐僖宗主持過一場這樣的賭局：四名即將外放的官員，都想去富庶的地方任職，唐僖宗決定用馬球比賽的方式決定人選。最后，陳敬瑄拔得頭籌，獲得了西川節度使的職位，這就是史上臭名昭著的“擊球賭三川”。

大明宮圖（局部）

金明池爭標圖 絹本設色 28.5×28.6cm 北宋 張擇端 天津市博物館藏

就在當年冬季，黃巢起義軍攻占潼關，逼近長安。唐僖宗像120年前的唐玄宗一樣，逃離大明宮，一路向西，后流亡蜀地。繁華的大明宮飄搖在一片血雨腥風之中。5年后，黃巢兵敗，唐僖宗返回長安，可是屢遭蹂躪的大明宮再也無法居住，唐僖宗只能遷入太極宮。904年，朱溫率軍摧毀長安城，大唐帝國就此覆滅，大明宮也徹底淪為廢墟。

盡管大明宮早已湮滅，但后世帝王仍然追思不已。為了迎合元代皇室的需要，界畫大家王振鵬以宮廷建筑和山水園林為主題，創作了這幅《大明宮圖》長卷。憑借著豐富的想象力和精湛的畫功，畫家用不同于傳統金碧山水繪畫的墨線白描法，為我們呈現出“別樣”的大明宮。

君民同樂金明池

在北宋東京諸多的皇家園林中，有一處苑囿最為后人所津津樂道，它就是每年向普通市民開放、以斗標戲水為勝的“金明池”。金明池始建于五代后周，其最初用途如同漢武帝開鑿昆明池一樣，用于“內習水戰”。隨著戰事平定，金明池逐漸轉作“宴游之所”，“以閱水戲”。

金明池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水上皇家園林，其水岸方直，池面寬廣，“周圍約九里三十步”。它以池中央的人工島為核心，從池西岸到池心島修建虹橋，橋的盡頭就是著名的“水心五殿”，殿內“各設御幄”，有“朱漆明金龍床”、“戲龍屏風”等陳設，供皇帝觀賞水戲以及與群臣宴飲之用。

1013年，宋廷正式規定金明池每年定期對東京百姓開放，三月初一“開池”，四月初八“閉池”。在這一個多月里，不論晴雨冷暖，金明池每日都處于游人如織的狀態，即使是皇帝的“水心五殿”也“不禁游人”，據《東京夢華錄》卷七《三月一日開金明池、瓊林苑》記載，“殿上下回廊，皆關撲錢物飲食，伎藝人作場”。正所謂：“朱明日盛殘花卉，瓊苑爭游喧帝里。寶馬香車去復來，幾許人心歡不已。”（宋太宗《緣識》）

在民眾游園期間，諸多水上活動在金明池中上演，有“彩標縱爭獲”的水嬉爭標，有“豈徒觀戲劇”的水傀儡表演，也有平日少見到的“水秋千”，普通群眾也可以參與到豐富多彩的水上娛樂中。在大宋天子駕臨金明池當日，這處水上園林會迎來人流的最高峰，“游人還往，荷蓋相望”。在皇家園林里，君主與百姓共同欣賞著園林風光和水上表演，其樂融融，思之神往。與漢唐時期相比，君民同樂的金明池無疑是我國古代園林史上的一大進步。

“黑山未靖黃河沸，胡塵倏忽連紫微。長驅中州斥候絕，已聞飲馬金明池。”（沈與求《山西行》）大宋的繁華被突如其來的“靖康之難”按下休止符，金兵攻入東京城，一代御苑金明池也成為金人飲馬駐扎之地，斷壁殘垣中胡塵彌漫。

萬園之園圓明園

圓明園遺址坐落于今天北京西北部的海淀一帶，這座歷經康熙、雍正、乾隆等清代帝王一百余年營建的大型皇家宮苑園林，曾經是我國古代耗時最長、耗費最多、景觀最壯觀的皇家園林，被稱為“萬園之園”。

圓明園四十景圖詠之映水蘭香 清 沈源、唐岱 法國國家圖書館藏

圓明園被毀之前是由圓明、長春和萬春三座園林共同組成，三者呈“品”字形分布，在平地上經過堆山鑿池營建而成，占地面積多達5000余畝。園中水網密布、假山連綿、花木繁茂、建筑恢弘，分布著100余個相對獨立的景觀，涵蓋了清代皇家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圓明園是一處“集錦式”人工園林，既傳承了我國傳統造園技藝，又吸收西式園林精華，既保持了皇家建筑的高貴華美，又融入江南園林的溫婉秀麗，體現出前所未有的包容性。對此，乾隆帝曾自詡：“天寶地靈之區，帝王豫游之地，無以逾此。”

圓明園很多園林景觀中都沿襲了我國古代造園傳統。例如，“鴻慈永祜”等宗教祭祀景觀，通過嚴整的寺廟園林來表達對先祖的崇拜、對佛國仙境的向往;“武陵春色”等文學典故景觀，利用山水與植物等來演繹古代文人所向往的境界;“杏花春館”等田園文化景觀，則利用菜圃、田地和村舍來表達帝王重視農業、向往田園的愿望;此外，還有“買賣街”這種帶有娛樂性質的市井文化主題等。

圓明園的西洋樓群是世界上唯一東西合璧的皇家園林建筑。西洋樓的建筑從西向東，依次為諧奇趣、萬花陣、養雀籠、方外觀、海晏堂、遠瀛觀等西洋景觀，建筑群中還有西方的機關噴泉—大水法，它們是由當時的宮廷畫家郎世寧、王致誠等設計監造的，反映出清代帝王對歐洲文化藝術的獵奇心態，也是18世紀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典范。

圓明園四十景圖詠之碧桐書院 清 沈源、唐岱 法國國家圖書館藏

根據繪畫意境來創造園林景色也是圓明園的一大特點，圓明園中的“北遠山村”追求的就是唐代詩人王維輞川別業的意境;“蓬島瑤臺”是仿照唐代畫家李思訓筆下的仙山樓閣。乾隆帝曾六次南巡，對江浙一帶的湖光山色和名園勝景尤為鐘愛，他要求畫師將中意的園林摹繪成圖帶回北京，再利用圓明園宛若江南的山水條件，仿照“西湖十景”“獅子林”等，增建“曲院風荷”等十二處新景點，與雍正帝所建的二十八景，合稱圓明園四十景。

《圓明園四十景圖》是乾隆帝命令宮廷畫師唐岱、沈源參照《避暑山莊三十六景圖》，歷時多年繪制而成的。學過西洋畫的沈源以中國傳統建筑結構為基礎，借用西洋透視技法，繪制園中建筑。唐岱負責繪制山水、景物，身為宮廷畫家的唐岱深受文人畫影響，十分注重山水意境的表現。乾隆九年（1844年），圓明園第二次大規模擴建完成時，這套畫作也幾乎同步完成。乾隆對畫作很滿意，為每幅畫親自配寫詩文，交給工部尚書汪由敦謄寫，再交給造辦處裝裱并加鈐御用印鑒，最后安放在九州清晏奉三無私殿中，以供隨時賞閱。

不幸的是，圓明園于1860年第二次鴉片戰爭中遭到英法聯軍的劫掠摧毀，這套彩繪畫作也被侵略者掠走，獻給了法國皇帝拿破侖三世。今天，我們雖然已經能欣賞到《圓明園四十景圖詠》的彩色底版，但是如同其他圓明園流散文物一樣，這套原畫仍然留藏于法國國家圖書館，斯為憾事！

盡管抱憾不已，但是在畫家的圖卷里、后人的詩文中，圓明園已經成為中國人共同的精神印記、一個永不消逝的文化景象。

圓明園如此，上林苑、金谷園、大明宮等，亦復如此。

雪后的揚州古典園林瘦西湖景區銀裝素裹、如詩如畫，呈現出一派“北國風光”。 供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