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女性的抗爭史
——女性主義視角下的戲曲電視劇《生死場》

龐敏

（南昌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江西 南昌 330000）

戲曲電視劇《生死場》取材于從蕭紅的小說《生死場》和沈陽評劇院的戲曲舞臺劇《呼蘭河》，戲曲電視劇《生死場》則聚焦以王婆為主人公，綜合運用了戲曲化的表演和電視的鏡頭語言來推動故事的發展，塑造人物形象，為蕭紅的作品注入了新的活力，展現了一部偉大的女性抗爭史。

一、掙脫男性主角地位，建構女性話語形態

蕭紅的小說透著濃烈而鮮明的女性主義色彩，她在《生死場》中用大量的筆墨塑造了麻婆、王婆、五姑姑、金枝、月英等眾多的女性形象，重心在于對鄉村女性生存圖景最為觸目的呈現，而在電視劇在改編過程中并未完全忠于原著，采用了雜糅式的改編手法，將《呼蘭河傳》與《生死場》兩本小說中的戲劇沖突進行提煉，通過實景拍攝交待前因后果，讓觀眾了然于心更加通俗易懂，并且在王婆獨自的唱段中為了加強敘事的節奏調動觀眾積極性，穿插了回憶來豐富畫面營造氛圍。全劇講述了王婆一家在動蕩背景下的悲歡離合，根本矛盾沖突在于封建愚昧的社會制度和農民對自己命運的無法掌控，王婆話語形態的構建也是建立在這個大的戲劇沖突下的，第一個沖突點是王婆的丈夫王發被地主迫害致死，王婆不得已帶著兩個孩子逃命。第二個沖突點，王婆和女兒金枝來到村里，沒有生計只能改嫁。第三個沖突點，趙三抗租入獄，鐵鐘慘死。第四個沖突點，趙三軟弱，王婆舉槍抗日。可以看出王婆是整個電視劇的關鍵人物，她的情感思想變化，愁與恨，愛與憎是電視劇表現的重心所在。從好萊塢劇情片開始，男性擔任救贖身份的敘事模式一直影響著中西方的影視創作，一旦女性遇到困難，總有一個男性出現，救女性于水深火熱之中。這種敘事模式，實際上是在強調男女性別差異。在戲曲電視劇《生死場》中，王婆通過對自己命運的掌握，擺脫了男性的主體地位，掌握了女性的話語權，環環相扣的情節加上生活情境的形象化補充，不僅增加了故事的跌宕起伏，還使得人物個性更加鮮明，全劇的藝術感染力大大加強。

二、地域性的視聽語言，構建女性智慧符號

《生死場》是評劇電視劇，其戲曲和電視相融合的特點，展現了獨特的藝術形式，通過運用戲曲表演和電視化的視聽語言相結合，描繪了不一樣的北方農村地域特色，同時也為女性主義的表達增添了新的色彩和活力。評劇是我國北方的劇種，在華北和東北地區廣泛流傳，以唱詞淺顯易懂，表演生活氣息濃厚，有親切的民間味道為特點，與樸實粗狂的農村生活狀態不約而同地契合，有語言對白所不能達到的表達效果。在第二集中，王婆和女兒金枝初到南山道，看著金枝餓暈過去，提出要參加祭天求雨的秧歌會，從青山手里接過紅綢子，火紅的綢子在王婆的手中揮舞，與趙三斗起秧歌：“你扭地美來，你扭地浪賞你大梁和高粱哪，不知你是夾尾巴的狗還是一條惡瘋地狼，不知你是狗還是狼”。一段高亢的機智應答的唱段和熱鬧的秧歌舞，彰顯出王婆的自信和神采飛揚，渾身洋溢著女性的智慧，雖然餓著肚子，也要堅持為女兒贏得糧食，東北女性特有的剛強與堅初在她身上完美呈現，更是讓觀眾領略到了東北農村的民風和地域風貌。“在中國女性主義理論還不夠完善的時候，女性如果尋求不到自己的精神需求，一味地進行著軀體和欲望敘事，勢必進入“被窺視”的視域范圍”[1]。在電視劇《生死場》中，王婆的精神境界得到了提高和升華，女性不是與男性去抗爭，而是在民族愁，家國恨中去尋找自己的價值。其中鐵鐘紅布包著交給王婆的“槍”，是鼓勵王婆走上抗爭道路，親人的相繼慘遭日本人殺害，更是激起了它愛國主義的情懷，劇中王婆的唱段，標志著女性意識的覺醒。

三、突破歷史的主流意識形態，與現實女性心理相耦合

當下的戲曲電視劇很多都是由舞臺劇改編而成，但是由于表演形式、傳播媒介、受眾范圍等的不同，往往會進行藝術的改編和創新，不僅貼合現實環境，也更符合現代觀眾的口味。電視劇作為電視節目的重要組成部分，起著傳播社會主流價值觀，維護社會秩序的重要作用。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所言，“女人是相對于男人來定義和區分的，而不是男人相對于她來定義和區分； 她是偶然附帶的，是同主要者相對立的無關緊要者。他是主體，他是絕對，而她則只是他者。”[2]在小說《生死場》中，女性在男權社會中受到重重壓迫，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生來就是為了服侍男人，沒有一點尊重和關愛可言。在蕭紅的筆下，女人生產的過程是痛苦的，就如同像一條魚一樣趴在那里。甚至將女性的生產與狗的繁殖、豬的哺乳等情節寫在一起，展現出女性地位的低下。在舞臺劇中對金枝生育的情節也進行了忠實原文的藝術表達，演員用紅色的繩子捆住吊在房梁，紅色的燈光照出了她的剪影，伴隨著痛苦的哀嚎，門外確是一些村民在討論是應該保大還是保小。充滿諷刺地表達了出了那個時代對于女性的不公，女性那無關緊要的從屬身份。相對于文學作品和舞臺劇而言，電視藝術的改編要更符合大眾傳媒的傳播特點和受眾需求，在電視劇中金枝生育的情節則做出了改動，金枝在生產時，丈夫在屋外焦急得踱步，得知產婆說金枝沒有奶時，趕緊去牽羊擠羊奶，體現了男性對于女性的關愛和尊重，形成了更為平等的兩性關系，更加符合當代主流價值觀和女性觀眾的心理需求。這種改編也更加符合當代人們的主流價值觀，對受眾進行正確的引導。

結語

戲曲電視劇作為戲曲當代的重要傳播載體，對戲曲藝術和地域性文化的傳承和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在《生死場》這部戲曲電視劇中，導演運用電視的創作手段，借助戲曲的表演形式，創造出了精彩紛呈的地域文化的熒屏展現，塑造出了多元化的走向自我的女性人物形象，同時在小說、戲曲舞臺劇向電視劇改編中，也加入了符合電視藝術的美學創造，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戲曲電視劇會得到更好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