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環境、政治聯系與企業績效
——來自中國民營企業的經驗

（廈門理工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 福建廈門361024）

在我國處于經濟的發展轉型和體制轉型的雙重轉型時期的大背景下，為了降低“體制性歧視”，我國民營企業在發展中更加重視企業與政府的關系。為了提高企業績效，一部分民營企業通過聘請具有政府背景的官員到管理層，或管理層主動參政，以此建立政治聯系。據全國工商聯的抽樣調查顯示，企業為了調整與政府的關系，付出的相關成本費用越來越高。如果企業內部擁有良好的政治關系，企業將與政府的關系更加協調。因此，企業家主動參選政協委員或人大代表在近幾年越來越多。同時，政府部門的人員在民營企業中任職或自主創業，同樣也能使得民營企業獲得政治聯系。本文基于2010—2015年民營企業數據，通過實證研究和理論分析結合的方法，結合民營企業所處制度環境分析政治聯系在企業中的作用，揭示我國政治聯系在民營企業績效中的作用。

一、文獻綜述和研究假設

民營企業通過政治聯系能夠獲得政治特權和社會資源兩項利益。企業建立了政治聯系后，能夠在政策上受到比其他民營企業更多的照顧；在市場中享受更多的生產要素和社會資源。Rajan，Zingales（1998）認為，在亞洲經濟體系腐敗和效率低下的情況下，合同執行力下降，資本稀缺，而政治聯系作為一種替代機制，在腐敗和效率低下的以關系為基礎的亞洲經濟體系中發揮作用。Fisman（2001）研究表明，企業的政治聯系能夠決定大部分的企業價值，政治聯系顯然很重要；建立政治聯系，能夠讓企業享受到政策傾斜所帶來的好處。杜興強等 （2009）以2004—2006年的我國民營上市公司數據為研究樣本，研究中將政治聯系分為政府官員類及代表委員類，研究結論表明政府官員類政治聯系對企業績效具有負面效果，代表委員類政治聯系具有正面效果。汲昌霖（2015）根據3 976家我國上市公司的2010—2013年的樣本，研究發現政治關聯與良好的金融生態環境能夠提高企業績效。基于此，本文提出：

假設1：政治聯系有助于改善民營企業的經營績效。

但是民營企業在建立政治聯系過程中都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和精力，這可能會消除政治關聯所帶來的優勢。Shleifer and Vishny（1994）提出政治家給企業提供的補貼并非免費的，政治家可能為了達到某些政治目標而要回這部分利益。敖帶芽（2005）認為民營企業建立政治關聯不一定能夠立即帶來效益的回歸，它的投入和產出不是一種一對一的關系，而是一個長效收益的過程。鄧建平等（2009）研究發現民營企業的政治關聯程度越高，企業的經營效率越差；實際控制者的政治關聯程度越高，企業的經營效率也越差。基于此，本文提出：

假設2：政治聯系對民營企業經營績效產生不利影響。

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影響結論并不完全一致，主要是因為民營企業所嵌入的制度環境不同，且由于制度環境不同、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也有不同。政治關聯與制度環境相互作用共同決定企業長期績效。在制度不完善的地區，政府干預較強，政府可能會為了地區經濟的發展或政治的需要，要求政治聯系強的民營企業介入一些不符合企業自身發展需要的產業或行業，從而給企業帶來效率上的損失；而在制度環境完善的地區，政府的行政干預動機較弱，企業主動建立政治聯系的目的主要是為了獲得更多的資源和稅收優惠，從而有利于提高民營企業績效。基于此，本文提出：

假設3：地區制度環境良好、政府干預少的地區，政治聯系與企業績效正相關。

二、研究模型及檢驗

（一）模型與變量

基于研究假設并參考其他學者的研究添加企業規模（Size）、債務銷售比（D/S）、資產負債率（LEV）、年份（Year）等其他控制變量，本文構建以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模型中的變量定義見表1。

表1 變量設定表

（二）數據樣本來源與描述

本文初始樣本為2010—2015年我國上市的民營企業數據，總量8 893個。本文在采集數據過程中剔除ST類公司、剔除民營企業財務數據出現缺失或異常的數據、剔除民營企業政治聯系情況不明的數據、剔除樣本變量的極端值數據，最終樣本總量5 084個，由1 360家民營企業構成。2010—2015年樣本企業共有79家民營企業建立了政治聯系，在總樣本數量中占4.66%；樣本企業所在地的地區制度環境良好的比例都在90%以上，地區制度環境嚴格的地區企業數量少。

三、研究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2為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政治聯系PC的均值為0.0466，建立政治聯系的企業少，僅4.66%的我國民營上市企業建立了政治聯系。從主要的被解釋變量的統計結果中可以看出，樣本中民營企業的企業績效變量極大值與極小值之間差距較大，三個企業業績指標（ROA、ROE、Cash）的標準差均在0.08以下，結合均值和中位數，可以看出我國民營企業大部分處于盈利狀態，但最大值和最小值相差大，各民營企業的績效差異較大。ROA均值為0.0524，ROE均值為0.0770，Cash的均值為0.0349，說明樣本中民營企業經營情況較為良好。

表2 各個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二）多元回歸統計分析

表3報告了本次多元回歸統計結果。通過OLS回歸后，三個回歸模型結果整體顯著，三個模型的調整R2分別為0.192、0.094、0.055，VIF值均小于2，證明三個模型擬合程度好，不存在多重共線性。ROA、ROE、PC均與PC負相關但不顯著，與PC×Province顯著正相關，表明民營企業建立政治聯系對企業的績效影響并不顯著，但是在制度環境良好、政府干預少的地區，民營企業建立的包括政府官員類和代表委員類政治聯系，企業的績效將受到積極影響，這一點與余明桂、潘紅波（2008）提出的觀點一致。因此在制度環境良好的地區，一旦建立政治聯系，獲得融資便利，那么不管是對企業的業績或是融資情況，都會有正向的作用。表3第（1）—（3）列的數據結果表明實證研究結果驗證了本文的假設2和假設3。

表3 政治聯系與企業績效的關系

（四）穩健性檢驗

為了檢驗多元回歸統計分析的結果是否穩健，本文添加被解釋變量營業利潤率（OPR），其余變量不變，對回歸模型進行再一次兩階最小二乘法回歸分析。結果表明，營業利潤率（OPR）與政治聯系（PC）為負相關關系，交叉項 PC×Province與OPR具有正相關關系，結果與本文前述回歸模型結果基本一致。以上穩健性實驗結果基本符合前文得出的結論。

四、結論及建議

本文針對以上研究結果提出以下政策性建議：

第一，民營企業能夠通過政治聯系獲得一定的權利和利益。在企業運營過程中，企業應配合政府工作，維護政企關系，建立良好的政企溝通渠道，積極主動地與政府協調矛盾。

第二，企業在建立政治聯系和維護政治聯系方面應更加慎重理智。政治聯系能帶來部分利益，但同時也需要付出成本，因此企業不應過度依賴于政治聯系。企業應專注于自身的經營業務和提高企業的實力，主動開拓市場中更多的資源，按照市場規則運營，才能更好地在市場中可持續地生存和發展。

第三，加快我國各地區市場化，讓市場更好地為企業發展服務。本文建議各地區應當理清政府與企業的關系，通過完善法律和制度，監管政府官員是否非法尋租；同時應加快市場化，減少政府干預，積極與企業一同構建良好的溝通平臺，為企業生存和發展提供更好的市場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