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品字三坊”“金碧奇觀”的數(shù)百年滄桑

在云南昆明，“品字三坊”一直是有名的地標，其中包括金馬坊、碧雞坊和忠愛坊，因金馬碧雞坊位于昆明城傳統(tǒng)中軸線的南端，與忠愛坊鼎足而立，形成“品”字，故此得名。“品字三坊”是昆明著名的人文景觀和城市標志，也是古滇文化獨特的象征，被譽為“昆明古建筑一絕”。

忠愛坊與賽典赤的治滇故事

1253年，當忽必烈的騎兵先頭部隊，像一片黑云掠過大理蒼山十九峰，突然兵臨城下之時，整個大理國陷入一片混亂之中。這些“行軍蟻”一樣的虎狼之師攻城略地，席卷四方，整個世界陷入狼煙四起、遍地哀嚎之境。對于向來小富即安的農(nóng)業(yè)文明而言，蒙古兵的到來，似乎只能歸咎于難以擺脫的茫茫劫數(shù)。上帝之手安排下的這一切，除了面對，別無他法。

當然，被裹挾在浩浩蕩蕩戰(zhàn)馬與刀槍之中的，除了工匠、妓女、奴隸、先進技術(shù)，還有一個叫賽典赤·贍思丁的回回人。

賽典赤·贍思丁·烏馬兒，原籍中亞不花喇（今烏茲別克斯坦布哈拉市）。至元十一年（1274年），賽典赤出任云南行省平章政事，為云南設(shè)立行省的第一任行政長官。至元十三年（1276年），他將省會從大理遷往昆明。

蒙古滅大理后，由于連年征戰(zhàn)、政事荒蕪，當局者只懂軍事，不懂文治，民族矛盾日益激烈。賽典赤抵滇后，大力推行改革，推廣郡縣制。他興修水利，派人鑿海口石龍壩，疏浚螳螂川河道，興建松華壩，建設(shè)金汁河、銀汁河，治理寶象河、馬料河、海源河，捐俸修建文廟學校，從四川延請儒生來滇任教。他組織屯田，興辦儒學，安撫交趾（越南），擊敗緬甸，其文治武功，一時無雙。

左右頁圖：“品字三坊”高峻挺拔、雕檐彩繪，到了晚上更是光彩熠熠、精妙絕倫，成為昆明中心鬧市一大勝景。

左右頁圖：與忠愛坊不同，“品字三坊”的另外兩坊金馬碧雞坊的建造緣由卻眾說紛紜，但民族學家及史學家偏向于相信圖騰崇拜一說。

蘿槃甸（今元江縣）土司叛亂，皇帝派賽典赤征討。大軍進發(fā)前，賽典赤嚎啕大哭：“一想到打仗要死很多人，我就禁不住悲從中來。”

賽典赤主滇6年，政聲深著，人民深感其德。在其病亡之后，昆明城中萬人空巷，送葬群眾“號泣震野”，就連交趾人都痛哭流涕，千里迢迢趕來奔喪。

忽必烈聞知，嘆道：“思賽典赤之功，詔云南省臣盡守賽典赤成規(guī)”，并追封其為上柱國、咸陽王。賽典赤墓如今在昆明東郊五里多。昆明人民建忠愛坊，以旌其功。

六十年一見的“金碧奇觀”

據(jù)《漢書·王褒傳》記載，漢宣帝五鳳三年（公元前58年），有方士盛言，益州（當時泛指四川、云南等地）有金馬碧雞之神，可“祭祀而致”。碧雞神其毛青翠，高及丈，飛時有彩云隨之，光彩射人眼目，啼聲清越，聲傳十余里……

于是漢宣帝封當時四川的著名文人王褒為諫議大夫，持節(jié)往求。由于諸蠻叛亂，道路閉塞，王褒并沒有到達昆明，而是只到了今天的曲靖一帶，寫了一篇《碧雞頌》遙祭。頌曰：“持節(jié)使王褒，遙拜南崖，敬移金精神馬、縹碧之雞，處南之荒，深溪回谷，非土之鄉(xiāng)。歸來歸來，漢德無疆。廣乎唐虞，澤配三皇。黃龍見兮白虎仁，歸來歸來，可以為倫。歸兮歸兮，何事南荒。”當然，金馬碧雞神沒見到，王褒也病死在返回的途中。

又傳西天竺摩竭陀國阿育王有三子：扶邦、宏德、至德。王有神馬，毛色如金，日行八百，三個兒子都想得到。阿育王說誰抓到就是誰的，卻又偷偷將馬韁繩放到小兒子手里。小兒子追逐神馬到昆明東邊的一座山下，遂將此山命名為“金馬山”。另兩個兒子追到昆明西邊的山下，山上有青鸞，又叫碧雞，遂名“碧雞山”。三個兒子為茫茫哀牢山阻隔，居然不能回家，郁郁而終。

對此，明代著名詩僧擔當曾有詩云：

一關(guān)在東一關(guān)西，不見金馬見碧雞。

相思面對三十里，碧雞啼時金馬嘶。

然而，傳說多為附會，但我相信碧雞絕對不是大公雞，應(yīng)該是“青鸞”，也就是云南特有的綠孔雀。

金馬碧雞坊大約建于明永樂年間，金碧坊建成之后，“金碧交輝”成為著名的“昆華八景”之一，不過這一人造天文奇觀難得一見，須在酉年秋分節(jié)與中秋節(jié)重合之日，日落月升，兩坊倒影漸漸湊近，直至相接，這就是“金碧交輝”。要看到這一奇觀，大約要等60年。離我們最近的一次記載是道光年間的1897年，當時坊影相交未交，還差一尺多。據(jù)說是因為云貴總督岑毓英重修金碧坊，高度與原來的不一樣。現(xiàn)在的金碧坊為后來恢復(fù)重建，因此“金碧交輝”便只剩下一個美麗的傳說。

“品字三坊”的百年滄桑

明朝初年，風水大師汪湛海勘察昆明城。他拿著羅盤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昆明是一只大烏龜，又發(fā)現(xiàn)一段路無遮無攔，有如利箭，于是便建設(shè)“品字三坊”培植風水。

明清以降，“品字三坊”屢遭劫難，成為戰(zhàn)爭和動亂的出氣筒。清朝咸豐七年（1857年），建水回族武生馬獻率眾圍困昆明城，揚言要“架大將軍炮于忠愛坊石獅上，攻擊制臺衙門”，而云貴總督恒春不知所措，團練大臣黃琮進言：用火箭射上忠愛坊，將整座牌坊燒掉，敵人就沒地方架炮了。一時間烈焰騰空，忠愛坊化為灰燼。到了光緒八年（1884年），忠愛坊得以重修，然而好景不長，1924年，附近的一間油臘館失火，忠愛坊再次成灰。金馬碧雞坊要相對幸運一點，一直活到十年動亂，三坊徹底煙消云散。

作為昆明的地標建筑，金馬碧雞坊下，走過攻打吳三桂的滿清軍隊，走過唐繼堯?qū)④娡湫蹓训淖o國軍，走過陳納德將軍的飛虎隊，也走過陳賡、宋任窮、周保中將軍率領(lǐng)的解放昆明的入城部隊。而走過更多的，是昆明四百余年的市井繁華和明月清風。來的來了，走的走了，來來往往，誰非過客？只有腳下的這片土地，默默承載著發(fā)生在滇池之濱的百代沉浮和萬古滄桑。

1998年，在金碧路改擴建過程中，昆明市人民政府再次重建“品字三坊”。無論是奮蹄的金馬，還是引吭的碧雞，都已成為這座朝氣蓬勃、充滿活力的城市的象征，成為昆明城內(nèi)著名的人文景觀和城市標志。

左右頁圖：如今的金碧廣場已經(jīng)成為了外地游客觀光旅游的必經(jīng)之所，廣場上除了佇立的金馬碧雞兩坊，民族特色商品、特色美食小吃、白族銀器、古董古玩、高端會館、精品酒店也應(yīng)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