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業競爭、管理層報酬與內部代理成本

【摘 要】 廣泛存在于中國上市公司中的同業競爭關系加劇了上市公司控股股東與中小股東之間的代理問題，但對股東與管理者之間的代理問題研究尚屬真空。文章創新之處是率先使用理論模型就同業競爭關系對股東與管理者之間代理問題影響路徑進行了探討，證實了同業競爭關系通過影響會計信息的質量從而影響相關委托代理成本，填補了同業競爭關系對股東與管理者之間代理問題研究的空白。從模型分析研究發現：同業競爭關系降低了會計信息有效性，導致會計信息在薪酬契約中的權重降低，從而影響管理層的努力程度，惡化了股東與管理層之間的內部代理問題。

【關鍵詞】 同業競爭關系； 會計信息； 管理層報酬； 代理成本

【中圖分類號】 F23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18）15-0104-04

一、引言

上市公司的同業競爭關系，是指上市公司所從事的業務與其控股股東（包括絕對控股股東與相對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及其所控制的企業從事的業務構成或可能構成的直接或間接競爭的關系。如果上市公司與其關聯企業存在同業競爭關系，那么它們可能會在市場拓展、產品開發與布局、對外合作等方面存在利益沖突，控股股東就可能進行干預，從而使得上市公司及其關聯企業無法在完全競爭的市場環境下發展經營業務。這樣，上市公司的財務業績表現也就不再是其獨立經營結果的真實反映[ 1 ]。同業競爭關系影響到了財務信息質量，則必然也會對整個企業的契約結構產生影響。

股東與管理者之間的代理問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被認為是主要的代理問題。Berle et al.[ 2 ]對美國大公司股權結構進行分析后，認為股權的廣泛分散是現代公司的重要特征。從那時開始的幾十年，股權分散一直是公司治理研究的一個基本出發點。Jensen and Meckling[ 3 ]發現當所有者型的管理者并不對公司的全部現金流都具有所有權時，全力為股東創造利益最大化不是最優選擇，管理者有動機去占用公司大量資源為自己所有。Fama and Jensen[ 4 ]也指出公司治理研究核心問題就是要通過降低代理成本來解決好委托人與代理人之間的關系。上市公司的主要代理問題除了存在于管理者和股東之間之外，在股權相對集中的發展中國家大股東和小股東之間的代理問題則更為普遍[ 5 ]。掏空是Johnson et al.[ 6 ]針對大股東和小股東之間的代理問題提出的一個概念，其主要含義是指能夠控制公司的股東為了自身利益侵害小股東的權益，將公司財產和利潤轉移出去的行為。

同業競爭關系在之前的研究中一直被認為只是加劇了控股股東與中小股東的代理沖突，畢竟同業競爭是因為控股股東和上市公司主體之間形成一定的競爭關系而產生。但同業競爭關系對管理層與股東之間代理問題影響的研究一直屬于空白，還未有研究就同業競爭關系對管理層與股東之間代理成本影響的傳導機制進行探討。

Alchian et al.[ 7 ]指出，在團隊合作的生產過程中，若無法獲得有關生產者的有效產出率信息，則生產者偷懶動機會由此被引發，并導致對應的內部代理成本損失。而在現代經濟生活中，由于會計信息已廣泛用于股票定價、債務契約和管理層報酬契約等，會計信息質量的降低必然會導致相應的經濟后果[ 8 ]。陳工孟[ 9 ]用三個機制來解決企業的代理問題：第一是建立有效的激勵機制，即股東和管理者就經營成果進行分享的一種契約。有效的激勵機制的目標是統一股東和管理者的利益，使雙方目標一致，讓管理者努力實現股東價值最大化。最終目標是通過吸引合適的管理人才最大程度調動積極性。第二是監督機制，企業所有者和利益相關者（律師、證券分析師、會計師及其他監管機構等）可以對企業經營成果、管理者行為等進行及時審核、監管和分析。第三是約束機制，可以讓市場或者股東對管理者的違規行為作出懲罰。

解決代理問題可以通過建立內部機制和外部機制[ 10 ]，前者主要是明確激勵、管理者權限、決策機制等，后者強調外部利益相關者監督。不同的機制都是強調代理人權責對等，而在真實經濟實踐中，許多具體的因素（股東、管理層及債務等）均會對代理成本產生影響。楊德明等[ 11 ]和楊玉鳳等[ 12 ]認為內部控制質量對代理成本有顯著的作用：對顯性代理成本的抑制作用不顯著，但對隱性代理成本有明顯的抑制作用，綜合起來仍具有抑制作用。

自從現代企業制度建立，管理權與所有權分離之后，管理層與股東之間的代理問題被認為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代理問題。會計信息廣泛用于股票定價、債務契約和管理層報酬契約等，會計信息質量與代理成本息息相關[ 8 ]。

高質量會計信息的基本前提是將會計主體的經濟活動與會計主體所有者的經濟活動相區分。然而，同業競爭關系的存在，使得關聯方可以通過同業競爭關系進行盈余操縱、掏空公司資產或支持公司業績，會計主體的邊界不清，從而會計信息在反映會計主體真實業績方面的可靠性與相關性降低，使得會計盈余難以真實反映公司業績和未來盈余預期，降低了會計盈余的質量，并影響到有關經濟契約訂立和代理成本[ 1 ]。因此，同業競爭關系通過降低會計信息含量進而如何影響到管理者與股東之間的代理成本，是本文重點要論證的問題。

二、模型分析和結論

本文創建一個擴展的委托代理模型，并且在其中假設會計信息系統能夠無偏（但有噪音）地反映出交易事項對經濟盈余的影響，從而具體地考察同業競爭關系在影響會計信息質量的情況下如何影響其在管理層薪酬契約中的作用，進而最終影響到管理層努力提高經營業績的積極性。

委托代理模型涉及一個風險中性的委托人和一個風險規避的代理人。假設企業經濟業績為X=？茁+d，其中，？茁代表代理人的努力程度，d為代理人不可控的其他因素對X的影響，d服從均值為0、方差為Sd的正態分布。同時假設？茁、d都不能直接觀測，委托人對代理人進行考核和激勵采用兩類業績指標，一類是會計業績指標y，另一類是非會計業績指標z①，且這兩類指標都與代理人的努力水平相關②，并有：

推論2的含義是當同業競爭關系增加了會計信息在衡量管理層努力程度方面的噪音后，使得委托人難以對管理層努力程度進行準確評價和衡量。同業競爭關系增加了控股股東與中小股東之間的代理問題，通過同業競爭關系，控股股東可以對盈余進行更加隱蔽的支持和掏空，從而對會計盈余的可持續性進行極大的破壞，會計盈余所反映的客觀經濟活動信息含量被降低，從而增加了會計信息在衡量管理層努力程度方面的噪音。而當同業競爭關系的存在增加會計信息在衡量管理層努力程度方面的噪音之后，委托人將難以對管理層努力程度進行準確評價和衡量。Alchian et al.[ 7 ]指出，在團隊生產中，若無法獲得有關生產者產出率的準確信息，則生產者將有動機進行偷懶。同業競爭關系噪音干擾效應的存在，將導致管理層努力程度的下降。而管理層努力程度下降所帶來的經營業績下降，會被涵蓋在同業競爭關系所進行的掏空行為中，在這種情況下，存在同業競爭關系的上市公司會出現一種類似于“預算軟約束”的現象，即管理層因為自己的懶惰而帶來經營業績下降不會被控股股東所觀察，代理成本因此上升（代理問題主要表現在經理人員工作努力程度、經理人員對企業資產使用效率以及經理人員任期有限性與股東持股期限無限性矛盾等方面。企業為解決這些代理問題而發生的支出就是代理成本）。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結論2：同業競爭關系會增加管理層與股東之間的代理成本。

三、小結

本文建立一個擴展的委托代理模型，在模型當中加入同業競爭關系來考量對薪酬契約的影響。理論分析發現，同業關系對股東與管理層之間內部代理成本的影響，主要源于同業競爭對會計信息在反映公司業績方面的噪音干擾效應，這不僅為會計信息質量在產權保護中的重要作用提供了支持，而且也為證監會消除上市公司之間的同業競爭關系進一步提供了理論支持與決策依據：如果能有效地消除同業競爭關系，會計信息體系會得到改善，進而通過降低信息不對稱程度來改善股東與管理層之間的代理問題。之前關于同業競爭關系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討論同業競爭關系對控股股東與中小股東之間代理問題的影響，本研究把同業競爭關系的影響擴大到了管理者與股東之間的代理問題，通過完整的模型演繹較為可靠地證實了同業競爭關系對股東與管理者之間代理問題的影響機制。

作為對同業競爭關系經濟后果的探索性實證研究，本文的研究還存在一些局限，主要是本文的模型沿用了許多傳統委托代理模型的基本假設，如張維迎[ 13 ]認為，標準的委托—代理理論建立在兩個基本假設上：第一，委托人對隨機的產出沒有直接的貢獻，即在一個參數化模型中，對產出的分布函數不起作用；第二，代理人的行為不易直接地被委托人觀察到，雖然有些間接的信號可以利用。李富強和李斌[ 14 ]認為委托代理模型是一個線性的模型，并且假設風險偏好時，認為委托人是風險中立的，而代理人是風險規避的。這些假設都體現在了本文的模型當中。實際上，許多委托代理模型總是在代理人與委托人的風險偏好上有這么一個先驗假設：偏向風險中性的委托人設計合約，而風險規避的代理人只有選擇合約的權利。但Allen and Lueck[ 15 ]對美國農業的研究表明，地主和佃農在風險偏好上沒有什么差別，就是說代理理論的這一先驗假設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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