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期假說在二語習得中的運用
——從嬰兒學習語言來看我們應該怎樣學習外語

2018-09-19 08:21:12楊艷

海外文摘·藝術 2018年10期

楊艷

（湖南臨湘五里牌公司，湖南臨湘 414300）

在全球化日益加強的今天，英語越來越成為世界通用語言。英語對孩子們將來的學習和事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學習另外一種語言可以增強孩子的創造力和靈活性，提高考試成績，提高語言技能和對跨文化的理解，更強地適應能力和提高在就業市場上競爭力。那么，到底什么時候開始學習英語比較好呢？Kuhl在她2010年的一次TED演講時提到，寶寶還是嬰兒的時候是“世界公民”，能夠學會各種他們經常聽到的語言，但是隨著他們長大，他們就變成有“語言束縛”的成人聽者，只專注于他們的母語。所以說語言學習，存在著關鍵期。

1 關鍵期假說

1973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獲得者康拉德洛倫茨（Konrad Zacharias Lorenz）根據對動物觀察所見，在1937年發表《鳥類世界的伙伴》一書，首次報告他所發現的雛鴨印記（imprinting）現象。所謂印記，是指某些動物在初生嬰幼期間對環境刺激所表現的一種原始而快速的學習方式。洛倫茨發現，剛孵出的雛鴨對最早注意到的環境中會移動的客體，隨即表現出跟隨依附的行為，如在它面前出現的是母鴨，雛鴨會跟隨，如出現的是母雞或人甚至是移動的玩偶，它也會跟隨。從表面看，動物此種原始性特殊反應與其生存本能有關，但就雛鴨也跟隨其他客體的現象看，顯然不是動物的種族遺傳，而是后天學習。洛倫茨進一步發現，動物的印記現象有三個特征：印記只在出生后某段時間內發生，剛孵出的雛鴨雛雞等禽類的印記現象，只能在一天之內發生，超過30小時印記將不會發生。同理小狗出生后，如在一個半月之內不與人接近，以后將無法與人建立親密關系。洛倫茨稱可能產生印記的有效期間為關鍵期。

兒童關鍵期指孩子對某一方面最敏感的時期。在此期間，腦對某種類型的信息輸入產生反映，以創造或鞏固神經網絡。胎兒的神經細胞從第3個月開始迅速增長，每分鐘超過25萬個。人類新生兒是在腦發育未成熟的狀態下出生的，出生后還要繼續生長發育，完善大腦的功能。嬰兒在出生的時候擁有超過1000億個腦神經細胞，大概和銀河系里面的星星一樣多。當我們經歷一件事情的時候，我們的腦細胞就會通過改變腦電活動的方式來做出反應。在嬰兒時期，大腦顯示出卓越的腦神經可塑性，根據所處環境的體驗來形成各種腦回路。神經突觸會被根據需要建立、加強或減弱甚至是被修剪掉。到一歲時腦的重量已達到成人的1/2。0～3歲是人的一生中大腦發育最快的時期。

2 語言習得的關鍵期假說

語言習得的關鍵期假說的概念來源于生物學，這個觀點最早是由神經生物學家Wilder Penfield和Lamar Roberts(1959)提出來的，他們認為，在人生發展的某個特定階段中，人可以在自然環境下、沒有外部干預、不需要教授的條件下，輕松、快捷地學習一門語言，并且兒童的語言習得能力與大腦的發育有關。但他們最初提出的是“最佳年齡”(The Optimum Age)的概念，指出：語言習得的最佳年齡是在10歲以內，在此期間大腦保持了可塑性，但隨著青春期的到來，可塑性開始消失，這是大腦左半球語言功能偏側化所造成的結果。如果青春期之前沒有習得語言，那么語言的某些方面還是可以習得，但是不能夠完全掌握語言。

3 二語習得的關鍵期假說

60年代，心理語言學家Lenneberg發展了這一觀點并用于第二語言習得研究領域，提出了頗有影響的“關鍵期假說”。Lenneberg把兒童習得語言的優勢歸因于生理因素，認為語言是大腦的產物，語言能力的發展受到人的生理基礎的嚴格制約。他認為，兒童語言發展存在關鍵時期：從兩歲開始至青春期（puberty）到來之前，即2歲至12歲之間，人的大腦具有可塑性，語言習得能夠自然而輕松地進行。這時語言的理解和產生涉及到大腦的兩個半球，整個大腦都參與語言學習。在大腦左側化(lateralization)完成之后，如果大腦左半球受損,將會造成嚴重的語言障礙，甚至終生喪失語言能力；如果是在這一關鍵時期的開始或中間階段(即左側化完成之前)左半球受損，則語言能力將繼續留在右半球而不受影響。母語的習得存在關鍵期，這一觀點已被眾多語言學家所接受。為了檢驗二語習得是否也存在關鍵期, 語言學家Johnson和Newport在1989年對母語是朝鮮語和漢語的一批被試者的英語能力進行了研究。研究對他們到達美國的年齡和他們的英語能力進行定量分析。被挑選的測試者都是在進入英語環境后才開始學習英語的，但進入英語環境的年齡不同，最早的3歲，最晚的39歲。

圖1 年齡和第二語言習得和語言技能之間的關系

（圖1改編自Johnson and Newport（1989）圖1所示為第二語言習得的年齡第二語言能力的關系簡化示意圖，顯示出有二語習得有“關鍵期”。）

圖2 年齡和經驗對語音識別的影響

（圖2顯示年齡對美國和日本兒童在6－8和10－12個月年齡段區分識別美國英語/ra-la/語音對比的影響。）實驗研究發現，3至15歲年齡組的語言能力（其掌握英語詞法和句法的熟練程度）與他們的到達年齡呈負相關，即到達的年齡越小，越有可能習得熟練的語言；而對于17-39歲年齡組來說，則幾乎沒有這種相關性。這就表明,對于第二語言習得來說同樣存在一個關鍵期，一旦錯過這個關鍵期將會事倍功半。（如圖1）

從更普遍的人類學習的角度來看是令人驚訝的。在語言領域，盡管成人具有認知優勢，但是嬰幼兒與成人相比是更優越的學習者。在腦神經生物學里，語言是一種典型的例子，一個有“關鍵”或“敏感”時期 (Bruer, 2008; Johnson and Newport, 1989;Knudsen, 2004; Kuhl, 2004; Newport et al., 2001)。此外，語言的各個方面不是表現出相同的時間定義的關鍵“窗口（windows）”。盡管研究還不能紀錄在每個水平的精確時間，但是學習語音、詞匯、句法和語言水平的關鍵時期都是不同的。研究表明，例如，對語音學習的關鍵期發生在一歲之前，而18到36個月之間的句法學習發展很快。18個月的時候詞匯方面呈爆炸式發展，不過一個人還是可以在任何年齡段學習新詞匯。一個未來的研究方向是紀錄各個關鍵期的“'開（opening）”和“'關（closing）”的時期，以及理解它們是如何重疊和不同的。

大家基本普遍認同我們在不同的生命階段學習的效果不同，Kuhl目前研究的專注于解釋這種現象：是什么原因導致成人不能像嬰兒一樣學習一種新的語言？Kuhl通過她的研究工作進一步提出了“神經約束”這個概念：在嬰兒早期發展的腦神經回路和整體構架能夠檢測到語言和語言的韻律模式(Kuhl, 2004;Zhang et al., 2005, 2009)。這種構架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加工語言的效率而設計地。一旦形成，這種來自于比如說法語或者菲律賓語的神經構架就會阻礙不符合它的新的模式學習（如一種新的語言的學習）。這也就是為什么成人學外語要比嬰幼兒困難得多。Kuhl提出，世界上的語言大概包含600個輔音和200個元音(Ladefoged, 2001)。每一種語言使用一套獨特的大約40個不同的元素：音素（phonemes），音素可以改變一個詞的意思，如英語里面的bat和pat。但是音素經常是一組組不一樣的聲音：語音單位（phonetic units），在所有語言里語言單位的功能是相同的。日本的嬰兒要把r和l語音單位學習成一個音素：日語的r, 相反，正在學英語的嬰兒必須區分這兩者之前的區別來把rake和lake分開。所以嬰兒生命第一年的任務就是在他們習得詞語之前，學習他們語言里面的40個基本的音素類別（phonemic categories）。

嬰兒會根據他們聽到的母語和非母語的聲音的頻率“進行統計”（take statistics）。如圖3所示，在英語里面，r和l的發音是不同的，而日語里面這兩個音都是一樣的，我們叫它日語的r。所以美國的嬰兒比日本的嬰兒更能夠識別他們母語里面經常出現的聲音（如r和l）。

4 社會交往促進外語學習

如果僅僅是他們的父母或者其他照顧者對他們說話，嬰兒就能夠學到語言，我們不禁會想那么如果給他們看電視或者聽錄音，他們也能學會語言嗎？看著大屏幕的彩色電視或者用最先進的智能iphone或者ipad還有電腦等等不是更有意思嗎？那我們來看一下下一個Kuhl做的實驗(如圖4所示)：

九個月大的嬰兒體驗了12次漢語，通過：（A）與一個講中文人的自然互動（左）或相同的語言信息通過看電視（右）或聽錄音帶；（B）對比參加英文互動的嬰兒對比組（control group）：通過自然的互動帶來了明顯的普通話音素學習（左）；看電視或聽錄音演講沒有發生學習（中）；對于年齡相仿的中國和美國嬰兒學習母語的語言數據對比（右）。

這個實驗是這樣設計的：在9個月大的時候，嬰兒最初感知的普遍模式已經改變到對語言敏感時，嬰兒第一次接觸到了外語。9個月大的美國嬰兒聽4個母語是中文的人講話4-5個星期，歷時12次。這個外語“老師”每次都給嬰兒們讀書和玩玩具。另外一個對照組嬰兒也是來12次實驗室，不過聽到的只是英語母語。在所有接觸漢語實驗組和英語對照組完成12次之后，他們都進行了一個英語里面沒有的漢語音素對比測試。行為法和ERP(Event-related Potentials 事件相關電位)兩種方法都用到了。結果顯示，嬰兒有從“真人”那里學習的超凡能力，接觸過漢語的嬰兒測試結果比只接觸過英語的嬰兒好很多。實際上，他們的測試結果居然和同樣年齡的在臺灣測試的一直聽漢語的嬰兒一樣好！那么如果他們接觸同樣的信息但是不是通過真人，而是通過電視或者錄音呢？實驗結果顯示，嬰兒通過看電視或者聽錄音并沒有學到語言。嬰兒的語言學習必須要有面對面的和人的互動。

5 結論和運用

圖3 嬰兒是小小科學家：他們會統計聽到語言

（圖3左邊是一個說英語的媽媽跟嬰兒說英語（區分r和l），右邊是一個日本媽媽跟嬰兒說日語（不區分r和l）。）

根據關鍵期假說，學英語應該是越早越好。理論和實證研究都顯示，各個年齡階段的語言學習優勢差異明顯。嬰幼兒的模仿能力極強，發音器官和大腦細胞發展比較有彈性，而且學習不會像成年人那樣容易受挫折。因此，學前兒童學習語言的優勢突出表現在語音上，越早學習外語，就越容易習得地道的發音。因此，只要配合幼兒的認知發展，因勢利導，就能充分地發揮少兒的年齡優勢，為孩子將來有效地學好英語打下堅實的基礎。目前中國的孩子們比我們以前要早一些開始學習英語，大部分小學才開始，英語并不是幼兒園的必修課。但是這樣的話，孩子都已經6-10歲了。前面0-6歲學語言的黃金時間——關鍵期就已經錯過了。對于學齡前的孩子，家長具體來說可以從以下方面來操作，相信受過基本教育的家長多少還是有一些英文基礎：

（1）唱英文兒歌：比如說大家耳熟能詳的小星星就有英文版“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家長可以找一下歌詞，還是比較好學的。還比如孩子睡覺前可以給他／她唱經典的搖籃曲“sleep, baby sleep”（睡吧，寶貝）。推薦“wee sing”系列的經典歐美兒歌，家長可以和小朋友一起學唱上面的英文兒歌。

（2）讀英文繪本：繪本對兒童的好處非常多，小朋友也非常感興趣。家長可以找一些經典的英文繪本讀給小朋友。如果可以的話，用英文向小朋友提一些簡單的問題，引導小朋友思考，而不是簡單地照著讀。比如可以給小朋友們讀”the very hungry caterpillar”（好餓好餓的毛毛蟲）“Dr. Sue”蘇博士系列等。

（3）玩英文游戲：寓教于樂。比如說可以玩這個手指游戲：家長一邊唱“ten little fingers”（10個小手指）的歌：one little, two little, three little fingers…, 一邊伸出相應個數的手指頭。這樣小朋友既能學英語，還能學數數。

（4）和孩子用英文交流：如果有一方家長英語較好，能做簡單的日常交流的話，可以多用英語跟孩子交流，如果能全英文的話就更好。這樣一個家長始終跟孩子講英文，另外一個家長始終跟孩子講中文，這樣在家里就給孩子創造了一個雙語（bilingual）的環境了。比如說新加坡的前總理李光耀先生為了自己和子女學好華語（中文），就在孩子小的時候堅持跟他們講華語，孩子的媽媽跟他們講英語。李光耀先生還送他們去有華語的中英雙語學校學習，所以他們的孩子中英文都不錯。新加坡現任的總理李顯龍先生（李光耀長子）就是一個很好的雙語教育的例子。雖然說新加坡的政府行政用語是英語，但是李顯龍先生來中國訪問時，非正式場合都可以不用翻譯直接用中文跟中國的官員交流，一下子就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圖4 社會交往促進外語學習

（5）去說英語的國家旅游：現在走出國門去旅游的國人越來越多了，有條件的家長也盡量帶著孩子出國旅游。不要覺得孩子小不懂，去說英語的國家除了能增長見識以外，還能增加對英語（目標語言／target language）的接觸（exposure）。從上文我們可以得知，孩子越小，對語音的辨識度越高。嬰兒時期對目標語音的接觸，能夠影響他／她將來的語言學習。

（6）去早教中心和幼兒園學英語：對于0-3歲的小朋友，有條件的家長可以送他孩子去開設有英語課的早教中心學習英語。3-6歲可以選擇有英語課的幼兒園，沒有的話可以選擇上課后的英語興趣班。有的早教中心和幼兒園還有母語是英語的外教老師上課。

對于小學階段的孩子還是用以上前5點，不過就可以加大難度了。英語閱讀可以慢慢過渡到分級讀物，選擇適合孩子年齡的難度的讀物。如果孩子能通過前期的閱讀學會100個英語最基礎的高頻的詞匯，后面他們就慢慢可以自己讀了。英文歌曲也可以選擇難度大一點的了，比如說“Let it go”冰雪奇緣動畫片的主題歌很多小朋友都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