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對會計審計職業的挑戰

邱國峰　邢文

[摘要]本文結合財務智能化發展，進一步分析智能化在會計審計業務中的應用，展望會計審計信息化的未來，為當前會計審計人員的職業發展提出建議。

[關鍵詞]人工智能 智能化 審計信息化 會計

人工智能在給人們生活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對人

們的職業發展帶來挑戰，比如會計行業，德勤、普華永道、安永、畢馬威先后推出了各自的財務機器人產品；2018年3月，天職國際也正式推出其自主研發的財務機器人。財務機器人的出現大大節省了企業運營成本，提高了工作效率。面對嚴峻挑戰，會計審計人員對自身職業發展的深入思考顯得尤為重要。

一、文獻回顧

（一）人工智能技術特點

賀倩（2016）總結得出，人工智能是計算機學科的一個分支，是21世紀三大尖端技術（基因工程、納米科學、人工智能）之一。人工智能的發展大致分為三個階段：弱人工智能——強人工智能——超人工智能。目前我們仍處于弱人工智能階段：只能解決特定的任務類問題，還不具備理解、推理、思考的能力。現在普遍的AI解決方案屬于非標準化需求產品，其應用大多數需要與業務深度融合，也就是二次改造。

如圖1所示，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流程大致可以分為智能感知——智能分析和決策——智能交互三個階段。其一，智能感知是指通過構建視覺、聽覺、傳感器等感知能力，實現對客觀世界各種信息的高效獲取。通過各種文字識別、圖像識別、傳感器等技術，將獲取的各種信息轉化成結構化數據或非結構化數據，以便進行下一階段的信息分析處理。其二，智能分析和決策是指基于結構化數據和非結構化數據，通過統計挖掘、機器學習、深度學習等AI技術，實現對信息的智能分析與決策。智能感知階段所形成的結構化和非結構化數據，經過一系列的數據分析處理，包括回歸分析、分類分析、聚類分析、偏差分析、特征分析、預測分析等之后，進行智能化的分析和決策。在這一階段，人工智能除了能夠進行這些程序化的分析，還能借助其強大的計算能力，結合學習功能，不斷改進算法效率，進行數據的深度挖掘，進一步分析數據的深層聯系，有助于問題的抽絲剝繭，準確切入風險點。其三，智能交互是指通過人機界面交互（PC端、移動端、大屏等）、手勢交互、語音交互、擴展現實（VR/AR）等交互能力，實現與客觀世界的互動。經過智能分析決策的數據通過人機交互手段進行可視化處理后輸出，可降低信息的使用門檻，便于信息使用者進行決策。

（二）人工智能技術給會計、審計工作帶來的挑戰與機遇

在人工智能沖擊下，傳統的財務管理模式以及會計審計人員的職業發展迎來了巨大挑戰。BBC曾基于劍橋大學研究者的數據體系，分析了365種職業未來被淘汰的概率，其中“會計”排在能被AI取代概率最高的十大職業中的第三位。傳統的財務管理、會計審計業務存在大量重復、簡單的基礎性工作，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效率有待提高。付莉（2016）認為人工智能現階段仍處于初級階段，具有巨大的發展空間。余應敏、王彩淋（2018）認為財務機器人在完成這些基礎性工作方面有著人類難以比擬的優勢：深度學習、精準可靠、高效低耗、快速反應。人工智能技術在未來財務領域的廣泛應用已成為必然的趨勢。李視磊（2018）認為人工智能時代，會促進審計模式發生轉變，更加重視系統風險，向監管型發展。當人工智能能夠逐步完成財務流程工作時，會計審計人員要把更多目光和精力放在自身職業發展道路上，放在目前人工智能無法企及的領域，實現自身價值。

人工智能的高速發展在沖擊現有職業的同時，也為各行業帶來了新的就業機遇。代貞容（2017）認為雖然人工智能的出現很容易取代一些傳統的工業，替代一些傳統勞動力，但同時也帶來了新的就業機會。僅去年一年，最新人工智能創新技術在美國就創造出44萬個信息技術（IT）就業崗位，而這些就業崗位所從事的工作都與大數據有關。不僅如此，數據科學所催生的強大人工智能技術又為美國創造了190萬個就業崗位。另一方面，人工智能還帶來了創新機遇。財務領域人工智能化應用的發展關鍵并非高深的科學技術，而是技術結合業務的具體應用。從某種程度而言，這降低了人工智能應用的進入門檻，更需要人們將技術與應用靈活結合，而非深度鉆研技術。杜玉婷（2018）認為財務的人工智能化會促使會計審計人員知識結構的轉型，使從業人員向更高水平發展。張鳳元、皮雨鑫、劉美佳（2018）認為人工智能缺乏有效的審計溝通與觀察，審計人員應靈活發揮主觀能動性，積極整合資源提升自身素質，以應對人工智能帶來的挑戰。

二、人工智能應用于會計領域

會計信息化將會對企業內部經營管理和外部生存發展產生重大變革，上海國家會計學院副院長劉勤將其概括為十大趨勢：業財深度一體化、處理全程自動化、內外系統集成化、操作終端自動化、信息提供頻道化、處理規則國際化、會計信息標準化、會計組織共享化、風險威脅擴大化和處理平臺云端化。隨著企業生產經營的擴大發展，在企業管理進程中，生產部門、市場部門、行政部門、內控部門等會產生海量數據，要對這些數據進行有效管理亟須發展信息化。企業管理的信息化發展，又會對會計審計人員的職能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會計審計人員要更好地完成本職工作，不僅僅是傳統的會計審計業務處理，更要懂得通過信息化系統對數據進行分析處理，完成財務預測、財務決策、財務計劃、財務控制、財務分析等工作。

在對海量數據進行分析處理方面，財務機器人有著超越人類的優勢：快速準確的計算水平以及系統性的深度學習能力。自2016年德勤宣布將人工智能引入會計、稅務、審計等工作，財務共享中心、財務機器人相繼落地，走進各大型企業，助力企業信息化管理。財務機器人主要是從事傳統會計中重復率高的工作，對其進行流程自動化處理，即注重RPA（Robotic Process Automation）技術，基于計算機編碼及規則，通過執行重復的基于規則的任務將手工活動自動化處理。財務機器人的主要功能包括：

一是高效完成財務流程中的基礎性工作，尤其是高度重復性、耗費大量人力和時間的手工操作程序。由于財務機器人執行任務的精確度遠高于人工，并且能夠全天候不間斷工作，將這些耗費大量人力和時間的基礎性工作交給財務機器人，能幫助財務部門解放生產力，將工作重心轉移到高附加值的工作中來，如財務預測、預算管理、成本控制、戰略規劃等。

二是對各自動化財務流程進行管理和監控。企業財務流程需要各部門相互配合，企業財務人員日常的實務操作往往需要跨部門、跨崗位協同處理，溝通成本高而效率低下。通過運用財務機器人的管理監控功能，能有效減少低效溝通，促進財務流程的高效運轉。由于財務機器人完成任務的每個步驟都能夠被監控和記錄，從而能夠用作審計證據來滿足法律合規的需求，做到“對監督者的監督”。

三是智能識別信息錄入，實現數據合并，匯總統計。財務機器人可以通過文字識別、圖像識別、傳感器等技術，將企業業務流程中產生的數據匯總到大數據平臺，進行信息化管理，并根據程序設定進行數據分析處理。業務流程自動化以及企業信息化管理是財務機器人運作的基礎，提高了數據的質量和一致性，優化了分析水平。基于財務機器人處理數據的高效性，傳統的“抽查”能夠逐步有條件實施“全查”，降低抽樣風險。

四是嚴格遵循既定業務邏輯，并輔之以智能判斷。財務機器人是將人工智能進行“財務化”的初步改造，具備基礎的財務處理功能，如單據處理、供應商和客戶的信息管理、結賬、稅務處理等，但仍需要企業結合自身具體業務流程進行深入改造，以更加契合企業自身的財務需求。將企業業務流程邏輯嵌入程序后，財務機器人能夠結合業務流程進行數據處理，深入挖掘風險點并進行預警，對銷售進行預測等。

五是識別并對財務流程中的優化點進行升級。財務機器人能夠優化財務流程及其標準，并在降低成本的基礎上提高工作質量。基于其數據處理的高效性，一個業務流程可以在數周內完成自動化升級，使內部自主實施變為可能。

三、人工智能應用于審計領域

審計部門作為企業經濟活動的監督者，評價經濟責任，鑒證經濟業務，對企業發展起著重要作用。審計部門要貫徹落實監督職責，就要建立健全信息化體制，高效處理業務流程中產生的海量數據。審計信息化建設要與業務流程緊密結合，形成閉環生態圈。審計信息化生態圈可分為審計駕駛艙、現場審計作業、審計業務管理、審計機器人、移動應用、無人機審計六個部分。以某大型企業內部審計信息化生態圈為例，其七大功能模塊為：審計駕駛艙、知識庫、審計作業、成果管理、分析平臺、審計配合及整改、資源管理。審計駕駛艙是對審計目標設立的管理模塊；知識庫包括與內部審計相關的一系列法律法規、條文規定等；審計作業是審計人員進行在線審計作業的主要平臺，以財務在線審計系統為基礎，營銷在線審計、工程在線審計、物資在線審計等系統為功能拓展；成果管理是審計成果的展示模塊；分析平臺是審計人員進行數據分析處理的平臺；審計配合及整改模塊收集了各項目、各部門的審計結果，給予公示并收集整改反饋信息；資源管理包括審計技巧、審計數據等。

審計信息化的發展促進了審計模式的轉型。基于信息化審計平臺數據分析的高效性，以往的抽樣審計向全面審計發展，事后審計向過程審計轉型，并詳細調查可能出現風險的項目。由于審計信息化依托數據分析平臺，技術支持小組也要加入到審計隊伍中來，審計流程會更加重視數據分析，由以往的財務審計向管理審計進化。以上述大型企業為例，2017年數據分析團隊為現場審計組提供了88份財務分析報告、141份營銷疑點問題清單，經現場核查，財務問題涉及金額1，647.49萬元，營銷電價執行錯誤、基本電費未收等涉及金額11，954.06萬元。大數據審計還有助于有效查找偷稅漏稅、追查融資性貿易、小金庫等問題。

當前審計信息化建設仍處于初級階段，要全面建立審計信息化，需要將審計作業流程與風險管理信息庫進行結合，突出審計風險監控功能，降低企業經營風險，如圖2所示。

風險管理信息庫是審計信息化建設的基礎，為分析平臺、審計駕駛艙、成果管理、知識庫的建設提供支持。風險管理信息庫包括審計方法庫（審計程序、審計資料、審計建議、工作底稿）、法律制度庫（法律法規、公司制度等）、風險庫（重大決策、財務管理、人力資源、營銷管理、生產管理、工程管理、資產管理）。風險管理信息庫貫穿整個審計作業流程，通過支持模型建立分析平臺，對審前調查利用智能分析程序進行初步分析；支持審計方案的自動生成，并根據審計方案進行風險管理信息庫的修訂補充；形成針對現場審計的操作指南、作業指導書，并支持生成日志、取證表，通過現場審計結合問題管理風險點對已有風險管理信息庫進行修訂補充；支持自動生成審計報告。

審計信息化建設需要會計、審計人員結合企業實際業務流程，向審計作業高效性發展，打破審計作業的時間、空間限制。如審計移動化發展和審計無人機的應用。通過手機軟件，實現審計作業“隨身化”，及時上傳審計取證證據，即時便捷下載審計結果，根據結果進行整改，打破計算機工作的限制，加快審計審批效率。審計無人機是指利用無人機機載圖像識別智能硬件算法，完成算法研究并寫入智能硬件，基于云端的資產追蹤平臺，配合GIS系統，由物聯網（IoT）傳感器網絡驅動，通過讀取二維碼（QR）/條形碼/貨架標簽實時分析庫存數量，并將相關信息直接傳輸至審計數據平臺。一些大型企業已經實現了審計移動化和審計無人機的應用實踐，但仍需從硬件、軟件角度不斷完善。

審計機器人是審計信息化的集中表現，是財務機器人的細化。其基本架構如圖3所示，可分為四部分：一是作業源。“三位一體”邏輯數據中心是智能審計機器人的數據來源，也是審計成果數據存儲處；二是數據服務層。提供智能審計機器人的數據處理服務，如OCR、文本挖掘、全文檢索等服務，以供上層應用調用；三是作業調度層。負責智能審計機器人的作業調度，支持多任務、批處理，快速高效完成作業管理；四是應用層。即機器人功能池，是審計業務具體所在的位置，根據審計業務規則區分不同的審計應用模塊。

四、會計審計人員的職業轉型展望

（一）會計審計人員的職業新定位

人工智能技術不斷得到突破，但在現實生活和工作中，人工智能技術的普及應用還需要一個漸進的過程。會計審計人員要充分利用這個時間差，不斷深入了解人工智能技術與會計審計結合的應用特點，進而重新思考自身的職業定位，思考如何突出自身價值而不被取代。由于經濟市場的變化難以用數理模型準確預測，更深層次的數據分析、決策決算還需要依靠專業人士的職業判斷。而會計審計人員的職業判斷并非簡單地依靠經驗，還要立足于新時代大數據分析結果，應將經驗結合數據分析，以提升決策的準確性。由于人工智能取代的多是重復性、結構性數據處理，因此，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會推動會計審計人員向數據處理和分析師方向發展。

（二）會計審計人員應具備的能力

在智能會計、智能審計時代，智能機器人能夠高效完成基礎性會計、審計工作，取代基層會計審計人員。社會所需要的也不再是只能處理基層業務的初級人員，而是具備數據挖掘工具開發、深度數據分析能力的復合型人才。人工智能將財務人員從繁瑣的基礎工作中解放出來，但不管從管理角度還是會計準則角度，會計審計業務都不可能完全被機器替代，因此會計審計人員要提高自身學習能力，增強數據分析、財務預測、溝通交流、知識融合及對人工智能信息系統管理和控制的能力等，具備靈活的管理思維，成為專業復合型人才。

一方面，會計審計人員要通過不斷更新知識面，加強學習新知識的能力，進一步將知識體系縱向和橫向深化發展，不再局限于傳統的財務會計，將財會、審計知識與營銷、技術、管理系統相結合，向管理型、戰略型、數據型、信息型會計、審計人才發展；另一方面，要注重人文素養的培養，人工智能時代審計工作也離不開審計溝通的應用，審計人員要加強審計溝通能力的鍛煉，提升審計溝通的質量和效率，結合人工智能技術高效完成審計目標。

（三）會計審計人員的職業發展方向

人工智能時代，會計審計人員的職業發展將更加豐富，如圖4所示。除了以往的業財融合發展之外，會計審計人員還要結合程序研發、數理分析等理工學科知識，進行職業轉型。對于有程序開發、計算機知識基礎，或者有意愿向這方面發展的會計審計人員，可以向審計模型開發、機器人系統研究等方向深入學習，將信息系統知識與財務知識相結合，成為高水平復合型人才。對于有金融學、經濟學、數學教育背景或有志于提升自身數理分析能力的財務人員，可以考慮財務分析師、審計模型開發師、財務模型測試員等新型職業方向。傳統會計審計人員也要不斷提升財務專業能力、人工智能應用能力、溝通能力，向戰略分析師、管理會計、高級審計模型開發師方向發展。

（作者單位：廣東財經大學，郵政編碼：510000，電子郵箱：nwxingwen@qq.com）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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