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孔子哲學思想的體系是基于“仁”“義”“禮”三者的關系而構建的,因而本文從“禮”與“義”的關系、“仁”與“義”的關系、“仁”與“禮”的關系三方面進行探索,最終得出在本質維度“仁”為基礎,在現象維度“禮”為基礎的邏輯構成關系。
關鍵詞:“仁”;“義”;“禮”
“禮”在孔子的理論中是道德行為的具體要求,而“義”是一切行為所應遵循的原則,判斷行為是否合“理”的依據,“仁”則是其中全部內容的核心,是一切道德行為的內在依據。
一、 “禮”與“義”
在孔子以前,人們以流俗信仰為秩序制度,將此種傳統稱為“禮”。但此種“禮”并不具有本原性的地位,只是作為“本”的天道所發展出的現實秩序,是依據“天”被創造出的。因而,此種“禮”只是狹義的世俗之禮,僅限于儀文的范疇,是以“天道”作為依據,“奉禮”即為“敬天”。而廣義的“禮”則為秩序本身,不是事實意義的“禮”,而是理論意義上的“禮”。而在孔子的理論體系之中,“禮”的基礎不在于“天”,而在于人的自覺心或價值意識,自此脫離了原始盲目的信仰,而樹立人的主體意識,確認人自身的價值與重要地位。
在孔子的理論中,“義”具有“正當”與“道理”兩種涵義。例如,“見義不為,無勇也?!保ā墩撜Z·為政》)之中,“義”表示“正當”。此種“正當”的意義又可以細化為“公正”“責任”與“正當之理”的涵義。例如,“其養民也惑,其使民也義。”(《論語·公冶長》)此處的“義”即代表“公正”,說明統治者對人民的管理與教化是有所依據的,遵循合理的原則;“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論語·雍也》),說明統治者對人民具有教化的責任與義務;“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論語·述而》),此處“義”與“不善”相對應,表示“正當之理”。而對于“道理”涵義的應用,孔子以“君子之于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闭f明其唯“理”是從的態度。
在其思想體系之中,“義”與“禮”是本與末的關系,“義”是“禮”的實質,“禮”是“義”的展現。一切現實生活中所遵循的制度儀文、生活秩序,都是以作為“正當性”與“道理”的“義”為基礎,“奉禮”不再是拘泥于傳統的“順天”,而是順從人自身的意識。以“義”規范下的意識作為價值判斷的唯一依據,以此種正當性的要求作為“禮”真正的基礎。
可見,孔子在從傳統的“禮”以“天道”為本轉化為以“義”為本的過程中,說明了“禮”應是自覺的,而不是自然的,是以要求“義”的自覺意識為根本的。在其“仁”“義”“禮”相互關照的體系中,“義”與“禮”是體與用的關系,即本體及其現象,實體及其應用的關系,因而主張攝“禮”歸“義”。
二、 “仁”與“義”
孔子在意識到自覺意識的重要性的基礎上,說明了自我為主宰且希望成全他人的境界。此種境界即為“仁”?!拔矣剩谷手烈?。”(《論語·述而》)實際上,此種論述不僅說明了人本身的自主性,也說明了只有摒除私欲,去除私心,才能產生“公心”,才能超越一切存有的限制而達到“仁”的境界。此種“仁”不向外探求,不要求外在條件,只向內探求要求自身,最終達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論語·雍也》)的高尚境界。但此種向內探求與內心境界的養成并不是依據主觀情欲,而是依據“義”而進行價值判斷,“仁者能好人,能惡人?!保ā墩撜Z·里仁》)且在此基礎上進行道德實踐。
實際上,去除私心,則為放棄自身的“利”,而選擇公心,即“義”。“仁”即為公心,“仁”是“義”的根本,是人所追求的自覺境界,而“義”則為實現此種境界的具體原則,是自覺的發用?!叭省笔恰傲x”的基礎,放棄私欲成全他人才能符合“理”的要求,才能符合正當性原則。“義”是“仁”的顯現,只有遵循“義”的公正的原則才能說明行為主體沒有產生一念不善而是始終貫徹無私心的“仁”。
而“仁”的境界如何達到,如何具體踐行,首先則要做到“直”。孔子認為,“剛毅木訥近仁”(《論語·子路》),而“巧言令色,鮮仁矣?!保ā墩撜Z·學而》)由此對比可見,實現“仁”的必要條件即為具有真情實感。相較于虛偽,人能夠犯錯誤也體現其真誠,說明其能夠達到仁?!叭酥^也,……觀過,斯知仁”(《論語·里仁》)當人的真情實感過于激烈則會產生錯誤,但正因為此種能夠作為現實依據的錯誤本身,實際上說明了行為主體所具有的真情實感,只有“直”,“誠”才是實現“仁”的必要基礎。所以即使“子為父隱,父為子隱”(《論語·子路》)的做法會與社會客觀法則相違背,但因其是真情實感的流露,仍符合“仁”的要求。但是“直”不能不受限制的發展,“過”猶“不及”,因而需要“禮”加以規定,使人與社會相適應,相和諧?!昂弥辈缓脤W,其蔽也絞”(《論語·陽貨》)。如果一味放任人的性情的發展也會造成嚴重的危害,因而以“禮”進行外在規范同樣是必要的,是在對“仁”的實現中的不可缺少的環節。
三、 “仁”與“禮”
“克己復禮為仁”(《論語·顏淵》)??梢?,對“禮”的遵循是“仁”的實現途徑。但是如果“仁”是人的真性情的流露,是否與“克己”的自我限制相矛盾。實際上,“克己”只是克除私欲,而不是除去一切情感欲望,只是摒棄為自身利益而侵害他人利益的部分。因而“克己”與“推己及人”并不矛盾,且二者是相互成全的關系?!翱思骸笔恰巴萍骸钡那疤?,在實現“仁”的可能性上,只有真正克除私欲才能為他人考慮,而在實現“仁”的內容上,其幫助他人完成的愿望不能是私心或私欲,其所“推”的只能是公心。反之,只有以“推己及人”的“仁”為目標,以與他人建立和諧關系為目標,依于“仁”,才能實現“克己”。
可見,“直”是針對個人的要求,屬于個人自由的范疇,而“禮”則是注重人與他人的關系,即人的社會性,屬于社會制裁的范疇。雖然“仁”是自然的,要求人的自然情感,而“禮”是人為的,要求人為規定秩序的內容。但二者是統一的,不可相互割裂的。因為沒有真情實感的“仁”的內容的“禮”只是空有框架,而沒有“禮”的節制的真情實感不能成為“仁”,“仁”與“禮”相互包含,相互滲透,人的真情實感表面上是將人與人之間相區分,但最終在實際應用中仍追求和諧的關系,其與“禮”的追求的殊途同歸的。“仁”是“禮”的根據,“禮”是“仁”的表現與踐行?!叭省迸c“禮”可理解為體與用的關系。
對于“禮”本身的具體踐行的要求,孔子提出“正名”的觀點。其認為“名不正則言不順”(《論語·子路》),而要實現“正名”,則要嚴格遵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要求,即作為具體的人的“君”“臣”“父”“子”,各盡其職分,各自遵循其在自身的社會關系下的角色所應遵循的規則,踐行其所應踐行的倫理道德要求與義務,完成權分的劃分,各自享有權利、完成義務。實際上,在這一“名”的踐行中,要求“仁”與“禮”的統一,要求二者的共同作用,以保證“正名”的實現。首先,對“名”的踐行要“直”,價值在于具體理分的完成,對每一事是否合理要進行具體分析,不能進行完全抽象的理解,例如分配過程中的“公平”的觀念,不能是絕對的平均,而是要根據具體對象進行具體的分析。最終在實現“老者安之,朋友信之”(《論語·公冶長》)等,對不同的對象各盡其職分,使其各得其所。其次,在內在的“仁”的要求的基礎上,要進行外在的“禮”的規定。只有以統一的秩序制定規范,才能使得權分的劃定成為可能,如果沒有秩序,權利與義務將會隨事實條件而不斷發生變化,進而無法判斷是非,但此種統一秩序是在“仁”的教化下產生的,而不是以強力進行暴力統治,即可以討伐為惡者,但不能侵害無辜他人的利益。
“仁”“義”“禮”三者的關系是:“禮”以“義”為實質,“義”以“仁”為基礎。由此產生了理論邏輯上的遞進關系,以“仁”為大前提,即“仁”為根本,只有在“仁”的基礎上才能摒除私欲,保有公心,以此進行正當的判斷,達到“義”;進而,只有在“義”的基礎上,才能做出符合“理”的行為,才能履行各自的義務,最終符合“禮”的要求。而在現實與現象的維度,“禮”則是首先需要實踐的,只有遵守“禮”,才能養成求正當的意志,才能喚起公心,才能實現“義”,只有產生了無私欲的公心,才能推己及人,才能真正達到“仁”。
作者簡介:
高一品,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黑龍江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