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平等就業權初論

錢俊成 浙江省嘉興市秀洲中學

一、研究背景及意義

目前，我國小康社會建設已經取得了一定成績，已經進入了全面發展的新時期，深入貫徹落實十九大精神，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改革開放進入攻堅期和深水期。同時，在收入分配的過程中，中國勞動力市場上存在的主要問題正在逐步轉變為就業問題和收入差距不斷擴大。在這特定的背景下，中國農民工就業歧視問題日益突出。

前人對這一問題進行了一定的研究，研究結果發現，這種不公平現象一方面由進城務工的農民工人力資本的限制因素等造成的，另一方面，造成進城務工農民就業和收入上與城市人口存在明顯差異的主要原因是制度性與社會性因素。中國的勞動力市場，在這種制度性和社會性的因素的作用之下，造成了日益嚴重的分割現象。

圖一 中國農民工總量

具體分析農民工受到就業歧視的現象，可以從以下五個角度來說明農民工就業歧視問題的嚴重性。首先存在的問題是農民工工作崗位的質量普遍較低。國家統計局在2015年發布的農民工統計結果顯示，有一半以上的農民工工作崗位是第二產業，雖然所占的比重與前一年相比有所下降，并且從事第三產業的農民工數量有所增加，但是總體上農民工工作崗位的質量仍舊較低。農民工主要在高危或低薪的行業(如制造業、建筑業和服務業)工作，而在這些人數中所占比重最大的是收入水平較低但工作強度較強的制造業和建筑業，這種行業中工作的農民工數量卻占到了總數量的一半以上，而收入水平相對較高和工作強度較低的住宿餐飲和社會服務行業所占人數比重較小，僅為5.8%和10.6%。

圖二 中國農民工就業行業分布

其次存在的問題是農民工勞動報酬的增長速度變緩。2015年統計報告顯示，農民工的人均月收入比2014年增長了7%左右，但是增速卻降低了2.6%。

第三個存在的問題是農民工可享受住房優惠待遇的人數有所減少。2015年在城市務工的農民工可享受住房優惠待遇的人數比上一年降低了0.7%，而沒有任何住房優惠待遇的農民工人數比上一年增加1.4%。

第四個存在的問題是進城就業的農民工的各項權益很難得到保障。根據統計報告顯示 ，與雇主或者用人單位簽訂勞動合同的農民工數量比上一年減少1.8%，所占比重僅為整體農民工群體的三分之一。

第五個存在的問題是農民工工資拖欠的問題，2015年仍有占群體總數1%的農民工存在工資拖欠的問題，較2014年增長將近3%，說明該問題仍然存在且呈增長態勢。

綜合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農民工在城市就業中始終面臨待遇不平等、收入水平低下、工作環境差、就業不穩定和社會保障欠缺的諸多問題。

消除對農民工的就業歧視，加強對農民工平等就業權的保護，促進勞動者平等就業，保障勞動者的平等就業權，有利于勞動者之間的公平競爭，有利于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構建。

二、農民工平等就業權的內涵

對于平等就業權，我國的立法中并沒有完整的定義。 不同學者對此概念有著不同的定義。“廣義說”的支持者表示，平等就業權是勞動尋求工作時、工作過程中、勞資關系結束后享有的勞動者的權利。“狹義說”的支持者則認為平等就業權僅僅指勞動者享有與他人平等的就業機會的權利。筆者支持“狹義說”，認為平等就業權僅指在求職活動進行時勞資關系形成前，勞動者就業機會平等，不應該因為種族、性別、年齡、宗教信仰、民族、戶籍。社會身份的原因而不被聘用，應以勞動能力高低的標準公平地衡量，擇優錄取勞動者。

平等就業權是人權的延伸，對于大部分的勞動者，就業意味著生存，沒有收入來源人權平等將無從談起。平等就業也是勞動權的基礎，想要實現報酬權，休息權，職業培訓權等其他勞動權利，首先需要保證在求職過程中勞動者享有平等的就業權。在我國，農民工進入城市后，在尋找工作這一基本性和起點性的過程中，一直遭受中不公平的待遇，平等就業權無法得到保障也直接導致我國的農民工無法享有基本的人權和勞動權。

依據我國的特殊國情，農民工就業平等權具體意味著農民工有權要求雇主消除對戶籍身份的歧視。長期以來中國一直實行城市“居民戶口”、農村“農民戶口”二元制的戶籍管理模式。如欲完全實現農民工的就業平等權，使得具有“農民戶口”的農民工在求職過程中享有與城市“居民戶口”的競爭者一致的就業權，招工者應該明確消除對戶籍的歧視。

另外，農民工就業平等權的實現也要求招工方消除對本地人口的特殊優待。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一般本地人口較外來務工者有更多的機會找到合適的工作和崗位。農民工平等就業權也意味著相關城市政府應該消除本地勞動力和外來勞動力政策上的區別對待。

三、農民工平等就業權的實現障礙

為了解決農民工就業歧視問題，我們必須弄清農民工就業歧視的實現障礙，然后對癥下藥，制定出相應的實現農民工平等就業權的措施。不同的學者對產生農民就業歧視的原因有著不同的看法，按照被大多數學者認同的觀點，農民工就業歧視主要由下述幾點原因導致。

首先，立法層面的問題主要包括缺乏對就業歧視的準確定義、立法層次偏低、立法和政策中的歧視內容未被徹底消除、就業歧視因素列舉不全、間接歧視沒有規定、實施機制不完善、公有部門的反就業歧視責任沒有得到應有的強調。《就業促進法》中有關就業的規定沒有完全包括農村勞動者，極大地傷害了農民工的勞動權利。《就業促進法》中第十六條、第十七條、第二十條、第二十四條有關稅收優待、勞動保險等的規定都是針對城市居民而制定的，農民工沒有享受到平等的權利。這也直接導致農民工在求職時遭遇到就業歧視，從而造成農民工平等就業權無法順利實現。

其次，執法層面的問題主要包括兩方面：一方面，與農民工相關的執法規定不夠嚴謹和細致，使得實踐中反就業歧視執法實際上無可遵循的法律。此外，縱觀中國的行政系統，無法找到能夠獨立、統一、有效執行反就業歧視相關案件的行政機構。《就業促進法》中并沒有列明應該明確反對和消除對社會出身的歧視。《勞動法》第十二條反就業歧視的封閉性陳述也讓農民工平等就業權的實現困難重重。一直以來，負責解決勞動權利保障的部門有勞動行政機關、法院、各單位的工位，但是具體責任到位的執行機構一直都存在缺位的問題，農民工一旦遇到問題，經常遇到找不到“機構”解決的問題。

最后，司法層面的問題主要在反就業歧視還沒有一個有效的司法救濟機制，具體分析可以發現《憲法》中缺失與反就業歧視相對應的機制、《勞動法》反就業歧視規定不夠嚴謹和細致、《就業促進法》反就業歧視實踐缺乏可操作性三方面。雖然法律規定勞動者的權利受到侵害時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但是農民工文化水平和精力上的限制，加之各行政部門之間責任推脫不負責，農民工在訴訟維權過程中很難獲得勝利。

我國已經批準加入了三個與反就業歧視相關的國際公約，即《種族歧視公約》、《婦女歧視公約》和《(就業和職業)歧視公約》,但我國需要針對本國特殊的國情，考慮到農民工主體的存在，頒布專門針對農民工的《反就業歧視法》,此外與平等就業和反就業歧視相關的立法和規定較為分散,《憲法》、《勞動法》和《就業促進法》只是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農民工平等就業權，還需要更多的突破。

四、農民工平等就業權保護的出路

我國農民工就業歧視現象是多種成因共同作用產生的結果，為此，必須采取相對應的成套措施，共同作用，才能夠有效的緩解我國的農民工就業歧視現象，促進經濟的長期可持續增長。對于農民工平等就業權的保護措施，筆者認為總體上需要建立健全我國反就業歧視的法律規控體系。

第一，推進涵蓋農民工群體的反就業歧視立法。在法律上明確指出擁有農村戶口的農民工作為勞動者享有平等就業權及其具體內容；規定農民工依法享有就業歧視的概念及其例外情形；認清農民工就業歧視的現狀，確定農民工就業歧視的舉證規則。

第二，加強反農民工就業歧視執法。設置處理農民工維權方面反就業歧視的專門機構與糾紛處理機制；明確處理農民工就業歧視案件的各部門的法律責任；制定專門的《勞動保障監察法》，在規定就業歧視作為勞動監察的一項重要內容的基礎上,監察對象應包涵農民工為主體的糾紛案件，規定各級人民政府在反農民工就業歧視中的法律義務、職能職責、執法程序和法律責任等。

第三，完善反農民工就業歧視司法。借鑒同為大陸法系國家的德國，在特定條件下，中國也可制定憲法訴愿制度的相關規定, 給予農民工在其基本權利受到侵犯時提起憲法訴訟的權利, 達到實現憲法基本權利的司法化的目的；把農民工就業歧視爭議納入勞動爭議范圍，將反就業歧視司法化；建立健全反農民工就業歧視的其他“合作”司法機制，需要采取整體框架和系統措施, 綜合運用民法、行政法、經濟法、刑法等各法域的權利救濟機制。

五、總結和展望

農民工就業平等權實現障礙，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立法、執法、司法部門可采取相應的解決措施，以推進反農民工就業歧視立法為基礎,加強反農民工就業歧視執法為手段, 完善反農民工就業歧視司法為保障, 逐步建立健全我國反農民工就業歧視的法律規控體系。由于農民工就業受到歧視嚴重侵犯了他們的平等就業權及其切身利益。因此，農民工就業歧視的問題必須解決，相信在政府立法執法司法的引導下，未來中國農民工就業歧視的現象將會得到緩解，甚至完全解決。

本文關于農民工平等就業權的研究，筆者是在基于認同平等就業權“狹義說”的前提下，指出了農民工在實現平等就業權過程中立法、執法和司法三方面的障礙，并以此提出建議。農民工勞動權的保障不僅僅應該注重競爭就業過程中“就業權”的公平保證，還需要更加注重報酬權，休息權，職業培訓權等其他勞動權利的保障。農民工勞動權實現障礙和困難分析還應該考慮到農民工自身缺乏權利和維權意識、農民工訴訟成本過高等問題。農民工勞動權問題的研究需要更多人的關注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