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兩岸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合作機制研究

摘 要 在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利用我國區際法律制度之間的差異以及法律制度的差異，遙居境外實施詐騙，妄圖逃避偵查打擊，給我國大陸警方查明案情、抓捕犯罪嫌疑人帶來了種種困難，使得大陸警方必須要通過與我國臺灣地區警方以及其它國家警方之間的警務合作才能有效偵辦此類案件。雖然在實踐中，我國海峽兩岸警方與其它國家警方形成了打擊這類犯罪的特有警務合作模式，即“兩岸三地”警務合作模式，并已偵破大量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但我國大陸警方在與臺灣地區警方以及其它國家警方警務合作過程中依然存在不少問題。

關鍵詞 跨境 電信詐騙 合作機制

作者簡介：楊加宇，中國民用航空飛行學院，助教。

中圖分類號：D924.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6.124

一、完善兩岸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警務合作機制的必要性

（一） 應對犯罪發展的需要

跨境電信詐騙犯罪肆虐海峽兩岸已長達十余年之久，這類犯罪給兩岸居民帶來了巨大的財產損失。雖兩岸警方不斷深化合作，在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方面取得了顯著的成效，有效的抑制了這類犯罪的發展，但可以預見的是，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這類犯罪依然難以徹底根治。一方面，這是因為這類犯罪基于其犯罪成本低、犯罪收益高、犯罪風險又相對較低等方面的原因，使得這類犯罪對犯罪嫌疑人很有吸引力，因而才會出現兩岸警方在高壓打擊的態勢下，依然會有大量的犯罪嫌疑人從事這類犯罪。 另一方面，金融業與電信業的漏洞是這類犯罪形成的一大核心因素，而這方面的漏洞在實踐中難于完全補善，始終會有這些方面的漏洞存在，正是這些漏洞的存在，為犯罪嫌疑人創造了犯罪空間，使得犯罪嫌疑人會想方設法利用這些漏洞實施犯罪；外加上犯罪嫌疑人會隨著形勢的發展不斷創新犯罪手法，增加作案手段的欺騙性。因而，可以預見的是這類犯罪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會依然存在。另外，假若兩岸警方對這類犯罪案件的打擊稍有懈怠，必然還會導致這類犯罪案件在未來某一段時間內出現高發的情況。基于這樣的背景，兩岸警方唯有不斷完善打擊這類犯罪的警務合作機制，從而建立起常態化、規范化的警務合作機制，方能有效應對這類犯罪的發展。

（二）完善兩岸警方共同打擊犯罪機制的需要

跨境電信詐騙犯罪危害嚴重，使得海峽兩岸的居民都對這類犯罪深惡痛絕，也相應引起了海峽兩岸政治高層對打擊這類犯罪的重視。就大陸方面而言，“習近平總書記、李克強總理，以及張高麗、孟建柱等中央領導都對打擊這類犯罪做過重要批示。” 因而相比較打擊其它共同犯罪，海峽兩岸警方在打擊這類犯罪過程中擁有更加寬松的政治氛圍，能夠獲得更多政治上的支持。為有效打擊這類犯罪，兩岸警方從而可以采取更多具有創造性的措施與手段。就目前兩岸警方在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警務合作的實踐來看，在偵查方面，兩岸警方已開辟了聯合偵查的方式，兩岸警方已多次分派專案組共同協商案件、共通情資、制定專門的偵查計劃、聯合赴第三地抓捕犯罪嫌疑人；在取證方面，為補強證據能力不足，兩岸警方還開辟了遠程視聽取證的方式。 而這些措施與手段不單單利于跨境電信詐騙犯罪的打擊，同樣也適用于海峽兩岸之間其它共同犯罪的打擊。因而，隨著兩岸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警務合作機制的不斷完善，在警務合作過程中個案積累的經驗將推廣到全案的應用，從而推動兩岸警方不斷完善共同打擊犯罪機制。

二、完善兩岸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警務合作機制的途徑

（一）進一步完善警務聯絡渠道

鑒于當前，大陸方面僅有上海市、廣東省、福建省、江蘇省及浙江省的警方與臺灣地區警方建立了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的直接聯系窗口，其它地方的警方則要通過公安部刑事偵查局與臺灣警方取得直接聯系，這樣就會導致部分地區警方傳訊通道不暢，聯絡效率不高，以及協助事項無專人負責，容易脫離控制。為此，可改善兩岸警方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的聯系方式，進一步完善警務聯絡渠道。具體可采用如下方式：第一，直接由公安部刑事偵查局負責統一組織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的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偵查需調動境內、境外各方面力量，同時，偵查機關需要聯系境內、境外各方面的主體的層級又相對較高。因此，相比較其他省級偵查機關擔任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的偵查主體，公安部刑事偵查局能夠在更大范圍內調動境內、境外各方面的資源，為案件偵破帶來便宜，從而提高辦案效率、提高該類案件的偵破率。第二，可以增加兩岸警方直接聯系窗口數量。在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高發區的省、自治區、直轄市增設對臺聯系窗口，保證能夠在重大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發生后，海峽兩岸警方能迅速采取行動，保障個案能夠直接聯系偵辦。第三，完善直接聯系人制。明確直接聯系人的職責范圍，規定其協查情資的時間范圍，以及回復方式，并在一定范圍內賦予其相應職權，從而使得相關人員能夠在職責范圍內順利開展工作。第四，兩岸警方可以嘗試互派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的警務聯絡官。雙方可挑選對彼此制度了解都比較深的警務人員作為警務聯絡官，這種制度比較利于合作雙方督促請求協助事項的具體落實，這種制度在國際警務合作過程中常常被使用，而應用于海峽兩岸則可能會涉及到主權爭議問題。因此兩岸警方若嘗試在偵辦這類犯罪案件過程中使用這種制度，就必須要規避主權爭議問題。

（二）建立警務人員定期培訓、交流機制

加強兩岸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警務執法人員的交流互動，從而促進兩岸警務執法人員對彼此司法制度與偵查體系的了解，促進相互之間的尊重、互信，創造良好的人脈環境，減少兩岸警方在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過程中的磨合。雖然《南京協議》簽訂過后，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的兩岸警務執法人員已初步實現了交流互動，但該協議并未對這方面做細節性規定。因此有必要建立兩岸警務執法人員定期培訓、交流機制，促進兩岸警務執法人員之間的交流互動。兩岸警方可以通過實地考察培訓的模式，邀請對方的執法人員來邀請方所在地進行參觀學習，了解對方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的運作模式，在偵辦過程中所遇到的難點問題，以及案件偵查方法等方面進行溝通；也可以通過建立常態化的學術聯誼活動促進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兩岸警務執法人員的交流互動，共同研討這類犯罪的新犯罪手段、犯罪趨勢，以及打防策略等方面的內容。

（三）增加協助取證形式，強化證據效力

兩岸警方在打擊這類犯罪的警務合作過程中，遇到的一大難點問題就是大陸方面提供給臺灣地區警方的證據效力容易受到質疑，從而使臺灣地區的犯罪嫌疑人沒有受到應有的刑事處罰，出現了臺灣地區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越打越少，而大陸地區的跨境電信詐騙案件越打越多的現象。為了解決這一難題，兩岸警方已在具體辦案過程中做了一定的改進，豐富了取證形式，兩岸警方通過遠程視頻取證，強化了證據的效力，從而使犯罪嫌疑人得到應有打擊。例如，在“10 .11”案件中，因兩岸司法制度上的差異及證據認定問題，臺灣地區方面地檢署及法院以犯罪關聯性不足或嫌犯無繼續實施犯罪情形為由，不支持臺灣警方繼續偵辦，使得案件一度陷入僵局。浙江省公安廳了解情況后，同意臺灣地區方面以電腦隔海視訊的方式審訊大陸籍犯罪嫌疑人。臺灣地區方面案件的承辦人及指揮檢察官從而通過視頻對大陸在押嫌犯進行了訊問。 這是兩岸警方第一次通過視頻協助取證，為兩岸警方打擊跨境電信詐騙案件警務合作邁出了關鍵的一步。因而在未來兩岸警方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警務合作中，可豐富取證協作形式，強化證據效力。具體可增加以下兩種取證形式：第一，增加遠程視頻取證，如上例所述，兩岸警方已在這方面做了初步探索，但是由于當前僅僅是在個案中有此改進，并不具有穩定性。以后兩岸警方在共同偵辦這類犯罪案件過程中，可以嘗試進一步完善遠程視頻取證協作。一方面，擴大遠程視頻取證的對象范圍；不僅可以針對犯罪嫌疑人遠程視頻取證，也可以對受害人、證人、鑒定人等各類與案件有關的人員進行遠程視頻取證。另一方面，擴大遠程視頻取證適用的訴訟階段。即可將遠程視頻取證適用于偵查階段，也可適用于法庭審理階段。第二，增加派員調查取證的形式。當前，礙于兩岸之間政治敏感性。因派員調查取證涉及到境內實施偵查權問題，以致《南京協議》并未對此做專門的規定。然而，在兩岸警方共同偵辦這類犯罪案件的實踐中，已經有大陸偵查員為個案赴臺取證，豐富了取證形式。 這樣的取證形式能夠解決很多兩岸警方在偵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取證中遇到的難題，以后兩岸警方可在實踐層面嘗試去進一步豐富這類取證形式。

（四）建立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信息資料庫

我國大陸警方并沒有像臺灣地區警方一樣建立了“165反詐騙平臺”，這一平臺被臺灣地區警方用于整理電信詐騙犯罪有關的信息資料庫，因而在兩岸警方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警務協作過程中，大陸警方對臺灣地區警方提供的案件資料相對就比較有限，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大陸警方情資提供的困難。在情報主導偵查的大背景下，兩岸警方為有效應對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就必須充分發揮情報的價值，使得兩岸警方在打擊這類犯罪的情報獲取上處于優勢地位。為此，大陸警方可以與臺灣警方共同建立一個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信息資料庫。該信息資料庫主要用于與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有關的信息的搜集、整理、存儲與運用。在此基礎上，兩岸警方就可以分析跨境電信詐騙犯罪的規律特點、作案手法、犯罪組織、犯罪趨勢等方面的內容。在該類犯罪案件發生后，兩岸警方還可以及時調閱涉案人員的相關信息，為查明案情、制定偵查計劃、抓捕犯罪嫌疑人提供種種便利，并可以通過此信息資料庫向上追查犯罪團伙各層級的相關人員，以了解跨境電信詐騙犯罪團伙的成員分布情況以及在具體詐騙過程中使用的詐騙手法。同時，當涉及到海峽兩岸的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出現后，兩岸警方可就相關情資進行互換，并共同研討制定偵查計劃，適時同步實施抓捕。

（五）建立警界高層定期會晤機制

在簽署《南京協議》過后，兩岸之間建立了高層級的聯絡渠道。具體而言，大陸方面是以公安部、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法院、司法部等業務部門作為協議執行的聯系主體；臺灣地區方面則是以臺灣法務部作為聯系主體。這樣的高層級的聯系主體，十分利于解決海峽兩岸在共同打擊犯罪過程中出現的制度性難題。例如，在2010年公安部就邀請了臺灣刑事警察局局長林德華率團來訪大陸，一同會談、進行業務交流，兩岸警界高層確認了兩岸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作為兩岸警務合作的工作重心，同時考慮到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對辦案實效性要求高，從而開辟了上海、廣東省、福建省等幾個地區警方可以與臺灣地區警方直接聯系的渠道，直接推動了打擊這類犯罪的警務聯絡渠道的完善。 在當前兩岸打擊這類犯罪的警務合作的不斷深化的背景下，需要兩岸警界高層出面協調處理的事項越來越多，因而有必要建立兩岸警界高層定期會晤機制。兩岸警界高層從而可以在固定的一段時間內就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的成效及存在的問題進行溝通交流，這無疑會極大的推動兩岸打擊跨境電信詐騙犯罪警務合作機制完善的進程。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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