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琳
(西南民族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四川 成都 610041)
強國必須強語,強語助力強國。語言文字作為綜合國力的要素,是國家發展建設進程中不可或缺的資源。黨的十九大召開,習近平總書記從“建設優秀傳統文化傳承體系,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推廣和規范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等方面為新時期語言文字工作提供了有力指導。貫徹落實十九大精神,并以此為契機推動我國語言文字事業,尤其是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普及深化工作,將是當前及未來的重要任務。
2016年8月由教育部、國家語委發布的《國家語言文字事業“十三五”發展規劃》(以下簡稱“十三五”規劃)提出了“2020年,在全國范圍內基本普及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目標,要求語言文字工作的發展要服務于國家語言能力的提升。因此,必須重視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在社會語言生活中所承擔的交際職能與文化職能,充分發揮其信息溝通作用與文化認同作用。少數民族地區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的深化,不僅能促進民族地區社會經濟、文化教育的全面發展,也將有利于各地區、各民族間的交流、融合,對維護國家統一、民族團結與社會穩定產生深遠影響。
當前,國家正致力于“全國脫貧”,2020年要使貧困人口全部解困。“十三五”脫貧攻堅工程涉及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問題,重點就在于加快經濟發展落后的農村和民族地區的普通話普及,破解普及工作實施不平衡、不充分的難題,有效發揮推廣國家通用語言在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社會的全面進步中的基礎性作用。
我國少數民族眾多,由于自然環境和歷史原因,很多少數民族聚居區域的經濟發展相對落后,不少地方交通、信息閉塞,語言、文化情況復雜。語言普及與文化扶貧能加速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在少數民族地區的推廣,對外有利于當地人到省外求學、務工、經商,擴大活動空間;對內有助于本地人與外來人員交流,有益于發展民族地區的旅游業、公共醫療事業以及其他產業。因此,全面了解普通話在少數民族地區的普及現狀,提出深化推普工作的策略,可以為少數民族地區的脫貧致富帶來“語言紅利”,并由語言共享促進就業機會共享、社會資源共享及發展成果共享。
1956年國務院發布《關于推廣普通話的指示》,此后作為標準語和共同語,普通話逐漸完善并形成了健全的規范標準系統與語言維護系統。推行普通話也成為我國語言文字工作長期的工作主線與發展方向,“推普工作的順利實施,實現了地區間無障礙的互聯交流,推動了社會發展,促進了民族團結,提升了國民素質和文化認同感。”[1]依據《中國語言文字事業發展報告(2017)》[2],截至2015年,普通話在全國范圍內的普及率已提高到73%,比2000年增長了20個百分點。然而,推普工作還存在薄弱環節,主要表現為:東西部地區的普及差距較大,城鄉區域的推廣力度還不夠均衡,農村和民族地區普及程度還不高,普及質量在不同地區、不同人群中還不夠理想,社會語言文字服務供給還不能完全滿足需求等。
迄今為止,在我國已進行的三次大規模語言調查中,1999年-2000年由教育部等9個部委組織實施的“中國語言文字使用情況調查”最為全面地反映了全國語言文字的實際使用狀況,其中也包括對西部十二個省、自治區和直轄市的普通話普及率的調查(見表1)①表一、表二、圖一、圖二的數據均來源于教育部、國家語委2017年發布的《中國語言文字事業發展報告(2017)》(中國語言文字白皮書),報告首次以數據為支撐,宏觀、整體地呈現出近年來國家語言文字事業發展的成就。。

表1 西部十二省(區、市)的普通話普及率
據數據分析,西部地區普通話的平均普及率為39.2%,最低的西藏地區普及率僅為16.1%,較之于排名前三位的北京90.4%、福建83.0%、吉林79.2%,差距尤為顯著。西部地區國土面積達681萬平方公里,占全國總面積的71%,人口約3.5億,占全國總人口的28%②數據來源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國家數據網站,http://data.stats.gov.cn/。,所以該地區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普及工作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全局。“十三五”規劃指出:西部地區語言文字工作的重點任務是普及攻堅,至2020年,有條件的省份普通話普及率要力爭達到80%,基礎較差的要確保提高到70%以上。因此,目前的普及率距離目標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而在疆域遼闊、經濟欠發達、少數民族聚居的西部地區,由于交通、信息較為閉塞,不少青壯年農牧民無法進行基本的外部語言交流,普通話水平低下已成為阻礙他們生產生活技能和個人脫貧致富能力提升的制約性因素。
第二,普通話的培訓工作在西部各省(區、市)之間的開展情況也呈現出較大差異。以教師培訓為例,2016年全國20個省(區、市)面向少數民族地區的教師進行普通話培訓,參加培訓的少數民族教師達4.47萬人次。其中,西部九省(區、市)③2016年全國20個省(區、市)面向少數民族地區的教師普通話培訓,沒有包含西部地區的陜西、寧夏、內蒙古三地。參加培訓的幼兒園、小學和中學教師共計1.79萬人次,占比約40%(見表2)。

表2 西部九省(區、市)少數民族教師普通話培訓
由數據可知,西部九省(區、市)少數民族教師參加普通話培訓的人數存在較大差距。其中,廣西居首,共計12516人次,而排名最后的青海,僅有100人次,二者相差約125倍,懸殊巨大。值得注意的是,幼兒園教師參加普通話培訓的人數最少,僅占11.5%,中學教師的人數其次,占33.5%,小學教師的人數最多,占55%,培訓人員的構成比例也不夠均衡。
第三,城鎮與縣鄉能夠使用普通話對外交流的人口比例,也存在著不均衡的現象,前者較后者高出近21個百分點(見圖1)。

圖1 城鎮和縣鄉使用普通話的人口比例
由此可見,縣鄉仍然是實施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攻堅工程的重點目標。“十三五”規劃指出:至2020年,普及率較低的縣域,須至少保證普及率提高到75%以上。但由于地理環境和歷史原因,在全國范圍內依然存在一些推普工作實施特別困難的地方,須要加大普及力度,原則上到2020年特殊困難縣域的普及率不得低于50%。
變炸為烤:傳統的脆皮雞是用油炸的方式制熟的,雞肉會顯得很油膩。將油炸改為烤制后,蒜香脆皮雞不僅雞皮酥脆、雞肉滑嫩,而且還帶有蒜香味。
第四,少數民族地區群眾的漢語水平仍參差不齊,普及質量還亟待提高。至2016年,參加少數民族漢語水平等級考試(簡稱MHK)①少數民族漢語水平等級考試(簡稱MHK),于2003年開始,是為滿足少數民族地區漢語教學的需要,專門測試母語非漢語的少數民族漢語學習者普通話水平的國家級標準化考試,主要考查參測者運用普通話進行交際的語言能力。該考試的成績由低到高分為互相銜接的四個等級,一級最低,四級最高。的人數累計已達156.6萬人次。本文以2016年少數民族漢語水平考試成績的分布為例,分析參測人員的普通話掌握情況(見圖2)。

圖2 2016年少數民族漢語水平等級考試成績分布
由圖2可見,參測者的漢語考試成績分布呈“兩頭小,中間大”狀,處于初、中級水平的參測者占比較大,而能夠達到高級水平,即可以在生活、學習和工作活動中流利自如地使用漢語進行正常交際,并在聽力、閱讀和寫作方面消除基本障礙的人尚不占多數,普通話和規范漢字的普及水平在少數民族地區還須提升。
綜上,實施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攻關工程,解決普及工作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迫在眉睫。目前,研究者普遍采用抽樣調查、集體訪談等方式,對西藏、甘肅、新疆、云南、貴州等省的民族地區進行語言調查,區分不同城鄉、縣區,不同語境、場合,不同年齡、職業,重點針對民族地區的各級院校師生、公務員群體、青年人群進行普通話普及度的專項調查。從普通話掌握能力、普通話規范程度、普通話學習以及普通話在不同場合的使用等方面,描寫了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在特定群體中的使用狀況,并聚焦由人口流動與城鎮化等社會因素而引起的語言環境轉變給普通話普及所形成的正負影響。通過語言調查研究發現,少數民族地區普通話的普及工作還存在一些較為突出的問題,主要包括:
語言規劃(Language planning),是指政府或社會團體為了使語言文字更好地為社會服務,而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地對語言文字及其使用進行干預和管理的各類工作。其中,貫徹執行國家語言文字工作的語言政策(Language policy)是語言規劃的重要內容,并主要體現在民族共同語的確立、推廣與規范、完善等方面。[3]
1982年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19條規定,“國家推廣全國通用的普通話。”從此,普通話依法具有了國家通用語言的共同語地位。2000年通過的第一部語言文字專門法規《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第3條規定,“國家推廣普通話,推行規范漢字。”進一步地推動了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規范化和標準化,同時也對其使用、管理和監督提出了具體要求。這二者標志著普通話和規范漢字已進入到國家行政與應用推廣的層面,體現出新時期針對我國語言國情的語言規劃與語言治理。
但據調查,少數民族地區群眾語言文字的法規意識仍較為薄弱。研究者對四川涼山民族地區某學校學生開展了普通話普及度的調查,其中涉及“對國家有關普通話推廣政策的了解”這一項目,受訪者中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學習過”與“聽說過但不了解”的人數僅占一半,而對普通話推廣周以及相關活動知曉的人更是為數甚少。[4]基于對通用語言文字地位、作用的認知不夠明晰,一些少數民族群眾對待普通話的語言態度也較為隨意。筆者對云南麗江納西族的五戶典型家庭進行了語言格局的問卷調查①筆者于2017年7月對云南省麗江市古城區金山鄉巖樂行政村拉叭課自然村的五戶典型家庭進行了家庭內部語言格局的調查。按照居住地的不同,選取來自農村或已遷居城鎮的家庭住戶作為調查單位。每戶受調查的家庭成員包括戶主、妻子、父親、母親以及孩子共三代人。通過問卷調查的形式,了解家庭內部民族語言、當地漢語方言與普通話的使用情況,分析民族語言的代際傳承以及民族共同語使用及學習情況。,在關于語言態度“你對孩子/孫輩的普通話學習持有什么看法?”這一問題的回答中,仍有40%的調查對象持“一般支持,但情感上并不是很愿意”的看法,而這樣的語言態度將在很大程度上作用于說話者的語言選擇與語言使用,對在少數民族地區實施推廣國家通用文字的語言政策產生負面影響。
語言環境對于語言使用與語言學習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少數民族地區的語言環境較為復雜。一般而言,民族語言主要是作為家庭內部的交流工具,在吃飯、閑談等日常生活場景下使用;當地的漢語方言主要是作為有效的外部交際工具,在集市、醫院、單位等公共場所,用于買東西、看病、談工作等社會場景,由于使用頻率較高,漢語方言往往會成為當地的強勢語言;普通話對于少數民族群眾來說已是第三語言,在學校教育、辦事議事、招待外來人員等正式場合下使用,相對于民族語言與漢語方言,普通話的使用場域相對狹小。
具體地來說,少數民族地區群眾學習普通話遇到的主要問題中,缺乏適當的語言環境,缺少說話的交流機會顯得尤為突出。研究者對大理白族自治州青年群體普通話普及狀況所做調查發現:39.1%的受訪者表示“周圍的人都不說”,欠缺一個較好的語言學習環境是制約普通話學習和使用的重要因素;認為受漢語方言影響、受本民族語言影響的人數分別占22.8%、25.4%。[6]類似的情況也出現在筆者所做的語言調查中,我們對五戶納西族家庭的成員提出“你認為是否有必要在家庭中有意識地為孩子創設漢語學習環境?”的問題,調查結果顯示:認為“完全有必要”的人數占44.4%,認為“不是很有必要”和“完全沒有必要”的總人數則占55.6%,可見不少受訪者對家庭在語言習得中的作用認識還不夠。而在“你的孩子/孫輩是如何習得漢語?”這一問題的回答中,52.1%的受訪者認為習得漢語的方式主要是家庭語言環境,有26.0%、17.4%的人主張習得漢語的方式主要靠學校教育、電視節目等傳媒手段,另有4%的人表示是從社會環境中習得漢語的。因此,普通話推廣空間尚待拓展,還須為普通話普及創設更廣泛的語言環境,將普通話推廣的輻射點由家庭內部環境,延伸到醫院學校、政府部門等公眾場所,充分利用電視、新聞等傳播方式,逐漸將范圍擴大到更寬廣的社會環境中。
近些年來,國家通過多項舉措,諸如促進貧困人口搬遷,完善基礎教育體系,加速道路交通發展,加大電視、廣播、網絡的覆蓋等,力圖實現整個社會的融通與交流。普通話作為族際語言,在少數民族地區的普及率呈逐年上升趨勢,廣大群眾的語言能力也有了明顯提高,民族語言、漢語方言和普通話兼通的多語(多方言)人才數量逐年增多,很多地區形成了雙語或雙方言的語言格局。
但由于其中絕大部分人的普通話都是后天習得的,語言水平和語言能力還有待提高,使用程度和交際效果也還不夠理想。這里講的語言能力,即語言表達力,語言能力好主要表現為說話者發音標準,詞匯、語法規范,語用、修辭得體,能使用普通話準確而順暢地進行語言交際。目前,評價說話者的語言能力主要是通過語言調查問卷中的問題來反映,如設置問題“您覺得您的普通話程度怎么樣?”然后對答案進行數據統計,以此分析出調查人群的漢語能力,并對其漢語水平進行評估。綜合國家語委于不同時期制定的《普通話使用及普及情況調查問卷》樣本,也參照多數研究者制作的針對不同地區、人群的普通話普及情況調查表格,目前通行的普通話水平劃分標準一般分為七個等級。①A.能流利準確地使用,B.能熟練使用但有些音不準,C.能熟練使用但口音較重,D.基本能交談但不太熟練,E.能聽懂但不太會說,F.能聽懂一些但不會說,G.聽不懂也不會說。
依據該測評標準,研究者對各少數民族地區的普通話水平開展了由縣域到省市的多點、多面的語言調查。如2010年國家普通話普及情況調查項目組對廣西普通話普及情況開展了全面調查,結果顯示:廣西普通話推廣成績顯著,能用普通話進行交流的人已超過80%,普及率在西部地區居首位。但在針對語言水平的考查中,選擇“能流利準確地使用”和“能熟練使用但有些音不準”兩項的占比不到50%,可見普通話使用程度還不夠理想。[7]同樣,針對其他少數民族地區所做的語言調查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如研究者調查了西藏農村居民的語言能力及語言使用情況,能夠流利準確使用普通話的人比例較小,大部分人都存在因口音較重而無法流利順暢地使用普通話完成語言交際的問題,甚至還有極少數人聽不懂也不會說普通話。因此,推普工作還應體現“量”與“質”的平衡,在重視普及的同時,也要兼顧提高,讓更多少數民族群眾在能聽會說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升語言應用的能力,實現信息獲取無障礙,語言交流較順暢。
《國家中長期語言文字事業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2-2020年)》指出了語言文字事業在國家發展戰略中所起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并強調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攻堅工程須與國家扶貧攻堅工程相銜接。現階段,面對普及空間與普及質量在農村與少數民族地區的狀況,要解決普及工作中諸多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確保2020年在全國范圍內普通話普及率達到80%的目標,這是新時期語言文字工作面臨的新挑戰,同時也呼喚著語言文字工作的新作為,為少數民族地區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深化提出新策略。
從語言生態共生關系的角度看,多語并存可以促使多元文化和人文生態得到更好的保持和傳承,因此推廣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與保護語言文化遺產之間是主體化與多樣化的辯證關系。在目前的語言國情下,國家調整和實施新時期民族語言政策規劃的內容包括:在民族區域積極開展推廣普通話的工作,同時也要利用現代化手段科學保護瀕危民族語言資源,以保護語言的多元格局,構建和諧的語言生活。
當前,在城鎮化與信息化的背景下,針對一些少數民族群眾基于民族情感對推行普通話政策有可能會導致本民族語言使用范圍萎縮、功能弱化的擔憂,應加大力度積極宣傳我國科學保護民族語言文字,推動語言資源、語言生態和諧發展的語言規劃與語言政策。使得廣大少數民族群眾認識到:一方面,盡快掌握普通話和規范漢字,才能平等地獲得良好的就業機會、經濟收益、教育醫療及公共文化服務等與“社會效率”相關的語言權利;另一方面,少數民族也依法享有和行使國家規定的各項傾斜性民族語言政策,以使其在區域自治、母語文化傳承和語言群體認同方面獲得與“社會公平”相關的語言權利。切實維護少數民族群眾的各項語言權利,培養本民族語言和國家通用語言的雙語甚至多語能力,建構和諧健康的語言生態格局,是新形勢下我國語言文字工作的新常態。
繼續將全國推廣普通話宣傳周(簡稱“推普周”)②全國推廣普通話宣傳周(簡稱“推普周”)是1997年經國務院批準,于每年9月第三周在全國范圍內開展的推廣普通話的集中宣傳活動。自1998年至2017年,已成功舉辦20屆。作為語言文字工作的有力宣傳平臺,不斷提升城鄉人民群眾規范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意識和水平。今后,宜重點把推普周的活動舉辦地從東部地區向中部、西部地區擴展,由中心城市向邊遠的鄉鎮、農村延伸,將推普周的工作重心不斷地向基礎較薄弱的農村和少數民族地區傾斜。真正地抓實用好推普周,通過張貼宣傳圖片、發放宣傳資料、播放公益廣告、舉辦培訓講座、組織朗誦活動與文藝演出等豐富多樣的宣傳形式,大幅提升國家語言文字法律法規、方針政策和規范標準在民族地區的社會知曉度,為推普工作營造濃厚的宣傳氛圍,以促使更多的少數民族群眾親近、認同并愿意接受、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建議針對各少數民族地區的實際情況,組織人力、物力編寫民漢雙語普通話推廣宣傳讀本與普通話學習教材,并選取一些活動開展較好的縣鄉、學校作為推普周的示范典型,更好地發揮示范推廣作用。
此外,重視學校和主流媒體的語言傳播功能,并結合微博、微信、手機等新媒體渠道,打造具有時代特色的大眾傳播平臺,吸引更多青少年和廣大群眾,創設有利于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推廣的良好社會環境。
切實發揮普通話在助力國家扶貧攻堅戰略中的基礎性作用,需要明確各級政府部門的主體責任。教育部、國家語委已于2017年3月出臺了《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攻堅工程實施方案》,為各地落實普及攻堅任務、確保推普目標的如期實現,確定了具體的時間表、路線圖。各地應按照方案的基本要求,將目標與任務逐級分解,實現省級統籌部署、市級督辦領導、縣級具體實施,匯集社會各方力量形成攻堅合力。日前,教育部、國家語委又聯合國務院扶貧辦印發了《推普脫貧攻堅行動計劃(2018-2020年)》,將普通話普及率的提升納入到地方扶貧部門、教育部門扶貧工作的績效考核中。各級政府應依法履行語言文字工作職責,建立長效機制、激勵問責機制,使語言文字督導評估工作常態化,做到以評促建、以評促改、以評創優。
對于集中連片的貧困縣域,要結合《深度貧困地區教育脫貧攻堅實施方案》,統籌安排好新增教育脫貧資金,保證實施推普脫貧攻堅所需經費,并開展普通話基本普及縣域驗收工作。此外,結合不同省市的對口支援項目和計劃,將語言文字工作納入到對口地區援助工作內容當中,力爭在“十三五”期間幫助受援地完成各項培訓任務,體現出語言幫扶和教育幫扶的實效。
李宇明先生在《雙言雙語生活與雙言雙語政策》一文中指出,雙語生活在我國還是地區性和領域性的,應依照語言生活的實際情況,對國家通用語言與民族語言的功能進行合理有序的規劃,讓二者發揮各自在不同語域、不同范圍內的語言功能,滿足群眾在不同層次上的語言交際需求。[8]現階段,應以“大力推行、積極普及、逐步提高”作為推普原則,有效發揮政府機關、新聞媒體、服務行業、教育機構這四大領域在語言生活中的示范引領和輻射帶動作用。尤其是,要切實發揮公務員的表率作用,組織不具備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溝通能力的縣以下基層干部參加普通話達標培訓,力爭在“十三五”期內使所有在職干部具備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基本應用能力。
此外,針對不同部門、崗位的工作用語和語言服務也應提出語言能力上的要求。比如,開展金融系統、醫療系統、運輸系統、信息產業系統的語言文字規范化、標準化工作,立足于推廣,著力于溝通,對行業內普及、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提出明確要求,制定規章或規范性文件,推動相關行業語言文字的監督管理,提升各行業的整體語言服務能力。同時,在新型城鎮化和新農村建設的背景下,積極落實國家在語言服務方面對農村地區的幫扶政策,幫助鄉鎮中從事加工業或服務業的勞動力人口提高普通話水平和科技生產能力,實現勞動就業、脫貧致富,從根本上阻斷貧窮的代際傳遞。
今后須加強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分類、分層的培訓體系,加快普通話應用培訓及推廣基地的建設,以拓寬培訓資源,提升培訓能力。其中,重點培訓對象為少數民族地區雙語教師及農村青壯年群體。
首先,須嚴把教師語言關,要求教師將普通話作為教學語言和工作語言,新錄用教師的普通話水平須達到國家規定的級別。目前,針對普通話教學水平較弱的少數民族雙語教師設立了“國培計劃”、“省培計劃”①“國培計劃”即“中小學教師國家級培訓計劃”,是教育部、財政部于2010年開始實施的服務少數民族地區的雙語教師培訓計劃。每年由國家語委、各省(區、市)的地方語委與高校組織開辦普通話培訓班。相應的,各省(區、市)也推出了各地區的“省培計劃”。,計劃以提高雙語教師的普通話水平,提升中小學教師特別是邊遠、農村教師隊伍的整體素質為培訓目標,經過示范性培訓的教師明顯增強了雙語授課的能力。
其次,在農村勞動力轉移過程中開展青壯年群體的普通話培訓。僅2016年,全國接受普通話培訓的農村青壯年人數已達13.32萬。②數據來源于教育部、國家語委2017年發布的《中國語言文字事業發展報告(2017)》(中國語言文字白皮書)。各地教育(語言文字工作)部門今后應組織編寫針對當地語言特點和青年學習特點的普通話培訓教材,創造條件、創新方式,發揮普通話在提高勞動力基本素質,促進職業技能獲得以及增強就業能力等方面的重要作用,為打贏扶貧攻堅戰奠定良好基礎。
學校是語言文字普及推廣工作的基礎陣地,全國現已興辦1.2萬所民漢雙語學校,800多萬名在校生接受雙語教育。①數據來源于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2015年發布的《中國語言文字政策研究發展報告(2015)》(中國語言文字藍皮書)。在少數民族地區發展雙語教育,既是尊重和保障少數民族群眾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接受教育的權利體現,也是大力推進民族地區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的有效手段。推進少數民族雙語教學,須在平等對待民族語言和漢語言的基礎上,處理好各層面上的問題:宏觀上實現雙語教學模式的轉型和優化,使得現有的針對小學、中學的雙語教學模式與后續的高等教育及職業教育相對接,形成民族地區民漢雙語人才培養體系的連續性;中觀上應根據各地的實際情況制定科學、適宜的課程設置和教學方法,建設立體化、多元化的教材體系,編制出版具有本土特色、時代特點的雙語教材;微觀上須進一步加大投入力度,解決教學設施落后、師資力量不足、生源持續減少等問題。
就全國范圍而言,在鞏固和提高義務教育階段雙語教學的基礎上,還須加快學前教育、高等教育及職業教育的發展步伐。第一,通過在鄉、鎮、村興辦托兒所、幼兒園等,構建貧困地區學前教育體系,抓住學齡前階段語言習得的關鍵期,優化學前教育中的漢語教學,為今后的漢語學習打下扎實的基礎。第二,完善目前高中階段的雙語教學模式,創新少數民族地區高考人才考核方式與選拔機制,探索民族教育領域中學與大學銜接的新途徑,同時進一步提升高等院校少數民族地區生源的漢語水平和專業知識,為民族地區人才返鄉架設橋梁。第三,大力推進職業技術培訓與普通話推廣,提高青壯年農牧民的職業技能及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應用能力,促進就業脫貧,并落實相關資助政策,由扶貧部門優先推薦就業。
綜上所述,新時期語言文字工作的指導思想和目標任務是以服務國家發展需求為核心的。圍繞這一核心,今后及未來的語言文字事業應“向國家戰略聚焦,向農村和民族地區攻堅,向社會應用推進,向現代治理轉型,向國際領域拓展”。[9]提高語言文字使用效能,基本普及普通話,是繼兩千多年前“書同文”之后基本實現“語同音”的又一偉大目標。
實施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攻堅工程,打通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在邊遠貧窮地區推廣普及的“最后一公里”,可以發揮語言扶貧、文化扶貧和教育扶貧在促進經濟發展、社會進步、政治穩定及文化繁榮等方面的基礎性作用。堅持共享發展,推普助力扶貧,獲得語言紅利,須要綜合發揮各級政府、學術團體、社會組織及志愿者等各方面的力量。貫徹和執行黨的語言方針政策,須要加強宣傳教育,完善工作制度,推進隊伍建設,提升培訓服務,保障經費投入,以此促進語言文字工作在國家建設與社會發展中更好地發揮作用,建設與綜合國力相適應的國家語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