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薇,柯佑祥,牛風蕊
(1.中山大學政治與公共事務管理學院,廣東廣州510275;2.華中科技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湖北武漢430074;3.福州大學高等教育研究所,福建福州350116)
依據派遣國和接受國的角色定位,我國的留學教育分為出國留學教育和來華留學教育。兩者均指受教育者背井離鄉,流動到其他國家或地區求學。隨著高等教育國際化的不斷推進,教育者和教育媒介(教材、課程)等正逐漸打破國界、地域的局限,實現全球范圍內的流動。中外合作辦學正是高等教育國際化背景下的時代產物。合作辦學機構的異軍突起,不僅有益于緩解我國高等教育的供需矛盾,促進我國高等教育供給的多樣化,而且為受教育者提供了接受國外大學教育的機會。對于這種不出國門就可以接受來自其他國家大學提供的本科專業教育[1],稱之為本土留學教育。不同于國內普通高等教育,本土留學的學生接受以國外教學模式、語言、課程為主的高等教育。
本土留學教育作為一種特殊形式的跨國高等教育,它是社會、文化、政治、經濟和學術等一系列因素的結果[2],滿足國家、學校和學生等不同利益相關者的需求是本土留學教育發展最主要的動力源[3](見表1)。針對我國本土留學教育的研究,部分學者從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化、世界一流大學建設、教育形式多元化方面肯定了本土留學教育的積極影響。王劍波(2 004)[4]、龔思怡(2005)[5]、林金輝和劉志平(2007)[6]、胡光明(2011)[7]等人認為中外合作辦學(本土留學機構)可引進先進的教育理念和模式,不僅有利于促進我國高等教育多元化發展和提高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化水平,還可以發揮“鯰魚效應”,加快我國現代大學制度的建設進程。謝洪梅(2004)從學生外語學習、學分轉換等角度將中外合作辦學比喻成不出國門的留學熱身賽[8]。但是,也有學者對本土留學教育的發展動因和辦學實踐提出質疑。Philip Altbach(2006)認為“商業性為外方來中國進行高等教育活動的主要企圖和特點,外方更關心這個龐大的教育市場”[9]。Osman Ozturgut(2006)[10],Jerry Nix(2009)[11]以中美合作辦學為例,指出美國在中國開展跨國高等教育的主要目的是營利(2008年收入總額1億美元),滿足學生接受本土留學教育則處于次要位置。劉志平(2008)提出目前引進的國外教育資源水平偏低,再加上對本土留學機構和項目認證體系不完善、監管力度不夠,嚴重影響了本土留學的聲譽[12]。譚貞(2009)認為本土留學機構不適當的發展規模和速度、不合理的專業結構、不具融合性的國外資源等因素,不利于其積極作用的發揮[13]。馮發明(2007)指出本土留學機構的師資隊伍存在結構不合理、流動性大、良莠不齊和培訓不足等問題[14]。Lee Zhuang和 Amelia Tang(2012)對10所中英合作辦學機構(項目)的研究表明,本土留學亦存在文化沖突與語言等問題[15]。
縱觀以往相關研究文獻發現,大學本土留學提供了一種新的留學形式和渠道,引起中國學生和家長的濃厚興趣,但鑒于本土留學機構中存在的諸多問題,致使人們在實際選擇中持懷疑保留態度。以往研究者多從思辨的視角分析本土留學教育對利益相關者的影響,缺乏本土留學教育的實證研究,更缺少從“本土留學生”視角對這種新型留學教育形式收益風險的探討。因此,從受教育者視角出發,探索接受本土留學教育究竟是學有所值還是得不償失,分析本土留學的個人教育風險,為學生和家長選擇本土留學提供決策參考,是本研究最重要的目的。

表1 本土留學教育發展意義[16]
經濟學、管理學一般將風險界定為結果的變動性和損失的計量結果,由此研究中將個人教育風險定義為教育收益的不確定性和教育投資損失的可能性。
對于教育風險的來源,Schultz認為個人人力資本投資風險主要源于對自身才能的不確定性、就業的不確定性和資本市場的不確定性[17];Altonji認為個人教育風險除了源于學生個體、就業與勞動力市場的變幻莫測外,還源于教育目標、教學內容、教學形式等因素對個人學習興趣、能力培養等造成的不確定性[18]。依據Schultz和Altonji的分析,研究將本土留學個人教育風險來源分成3個層面:
1.教育質量層面
本土留學機構在辦學條件、人才培養模式、專業設置、管理體制等方面的特殊性,易造成外籍教師/雙語教師數量和質量難以保證,專業設置重復導致專業選擇受限,中外課程銜接缺乏連貫性等問題,從而影響學生潛能的發揮,致使個人收益具有較大不確定性。
2.學習生活層面
本土留學機構的教師以外方教師為主,國外留學生數量較多,師生之間、生生之間文化差異較大,本土留學生將會面臨生活環境、人際交流障礙及文化沖突的風險。
3.就業/升學風險
一方面,本土留學生在接受教育后其知識技能能否得到提升,是否存在畢業文憑歧視,就業/升學是否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等;另一方面,由于就業市場波動性及就業環境不確定性,造成本土留學生在能否獲得滿意的報酬等方面存在較大的未知性,個人最終獲得的實際收益可能偏離前期預測,造成經濟收益風險。
綜上可知,本土留學教育作為一種特殊的高等教育形式,由于教育投資與收益之間存在較長的滯后期,個人教育投資不一定能得到預期的收益。這種不確定性既可能體現在非經濟收益上,也可能體現在經濟收益上,因此對本土留學個人教育風險的識別可從經濟風險和非經濟風險兩個方面進行[19]。依據本土留學的個人教育風險來源類型,研究最終確定了含2個一級指標、4個二級指標、10個三級指標的本土留學個人教育風險的評估指標體系(如表2所示)。

表2 大學本土留學個人教育風險的評估指標體系
研究引入計量經濟學前沿研究方法——分位數回歸法(Quintile Regression,QR)和模糊綜合評價法(Fuzzy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FCE)對本土留學個人的經濟風險和非經濟風險進行評估。
1.分位數回歸法
Koenker和Bassett(1978)提出的分位數回歸[20]打破了傳統均值回歸模型,利用自變量和因變量間的條件位數進行建模,借以解釋自變量與因變量分布的位置、刻度和形狀的影響[21]。相對于傳統回歸方法,分位數回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服異方差的問題,回歸結果不容易受異常值的影響,因此比最小二乘法的估計量更有效[22]。
利用分位數回歸法對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經濟風險進行計量,基本原理是首先通過明瑟收入模型得到本土留學教育各分位點的個人收益率,再根據各分位點收益率的離散程度計量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經濟風險。一般分為兩個步驟:
步驟1:對明瑟收入模型進行擴展,求得教育收益率的各分位點回歸系數。
研究以教育形式(本土留學和普通高等教育)作為自變量,以個人收入水平作為因變量。由于研究目標是本土留學教育對個人收入的影響,而個體在工作前3年的收入受工作經驗、勞動培訓等因素影響較大,因此選取初始月收入水平作為因變量的代理指標。根據以往研究文獻可知,個體特征、所學專業、家庭背景等因素會影響個人的收入水平,為克服基本明瑟模型存在的變量遺漏和異質性缺陷問題,納入以下控制變量對基本模型進行擴展:性別、是否為獨生子女等人口學特征;所學專業——根據預調查中本土留學機構專業設置情況,將專業分為理學、工學、經管學、人文社科、語言學、其他學科6類;家庭地域——因不同家庭所在地學生接觸與選擇本土留學教育的機會不同,將家庭所在地分為農村、鄉鎮、縣城、城市4個水平;家庭經濟水平——本土留學教育成本偏高,家庭經濟水平往往是受教育者能否順利接受本土留學教育的前提條件,將家庭經濟水平作為衡量家庭資本的代理變量,共設置遠低于平均水平、低于平均水平、平均水平、高于平均水平、遠高于平均水平5個層級。各個變量設置情況詳見表3。
擴展后的明瑟收入模型和教育收益率的 分位點回歸系數計算模型(1)和模型(2)如下:

式中:表示截距項; 表示 分位數回歸系數;γ表示協變量的回歸系數;表示因變量——個人初始月平均收入的對數值代表自變量教育形式,=1表示個體i接受本土留學教育,=0表示個體i接受普通高等教育;gender代表性別;mayor代表專業;reg代表家庭地域;eco代表家庭經濟水平;Ui表示隨機誤差項。

表3 變量設置情況
步驟2:計算教育收益率的離散程度,求得本土留學的經濟風險值。
計量教育收益率離散程度的方法很多,研究采用Pereira和Martins[23]的計算方法,如模型(3)所示:用最后一個分位數和第一個分位數系數的差值的絕對值來表示教育收益率的離散程度,即教育投資的經濟風險值。絕對值越大,表示經濟風險越大。

2.模糊綜合評價法
模糊綜合評價法是以模糊數學為基礎,應用模糊關系合成的原理,從多個因素對被評價事物隸屬等級狀況進行綜合評價的方法[24]。模糊綜合評價法從層次角度分析較復雜的對象,既適用于主觀因素的綜合評價,又可用于客觀因素的綜合評價,且結果向量是一個模糊子集,而非單點值,可以相對準確地反映對象本身的模糊狀況。應用模糊綜合評價法可以將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非經濟風險分析中一些邊界不清、不易定量的定性指標定量化,結果簡單明了。
利用模糊綜合評價法對本土留學教育個人非經濟風險進行評價,首先需綜合考慮所有的風險因素,并設置權重以區別各因素的重要性,再通過構建數學模型,計算出風險的各種可能性程度,可能性程度最高者為風險水平的最終確定值。應用模糊綜合評價法評估個人非經濟風險的操作過程大致分6個步驟:確定評價對象的因素集U;建立評價等級集V;確定權重向量A;建立模糊關系矩陣R;合成評價結果向量B;對結果向量進行評判。
根據國內中外合作辦學整體情況,課題組在2014年5月至10月采用《本土留學學生收益與風險調查問卷》,對7所高等院校進行抽樣調查,其中包括建校時間較早、招生規模較大的4所中外合作辦學院?!猉大學、N大學、SM學院、ZX學院,以及3所普通院校——H大學、S大學、Z大學。為減少額外變量的影響,盡量控制中外合作辦學院校與普通院校在所在地域、學校類型、招生批次等特征上保持一致。
調研以紙質問卷為主,隨機發放問卷1000份,有效回收779份,有效回收率為77.9%。在有效回收問卷中,本土留學學生問卷共567份,普通院校學生問卷212份。
1.本土留學教育個人收入的整體分布
根據核密度估計法(Rosenblatt,1956)得到本土留學生個人收入概率密度函數圖,如圖1所示。從本土留學個人收入分布的整體形態和變化特征中可以看出,本土留學個人收入總體并非呈正態分布(曲線為正態分布),而是呈偏正態、單峰狀的分布,位于左邊的低、中收入水平群體樣本較多,位于右邊的高收入群體樣本較少。這種情況下,如果盲目采用正態分布前提下的OLS回歸法進行統計推斷,對本土留學個人經濟風險的計量會產生較大偏差。因此,個人收入概率密度函數圖進一步驗證了分位數回歸的必要性。
2.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收益率分位數估計
根據模型(1)和模型(2)得到不同分位點下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收益率分布情況。表4呈現了第1、第5、第9分位的回歸結果。從表4中數據可知:
(1)不同分位點下,自變量教育形式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是不一樣的。第5分位(即中位數)教育形式的回歸系數為0.189,表示相對普通院校學生,本土留學生的個人收入水平的中位數顯著增加18.9%;第9分位回歸系數為0.320,表示相對于普通院校學生,本土留學生的個人收入水平的第9分位數顯著增加32.0%;而第1分位為-0.012,表示相對于普通院校學生,本土留學生的個人收入水平的第1分位數降低1.2%(影響不顯著)。采用F檢驗驗證,發現在0.001的顯著性水平上,3個分位數回歸系數不完全相等(F=16.64)。這說明在不同分位點下,接受本土留學教育與接受普通高等教育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是有顯著差異的。與OLS回歸結果相比,本土留學教育對個人收入水平的第5、第9分位點數的影響均大于個人收入水平平均數的影響(OLS系數估計值為0.151)。

圖1 個人收入概率密度函數圖

表4 本土留學個人收益分位數回歸估計結果
(2)不同分位點下,影響個人收入水平的因素不同。在第1分位點下,自變量是否接受本土留學教育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并不顯著,性別、理學等專業、家庭經濟水平等因素顯著影響個人收入水平;第5分位點下,教育形式、性別等因素顯著影響個人收入水平;第9分位點下,有教育形式、理學、工學、低于平均水平、高于平均水平、遠高于平均水平6個維度顯著影響個人收入水平,其余維度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均不顯著。
(3)不同分位點下,各個變量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程度有所差異。以性別、理學兩個變量為例,在第1、第5、第9分位點下,性別因素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256、0.114、0.0467,表明從低收入群體到高收入群體,性別因素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權重呈現逐漸下降的趨勢;而理學因素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298、0.183、0.223,表明從低收入群體到高收入群體,理學專業因素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權重呈現逐漸上升的趨勢;第1、第5分位點下,家庭經濟水平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權重最高,但第9分位點下,是否接受本土留學教育對個人收入水平影響的權重最高。
3.本土留學個人教育經濟風險值的計量
表5揭示了9個分位點下自變量的回歸系數。從9個分位點回歸系數看,隨著分位數的增加,教育形式的分位數回歸系數呈現上升趨勢,表明了本土留學教育對高收入者的影響比較大,對中、低收入者的影響較小。這與Card (1999)、Buchinsky(1994)、Martins&Pereira(2002)、馬曉強和丁小浩(2005)等的研究結論是一致的。教育對不同個體經濟收益的影響并不是同質的,即由于個體人口學特征及家庭背景等因素的影響,同樣接受本土留學教育的個體有不同的教育收益,從而影響本土留學教育投資的風險水平。
依據模型(3),采用第9分位與第1分位回歸系數的差值|0.320-(-0.012)|作為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經濟風險的指標,求得風險值為0.332。這表示相對于普通高等教育,本土留學教育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在-1.2%~32%波動。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當前由本土留學教育收益波動所引起的不確定性較大,即本土留學教育存在明顯的教育投資經濟風險。研究用同樣方法計算了性別、專業、家庭背景等控制變量第9分位和第1分位回歸系數的差值,以分析各個變量對個人收入水平影響的波動性,結果如圖2所示。從圖中數據可知,教育形式對個人收入水平影響的波動性(0.332)低于由專業因素引起的個人收入水平的波動性(0.404),但是遠高于性別、家庭所在地、家庭經濟水平等因素引起的個人收入水平波動性。這表明接受本土留學教育還是接受普通高等教育,以及選擇何種專業學習引起的個人高等教育投資的經濟風險較大。

表5 本土留學個人經濟風險值

圖2 各變量第9分位和第1分位回歸系數差值
1.確定本土留學個人非經濟風險的模糊綜合評價因素集
按照本土留學個人非經濟風險的評估指標體系,建立兩層次因素集:學習生活風險,教育質量風險,就業/升學風險},其中學習居住環境,文化適應,人際沖突}{師資短缺,中外課程銜接,雙語教學,國外教材}{知識技能,文憑認可度,就業/升學局限}。
2.建立本土留學個人非經濟風險的模糊綜合評價等級集
根據本土留學生對非經濟風險發生可能性進行5點評定,建立評價等級集{風險高,風險較高,風險適中,風險較低,風險低}。
3.確定本土留學個人非經濟風險的模糊綜合評價權重向量
借鑒隸屬度的計算公式,并結合相關專家及本土留學機構管理工作人員的評價意見,確定模糊綜合評價模型的最終權重向量結果如下:

4.建立本土留學個人非經濟風險的模糊綜合評價模糊關系矩陣
依據本土留學生的問卷調查結果,分別計算各因素的隸屬度,可得到模糊關系矩陣R。以雙語教學風險U23為例,440名本土留學生中,19人認為風險高,則U11在“風險高”級的隸屬度為=0.043。以此類推,分別計算得出U12,U21,U22,…,U33等其余各因素的隸屬度后,即可得到本土留學個人風險在U1,U2,U3上的評價模糊關系矩陣分別為:

5.合成本土留學個人非經濟風險的模糊綜合評價結果向量
運用“乘與和算法”將權重向量與模糊矩陣進行合成,從最低層開始評價。
第2層模糊評價:

由于B2、B3各元素隸屬度之和不等于1,需對其進行歸一化處理,歸一化處理后得到:

第1層模糊評價:

6.評判本土留學個人非經濟風險的模糊綜合評價結果向量
根據最終評價結果,得到本土留學個人風險在評價等級集V={風險高,風險較高,風險適中,風險較低,風險低}上的隸屬度。有65.1%的學生認為本土留學教育的非經濟風險水平為“適中”或“較低”,而只有23.0%的學生認為本土留學的非經濟風險水平為“高”或“較高”。其中有34.7%的學生認為本土留學教育的非經濟風險水平為“適中”,依照最大隸屬度原則,確定本土留學教育個人非經濟風險處于“適中”水平。根據第2層的評價結果向量B1,B2,B3可知,其中有40.2%的學生認為本土留學的學習生活風險水平“較低”;有29.5%的學生認為本土留學的教育質量風險水平“較低”;有40.2%的學生認為本土留學的教育質量風險水平“適中”。由此,可以判斷本土留學在學習生活、教育質量層面風險水平較低,與之相比,本土留學在升學/就業能力培養層面的風險略高,但整體處于“適中”水平。這與Ka Mok和Xiaozhou Xu(2008),柯佑祥和張紫薇(2015)的研究結果是一致。Ka Mok和Xiaozhou Xu的研究表明中外合作辦學學生對課程安排、教學方式、教學模式、考核方式、師資力量及教學設備等相對滿意;柯佑祥和張紫薇的描述性統計結果顯示本土留學教育在中外課程銜接、外文教材、師資力量、雙語教學、文化差異五個維度得分處于中等水平。
研究利用課題組對7所相關院校的調查數據,分別運用分位數回歸法和模糊綜合評價法對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的經濟風險和非經濟風險進行分析,得到以下結論。
1.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存在明顯的經濟風險
基于分位數回歸模型,研究發現:不同分位點下,接受本土留學教育與否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不同;不同分位點下,影響個人收入水平的因素不同;不同分位點下,各個變量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權重不同。相對于普通高等教育,本土留學教育對個人收入水平的影響在-1.2%~32%之間波動,本土留學教育存在明顯的教育投資經濟風險。
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明顯的經濟風險,表明了本土留學教育投資與收入的不確定性,反映出本土留學生實際收益達不到預期收益的風險。究其原因,Kodde、Snow和Warren曾指出個體信息不對稱、未來的不確定性、投資時間較長、就業崗位和收入的不確定性是教育風險產生的主要原因[19]。針對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的經濟風險,研究認為個人承擔成本過高、勞動力市場信息不對稱是兩個關鍵因素。其一,雖然與出國留學昂貴的學費、生活費相比,本土留學個人承擔成本大大降低;但與國內普通高等教育相比,本土留學的費用依然很高。據統計,接受本土留學教育,個人需承擔的直接成本約為27萬元,其中教育性成本約20萬元,生活性成本約為7萬元[20]。較高的個人承擔成本使本土留學生能否收回成本、收回期的長短等更具不確定性。其二,在勞動力市場,受傳統觀念影響,本土留學教育往往被認定為“非正規、非正宗”的教育形式,造成本土留學教育文憑貶值,限制了本土留學生順利就業,更易造成較高的個人非經濟風險水平。
2.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非經濟風險水平適中
基于多層次模糊綜合評價模型,研究發現:由第一層結果向量B可判定,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非經濟風險綜合評定處于“適中”水平;由第2層的評價結果向量B1、B2、B3得出,相對學習生活風險、教育質量風險,本土留學教育在就業/升學層面的風險等級略高。
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非經濟風險水平適中,反映出現階段本土留學教育在教學校園學習生活環境建設、國外的教育理念、教學模式、原版教材的引進、師資隊伍建設等環節處于相對穩定的狀態。研究認為《中外合作辦學條例》正式實施后,教育部通過加強對中外合作辦學學歷學位證書的認證工作,設立監管工作信息平臺,建立辦學質量評估機制等舉措,對本土留學教育質量評估與監督工作起到引導和規范作用,有效規避了個人非經濟風險。
上述研究發現表明,本土留學教育在能否收回成本、成本收回期的長短、教育質量高低、能否順利就業或升學等方面存在不確定性。無論是經濟風險還是非經濟風險,對本土留學教育而言,個人教育投入風險的存在是確定的。那么,如何有效規避這種風險?研究認為,本土留學個人教育風險的規避是諸多元素相互作用的結果,有賴于政府、制度等外部力量的支持與調控,本土留學教育機構教學質量與聲譽的提升以及本土留學學生個體主動性的發揮。
首先,在我國,高等學校分類辦學是一種由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門主導的自上而下的質量保障模式,政府及相關教育管理部門作為本土留學教育的外部宏觀調控者,應不斷加強對本土留學機構的管理及資源配置的調整,并完善一系列相關的法規政策,使得本土留學機構在教育政策和法規的框架下開展教育教學工作,為提高本土留學生個人收益、避免教育風險提供外部保障。
其次,本土留學機構的教育質量與聲譽是影響個人風險內部關鍵要素。中方和外方院校應致力于高位嫁接、優勢互補的合作方式,中方院校通過引進國外前沿的教育理念、先進的教學模式、雄厚的師資力量、以市場為導向的人才培養模式等優質資源,逐漸提高本土留學教育質量以及學校聲譽等,加強本土留學教育的信號功能,以利于本土留學生順利升學或就業。
最后,對本土留學學生個人來講,個人素質、能力水平和學習投入的主動性等均影響本土留學個人教育風險水平。本土留學學生個人在接受本土留學教育過程中,如果能充分發揮個人的主觀能動性,最大限度地提升個人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可以降低本土留學個人教育投資的不確定性,從而有效規避本土留學個人教育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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