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冬梅
【摘要】高校問責遵循一定的邏輯,法理邏輯即高校問責的合法性、合理性,表現為權力、職責、義務之間,以及高校與政府、市場三者的制衡;高校的內部權力呈現出典型的學術-行政二重權力結構,高校科層權力結構與高校問責的線性走向是高校問責的行政邏輯;高校基于自身道義使其追求教育教學質量的提升、改進是高校問責的行動邏輯。
【關鍵詞】高校問責;法理邏輯;行政邏輯;行動邏輯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依法治國背景下高校問責制實施問題研究”(項目批準號:15JYA880007)。
一、高校問責的邏輯意蘊
邏輯,我們常用它來表述思維的內在規律和表達的條理層次性。《現代漢語詞典》將邏輯闡釋為兩形態三方面的內涵:第一種是規律的形態,一方面包括思維的規律,如判斷推理等命題法則,另一方面包括不以人的主觀意識為轉移的規律性;第二種是學科形態的邏輯學。問責體現至少兩個主體的互動關系,邏輯形式表現為代表形式、契約形式與身份形式三種。高校問責的邏輯意蘊指的是高校問責遵循的規律及其表現形式,主要包括法理邏輯、行政邏輯與行動邏輯。
二、高校問責遵循的邏輯
(一)法理邏輯:高校問責的合法性、合理性與制衡性
問責制體現了政治文明建設中的制度創新,高校問責制是現代大學管理的制度安排,是權責一致的具體要求。2010年,《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與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一文提出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嚴格落實問責制。
各高校大學章程的相繼出臺、高校“雙一流”建設的步伐、《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與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對實行黨委領導的我國高校提出了具體化要求,這些內外部環境為高校問責提供了合理性和合法性。但多數高校的章程中并沒有將高校問責具象化表述,高校管理中存在的法律缺失是我國高校實施問責制的根本原因,高校實施問責制的法理基礎是職責本位。依法治校和高校問責所依賴的不僅僅是教育法律法規,具體到高校內部管理方面有賴于校本特色的大學章程和高校部門崗位職責制度。
高校問責旨在實現一種平衡,這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權力、職責、義務三者之間的動態平衡。這種平衡需要一定的約束力量作為前提條件,高校問責涉及的約束力量有:①正式文本的約束力量,主要有國家政策法律法規,尤其是教育政策和法律法規,還有高校規章制度,如大學章程、高校崗位職責等;②權力機構的約束力量,指高校上級管理部門對下級部門的權力約束力;③文化的約束力量,主要包括師德、校風、問責文化等約定俗成潛移默化的隱性非正式約束力。如果高校或高校的人員僭越了這些約束力量,問責隨之產生。二是高校與政府、市場三者關系之間的平衡。國外學者伯頓·克拉克與馬丁·特羅等提出高等教育系統“三角協調模型”和“問責制三角形”,為我們呈現了高等教育與政府、市場三者各執一端張弛有度的力量制衡。
(二)行政邏輯:高校科層權力結構與高校問責的線性走向
中國高等教育管理模式主要受中國政府行政管理模式與傳統影響,具有行政問責的特點。我國高校內部的權力機構設置決定了高校問責無法避免的行政思維,高校屬于非營利性公共組織,出于管理需要產生行政科層職能部門,由于知識生產和創造的本職產生學術權力。高校問責屬于科層式問責,內部是組織系統內部之間的互動作用,外部則是政府與高校的關系互動和作用機制。科層組織是一種由自上而下的權威構成的垂直監督機構,問責借助層級負責制和監督機制得以實現。高校內部權力的運行方向往往決定了高校問責自上而下的線性走向。
學校內部決策權力缺乏制約和約束,鑒于高校黨政權力與學術委員會權力、教代會民主管理與監督權力之間是一種領導與被領導關系,訴求下級對上級權力制約監督是難以實現的。在行政問責實施過程中,以權力干涉執法的情況時有發生,行政領導人手握重權,無人敢挑戰權力或“無法發聲”。同時也存在同體問責中對上級問責的主體缺失,即行政問責制往往停留在上問下責的層面,即下級因為失職被上級要求辭職或被解職,而上級無人問責的現象。行政邏輯屬于一種管理主義的思維邏輯,這種問責制屬于“對責任的回答范式”。管理者居高臨下,被管理者低人一等。管理者很少接受來自被管理者的批評建議,被管理的問責對象疲于應對,處境焦慮。這種問責的優點是垂直性高效,缺點在于極易產生非良性競爭,問責對象結果取向化,不惜采用違和的方式營造美好的評估結果,利益相關者的主張易被忽略。
行政科層式問責帶來效率的同時也構筑了問責壁壘。有效的高校問責不僅僅是自上而下的,同時也是自下而上的,問責不應該受到強權對弱權的限制,權力更不應該大于問責制度本身,要從以上問下的行政權力式問責走向雙向民主色彩的制度式問責。
(三)行動邏輯:高校基于自身道義使其追求教育教學質量的提升、改進
從問責和高校問責的概念內涵來看,多數學者從責任、解釋回應來強調高校應為、不為和其他為而失職行為,認為問責即追究分內應為之事。“應當”“可以”“許可”“禁止”等概念屬于道義邏輯的研究范疇,高校問責中的權責利義關系可以借助道義邏輯來加以解釋:“應當”對應的是責任與義務,即必為項;“可以”“許可”對應權利,即可為也可不為項;“禁止”對應的是權力,更多體現的是權力的有限性,即權力不可濫用,屬于不可為項。
20世紀60年代初,馮·賴特把關于行動名稱的邏輯做了改進,引入基本的行動語句類型構建行動邏輯,具體可表述為:主體a在場合o做了某件事情p,符號表達式為:[p](a,o),a是agent,指當事人或者主體,是主動行動或被動行為的發出主體;o是occasion,是主體實施行動的環境或場合,是行動得以發生的外在客觀或主觀的條件因素;p是主體在一定場合實施的結果性或過程性的行動本身,行動和主體、場合三者構成了某種事件狀態state of affairs。在高校問責中,以上三個要素分別對應的是:agent指高校或高校內部的組成成員,即主動自愿問責或被動問責的各主體,occasion主要是指高校問責得以發生的內外部條件、環境和場因素,action或者activity對應于高校問責這一行動。不以承擔責任為終極,而要以改進為目的,救濟與改進也是屬于高校問責程序中的終極重要一環。可以說,高校問責始于問責啟動,終于改進。
高校問責以教育教學質量為重心,高校教育教學質量的提升是高校問責行動的核心目標。根據新制度主義理論,高校是制度場域中的理性行動者,總是尋求更趨滿意的結果。持續提高教育教學質量,為社會培養合格人才,是高校內在的愿景追求。高校認識到問責有利于自身組織朝著既定的目標發展,則會積極響應問責的號召,采取積極的應對和保障措施。
三、結語
高校問責的法理邏輯為問責提供了合法性、合理性的辯護,高校的內部權力呈現出典型的“學術行政”二重性權力結構,并伴有黨委政治力量的滲透,高校科層權力結構與高校問責的線性走向是高校問責的行政邏輯。高校基于自身道義使其追求教育教學質量的提升、改進是高校問責的行動邏輯。在高校問責制所不及之處,用文化來彌補規則的漏洞。高校需要建立長效性的問責機制,使之內化于人心,加之遵循合理的問責邏輯,形成自我驅動的自律力量,達到“無需揚鞭自奮蹄”的至高境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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