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爾夫《邱園記事》與朱自清《荷塘月色》比較研究

王語嫣

本文從圖形/背景理論出發，比較研究弗吉尼亞 伍爾夫的《邱園記事》和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前者打破傳統小說敘事方式，將小說時空和人物心理時空交織在一起形成特有的時空觀：后者通過空間、時間變化的敘事方式，將圖形分離出背景并在圖形和背景的轉化過程中完成對信息的感知、識別和理解。

英國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亞 伍爾夫1919年創作的《邱園記事》透過人物的內心活動及不同時空、位面的記敘來表現小說主題；中國著名散文家朱自清先生1927年在北京清華園寓情于景創作《荷田月色》，寄情于景、物之中，物、景反融入內心。兩部作品雖然都是對人文景觀的描寫，但是給讀者帶來不同感受，都是極妙的閱讀體驗。

作品概述

《邱園記事》是弗吉尼亞 伍爾夫在意識流創作初期對傳統小說的重大突破。文本具有濃厚的印象主義色彩，離開曲折的故事情節和激烈的矛盾與沖突，通過展現大自然對人物所產生的微妙感覺和印象，表現人物瞬間的意識變化。文本背離傳統小說基于情節的因果邏輯聯系和物理時空觀來結構小說的模式，對于人物外貌的細致描繪及人物性格的刻畫與塑造亦不復存在。文本使用了前景化的語篇結構模式和語言的敘述，意在反映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和生活的本質。

《荷塘月色》是朱自清的創作風格、寫作手法的集中體現。文章中語言的細節運用比較仔細，遣詞造句的過程中彰顯自己獨特的風格，具有可究的藝術價值。其善于融情入景即景抒情，那輕紗般掩映下的荷塘景色，反映的恰是當時微妙的心思。作者緣情寫景，以景襯情，不僅使作品具有繪畫美，而且富有情趣美意境美。

空間位面和時間位面并置

《邱園記事》設置現實時空在炎熱夏日午后園中的卵形花壇旁，四組年齡、身份各異的人物產生的不同的心理活動，以同一個特定的標志為中心，攫取四段不同時間發生的心理體驗，運用到時空并置的方式，記錄生活給予人的真實印象。標志性的卵形花壇成為連接不同時空的紐帶，為客觀物性激發四段不同的心理體驗創造出一個軸心。圍繞物性的軸心展開對其中備不相同的世界敘述，過程中淡化情節，圍繞人物內心聯想和內心體驗進行刻畫，看似互不相連的事物通過紐帶并置在同一個位面，巧妙地又在相同的時間位面之中敘述了另外時間位面的故事。其中，有描述兩個人回憶起各自不同的過往，構建出截然不同的心理空間，抽象描寫特定的“紅蜻埏”，在男人內心位面上感性認知再拉回現實中的物性環境，使讀者多個維度穿梭，不停尋找.增添帶入感。不同時間位面跳轉的同時物性的圖形成為轉換的紐帶。當回到男女各自的位面當中，感受男女思維的截然不同，女人想到的是懵懂少女獨有的女性空間，在相同的一個紐帶中將不同位面的人物并列在同一個維度上，在不同的維度上通過不同人物的心理活動描述，在回憶中不同位面上的發生的事情在邱園里讓時間和空間相結合，展現并刻畫了人物的心理特征并且暗示作品主題。

《荷塘月色》則是描述出游荷塘，從空間變換的角度，描寫在一個夏日的夜晚，一次游覽的過程，從出門到荷塘然后回來，實質其中包含作者豐富的內心活動，情緒上的波折和變化。以作者所看到到荷塘里的荷葉而勾起的是內心世界的豐富活動，與《邱園記事》中一樣所依托荷塘為紐帶，將只存在于采蓮女回憶與《西周曲》中的思鄉空間并置。此時此刻作者將自己的維度重新回歸到“紅蜻蜓”一樣，有異曲同工之妙。

重點意象的表達

《邱園記事》中“蝸牛”反復出現，暗示著時間在隨著記敘在不斷的流逝，強調作者及讀者的維度位面上時間的真實存在，人物首次離開之后“蝸牛”再次出現，從始至終光景在蝸牛殼上的變化就是強調時間在不斷的變化。這樣豐富文章細節及承接上下文以外，使讀者區分開來不同的時間概念及位面存在感.使現實存在感和引人人勝的感覺形成明顯的區別，使兩者的對比更為強烈。此外，作者對蝸牛內心活動的刻畫構建出另外一個妙趣橫生的位面，增添了一種卡夫卡般的藝術色彩。

而《荷塘月色》直觀地描寫寂靜夏天夜晚的荷塘，散文中漢語所描摹的畫面往往多個意象并存，包含作者最想突出的內容以及作為襯托的內容。空間畫面中的背襯和突顯的關系往往是隱性的，物性夜晚是平靜的，通過漢語語言的以靜承動。沒有聲音而突顯夜晚的寧靜，引入內心環境運用對比的方式顯得內心的異動，同樣也通過動詞描寫背景中的圖形來達到這種反襯引起讀者的思考。同《邱園記事》中的“蝸牛”一樣，“路”也成為暗示時間的關鍵詞，雖然沒有“蝸牛”明確暗示時間在流逝的那么強烈，在游覽荷塘的過程中，除了景物的變化，在人行徑過程中隱性的暗示時間在流逝，這些都體現客觀的時間概念。

作品矛盾的表達

《邱園記事》管窺人物內心世界，《荷塘月色》則是刻畫作者內心世界，前者有意表達主題，后者則敘述心路歷程。小說中從多個空間角度來闡述自己小說想表達的主題，在各種人與人（男人與男人、女人與女人、男人與女人）的人際關系中，其內心深處表現出的是孤寂、疏離、隔閡，表現了當時人情感的冷漠，揭示社會現實，從而引發人們對這種矛盾產生的思考。《荷塘月色》中景物矛盾的描寫中，也能夠表現出作者矛盾的內心世界，為尋求內心的平靜而外出，在荷塘美景之中感受美而不美，在夜色寧靜的夜晚感受靜而不靜，體會到作者情緒的波折和變化。透過景色來洞察作者的心態，顯得更加有趣。將個人的情感寄托在各種客觀存在中，使客觀物象都成為感情載體。在淡淡的月光和淡淡的荷花香中，在好似渺茫歌聲的縷縷荷花香中，有一種比較朦朧的意境，在這種意境中，作者將感情寄托出來，有一個更好的體現。小說和散文通過刻畫人物內心世界及敘述心路歷程，發現及表述出尖銳的矛盾來引起讀者對社會現狀及問題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