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建 趙莉
法國哲學家福柯在《話語的秩序》中指出:話語不僅僅是思維符號,也是交際工具,并能直接體現為“權力”。話語權同人們爭取經濟、文化、政治、社會地位和權益的話語表達密切相關。現代意義上的“話語權”,強調的已不僅僅是說話和發言的資格,更主要是指關系國家、民族、單位生存、榮辱和地位的主導權。在很多情況下,事實的優勢如果不能轉化成輿論優勢,就不會得到群眾和領導的認同,更不能贏得人心。特別需要指出的是:我們的社會正處于矛盾多發期,各種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鋒更加頻繁,各種政治利益、經濟利益、文化利益相互矛盾、相互交織、錯綜復雜,因而掌握話語權的任務就更艱巨,責任更重大。
由于特殊的地緣因素和歷史人文背景,在邊疆跨境民族地區,國家認同和國民意識教育是一項持之以恒、絕不可松懈的工作。20世紀50年代末,剛擔任云南省委第一書記的閻紅彥在邊境跨境少數民族地區調研時發現,當時邊境地區,中國與毗鄰國家沒有正式劃界,都是承襲歷史或習慣分界,當地跨境民族群眾國家意識普遍淡漠。閻紅彥和當時的云南省委對此作出一個決定,規定邊疆地區中小學課本第一課為《我是中國人》,這作為國家認同和國民意識教育的典型范例被長期堅持。類似這樣的教育和引導功能在今天除了各級黨政宣傳和教育部門,更多地是由大眾傳媒來承擔,而網絡傳播是大眾媒體中最主要的真諦。而對主流媒體而言,自覺的國家認同、堅定的國民意識、強有力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則應當是對跨境民族傳播、影響的核心話語。
當前,國內市場化取向的整體改革和冷戰后民族主義思潮在世界范圍內的再度崛起,導致對跨境少數民族網絡傳播的受眾基礎、受眾的社會政治環境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從而使我們一度認為在跨境民族受眾中已經解決的國家認同、文化身份等問題近年來再顯危機。急劇的社會轉型,在邊疆跨境民族地區逐漸形成利益多元化的格局,由此帶來跨境民族地區社會成員的角色轉換和心理轉換。
隨著跨境民族地區巨大的社會變遷,尤其是外部民族主義思潮的網絡傳播的沖擊,在這個背景下,主流媒體持之以恒對跨境民族受眾進行國家意識的提醒和灌輸,就顯得極其迫切和重要。但從邊疆跨境民族地區當前情況來看,發展經濟、政治、文化仍將長期占據主流話語的地位。將跨境民族地區經濟發展、民生條件的改善與國家整固、國民意識培育結合起來用創新的民族理論反擊狹隘的民族主義思潮,提高我黨民族理論、政策的說服力和感召力,化解少數民族受眾文化身份的危機,增強對中華民族認同感。總之,從維護民族團結、維護邊疆和社會穩定的政治大局出發,黨在民族地區的政治話語權只能強化,不能弱化;對跨境民族網絡傳播的政治影響力只能提升,不能下降,一切工作任重道遠卻又迫在眉睫。
邊疆跨境民族地區與內地經濟社會發展的差異和文化的異質性,決定了跨境民族受眾對傳播的需求與主流社會存在一定差異,雖然對這種差異不應夸大,但應以實事求是的態度客觀地對待這種差別,從而采取分眾化的傳播策略,有針對性地對少數民族地區進行信息傳播和輿論引導,進而使網絡傳播活動與國家對邊疆跨境民族地區的治理目標相一致,即保持邊疆的繁榮和穩定、增強各民族對國家的認同感和向心力。因此,了解和掌握跨境民族受眾的文化心理以及收聽收看和閱讀需求是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
除了觀念的約束外,真正了解跨境民族受眾的需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跨文化的溝通與交流需要一定的專門訓練。一是要解決語言障礙,二是解決文化心理的障礙。很多跨境民族地區,群眾看不懂漢文,必然影響傳播的效果,也就更談不上話語權。
由于西方學術界對民族理論、政策話語權的主導地位,逐漸對我國民族理論界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一些學者罔顧中國國情和民族關系與西方國家不同的歷史事實,照抄照搬,在民族理論和政策上刊布一些錯誤的言論,誤導決策。因此,費孝通先生在基于對中國歷史考察和研究的基礎上提出的“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理論對研究中國的民族關系、處理中國的民族問題具有特別重大的意義。這一理論揭示了中國文化結構中同時并存的兩種特質:“多元”和“一體”,多元即差異性,而一體是一種國家和文化的整合。該理論最核心的論點是中華文明核心區及其邊緣的族群具有一種共通的價值觀和國家認同,而這種認同與族群自身認同并不矛盾,即國家認同高于族群的認同。這一論點是基于中國自己的文明史和民族關系史得出的,十分符合我國民族關系的歷史和現實,完全可以成為我國文化“軟實力”重要的組成部分。在新形勢下,各民族文化相互平衡、相互介入、良性互動、相互包容。民族文化的宣傳和傳播,既是對少數民族的宣傳,也是對漢族的宣傳,其目的是要使中華民族大家庭中的每一個成員都加深對其他成員的認知,消除和減少民族隔閡和文化沖突,增強共和國的凝聚力和對中華民族的認同感。
在創造了中國經濟奇跡的今天,沒有強大的軟實力來談論國際話語主導權只能是一種妄想,中國經濟力的發展只為國際話語權的提升奠定了基礎,囿于中國軟硬實力的局限,西方國家長期主導和控制國際話語,中國的跨界民族治理常常被疏離或被治理,嚴重影響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意識的培育,多途徑提升國際話語權勢在必行。
(1)在完善發展中國民族文化話語體系的建構中提升國際話語權。黨的十九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加強話語體系建設,在構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話語體系中,不斷提升中國的國際話語權。話語體系是不斷發展的體系,伴隨經濟、文化的變化,它對民族精神、民族傳統的內在詮釋、外在表達也有所不同。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經濟、文化的發展,話語體系有了新的發展與變化。在先進文化的建設中,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語境與修辭基礎,成為我國構建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當代話語體系價值底色,比如,新時代、不忘初心等,不但繼承中華民族傳統文化表達范疇,更實現了內涵創新及語境重構。跨界民族的國家認同不僅需要中國民族文化話語體系的完善與發展,其地理位置特殊,更需要國際話語權的提升。國際話語是一個國家國際影響力的重要標志,沒有國際話語權,在解決國際關切問題方面就沒有話語權,就不利于跨界民族命運共同體構建。目前我國國際話語權與大國國際地位還不相稱,跨界民族問題大多依賴外交手段解決。國際話語權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對文化價值的認同,話語體系雖帶有明顯的意識形態特征,但文化的傳播手段、方式也十分重要。進入新時代的中國,在當今西方話語體系強勢的背景下,中國特色民族團結的新表述、新思想、新概念如何傳播、交流,如何擁有國際話語權,如何展現中國智慧,進一步推動中國民族團結發展和世界進步,這既是重大的歷史任務,也是緊迫的時代課題。
(2)在對網絡媒體的開發利用和民族話語轉化中提升國際話語權。對網絡媒體的充分利用是提升國際話語權的有效路徑。拿國際社交媒體傳播平臺來說,要把中國故事講好,就要建設與中國國際地位相稱的話語優勢,就是要宣講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族團結的主張,彰顯當代中國對世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貢獻。同時要更加積極主動地創建更多的中外交流平臺,鼓勵跨界民族參與到國際話語權建設的工作中,充分發揮跨界民族文化精英、知識分子的作用,用本民族特有的語言優勢,講述一家人過日子的故事,宣傳民族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鑄牢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要用真實的中國民族團結故事回擊西方話語體系裁剪、抹黑中國形象,要用真實的中國民族團結聲音回擊西方對中國民族團結的猜測與臆斷,為人類社會各民族發展示范中華民族的發展道路。民族話語轉化是構建話語體系的重要內容。我國構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主張政治平等、經濟包容、文化尊重,鼓勵和支持各國家走符合自身國情的和平發展道路。跨界民族生活的邊疆地區在國家政策支持下取得進步與發展,同時也改變著跨界民族與世界的交往范圍與程度,開放的邊疆使跨界民族受到自治政治和發展民主思潮的影響。跨界民族政治認同與民族認同一致性越高其狀態越是理想,認同涉及心理因素、政治安全感、本民族風俗、價值認知等諸多因素。不僅要用嚴謹規范政治話語、學術話語,還要運用中國風格的生活話語,把理論邏輯轉化為生活邏輯,既要有說服力,更要有感染力。針對不同族類、不同對象,進行話語轉換,突出共識表達,把易引起誤解的語言轉換成清晰明白的語言,把只有本民族聽得懂的語言轉換成各民族都聽得懂的語言,在共識話語表達中尋求價值共識,從而提升國際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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