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升級利用的價值提升

張羽熙

摘要：本文討論了升級利用內涵和發展制約因素，指出升級利用的關鍵是提升產品的價值。在分析影響升級利用產品價值因素的基礎上，提出通過提升藝術價值、品牌價值、手工價值、環境價值以及挖掘材料價值等方法來提升升級利用產品價值。

關鍵詞：升級利用;價值提升;藝術價值;手工價值;環境價值

中國分類號：TB4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碼：1672-7053（2018）07-0046-03

升級利用或升級再造（Upcycling），是將廢棄物品或不再需要的產品轉化為質量更好或環境價值更高的新材料或產品的過程[1]。升級利用由循環利用發展而來，最早由德國技術公司的Reiner Pilz于1994年首次提出的，在接受Salvo公司ThorntonKay采訪時談到即將發布的歐盟廢棄物排放處理指令時說，“所謂的循環利用（recycling）其實是降級利用，他們粉碎了磚塊，粉碎了所有的東西。我們需要的是升級利用，舊產品被賦予更多的價值而不是更少[2]。1999年，Gunter Pauli和Johannes FHartkemeyer出版了名為“Upcycling”的著作。后來這個概念后來被William McDonough和Michael Braungart引入到他們的書籍《從搖籃到搖籃：重塑我們制造事物的方式》中。書中指出，升級利用的目的是通過利用現有的材料，防止浪費潛在有用的材料。這樣可以減少制造新產品時新材料的消耗，從而降低由使用新的原材料而帶來的能源消耗、空氣污染、水污染甚至是溫室氣體排放[1]。升級利用在國外發展迅速。Etsy是美國一個在線銷售手工工藝品的網站，網站聚集了一大批極富影響力和號召力的手工藝術品設計9幣。在Etsy上標有Upcycling的手工藝品可以搜到9400余件[3]。

與升級利用相對應的是降級利用，降級利用是將廢棄物品或不再需要的產品轉化為質量或價值較低的新材料或產品的過程。升級利用和降級利用分別是循環利用的兩個層面，只是最終產品的質量或價值高低而已。然而升級利用和降級利用有時是很難區分和界定的。一般來講，回收利用后作為同一種材料或生成同一種產品時，其質量和價值很容易比較，可以很容易判斷哪些是升級利用，哪些是降級利用，比如說輪胎翻新、回收廢紙生產再生紙，其新產品質量明顯次于由原材料生產的新產品，屬于降級利用。由廢鋼生產鋼材，雖然能夠保證質量，但回收利用過程中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這種必須通過分解、融解，或其他需要能源消耗的生產過程所生產的新產品也不能說是升級利用。對于廢舊衣物的回收利用，如果通過設計師的巧妙構思重新設計生成一件新式樣的衣物，其價值不低或更高于原來的衣物，就屬于升級利用。當一種廢棄物品或產品在回收利用過程中產生另外一種產品時，其質量和價值就很難比較，比如用廢棄的酒瓶制成水杯，將廢棄的輪胎改造成皮帶或背包等。一種方法是與廢棄物的現有價值進行比較，一般情況下，只要能夠有效利用，回收利用的產品的價值一般會大于廢棄物的價值。另一種方法是與由其他原材料生成的同類產品的比較，而這時回收利用的產品往往處于劣勢。

通過幾年升級利用的研究與實踐，總結出關于工業廢棄物升級利用的設計策略：（1）低消耗，充分考慮材料屬性，不破壞其材質特征，做到物盡其用;（2）合理性，確保改造后的產品能夠轉化為商品，避免高投入低產出;（3）美觀性，在達到功能的同時讓產品的造型具有一定美感，符合大眾的審美;（4）實用性，要確定升級利用后的產品用戶群體、功能場所，避免設計之后無市場需求;（5）高品質，產品要達到甚至高于同類產品價值[4]。工業廢棄物升級利用的原則是，價值提升、物盡其用、耐用環保、成本控制、大眾審美[5]。在升級利用過程中如何盡可能地提升產品的價值，是升級利用發展普及的關鍵。

1 升級利用發展的制約因素

1.1 廢舊物品回收加工成本高于原材料成本

一般來講，廢舊物品回收加工成本高于原材料成本。發展中國家的廢舊物品回收利用主要由經濟利益驅動，形成廣泛非正式的國內交易市場[6]。而自發的經濟活動往往不考慮環境和社會的外部效應，從而導致回收利用體系的低效運行。以廢紙行業為例，我國的廢紙回收活動還處于市場驅動下的小規模、低水平經濟活動階段，廢紙回收行業仍屬于勞動密集型產業，主要依靠廢品收集的個體與小集體進行零星收購與銷售為主[7]。

工業廢棄物回收過程中回收時間和數量的不確定性，增加了回收活動安排和規模的困難。另外，工業廢棄物中有效物品只占其中一部分，需要對廢棄物進行適當的加工，導致總體回收加工成本增加。

1.2 大規模工業化生產困難，制造成本高

工業化生產是指以機器為主要工具工業化的生產方式。工業化生產的基本特征是產品大批量生產、產品的質量“整齊劃一”以及生產成本的大幅度降低。工業化生產要求原材料必須具有一致性，而廢棄物品的多樣性以及回收加工困難使得很難作為工業化生產的原材料，現階段出現的升級利用作品多是通過手工制作完成的，工業化生產有較大難度。

1.3 由于材料品質降低導致實用價值降低

必須承認，與原材料相比，回收廢舊物品在材料品質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降低，利用回收物品或材料生產同類型產品其質量和實用價值很難達到同類商品的水平。

1.4 生活方式上對回收利用產品的拒絕

雖然“低碳、綠色、環?！钡壤砟钜呀浬钊肷鐣姆椒矫婷?，但落實到每個人的具體生活觀念與生活方式上，還差得很遠。人們對待回收利用產品的態度是“認可，但不能接受”，除非回收利用產品的品質明顯高于原材料生產的產品。

2 升級利用產品價值分析

產品的價值是人們在生產生活中通過使用使其發揮的作用或效果。這種價值是具體的和實際的，既具有符合主體需要的物品（價值客觀），又有具體的使用者（價值主體），而主體還須具有相應的獲取、使用能力和條件，并且通過使用來體現。物品的這種價值對于不同人是不同的，即使是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候的不同需要情況下也是不同的，人的需要是這種價值產生和存在的根源。

2.1 實用價值

實用價值是生產物品的根本目的所在，是一切商品的共同屬性，任何物品都具有可供人類使用的實用價值，毫無價值的物品是不會成為商品的。廢棄物重新制成有用的物品，有其實用價值才有意義。

2.2 材料價值

材料的價值取決于材料的性能，材料的性能決定了物品的質量，同時也影響到物品的價值。原材料的性能和品質往往優于回收物品，因此，利用廢舊物品重新制成物品與使用原材料相比，在材料性能方面往往不占優勢，在材料價值方面提升較困難。

2.3 藝術價值

藝術價值存在于藝術作品中，一般指一件藝術品所代表的作者的藝術個性和風格所表現出的價值，是設計師價值具體體現。當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人們不再滿足于物品的實用性，還看重其觀賞性，工業產品的藝術價值才顯現出來。產品不僅有其實用價值，而且還有觀賞價值和收藏價值，產品設計不僅要考慮滿足實用功能的需要，還應重視欣賞的需要。

2.4 品牌價值

品牌價值是品牌區別于同類競爭品牌的重要標志，品牌價值的核心內涵是品牌具有用貨幣金額表示的“財務價值”，以便商品用于市場交換。品牌可以區分、引導、溝通并鼓勵消費。品牌作為一種無形資產之所以有價值，不僅在于品牌形成與發展過程中蘊涵的沉淀成本，而且在于它是否能為相關主體帶來價值，即是否能為其創造主體帶來更高的溢價以及未來穩定的收益，是否能滿足使用主體一系列情感和功能效用[8]。

2.5 環境價值

回收利用的環境價值是顯而易見的，環境資源作為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物質基礎，除具有區域分異性、整體性、稀缺性、多用途性等特點外，還具有價值性、無階級性和非排他、非競爭的公共商品性。在廢舊物資回收利用中環境價值占有較大比重，例如每回收利用1t廢鋼鐵，可節能1.2t標準煤;回收利用1t廢紙可挽救1 7棵大樹，少用純堿240公斤，降低造紙的污染排放75%，節省能源消耗40%-50%;回收利用1t廢玻璃可以節約石英砂720kg，純堿250kg，長石粉60kg，煤炭10t，電400度[9]。

2.6 手工價值

人們對手工的追求，無非是精神追求的一個方面。在物質極大豐富時代，人們不再只滿足于對物質的需求，更注重精神需求，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對個性化的追求，而工業化批量生產的商品恰恰不能滿足人們的個性化的需求。

隨著工業制品的普及，手工制品越來越少，變成了奢侈品。手工價值一方面反映的是時間價值。手工制作通常需要無形的時間投入，這種投入一直以潛在價值的形式存在于每一件作品中。對于工業品的生產，“時間投入”就意味著成本的增加，只能是負面價值，而手工制品的“時間投入”儼然成為手工藝作品工藝與藝術性的創作價值被認可的強有力的保證，對手工領域而言意義非凡[10]。

手工價值的另一方面反映的是文化價值。與工業制品相比，手工制品多了一份人氣，手工制品是作者付出了時間和勞動，反映出作者的品味、閱歷、技術，其中蘊含了獨特的文化和藝術。在現代化的進程中，工業生產不僅迅速地取代了傳統技術的重要地位，導致了傳統技術的崩潰，也使傳統文化失去了其賴以生存的根基，手工技藝是勞動人民在與大自然的長期相處中產生的，是多樣性的文化和多樣性的生存智慧的承載體，人類未來的發展需要各種不同的智慧和不同的經驗來共同支持[11]。對于人類手工藝價值的再認識，可以重新認識手工藝中的人文精神和人的情感的呼喚。

3 升級利用產品價值提升途徑與措施

升級利用的核心目的是提升廢棄物品的價值，因此，價值提升是升級利用再設計的首要設計原則。這就要求設計人員從功能、材料、造型等多個角度深入挖掘廢棄物品潛在的利用價值，并盡可能地使價值最大化[12]。

3.1 藝術價值提升

將廢棄物品做成純藝術品，從平凡中發現藝術之美，是藝術價值的最直接的體現，也是升級利用產品價值中最突出和有效的方式?！肮ｎ^”（Bull‘s Head）是比加索于1942年用自行車的座椅和把手創作的一件作品。它被形容為畢加索最著名的發現，一個簡單但卻“令人驚訝的完整”的變換[13]。法國當代雕塑大師塞撒在他的雕塑作品中，大量使用工業廢材，小至可樂鋁罐，大至汽車廢鐵，他將這些材料重新幻化為富有生命力的形象，用雕塑詮釋出對現代文明的思考[14]。

生活用品，需要發揮設計師超乎尋常的想象力，提升其藝術價值。英國設計師米歇爾·布蘭德用廢舊塑料瓶底制作的照明燈飾會人一見難忘。塑料瓶底本身就有很美的曲線，它們被一個個串連起來，構成優美、講究的造型，完全顛覆了它本身廉價的特質，重煥光彩[15]。

升級利用的關鍵是再設計，藝術家與設計師們積極投入到升級利用的產品美學研究中，挖掘廢棄物的潛在美學特征，有利于提高升級利用物品的藝術價值以及升級利用產品的推廣和普及。

3.2 品牌價值提升

將升級利用物品做成著名的品牌，可以大幅度提升物品的價值和影響力。升級利用在服裝領域有代表性的品牌是“JUNKYSTYLING”，1997年由Kerry Seager和Annika Sanders -起創立。他們購買慈善商店出售的廉價二手衣服，將其剪裁后重新組合，做成獨一無二的服飾，并從此開始了自己品牌的發展。隨著“JUNKY STYLING”影響力的擴大，其品牌價值也逐漸提升，吸引了大批來自洛杉磯、紐約、柏林、東京等地的忠實客戶[16]。

升級利用的著名品牌還有FREITAG。1993年，平面設計師Markus和Daniel Freitag在尋找一種功能強、防水且堅固的包來保存他們的創意作品時，受到蘇黎世公交路口轟隆隆的繁重交通的啟發，采用廢舊的卡車防水油布、丟棄的自行車內胎和汽車安全帶開發出一種斜挎包。FREITAG -直致力于傳統的制作工藝，從智能手機袋和筆記本電腦包，到背包、手提包、購物包和旅行包，每個都是升級利用和獨一無二的，在FREITAG網上商店，有超過5000種獨特產品供選擇，FREITAG已成為所有城市自行車騎行者的非官方標配[17]。

品牌價值的提高對人們接受升級利用產品有一定的心理暗示，可以間接可以引導消費，所以樹立品牌形象對升級利用產品的推廣有重要意義。

3.3 手工價值提升

挖掘和利用傳統手工藝，傳承傳統手工藝的文化內涵，是提升升級利用物品手工價值的有效手段。手工干層底布鞋是我國傳統升級利用的典型代表。鞋底采用廢舊棉布裱成袼褙，多層疊起納制而成，故取其形象得名，是我國民間獨創的手工藝品[18]。布鞋制作包括打袼褙、制作鞋底、鞋面紙樣、納鞋底、鞋面制作、绱鞋、定型等環節，每一步都包含了勞動人民的智慧與情感，是紡織服裝領域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19]。伴隨著工業化的大批量生產，這種傳統的工藝瀕臨滅絕，挖掘和傳承民間手工藝技術不僅具有文化傳承的意義，對廢舊衣物的升級利用更有借鑒作用。

提高手工制作的技術水平，才能提高手工價值。人們青睞純手工制品，是青睞手工制作的精細作品。手工制品的質量和品質受制作者技藝水平和文化修養的影響，好的手工制品往往出自經過多年訓練、有豐富經驗的老手藝人，所以制作手工制品.需要靜下心來，耐心鉆研，反復磨煉。

手工價值的提高還有賴于人們對純手工制品和個性化追求的生活方式的改變。在追求個性化的今天，DIY（自己動手制作）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裝飾和實用的性能和手工制作過程的隨心所欲的樂趣，滲透到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帶來巨大的市場前景。

3.4 環境價值提升

升級利用的環境價值是客觀存在的，然而對于不同的購買人群，在對待升級利用物品中的環境價值時表現出的是購買者的主觀性，因此環境價值在回收利用物品中所占的比重大小，取決于人們對環境保護與綠色發展理念的認知程度。如果人們不把環境保護與綠色發展和自身緊密聯系起來，那么回收利用產品的環境價值就一點也沒有發揮出來。要提升環境價值，就要極大地提高人們的環保意識，強化綠色發展理念，使人們更愿意購買升級利用產品。設計師不僅要設計和制作升級利用產品，更應宣傳綠色發展理念，提高人們的環保意識。

3.5 挖掘材料價值

廢舊物品作為升級利用產品的原材料，與原始材料相比，其價值普遍會降低。但有些物品會將時間的積累和使用的經歷保留沉淀下來，作為一種文化內涵而使其材料價值大大提升。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是老船木。“老船木”是老木船不再使用后所拆下的木料的總稱，其魅力在于其滄桑感。這些木料隨著老船的航行，歷經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海水浸泡、海浪沖刷、烈日曝曬等大自然的洗禮，變得厚重有力、堅韌耐磨，而且具有防水、防蟲、防腐等功效，散發著獨特的味道。老船木的外形，看似干瘡百孔，但其紋理清晰酣暢，結構自然質樸[20]。如做成桌子，可將這種厚重的氣質轉移到新的產品上，即對材料價值的升級利用。

4 結論

升級利用是循環利用的高級階段，是對廢舊物品或廢舊材料的一種增值型再設計。提升升級利用物品的價值是設計師的主要任務。應從提升藝術價值、品牌價值、手工價值、環境價值和材料價值等方面入手，突破傳統思維模式，創新設計思路，推廣可持續設計理念，喚醒企業家和廣大消費者的環境意識，創造低碳、綠色、循環、可持續的生活方式。本文系華北理工大學青年基金資助項目（項目編號：220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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