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社會關系嵌入經濟生活

唐顯均 王紫盈

本文關注的“嵌入性”即一切經濟行為都受到社會關系的影響，由格蘭諾維特的“嵌入性”指引，觀察各位商家的交易活動，通過一種新政策的產物一一大型超市對Z農貿市場的各個商家的影響和他們的日常生活來討論“關系嵌入”理論。

關系嵌入 結構嵌入 農貿市場

始于上世紀末的改革開放，中國經濟、政治、社會變革劇烈。在社會大變革過程中市場力量逐漸崛起，國家、社會、個體之間不斷博弈，并重新定位。在這一時期，經濟性和市場邏輯強力介入中國社會和中國人的日常生活領域，將必然導致社會結構的重組和社會文化機制的重新建構。本文基于對一個貧閑縣城的農貿市場的研究，具體研究商家們的市場交易活動、日常生活和市場整合下的反應，從而在“結構嵌入”與“關系嵌入”兩個層面上驗證和認識社會嵌入性。

問題提出

嵌入性是社會學與經濟學互相爭鳴時社會學反擊經濟學思想而產生的概念。波蘭尼首先他的著作《大轉變》一書中提到“嵌入性”的概念，指出經濟市場不僅僅由理性選擇和個人偏好決定，而是被深深地嵌入在社會要素之中，經濟生活只能通過考察它何以構成社會關系和社會建制的一部分方可得研究，但當人類社會跨人市場經濟的時候經濟活動就不再向原始社會那樣受制于社會。在波蘭尼的基礎上，格蘭諾維特發展了“嵌人性”概念內涵，他認為經濟不是單單地嵌入宏觀的不言而喻的社會性世界，他在中觀層面上提出經濟行動是由個體的社會網絡決定，社會網絡的大小左右經濟生活的延伸和理想程度，并假設建立在親屬或者朋友關系等之上的社會網絡維持著經濟關系和經濟制度。雖然兩位學者都提出經濟生活被嵌入社會之中，但他們對“嵌人性”持續時間有不同看法，前者認為人類社會只要進入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中，經濟市場就處于“脫嵌”狀況中，而后者認為“一切經濟行為都是嵌入在社會關系之中”。有學者認為，“嵌人性”概念在發展的開始就被兩位學者分裂成兩種學術取向：社會構件論的市場觀與社會建構論的市場觀，前者是市場的實體嵌入，未給隔離于社會的自主性市場留下任何可能性；后者是市場的形式嵌入，在一定程度上給市場保留了社會因素無法進入、依自身邏輯運作的硬核

“嵌人性”在橫向上被分為“實質的”和“形式的”，同時我們可以從概念開創者的觀點中提煉出縱向上的“嵌人性”一一“關系嵌入”和“結構嵌入”。就如后有學者提出質疑格氏取向的嵌人性在強調經濟與社會人際關系不可分離的同時，明顯忽視了政治、文化和制度等結構性因素對經濟行動的影響；弗雷格斯坦提出“政治嵌入”，認為政治力量影響經濟和市場；澤利澤認為市場深深地嵌入于各種文化和結構設置之中，經濟行動者是在各種文化共識的基礎上發生交易的；華裔學者林南總結倪志偉市場過渡理論的基礎上，突出從文化力量的角度進行研究，認為正是社會文化方面的因素，促成了市場機制與集體機制彼此協調地共存相融。因此，“嵌人性”的概念可以從“關系”和“結構”層面上認識，而且我們從這一“概念”的發展歷程上看，兩種不同面向往往會被混淆以至于不能被社會學界明確分析出來。

社會關系的強弱是生意客源持續時間的主要因素

Z農貿市場的客源看似呈碎片化狀態，但實質上有某種規律可循，每一層的商家的職能不同，他們面對的消費者群體會不一樣。筆者用農貿市場中的三層蔬菜商家作為例子。第一層蔬菜商家家大業大，資本雄厚，蔬菜種類豐富，質量上乘，他們負責整個縣的蔬菜批發功能，面向每一個鄉鎮的子市場的商家批發蔬菜，也面對縣城市場的二級蔬菜商家銷售，從而具有固定客源；在維系客源上不會投入太多成本，只是需要提供優質的蔬菜貨源，但他們會在年終時，贈送一些老客戶一筐橘子或者其他的水果等禮物，意味著下一年繼續照顧生意。第二層蔬菜商家的有固定少量的客源，一般都是在縣城內投資餐飲業的個體戶，比如酒樓、燒烤攤，其中有些客源是在從事餐飲業起始時就與蔬菜商家打交道，兩者之間交情會很深；如果蔬菜商家有一些家庭事務需要請客吃飯，那么就會去自己的顧客那里去就餐，照顧生意，商家也會介紹朋友和親戚去自己的客源那里。這就形成了一種激勵機制，更鞏固了雙方的社會關系，同時雙方的經濟關系也會繼續維持下去。第三層蔬菜商家的另一種身份是城市周邊的農民，這類商家很分散，沒有固定客源，消費人群主要是周邊的村民和城內的居民，他們維系客源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移動攤位占據最有利的位置、熱情的服務態度和善于偽裝的技能一一把大棚蔬菜偽裝成天然綠色農家蔬菜，這類商家大多分布在Z農貿市場的外圍，縣城內的居民大多不愿意進入農貿市場內，就選擇在外圍尋找合適的蔬菜，一些第三層商家售賣新鮮的蔬菜就成為了消費品。據筆者觀察一個案例，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婆購買農貿市場內的養殖場所生產出來的雞蛋，然后用背簍裝著，并把一些雞蛋殼上弄上雞屎，到農貿市場外銷售，自稱是“土雞蛋”。這是一種投機行為，會必然破壞市場秩序，這類商家維系客源的手段會違背商業文化規范，可能也會牽涉到一些工商法律。

客源來自于鄉鎮的商家數最少，顧客為縣城內居民的商家數最多，縣城周邊的村民次之。這里可以說明作為次級市場的鄉鎮光顧的商家大部分都是Z農貿市場中第一層商家，從他們那里進貨，也就是次級市場與中心市場聯系由鄉鎮商家與農貿市場中一級商家的關系反映，這種社會關系具有固有的基礎，也有人為的努力，兩者不論從什么角度來說，都必須發揮著不可代替的作用；縣城內的居民與城邊的村民支撐著各個二級和三級的商家的生意，而在這些顧客中，城內的固定客源需要商家用各種手段維持關系，其余的散戶只能靠商品質量來吸引。

總的來說，農貿市場內的商家維系客源的方式各異，但都會圍繞著社會關系網絡中的地位、所屬的社會網絡性質和層次，由這些因素來決定自己的行為，資源擁有量少的商家會小心翼翼地對待顧客，而顧客也會根據商家的地位和資本來衡量和決定在雙方關系和互動投入人格的程度；但不管在商家中具有的層次如何，他們都會在維系客源的行動中與顧客建立深厚的感情，緊密的社會網絡。

[1][美]馬克.格蘭諾維特著.鑲嵌：社會網絡與經濟行動[M].羅家德.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7. 20-50.

[2]符平.“嵌人性”：兩種取向及其分歧[J].社會學研究，2009（5）.

[3]馬克.格蘭諾維特.經濟生活中的社會學[M].羅家德.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