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偵查難點研究

關鍵詞 跨境 取證 追贓 抓捕

作者簡介：楊加宇，中國民用航空飛行學院，助教。

中圖分類號：D918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3.335

一、跨境電信詐騙犯罪的概念

跨境電信詐騙犯罪就是電信詐騙犯罪的犯罪主體與犯罪行為事實等帶有跨境因素，既在犯罪的主體、犯罪的客體、犯罪的行為、犯罪的結果中，只要有一項跨越我國國境或邊境的就構成跨境電信詐騙犯罪。

二、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偵查難點分析

（一）跨境取證難

1.證明力強的證據難以獲取

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中核心證據都存儲在電磁介質中，不容易被感知，易于被篡改、加密，也容易被毀滅， 而這些核心證據又存儲在境外，這就導致偵查機關在境外取證的過程中，難以獲取證明力強的證據。具體體現在如下四方面：一是詐騙語音數據包難以破解。犯罪嫌疑人在傳輸詐騙語音過程中會使用數據偽裝、信息隱匿等技術傳遞詐騙語音電子數據包。這使得偵查機關難于破解這類數據包，繼而難于進行實時監聽，更難于將詐騙語音數據包作為證明犯罪嫌疑人具體實施詐騙的證據。 二是話務窩點管理人員會定期清理涉案電腦中記錄犯罪信息的電子證據，導致偵查機關獲取到涉案電腦硬盤后，還需網監部門通過數據恢復技術才能獲取硬盤上面的電子證據。受制于恢復技術的影響，電子證據可能會存在恢復不全面的情況，給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的取證工作帶來困難。三是獲取網絡電話平臺服務器的語音電話通話記錄難度大。這類平臺大多托管在境外，因而我國警方很難查明服務器所在。另外，一旦話務窩點被沖擊，語音電話平臺管理員得知消息后，會迅速清除平臺上的犯罪記錄，這就為取證工作的開展帶來了困難。四是難以獲取到能夠有效證明境外贓款的證據。這部分證據需要境外警方才能夠提供，因只有境外警方才能夠查明贓款在境外轉移的情況。但由于當前缺乏犯罪利益分享機制，外加上境外贓款轉移流向也很難查明，因而境外警方很難有動力去協助我方深挖贓款流向，為我方提供證明境外贓款情況的證據。

2.取證標準不統一

我國大陸警方在境外偵辦此類案件的過程中并無執法權，因而在境外取證過程中，只能依賴境外警方的執法支持。境外警方往往受限于裝備水平以及缺乏對這類犯罪案件的偵辦經驗，獲取到的證據并不能達到我方起訴犯罪嫌疑人所需要的證據標準；從而使得我國大陸警方從境外獲取到的證據并不能全面證明案情，并有效追究犯罪嫌疑人的刑事責任。為破解這一難題，我國大陸警方通常是與境外警方協商溝通，獲得境外警方的理解與支持；爭取在詐騙窩點現場勘查取證過程中有我方人員在旁協助取證，用錄像、照相等方式固定證據來源，并提供技術支持。但因各種因素影響，部分國家的警方并不會允許我方這方面的取證請求，從而使得取證過程中證據標準不統一成為境外取證的一大難題。

（二）跨境抓捕難

1.涉案成員難以全部抓捕歸案

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的涉案人員往往人數眾多，且高度分散于境外各個國家與地區，所以對偵查機關來講，十分難于將所有涉案成員一網打盡。具體表現為如下方面：一是難以抓捕到詐騙團伙頭目。詐騙團伙頭目通常藏于境外，并在幕后指揮犯罪，同時，單線與某一涉案環節的負責人聯系。因而，偵查機關很難查明詐騙團伙頭目具體藏于何處。這就導致我國警方赴境外抓捕過程中，很難將詐騙團伙頭目抓捕歸案。二是部分詐騙窩點涉案成員難以抓捕歸案。因為詐騙窩點散布境外各個國家與地區，沖擊詐騙窩點過程中，可能會因為境外工作組行動不統一，也或者行動前走漏風聲等原因，所以使得部分詐騙窩點涉案成員提前知曉情況而迅速逃離詐騙窩點，導致部分境外工作組在沖擊詐騙窩點過程中，出現“撲空”的情況。例如，在蘇州警方偵辦的“12.03”案件中，赴泰國工作組在搗毀曼谷的一處詐騙窩點時，就因消息走漏，而撲了空。 三是語音平臺技術維護人員難以抓捕歸案，這類人員往往是以虛假姓名注冊語音平臺管理員身份；另外，在得知詐騙窩點被端后，這類人員會迅速逃離，從而難以抓捕。

2.抓捕成本高

隨著這幾年海峽兩岸警方對跨境電信詐騙犯罪高強度、常態化的打擊，犯罪嫌疑人不得不將詐騙總部移往其它國家。這使得我國警方需要派遣大量的人員奔赴境外，向境外警方提供案件線索，并請求境外警方提供協助破案的支持，才能將涉案人員抓捕歸案。這樣就既加大了抓捕的難度又大大增加了辦案成本。因為工作人員赴境外辦案會涉及到高額的交通費用；同時在境外開展抓捕工作過程中也會產生一系列的食宿、交通等費用；另外，人員抓捕歸案后，一般都是安排專機將涉案成員押解回境。這些開銷無疑對辦案成本的增加是顯著的。

（三） 跨境追贓難

1.贓款耗散快

贓款耗散快速使得我國警方赴境外追贓過程中，即便查獲到贓款，也因贓款消耗快而導致所剩無幾，以致追贓工作難以開展。贓款消耗快是由如下原因產生的：一是通過境外ATM取款會產生一大筆手續費。這筆手續費是贓款的第一次消耗。境外ATM取款會因人頭賬戶所屬銀行不同而產生不同的手續費用，但在境外ATM機取款所產生的手續費普遍較高。比如，以農業銀行為例，農業銀行規定：“境外ATM取款需要計提以每筆取款額的‘1%+12（元）的手續費，且當天取款限額為5000元。” 假設要取出100萬的贓款，就要設置200個人頭賬戶，每個人頭賬戶轉入5000元，提取一個人頭賬戶的贓款就會產生“5000*1%+12=62”（元）的手續費，提取完200個賬戶中的贓款就會產生“200*62=13200”（元）的手續費。由此可見贓款在境外被提取出來的過程中消耗就非常高，消耗率約1.32% 。二是贓款被用于詐騙窩點日常運營開銷以及涉案人員日常開銷而被迅速消耗。由于破案具有一定的時限性，從案發到破案這個期間，犯罪頭目會將騙取到的贓款用于為繼續實施犯罪所必須的運營成本開銷，包括房租、電話費、交通費、人員工資等開銷，外加上犯罪嫌疑人大多具有揮霍的習慣，一般贓款到手后，就會大肆揮霍，短時間內將贓款花費一空。

2.難以查明贓款所在

在當前絕大多數跨境電信詐騙犯罪案件中，贓款通常是通過境外ATM機被取出，同時，贓款被取現后還會在境外產生一系列資金轉移行為，這就脫離了我國大陸警方的控制。因我國大陸警方僅僅能夠查明犯罪嫌疑人利用我國大陸地區居民的身份信息開辦的“人頭賬戶”所產生的資金往來情況。如果我方要查明資金后續在境外被轉移、分散的情況，就必須要依賴于境外警方的深度合作，方能夠有效查明贓款所在。然而，對境外警方而言，查明贓款所在依然是件難度較大的事情。這是因為這類犯罪的犯罪環節多、犯罪參與人員多，錢被分配到眾多涉案人員后，查明相應涉案人員轉移贓款的走向是件十分繁雜的工作；再加上有很大一部分轉移給犯罪頭目的贓款會經過“地下錢莊”、“漂白”，從而使得境外警方查明涉案贓款被轉移至境外后的流向也同樣困難重重。

注釋：

楊加宇.跨境電信詐騙犯罪的發展歷程與發展趨勢研究.法制與社會.2012（1）.209.

龐海洋.電信詐騙犯罪偵查研究.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2012.

該資料來源于公安內網.

境外ATM取現千萬不要蒙查查.http：//tech.ifeng.com/a/20150511/41078637_0.shtml.2015-10-04.

李超峰.跨國電信詐騙犯罪懲治與防范.社會科學家.2014（3）.94-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