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江林,桂 燕
目前國內外對R&D效率的研究主要有兩種方法,第一種方法是隨機前沿分析(SFA)方法。但由于SFA的模型基本假設較為復雜,需要事先確定生產函數的具體形式和分布假設,一旦生產函數形式和分布假設有誤,結果就會出現偏差(肖仁橋等,2012)。而DEA在這方面具有一定的優勢,它是一種非參數方法,即不需要已知生產前沿的具體形式,只需已知投入產出的數據(李雙杰和范超,2009)。且該方法是基于全要素生產率理論,考慮經濟主體各種投入要素之間的相互作用對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汪克亮等,2010),因而被廣泛應用于各類經濟體效率和生產率的測度之中。
國內外學者也有較多采用DEA方法對R&D效率進行研究。Wang&Huang(2007)運用DEA方法研究30個國家的R&D效率,發現只有近1/3的國家屬于R&D有效,而超過2/3的國家仍處于規模效率遞增階段。Sharma&Thomas(2008)運用DEA方法研究發展中國家R&D效率,發現R&D資源的有效利用能夠加速地區的成長。方毅和林秀梅(2012)采用DEA-Malmquist效率指數對中國高技術產業在2001~2004年和2004~2007年兩個不同時期不同行業的動態研發效率進行實證分析。朱雪珍和施盛威(2013)通過構建網絡DEA模型,對江蘇省各城市的研發效率、經濟轉化效率及整體創新效率進行測算。黃俊等(2017)利用超效率DEA與Malmquist指數方法綜合評價我國機器人行業14家上市公司R&D效率,并基于評價結果利用Tobit回歸模型分析R&D效率的影響因素。
有關江西省R&D效率的研究,如熊國經(2005)把江西、泛珠江三角區域與我國在R&D活動中的經費投入以及科技進步狀況進行了對比研究,探討江西R&D投入與“泛珠三角”配角效應。目前來看,針對江西省R&D效率系統性的研究比較匱乏,因此,本文運用DEA方法評價江西省近年R&D效率,同時運用Malmquist指數法分析江西省近年R&D全要素生產率演化的路徑與趨勢,并且研究過程中貫穿著對江西省各地級市的橫向與縱向的對比分析。在此基礎上,利用Tobit回歸模型對江西省R&D無效率影響因素進行剖析,進而為改善江西省R&D效率提出針對性對策建議。
數據包絡分析(DEA)是由Charnes et al.(1978)提出的用于評價多投入、多產出的相同屬性決策單元相對有效性的方法。由于DEA方法屬于非參數法,無需事先設定生產函數關系,無投入產出指標價格信息的約束等優勢,適合評價多投入、多產出的R&D效率。設有n個決策單元,每個決策單元有m種輸入和s種輸出,用X表示輸入量,Y表示輸出量,V和U分別代表對m種輸入和s種輸出的權重。第j個決策單元的效率評價指數:

其中h值越大,表示決策單元越有效,即可用較少的投入取得較多的產出。若考慮所有決策單元效率值約束,則第j個決策單元效率評價規劃模型CCR如下:

為方便求解,我們過對上述模型進行Charnes-Cooper變換,把分式模型變為對等的線性規劃模型。令:

則相應的P模型為:

Malmquist指數基于距離函數原理,研究決策單元不同時期的效率變化。Cave et al.(1982)將其應用到非隨機框架中,F?re et al.(1994)把Malmquist指數分解為技術效率變動(TE)和技術進步(TC)。

根據F?re et al.(1994)分解方式,同時可以得到式(5)。

其中(TE0)表示技術效率變化,(TC0)表示前沿面技術進步。由此可見,R&D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來源于技術效率改善和技術進步。當Mt+>1時,若(TE0)和(TC0)某一變化率大于1,則表明是R&D全要素生產率提高的源泉,反之則是其降低的根源;若(TE0)和(TC0)同時大于(小于)1,則二者共同作用于R&D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下降)。
參考Zhong(2011)等研究的投入產出指標選擇,本文選取R&D經費支出和R&D人員數量兩個最常用的指標作為投入指標,選取專利申請受理數量作為產出指標。R&D經費支出是指用于研發的經費開支,反映了一個國家或省市對研發的重視程度;R&D人員數量是指參與研發活動的人員數,包括研發機構、大中型企業和高等學校的全時當量總計人員數。專利包括申請受理專利和申請授權專利兩類,考慮數據的可得性,本文只選取了專利申請受理數量,代表科研開發強度。
本文研究對象為江西省及下屬的11個地級市(南昌、景德鎮、萍鄉、九江、新余、鷹潭、贛州、吉安、宜春、撫州和上饒),投入產出指標數據均來源于2012~2016年卷《江西統計年鑒》。
本文運用軟件DEAP2.1對2011~2015年江西省11個地級市的年度R&D效率值進行求解。進一步,歸納整理出2011~2015年江西省各地級市R&D效率均值,如表1所示。第一,江西省各地級市2011~2015年度R&D效率(TE)均值分別為0.527、0.525、0.401、0.368和0.335,5年來R&D效率值逐年下降,平均值(mean)為0.431。這充分表明江西省R&D整體效率水平較低,同時也說明江西省及各地級市R&D效率有很大提升空間。第二,從各年度R&D效率(TE)分解(為PTE變動與SE變動的乘積)結果來看,2011~2012年純技術效率(PTE)均值大于規模效率(SE)均值,表明江西省R&D效率低下的原因主要來源于規模效率無效;但2013~2015年純技術效率(PTE)均值卻小于規模效率(SE)均值,這說明江西省R&D效率低下的原因由規模無效轉變為純技術效率低下。究其原因:可能因為江西省意識到前期R&D投入不足導致的規模效率無效制約了R&D效率,因而后期較注重R&D投入但卻忽視了R&D純技術效率水平的提高,相比之下,純技術效率(PTE)又成為制約R&D效率提高的主要原因。第三,從各地級市年度R&D效率水平看,2011年、2012年和2014年三年中R&D效率(TE)水平最低的3個地級市均為南昌、景德鎮和萍鄉,2013年則為九江、景德鎮和萍鄉(TE值分別為0.170,0.180,0.189),其他年度九江R&D效率(TE值)水平也相對較低。這充分表明南昌、萍鄉、景德鎮和九江研發創新實力相對較弱,而且與其他地級市水平差距較大;新余和鷹潭的R&D效率(TE值)均處于領先水平(2014年除外),其中鷹潭2011~2015年均為完全相對有效(TE值為1),可以說是景德鎮和萍鄉等研發創新能力較弱的地級市的學習標桿。第四,從各地級市年度R&D效率(TE)分解結果來看,各地級市R&D效率低的原因并不相同。如景德鎮、萍鄉、九江R&D的純技術效率(PTE)均小于規模效率(SE),這表明其純技術效率遏制了其R&D效率的發展,該類地級市應更關注提高純技術效率水平(而不是規模效率),合理配置研發創新資源。

表1 2011~2015年江西省各地級市R&D效率均值
為了進一步考察近年來江西省各地級市R&D過程中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化情況,并探究其變化的動因,本文根據F?re et al.(1994)把Malmquist指數即全要素生產率(TPF)分解為技術效率變動(TE)和技術進步(TC),其中,技術效率(TE)變動又可分解成純技術效率(PTE)變動與規模效率(SE)變動的乘積,進而測算了各地級市R&D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及其分解情況。根據上述公式分解,同樣運用軟件DEAP2.1對2011~2015年江西省及11個地級市的R&D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化及分解進行求解,具體結果見表2和表3。從中可知,第一,2011~2015年江西省R&D全要素生產率(TFP)、技術進步(TC)均值均大于1,分別為1.208和1.305;技術效率(TE)均值為0.926,小于1,說明其R&D全要素生產率和技術進步均有所提高,技術效率則相反。進一步分解江西省R&D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結構,發現技術進步(TC均值為1.305)為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平均貢獻了30.5%,而技術效率(TE均值為0.926)對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平均的貢獻為-7.4%,這說明技術進步是江西省R&D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主要推動力。第二,2012年和2014年的R&D全要素生產率(TFP為1.268和1.217)主要源自于技術進步的貢獻(TC值分別大于TE值,且TE值均小于1)。2013年,雖然R&D技術進步(TC值為1.414)大幅度提高,但技術效率(TE值為0.733)的大幅衰退導致R&D全要素生產率(TFP值為1.036)僅增長了3.6個百分點;2015年,R&D全要素生產率(TFP值為1.332)33.2個百分點的增長源于技術效率(TE值為1.061)與技術進步(TC值為1.256)的共同增長。第三,2011~2015年R&D全要素生產率(TFP)與技術效率(TE)同步先減后增,而技術進步(TC)則同步先增后減,表明R&D全要素生產率增長主要取決于技術效率的貢獻。同時可看出,2011~2013年,R&D技術進步(TC)與技術效率變動(TE)差距逐漸變大,之后,二者變化差距逐漸縮小。這說明R&D技術效率(TE)得到了逐步改善。第四,11個地級市R&D全要素生產率2015年比2011年均有提高(TFP值均大于1),但從R&D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分解情況看,僅有新余、鷹潭、南昌三地R&D全要素生產率增長來源于R&D技術效率(TE)改善和技術進步(TC)的共同作用(其TE值和TC值均大于1),其他8個地級市R&D全要素生產率增長都來自技術進步(TC)的貢獻(僅TC值大于1)。

表2 江西省2011~2015年11個地級市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及分解均值

表3 2011~2015年江西省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及分解
參考岳書敬(2008)和劉和東(2011)研究文獻,本文選取的R&D無效率影響因素如下:(1)政府資助(Gov),以政府經費投入占各地級市總投入比重表示;(2)外商直接投資(FDI),以年度外商直接投資額占當地GDP比例表示;(3)開放程度(Open),用年度進出口貿易總額占GDP比重表示;(4)經濟增長(Eco),用年度GDP增長率來表示;(5)人力資本(Hum),用科技人員數占當地城鎮就業人數比表示。各影響因素定義見表4。

表4 影響因素定義
根據被解釋變量的特性,本文運用Tobit回歸模型來對R&D無效率影響因素展開分析。設無效率函數為:

式(6)中,被解釋變量uit為R&D無效率值,解釋變量Gov、FDI、Open、Eco、Hum為無效率的影響因素,i和t分別表示第i個地級市和第t年,δ0…δ5分別為影響因素的系數;若系數為負,表示對應因素對R&D效率的影響是正向的,反之則是負向的。R&D無效率值uit通過表3整理而得,影響因素等解釋變量數據均來源于2012~2016年卷《江西統計年鑒》。

表5 R&D技術無效率影響因素分析的Tobit模型回歸結果
Tobit模型的回歸結果見表5。從中可知,政府資助、外商直接投資、開放程度、經濟增長和人力資本對R&D效率都具有統計顯著性。經濟增長對R&D效率提高的積極作用在所有影響因素中力度最強。經濟增長對R&D無效率的影響系數高達-3.948。政府資助對R&D效率有較大正向促進作用。政府資助對R&D技術無效率的影響系數達-3.673。人力資本對R&D效率同樣有較大正向促進作用。人力資本對R&D技術無效率的影響系數達-3.208,外商直接投資對R&D效率的提高有積極作用。外商直接投資對R&D技術無效率的影響系數為-2.483。開放程度的增強對R&D效率的提高也有積極作用。開放程度的增強對R&D技術無效率的影響系數為-1.904。
本文分別運用DEA和Malmquist指數評價江西省各地級市R&D效率和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及分解,結果表明:總體上江西省R&D效率水平偏低,尚存很大的提升空間;江西省R&D效率低下的主要原因由規模效率無效轉變為純技術效率低下;南昌市R&D效率在全省各地級市中排名甚至靠后,明顯低于鷹潭等市。對江西省而言,技術進步是R&D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主要推動力,而技術效率對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作用則為負或僅有微弱貢獻。Tobit模型分析的結果表明,正向影響江西省R&D效率的因素按作用大小排序為經濟增長、政府資助、人力資本、外商直接投資和開放程度。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江西省今后在經濟新常態環境下,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應當針對性地加強R&D活動。一方面,江西省各級政府應繼續高度重視R&D整體技術進步,保持技術進步作為R&D全要素生產率增長主要動力的優勢,要加大政府激勵力度和市場管理水平,不斷優化省、市范圍內的資源配置;企業應樹立先進的管理理念,采取高效的管理模式,以集約化方式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另一方面,江西省應努力克服R&D技術效率水平偏低這一短板,各級政府要在促進經濟穩定和較快增長的基礎上,加大政府對R&D的經費資助,加大對R&D優秀人才的吸引和激勵力度,保持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適當強度,大力發展開放型經濟,以此切實提高江西省R&D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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