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重罰法國巴黎銀行的啟示

●李壽喜 丁 玥

2014年6月30日，美國司法部對外公告，法國巴黎銀行將對兩項刑事指控認罪，并支付89億美元的罰款(Danielle Douglas,2014)。美國檢察官指控，法國巴黎銀行違反美國禁令，違規為蘇丹、伊朗、古巴等國的客戶提供數十億美元的交易結算服務。該認罪處罰協議還包括暫停法國巴黎銀行長達一年之久的利用紐約辦公室將其他貨幣兌換成美元的交易能力。盡管經過法國政府的多方求情，罰款金額由原先的100億美元下調到89億美元，并且不再吊銷法國巴黎銀行在美國營業執照的處罰，但暫停法國巴黎銀行一年時間的兌換美元能力，也將嚴重損害法巴的基本運營功能 (Danielle Douglas，2014)。因此，研究美國政府對法國巴黎銀行重罰的背景，從中提煉金融監管的變遷路徑，可以為改進中國金融監管提供重要的經驗證據。

一、金融監管目標的變遷

2007年美國的次貸危機和20世紀90年代日本的金融危機，對未來的金融監管提供了兩個教訓(Takeo Hoshi,2011)。一是對大型復雜金融機構缺少有序監管機制 （an orderly resolution mechanism）可能會帶來嚴重問題；二是應有效區分個別金融機構的健康與整體金融系統的穩定?！禗odd-Frank華爾街金融改革法案》為此提供了較好的監管制度框架(Takeo Hoshi,2011)。

2007年美國的次貸危機演變成全球金融危機，尤其是2008年9月Lehman Brothers證券公司倒閉后，幾乎導致整個全球金融系統的崩潰(Takeo Hoshi,2011)。這次危機促使全球各國政府努力設計更好的金融監管框架，以盡可能阻止金融危機的發生，并且降低危機帶來的損害(Takeo Hoshi,2011)。

美國于2010年發布的 《Dodd-Frank華爾街金融改革法案》創建了一個金融穩定監督委員會 （The Financial Stability Oversight Council，簡稱 FSOC）。 FSOC 由十個投票成員和五個非投票成員構成，十個投票成員包括九個聯邦金融監管機構和一個獨立的保險專家。九個聯邦金融監管機構分別包括美國財政部、美聯儲、美國證監會、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貨幣監理署、聯邦存款保險公司、聯邦住房金融署、全國信用聯合會管理局、消費者金融保護局。五個非投票成員包括金融研究辦公室、聯邦保險辦公室和州銀行、保險和證券監管機構。FSOC的宗旨是監控金融市場的系統性風險，并在必要時作出快速反應 (Takeo Hoshi,2011)。FSOC還有權選定具有系統重要性的非金融類公司，并將其納入統一監管。它有權認定某些市場活動具有系統重要性，并對其實施監管 (Takeo Hoshi,2011)。FSOC還有權對具有系統重要性的金融機構制訂更加嚴苛的標準，并對給金融系統帶來“致命威脅”的大而復雜的金融機構實施拆分。FSOC還與最新設立在美國財政部內的金融研究辦公室聯合工作，共同搜集和分析與系統性風險相關的數據與信息(Takeo Hoshi,2011)。

以上表明，由于2007年美國爆發的次貸危機帶來的破壞性在深度和廣度上都超出20世紀30年代的經濟危機，因此，美國的金融監管由原來追求的效率優先開始向安全第一轉變，尤其是針對大型金融機構存在的“太大而不能倒”的風險，由原先鼓勵大型金融機構通過并購做大以提高金融市場的效率，而轉為對大型金融機構強化監管，并對危及金融市場穩定的大型金融機構實施分拆。圖1表明市場類型與金融監管的強度。其中，橫坐標表示金融監管的強度，從左到右表示金融監管強度不斷提高；縱坐標表示市場競爭的程度，從下到上表示市場競爭的程度。由此可以將金融市場劃分為A、B、C、D四種類型。

圖1 市場類型與金融監管的目標

在圖1中，A類市場表示市場競爭程度高，政府監管力度強的市場。2010年美國頒布 《Dodd-Frank華爾街金融改革法案》后的金融市場類似于這種市場，各類金融機構在市場充分競爭，政府監管力度也很高。B類市場表示市場競爭程度高，但政府監管力度低的市場。如美國2007年以前的次級債券市場，各類金融機構充分競爭，但政府未能實施有效的監管，最終導致次級債券市場的崩潰。C類市場是市場競爭程度很低，但政府監管力度很強的市場。如2007年美國爆發次貸危機后，美國政府對陷入困境的花旗銀行和美國國際集團實施緊急救助，并暫停對金融機構實施賣空，同時暫停按公允價值對企業資產計價，允許所有投行轉變為銀行控股公司。因此，C類市場適用于市場失靈或危機情景下政府的監管，它可以避免市場崩潰帶來的災難。D類市場表示市場競爭程度低，并且政府監管程度也很低的市場。如中國的互聯網金融市場就是如此，隨著網絡經濟和電子貨幣的崛起，互聯網金融企業在國內各地如雨后春筍般大量涌現，但國內卻缺少相應的監管法規和機構，由此也導致出現大量的金融欺詐和Ponzi騙局①，大批投資者和消費者上當受騙，給社會穩定帶來嚴重影響。因此，如何由D類市場向A類市場演變，成為中國政府面臨的嚴峻挑戰。

圖1表明，金融市場的效率來自于市場的競爭程度，

而金融的安全要靠政府的有效監管來保證，金融市場的發展不可能一蹴而就，政府的金融監管也必須因勢利導，在全球化和網絡化經濟日益深化的時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金融市場風險也日益凸現，因此，政府應對可能觸發重大系統性風險或社會群體性事件風險的金融市場活動保持密切關注和持續監控，并及時采取應對措施。美國政府重罰法國巴黎銀行并不是一起孤立的事件，而是表明美國政府對大型金融機構的違規行為采取了高壓政策。

表1 《Dodd-Frank華爾街金融改革法案》頒布后被重罰的金融機構

由表1可知，2010年美國發布《Dodd-Frank華爾街金融改革法案》后，美國政府對金融機構的處罰頻率大大提高，處罰金額更是不斷出現百億美元左右的天價罰金。這也表明，次貸危機后美國政府的金融監管更加關注金融的穩定和安全，對金融機構的違規或腐敗行為保持高壓態勢。

二、美國政府對法國巴黎銀行違規行為的調查與處罰

（一）法國巴黎銀行簡介

法國巴黎銀行（BNP PARIBAS）為世界首屈一指的全球銀行及金融服務機構，也是法國最大的銀行，并且是歐元區存款額最大的銀行。其成立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848年成立的“巴黎貼現銀行”，至今已有一百六十多年的歷史。2000年5月，法國國民銀行與巴黎巴投資銀行（Paribas）正式合并后改名為BNP Paribas，也就是現在的法國巴黎銀行(張慶昌，張曉婧，2013)。

法國巴黎銀行被標準普爾評為全球四大銀行之一，其集團業務遍及全球85個國家，擁有超過十八萬員工，其中有十二萬歐洲市場員工。根據2013年7月英國《銀行家》雜志公布的全球銀行排名，法國巴黎銀行一級資本全球銀行排名第11位，為歐洲最高排名；總資產全球銀行業排名第4位。

法國巴黎銀行自2000年并購重組以后一直呈現平穩的發展趨勢，甚至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及2010年歐債危機時期也能維持較高的盈利水平；然而，2014年6月30日美國司法當局宣布，因法國巴黎銀行破壞美國從2000年到2010年間對古巴、伊朗、蘇丹和利比亞的經濟制裁，美國對其罰款89.7億美元，并暫停其在美國的業務一年，延長其對法國巴黎銀行紐約分行的監管一年。不經審判就予以處罰，且數額和力度之大引發法國各界一片嘩然。該消息的公布導致法巴銀行股票下挫3%，一度重挫6%，并成為法國藍籌股CAC40指數和歐洲銀行指數股票中跌幅最大的股票，市值瞬間蒸發了70億美元。此后其運營長與董事長也相繼辭職。

(二)美國對法國巴黎銀行違規行為的調查與處罰

美國司法部2014年6月30日對外公告，法國巴黎銀行從 2004年到 2012年利用美國金融系統為蘇丹、伊朗和古巴三國轉移資金，而這些國家均正受到美國的經濟制裁。法國巴黎銀行非法為蘇丹金融機構轉移資金超過40億美金，為一家伊朗能源公司轉移資金超過5億美元，為古巴轉移的資金則超過17億美元。

1、法國巴黎銀行為蘇丹企業提供金融服務的違規行為。2002年至2007年，BNPP通過其瑞士子公司BNPP Geneva，與蘇丹的大型銀行、機構以及蘇丹境外的一些金融機構進行交易，違反了美國關于禁止通過美國金融系統與蘇丹進行交易的禁令。在其違規過程中，BNPP進行了上千筆以美元為交易貨幣的金融交易，總交易金額高達60億美元，包含一筆涉及18家蘇丹企業的交易，而這些蘇丹企業中有6家是BNPP的直接客戶。

BNPP采取了一些特殊的交易手段來規避美國的禁令。例如，它修改和刪除涉及蘇丹實體的支付信息，以防止違規交易被美國組織發現，最終BNPP管理了數十億美元蘇丹企業的信用證。BNPP另一種規避美國政府審查的方法是通過獨立的“衛星銀行”（指利用衛星作為銀行業務信息傳輸樞紐的獨立銀行，包括電子銀行、海上銀行、移動銀行等）進行違規交易，從而掩蓋其交易對象的真實信息。最終，蘇丹政府及眾多與蘇丹政府有關的金融機構及企業通過美國金融系統進行涉及了數十億美元的非法交易。

1997年美國頒布對蘇丹的禁令以后，BNPP Geneva成為了蘇丹國家銀行在歐洲地區的唯一的獨立代理銀行。蘇丹其他的商業銀行也開始將BNPP Geneva作為歐洲區的主要代理銀行。最后，幾乎所有大型的蘇丹銀行都在BNPP Geneva擁有美元賬戶。2000年，BNPP Geneva為這些蘇丹銀行設計了一張信用證，并在蘇丹的石油輸出貿易中起了核心作用。截止到2006年，蘇丹四分之一的出口與五分之一的進口都通過這些信用證進行交易；此外，這段時期蘇丹的外匯資產有將近50%是蘇丹政府銀行在BNPP Geneva的存款。

為了規避美國銀行業的過濾系統，BNPP同意蘇丹金融機構提出的要求，在通過美國金融系統進行的美元交易中隱去其身份信息，其涉案期間至少覆蓋了2002年至2007年。為了掩蓋違規信息，BNPP Geneva與一些獨立的非蘇丹和非美國的銀行（被BNPP Geneva所稱的“衛星銀行”）進行合作，來掩蓋蘇丹金融機構涉及交易的交易人信息；而這些合作關系是從1997年蘇丹禁令頒布后開始。

2、關于為伊朗企業提供金融服務的違規行為。2006年至2012年，BNPP Paris為一家伊朗公司辦理信用證業務，并協同其處理向伊拉克輸出液化石油氣的業務。雖然這家伊朗公司是一家注冊在迪拜的公司，但其為伊朗能源集團“Iranian Energy Group”控制，而伊朗能源集團又100%為伊朗政府控制，這些信息均在BNPP客戶文件中記錄。在2006年12月份BNPP開始與這家企業開展業務，此時伊朗制裁條款有一個“U-Turn Exemption”條款：即非美國企業與非伊朗銀行之間發生的特定交易如果涉及伊朗實體，則該交易享受豁免權利。這一違規業務開始是符合這一豁免條款的，然而這一條款在2008年10月被美國海外資產控制辦公室撤銷，但BNPP的這一業務一直持續到2012年10月份。整個違規期間涉案金額高達10億美金。

2010年初，紐約地方檢察院與美國司法部聯合調查BNPP與制裁實體之間的交易。盡管BNPP答應對這些業務進行內部調查，但它依然保持與這家伊朗公司之間的業務往來。2011年12月，一家英國銀行暫停了這家伊朗企業的付款交易，并提醒BNPP與這家伊朗公司的有關交易是違規的。2012年2月，在發現這家伊朗公司為伊朗政府控制后，一家德國銀行拒絕BNPP為其代理付款業務。2012年6月份，BNPP的監管部門也指出這一業務關系存在違規之處，但BNPP直到2012年12月才終止其與這家伊朗公司的業務來往；且2011年12月英國銀行暫停支付業務到2012年12月之間，BNPP依舊與這家伊朗公司進行了約58610萬美元的交易。

3、關于為古巴企業提供金融服務的違規行為。從2000年至2010年，BNPP通過其巴黎總部，為眾多的古巴銀行機構及其境外的金融機構提供了美元金融服務，而這些服務均違反了美國關于古巴的經濟制裁規定。在這一期間，BNPP為古巴本土企業處理了數千筆以美元支付為主的交易，總交易金額超過17.4億美元。BNPP主要通過參與設立一些專門為古巴實體服務的信貸公司“Cuban Credit Facilities”來幫助掩蓋交易信息的方法，以逃避美國當局的監管。類似于BNPP在處理蘇丹業務時采取的手段，BNPP在處理與古巴有關業務時，有意在支付業務信息中修改或刪除涉及古巴實體的信息以防美國監管當局發現。一旦這些違規支付業務被美國發現并阻止，BNPP立即清除一切與古巴相關的交易信息，并通過其他獨立銀行重新提交支付申請。直到BNPP總部的合規部門、法律部門人員及高管們均發現這些違規事實時，這些違規業務才得以終止。

從2000至2010年，BNPP至少參與建立8家古巴信貸公司為古巴實體進行洗錢業務。這些信貸公司設立目的就是為古巴公司提供金融服務以及其他公司與古巴的企業進行美元結算交易。例如，一家荷蘭企業通過這樣的信貸公司進行融資，購買原油提煉后再賣給古巴。還有一家信貸公司涉嫌為一家古巴最大的國有商業企業提供貸款。這些信貸公司都是通過異常復雜的方式才得以組成。其中一家信貸公司通過數家法國銀行拆分交易來隱藏交易者真實信息。而另一家信貸公司在向BNPP Paris進行付款業務時，并非直接付款，而是分成多個步驟進行付款。首先，古巴企業先把款項從其在一家法國銀行French Bank 1的賬戶中轉賬至BNPP在該銀行的賬戶；然后BNPP再將其在該銀行的款項轉至自己銀行的轉賬賬戶，從而為這些古巴企業成功地洗錢，這些款項隨后進入BNPP NY或者美國獨立銀行的賬戶；在匯款過程中，BNPP Paris并不會提及古巴或古巴公司。雖然BNPP Paris應當在美國審查時列出交易的過渡賬戶，然而大部分這類業務都被選擇性的忽略記錄過渡賬戶，而只記錄資金直接轉至古巴銀行在巴黎銀行的賬戶。BNPP還根據相關實體的要求，在電匯信息中修改或刪除敏感信息，以逃避美國監管。

盡管BNPP巧妙地處理涉及受制裁實體的信息，然而在2006年2月份，3筆涉及古巴的支付業務被一家美國的銀行發現并拒絕支付，原因在于這些業務的電匯信息中不經意間涉及古巴。之后又分別有兩筆業務被BNPP New York發現并拒絕，一筆被美國的一家銀行發現并拒絕。接著，BNPP對這些業務涉及的敏感信息進一步修改，刪除涉及古巴的一切信息，并重新打包提交至美國獨立銀行而非BNPP New York申請支付。最終，BNPP Paris通過這一手段處理了188筆支付業務，總支付金額高達3700萬美元。

2006年下半年，BNPP Paris的合規部門人員與法律部門建議“能源商品輸出計劃”部門（Energy Commodities Export Project，簡稱ECEP）將涉及古巴信貸公司的業務盡量采取歐元或者其他貨幣而非美元支付，然而直到2010年，這一建議才得到廣泛采納。在這段期間內，考慮到集團與古巴實體的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以及將信貸公司轉為歐元結算成本過高，BNPP Paris的高管及ECEP的前負責人均支持這些違規業務繼續采用美元結算，雖然這違反了美國的法律。2008年，更多BNPP的合規人員對于繼續采用美元結算古巴業務表示擔憂；2008年2月11日，BNPP發布一項禁令，禁止集團承接與古巴實體有關的一切新業務。然而在2008年5月以后，BNPP仍與2家古巴企業保持業務往來并繼續采用美元結算。

（二）美國政府對法國巴黎銀行違規行為的處罰

美國司法當局早在2009年就開始著手調查BNPP違規行為。2014年5月份，美司法當局宣布，法國巴黎銀行因破壞美國從 2000年到 2010年間對古巴、伊朗、蘇丹和利比亞的經濟制裁的相關規定，將要對其實施超過100億美元的罰款，并可能吊銷其在美國的營業執照；據稱該罰款可能是美國有史以來針對國外銀行的最高刑事罰金，且大大超過了巴黎銀行一年65億美元的凈收益。法國巴黎銀行隨后認罪，經過法國政府和美國政府的交涉，最終罰金降到了89.7億美元，但要解雇該行13名雇員,其中包括要求在巴黎銀行服務多年的首席運營官Georges Chodron de Courcel離職。Chodron de Courcel在法巴銀行工作已超過42年，其從2009年開始擔任法國巴黎銀行的首席運營官及董事會成員，并直接負責法巴銀行的投資銀行業活動。同時擔任BNPP日內瓦分行總裁，BNPP比利時分行副總裁，因此成為該次違規行為中的核心人物。

除了強制要求解雇涉案雇員，巴黎銀行被迫同意對共謀違反《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案》的單一刑事指控作有罪答辯，并在紐約州法院就共謀和提交虛假紀錄兩項指控作有罪答辯。美國證監會宣布將針對涉嫌違法業務的紐約分行及其他分支機構將暫停美元清算業務一年，2013年美國政府實施的針對該銀行的監管舉措將延長兩年②。巴黎銀行在紐約分行業務暫停一年會也將對其造成極大損害。該行在美國業務對其十分重要，2013年占其收入的10%，美國這一決定會導致法國巴黎銀行的客戶大量流失。

2014年12月1日，法巴銀行董事長Baudouin Prot因為牽涉違反美國制裁規定的犯罪活動也被迫辭職。Baudouin Prot是于2000年加入法巴董事會擔任董事會成員。在2003—2011年擔任法巴首席執行官，幫助BNPP贏得了避險模范的名聲，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中毫發無損；2011年開始Baudouin Prot開始擔任法巴董事長。此外，他也是巴黎春天集團、維利亞集團、拉法基集團等集團的董事會成員。根據資料顯示，其2013年年薪高達200萬歐元。然而由于其在法巴銀行違規期間擔任CEO職務，因此，其對該違規事實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三、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金融市場按照競爭程度和監管力度可劃分A、B、C、D四種類型，其中A類市場不僅市場競爭程度最充分，資源配置效率最高，而且政府監管也最全面，市場運行也最穩定。2010年美國頒布《Dodd-Frank華爾街金融改革法案》后，美國的金融市場開始向A類市場演化。

2014年美國對法國巴黎銀行罰款近90億美元，并要求解雇包括首席運營長在內的多名核心高管人員，并不是一起打擊外資銀行的孤立的政治事件，而是表明美國的金融監管向關注金融安全和穩定傾斜，對大型金融機構違反美國政府制訂的規則，損害美國國家安全和利益的行為保持高壓態勢。

（二）啟示

隨著經濟全球化日趨深入和中國金融市場改革開放力度的加大，中國金融市場日益呈現國有企業、民營企業和外資機構相互競爭的格局，這種競爭一方面提高了中國金融市場的效率，但同時也存在國內外金融機構為牟取暴利，不惜鉆法律的空子，或者惡意違規，如操縱市場或欺詐客戶或投資者等不法行為，因此，中國政府應借鑒美國頒布《Dodd-Frank華爾街金融改革法案》的做法，盡快制訂相關政策法規，以便加大金融機構的違規成本，防止金融市場的惡性競爭導致金融行業的市場自律和政府的監管陷入“囚徒困境”。

國內外無數事實證明大型金融機構普遍存在“太大而不能倒”的道德風險。在經濟全球化時代，由于金融風險普遍具有“蝴蝶效應”和“多米諾骨牌效應”，因此，大型金融機構的違規行為可能給金融市場帶來系統性風險，因此，中國政府應借鑒美國政府重罰法國巴黎銀行的經驗，對大型金融機構應單獨制訂嚴格的監管標準，以維護中國金融市場的穩定和安全?！?/p>

注釋：

①Ponzi騙局最初始于1919年，居住在美國波士頓的意大利人Charles Ponzi無意中發現，在西班牙只需要付一美分就能買到的郵政票據，由于匯率原因拿到美國竟然可以兌換回六美分。后來他成立了一家“證券交易公司”，正式推出了他的“Ponzi計劃”，書面承諾在90天內給投資人帶來50%的回報，由此吸納了大量社會資金，1920年7月20日，媒體對他的回報計劃提出質疑，當局隨即對他展開調查并要求他在結束調查之前停止接受投資人的新投資。隨著資金鏈斷裂，“Ponzi計劃”徹底破產。8月13日，他被波士頓當局正式逮捕。Ponzi騙局在中國又稱 “拆東墻補西墻”、“空手套白狼”，即利用新投資人的錢來向老投資者支付利息和短期回報，以制造賺錢的假象進而騙取更多的投資。

②http://www.sec.gov/rules/ic/2014/ic-31140.pdf.

[1]張慶昌，張曉婧.法國巴黎銀行成功收購富通的原因及啟示[J].銀行業經營管理，2013，（03）.

[2]Takeo Hoshi，Financial Regulation:Lessons from the Recent Financial Crises,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Vol.49,No.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