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月鴻 劉登偉
1中國科學院發展規劃局 北京 100864
2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ustainability Studies, Potsdam 14467
3水利部發展研究中心 北京 100038
4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Cambridge CB12BD
近年來,在國家大力倡導和支持下,我國科技智庫發展迅速,各種科技智庫不斷涌現,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軍事科學院等入選首批國家高端智庫建設試點單位,中國科學技術協會也把決策咨詢作為主要職能之一,高校以及相關科研院所和各種專業協會、學會,甚至科技相關企業、媒體也紛紛組建科技智庫,取得了積極進展。但總體來看,“庫”重于“智”的情況較為普遍,大多數科技智庫的功能定位模糊、模式趨同,一些大型科技智庫主業主責泛化、經院式導向較重[1],而小型智庫的基礎能力和專業化水平又較為薄弱、缺乏特色。同時,隨著科學技術的加速發展、全球信息網絡的日益融合,以及科技成果快速融入經濟、產業和社會生活,不確定因素增加、利益結構更加多元、科技決策問題和決策過程變得更加錯綜復雜,如何在新的決策背景下,找到“位”、提升“智”是當前科技智庫建設面臨的首要問題。然而沒有清晰的“圖”,就無法找到明確的“位”;沒有系統的“知”也就沒有突出的“智”,這就亟需要從科技智庫建設的總體層面和基本問題出發構建一個切合當前形勢的、以“知識”為基礎的系統“圖景”,以“圖”定“位”,以“知”明“智”。
本文以“知識”為基礎、以“定位”與“明智”為標的,逐級遞進構建科技智庫3層次圖景,包括:描繪科技智庫屬性及與邊界關系的宏觀圖景,科技智庫研究體系和功能結構的微觀圖景,科技智庫類型模式和組織演化的中觀圖景。此處“圖”,從“囗(wéi)”,有范圍、規畫之意;“景”指理想的景況,就各層次“圖景”而言,我們將盡可能明確其邊界、體現其要素、明晰其結構、梳理其關系。希望通過全方位的圖景分析,為個體科技智庫建設提供一些參考,為國家科技智庫總體布局和調控提供可能的靶標。
科技智庫建設首先應該明確科技智庫是什么,其邊界范圍在哪里。本文嘗試從科技智庫的內涵屬性及與其他智庫的邊界互動關系2個方面建構科技智庫的宏觀圖景,描繪科技智庫在智庫系統中的定位。
科技智庫是智庫的類型之一,具備智庫的一般特點和科技特質(圖1)。
智庫的一般特點可以從比較權威的智庫定義和相關描述中抽取。如迪克遜(Dickson)提出“智庫是一種穩定的相對獨立的政策研究機構,其研究人員運用科學的研究方法對廣泛的政策問題進行跨學科的研究,在與政府、企業和公眾密切相關的政策問題上提出咨詢”[2]。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DP)提出“智庫是長期從事與公共政策相關的研究與倡導的組織,在現代民主國家是知識與權力之間的橋梁”[3]。詹姆斯·麥甘(James G.McGann)等認為智庫的專家學者能夠跨越理論與時間的鴻溝,將知識成果轉化為生產力,向決策層源源不斷地提供獨立、客觀的分析方案,以降低政策制定過程的風險[4]。綜上,本文認為,智庫是“知識”與“決策”之間的橋梁,核心主旨是服務公共決策、提供政策方案、降低決策風險。

圖1 科技智庫的內涵屬性Figure 1 Essential attributes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hink tank
科技智庫是“科技知識”與“科技相關決策”之間的橋梁,表現出明顯的科技特質。其中,科技知識偏重自然科學知識,體現自然科學與人文社會科學的交叉;科技相關決策主要包括2個層面:一是有關科技本身發展的決策(policy for science),二是含有科學因素的決策(science in policy)[5]。然而科技智庫的科技特質不僅是指其科技相關的研究內涵,更是這種科技內涵在知識與決策互動過程中表現出的顯著特點。(1)知識的高度密集性和快速迭代性?,F代科學技術急劇變革、科學知識更新加速、快速分化和高度細化的同時又高度綜合,決定了科技智庫的知識生產與再生產具有更高的專業門檻。(2)科學與社會的雙重不確定性。科技智庫處于科學與社會互動的前沿界面,社會變遷帶來的不確定性,以及科學本身的不確定性增大了公共決策的難度和風險[6]。(3)更強調科學共同體的作用??萍嫉牟淮_定性、其作為公共事業的屬性,以及科技相關決策制定所需的前瞻性、戰略性的科學分析,都是單個專家難以勝任的,需要科學家集體參與決策,而科技智庫對科學共同體發揮科學咨詢作用[7]也是其傳統職能。(4)知識與決策的雙向互動。在一般智庫中,“知識”是為“決策”提供單向服務的,而科技智庫“有關科學本身發展的決策”反過來又作用于“科技知識”,表現為知識與決策的雙向互動,這決定了科技智庫與知識更為密切的關系。需要說明的是,由于一般智庫的知識也涵蓋科技知識,前3個特質在一般智庫中也多少有所體現,科技智庫的“特”主要表現在“量”和程度上的突出強化,而“知識與決策的雙向互動”則是“質”的不同,是科技智庫區別于其他智庫的本質特征。
確定科技智庫的邊界,首先需要框定智庫體系的范疇,《全球智庫報告》[8]按領域的評估將智庫分為國防和國家安全智庫、國民經濟政策智庫、教育政策智庫、能源和資源政策智庫、環境智庫、對外政策和國際事務智庫、國民健康政策智庫、全球健康政策智庫、國際發展智庫、國際經濟政策智庫、科技智庫、社會政策智庫、透明和善治智庫。這個分類并不是一個“相互獨立、完全窮盡”(mutually exclusive, collectively exhaustive)的嚴格分類,但比較忠實地反映了當前國際智庫發展的熱點領域,基本構成了較完整的智庫體系。
科技智庫的邊界是一個抽象概念,取決于科技智庫的屬性及與其他智庫的關系,而屬性又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關系。從科技智庫的2類科技相關決策來看,“有關科學本身發展的決策”部分,是科技智庫理所當然的核心職能,其知識的高度密集性和快速迭代性決定了其專業門檻和排他性,是其他智庫難以駕馭的,因此,在該決策層面科技智庫處于絕對主導地位,與其他智庫的互動較少且主要表現為單向性——其他智庫通過提出科技需求、聚焦科學問題等影響科技智庫;而“含有科學因素的決策”部分,由于范圍較寬,其他各類智庫均有所涉及,互動特征表現為雙向互動——科技智庫向外輻射對其他領域智庫提供科技專業支持,而其他領域智庫也為科技智庫提供倫理價值、法律、文化、政治等多元視角。按照互動關系的強弱可以將科技智庫與其他智庫的關系劃分為強聯系型和弱聯系型(圖2)。與科技智庫具有強聯系型關系的智庫包括:教育政策智庫、能源資源政策智庫、環境智庫、國民健康政策智庫、全球健康政策智庫,這些智庫的研究領域和內容與科技智庫有重疊,但研究的角度、方法、影響界面不同,決定了科技智庫與強聯系型智庫之間有構建智庫網絡的合作基礎和直接需求,互動頻繁。與科技智庫具有弱聯系型關系的智庫包括:國防和國家安全智庫、國民經濟政策智庫、對外政策和國際事務智庫、國際發展智庫、國際經濟政策智庫、社會政策智庫、透明和善治智庫。這些智庫更偏向于社會政治領域,科技智庫主要是提供相關的科技支撐,但由于“弱聯系”往往擁有低成本和高效能的傳播效率[9],科技智庫可以獲得更為豐富的外部信息,弱聯系的合作關系對于創新性政策方案的產出可能更為重要,將推動科技智庫在更廣泛的決策議題中發揮更為積極的作用。

圖2 科技智庫的邊界互動關系分析Figure 2 The analysis of the boundary interaction relationship of th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hink tank
從科技智庫的屬性及與其他智庫的互動關系可以看出,科技智庫對其他智庫有普適性的支撐,是智庫系統中最為基礎的類型;同時,隨著科技創新在經濟社會中的驅動作用更加突出,科技議題成為智庫最為重要的研究方向之一,科技智庫可能突破當前人文社科類智庫為主導的局面,成為智庫系統最為新銳的力量;此外,對于許多系統性、綜合性決策問題,科技不確定性往往是加重決策復雜性的關鍵因子,科技智庫可以通過智庫網絡構建在其中發揮撬動作用,成為智庫系統中最為能動的力量。
在明確宏觀圖景的基礎上,還需進一步深入科技智庫內部,從微觀層面分析“科技智庫要研究什么問題,發揮什么功能”,進而明確科技智庫的研究定位和功能定位,是科技智庫以“圖”定“位”的關鍵環節和以“知”明“智”的前提基礎。
智庫在理想層面應當以知識生產和再利用為基本職責[10],科技智庫由于其科技特質更是如此,本文認為可以借助 Funtowicz 和 Ravetz 提出的知識體系架構(圖3)對科技智庫的研究體系和功能結構進行深入解析。該架構主要是通過“系統不確定性”和“決策風險”(decision stakes,指決策事關重大的程度,即錯誤決策的潛在成本的高低)確立的二維坐標,構建了從應用科學(包含核心科學)、到專業咨詢、再進入后常規科學的邏輯關聯,并針對不同類型提出了不同的解決問題的科學策略[11]??萍贾菐斓暮诵娜蝿帐且档涂萍枷嚓P的決策風險,加之其雙重不確定性的科技特質,與該體系非常契合,完全可以借用核心科學-應用科學-專業咨詢-后常規科學的架構來梳理科技智庫研究體系和功能結構。
(1)科技智庫的研究體系是以“核心科學”為靈魂,向外輻射的3個體系
“核心科學”是指傳統的純科學或基礎科學(處于圖3的原點附近),是一種好奇心或求知欲驅動的研究類型,其外部的決策風險很低或幾乎沒有,人為不確定性很低,一般通過常規的解題方法就可以處理,其質量控制通過同行評議就可以保證??萍贾菐斓目萍继刭|決定了核心科學處于科技智庫的“靈魂”地位。由于其知識的高度密集性和快速迭代性,高端的科技智庫必然是以高質量的核心科學研究為基礎的,如果脫離一線的核心科學研究,科技智庫將很難抓住科技發展的脈搏,也無從服務科技相關決策。然而,核心科學獨自又無法構成科技智庫,盡管對科技智庫來說核心科學是其“靈魂”,但若不依附于應用科學、專業咨詢和后常規科學之上,則無法形成進行決策研究的智庫“實體”。因此,科技智庫的研究體系應該是以核心科學為中心向應用科學、專業咨詢和后常規科學輻射的3個體系(圖4)。

圖3 知識體系的架構Figure 3 Communities of knowledge construction

圖4 基于知識體系架構的科技智庫研究體系Figure 4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hink tank research system based on communities of knowledge construction
(2)“應用科學”體系政策導向性明確,可以直接提供解決方案
“應用科學”是不確定性和決策風險都較小的時候才應用的策略,處于孤立可控的自然系統中,其結果具有可重復性和可預測性,其中,專家知識是完全有效的,一般通過研究結果的使用者來保證其質量控制。這種研究體系是通過應用性科學研究直接提供解決方案,供決策者參考,引導政策產出的。比如,區域功能區劃研究、城市發展研究等,都與科技和公共決策密切相關,科技智庫可以直接提供關鍵支撐。這些研究的政策指向性比較明確,是針對經濟社會發展對科技相關政策領域提出的需求展開的,雖然是應用導向,但需要對相關領域的問題進行深入系統的基礎性研究,其研究結果往往會直接產出具有前瞻性、系統性、宏觀性的政策選擇和政策建議。應用科學體系的問題往往是綜合性的問題,需要加強跨學科研究。
(3)專業咨詢體系是傳統科技決策模式下科技智庫的核心功能
“專業咨詢”是當不確定性和爭議程度都處于中等水平時,常規技術的應用需要靠專業經驗、判斷,甚至是勇氣來補充,“專業咨詢”處理問題的方法論完全不同,而且每個專家可能給出不同的結果。在傳統以“政府-科學家”為主的科技決策模式中,科技咨詢往往被視為科技智庫的核心功能。此處專業咨詢可以大致分為2個層面,一是具有較大不確定性和決策風險的事項,這種工作單個專家的判斷無法取信,往往需要專家群體來進行判斷,如災害評估等。二是有關科學技術本身的決策,其公共事業的性質和前瞻性的分析決定了需要科學共同體來參與決策,如科學預見、科技戰略和科技規劃等。專業咨詢是科技智庫傳統的核心職能,在該體系中,專業咨詢是以核心科學和應用科學為基礎的,需要發展與傳統科學研究不同的方法體系。
(4)不確定性和決策風險較大的“后常規科學”體系問題應當逐步成為科技智庫研究的重心
“后常規科學”(post-normal science)①后常規科學這個術語的確定,主要是為了表明其與庫恩(Kuhn)提出的在“范式”框架下解決問題的傳統常規科學不同,同時又與后現代主義相聯系,是Funtowicz和Ravetz針對現代社會及技術發展面臨的高度不確定和極端復雜性問題和風險,提出的一種哲學或者說是方法論。是指在科學事實不確定及價值判斷多元化的前提下,為做出重大決策而采取的科學方法論,主要聚焦于事實不確定及信息不充分下的決策,其核心解決策略主要體現在對于不確定性的全新認識和管理,以及采用多元主體——“擴展的同行團體”(extended peer community)參與的方式進行跨學科研究、社會相關性和政策相關性研究[12-13]。后常規科學問題往往是社會影響和爭議性較大的問題,如不能妥善處理,會引起巨大的影響或后果,比如近年來國內爭議較大的轉基因問題,科學爭議折射到公共政策和公眾傳媒領域,造成了風險的社會強化,產生了社會恐慌和政府信任危機[6]。然而,后常規科學問題的妥善處理極其不易,面臨很多沖突與困境:政府機構分身乏術,缺乏相應的應對框架與機制;大多科學家和研究機構不愿招惹事端,致使科學觀點表達不充分;公眾有參與相關決策的強烈愿望和巨大需求但又缺乏專業的科學知識和參與機會。為解決這種困境,就亟需一個信息公開、充分研討和解決爭議的平臺,能夠提供一種經過多方參與、斡旋協調后的折中的政策選擇,以降低決策的風險。而科技智庫作為科技知識與相關決策之間的橋梁、科學與社會互動的前沿界面,其核心任務是要降低科技相關決策的風險,越是不確定性和決策風險高的問題,越應當是其使命擔當,理所應當將后常規問題納入其研究范疇;同時,考慮到科技智庫比其他機構更了解科學不確定性的癥結及爭議的流派,也只有科技智庫有能力來培育“科技公民”(scientific citizenship)[14],科技智庫具有構建后常規科學問題研討和解決爭議平臺的獨特優勢;再者,后常規科學問題的巨大社會影響性往往能夠彰顯科技智庫的“智”能,大大提高科技智庫的影響力。鑒于此,科技智庫應當超越目前“科技咨詢”模式,向后常規科學體系方向拓展。在該體系中,后常規科學以核心科學、應用科學和專業咨詢為基礎,需要探索不確定性管理和多元主體參與的方法和策略。
(5)科技智庫對核心科學的反哺作用
科技智庫“知識與決策雙向互動”的特質決定了核心科學與科技智庫的關系并不是單向供給的關系,科技智庫對核心科學還具有反哺作用,主要表現在2個層面:首先,在科技宏觀發展層面,科技智庫通過“有關科學本身發展的決策”議題研究,包括科學預見、戰略研究、科技規劃、科研評價等引導核心科學的發展方向,推動科技重點布局。其次,在具體科學研究層面,科技智庫對核心科學的影響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凝練科學問題??萍贾菐焓强萍寂c社會互動的前沿界面,通過社會相關性問題研究,將經濟社會中實際存在的問題凝練為科學問題。二是,聚焦科學不確定的關鍵環節。對于高度不確定性和爭議性大的后常規科學問題,科技智庫通過多元主體參與及不確定性管理,可以為核心科學研究聚焦不確定性的關鍵環節、形成理論突破提供可能的思路。三是,助推科研范式的變革。科技智庫關于“科技公民”的培養可以為科學研究提供具備基本科研素質的公眾,促進眾包等開放式、大眾式新型科技創新模式的形成和發展,助推科研范式的變革。
Richard N. Haass提出了5種比較經典的智庫功能:產生新思想和提出政策選擇、現成的專家庫、高層次研討的場所、教育公民、幫助協調和解決沖突[15],這些功能也同樣適用于科技智庫。此外,科技智庫“知識與決策雙向互動”的特性決定了它還具有“建立和完善科學與社會的對話機制”的獨特功能。然而,科技智庫的這些功能相對較為抽象,在智庫建設之初如何體現和評估這些功能是個難題??紤]到不同知識體系都有相應的解決問題的科學策略,且策略又與功能聯系緊密,比較簡單的方法是將抽象的功能內化到科技智庫的研究體系中(圖5),研究某一類型的問題,自然就具備了相應的功能,確定了科技智庫的研究定位也就明確了其功能定位。
(1)產生新思想與提出政策選擇、提供現成的專家庫、高層次研討的場所。這3個功能是科技智庫的基本任務,在科技智庫的3類研究體系中均有體現,但側重不同。產生新思想與提出政策選擇是科技智庫最為根本的核心任務,在3類研究體系中同等重要;提供現成的專家庫是專業咨詢體系的核心職能,但從廣義上來看,應用科學與后常規科學也具備專家庫的功能;高層次研討的場所,主要是專業咨詢和后常規科學體系的功能,應用科學體系在一定程度上也有所體現。
(2)教育公民。盡管該功能在3個層次知識體系中均有體現,但內涵不同。在應用科學和專業咨詢的常規科學層面,教育公民的職能是單向傳輸式的、自上而下宣貫式的,類似于傳統的科學普及工作。然而在后常規科學層面,科技智庫教育公民的內涵應該是超越科學普及之上的、有針對性的“科技公民”的培養。伴隨著我國社會轉型所帶來的社會結構的變遷、公眾權利意識的覺醒以及公共決策模式的轉變,公眾參與科技決策勢在必行[17],針對具體議題為公眾提供培訓學習的機會和參與的平臺,有助于解決科技決策中的“知識困境”[17]——即普通公民可能無法達成科學上正確的決定且妨礙有效決策。
(3)幫助協調和解決沖突。該功能是完全處于后常規科學體系下的表述,強調在科技公民培養的基礎上,建立完善協調和解決沖突的機制和平臺。面對科學上的不確定性,參與式的、開放式的、透明式的信息溝通將有助于社會公眾加強對科技的理解和判斷,這不僅具有民主的含義,形成了公眾信任的建構過程[18],也是幫助政府協調和解決沖突的過程??萍贾菐炀哂袠嫿ê蟪R幙茖W問題解決爭議平臺的責任擔當和獨特優勢,應當結合我國具體國情和社會政治背景,搭建多元主體參與的平臺、探索參與性研究的方式方法、完善溝通協調的機制。
(4)建立和完善科學與社會的對話機制。該功能貫穿4個知識層面,與“教育公民”“幫助協調和解決沖突”功能是相聯系的,但其內涵更豐富,強調科學面向社會對話(speak to)和社會對科學作出回應(speak back)的雙向機制。現代社會發展的開放性和復雜性,需要我們更多地注重科學與社會兩者之間的平衡和協同進步[19],特別是當前世界正迎來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中國也處于經濟社會快速發展的轉型期,科技與社會的互動關系正在發生深刻的變化,亟需要建立科學與社會的良好對話機制。而科技智庫處于科技與社會互動的前沿界面,建立和完善科學與社會的對話機制、促進科技與社會的協同演化,是科技智庫責無旁貸的使命。
綜合來看,基于知識體系架構的研究體系和功能結構圖景分析,明確了科技智庫研究問題的層次和功能結構,闡明了科技智庫與核心科學的關系,科技智庫可以據此進行研究和功能定位,同時,也基本明確了以“知”明“智”的路徑:首先,在認識層面,提高其“智”識,即承認知識本身的不完備性、不確定性、價值相關性,明確科技智庫研究的目的不是要消滅不確定性,而是要在無法預測、不完全控制和多種合理觀點的前提下去應對和管理這些不確定性,降低決策的風險;其次,在操作層面,提升其“智”量,對于決策問題,不是一概而論、提供標榜正確穩妥的決策選擇,而是對研究問題按照不確定性和決策風險進行分類,不同議題采取不同的方法策略;再次,在戰略層面上,彰顯其“智”能,考慮到后常規科學問題不僅是科技智庫的職責所在、優勢所在,也更能彰顯其影響力,科技智庫的研究重心應當向爭議大、決策風險高的后常規科學問題傾斜。

圖5 知識體系架構框架下的科技智庫的職能分析Figure 5 Analysis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hink tank function under communities of knowledge construction

圖6 科技智庫的模式類別圖景Figure 6 Categoriz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hink tank
宏觀圖景確定了科技智庫在智庫體系中的外部定位,微觀圖景描述了科技智庫內部研究和功能定位,而對于科技智庫建設來說,最直接的定位應當是在不同類型科技智庫之間選定一種類型模式,并按照不同發展階段進行模式選擇和組織建設。這就需要將宏觀圖景與微觀圖景結合,構建以類型模式與組織演化為核心的中觀圖景。
從科技智庫的機構層面來看,并不是各類科技智庫都能夠或有必要覆蓋所有的知識體系和體現所有功能,需要根據科技智庫的基礎能力和發展愿景有所側重;同時,從傳統的學科領域(自然科學為主)劃分來看,各機構也有所不同。根據知識體系和領域跨度進行分類,有助于科技智庫厘清定位、提升“智”量、聚焦重點、加快智庫建設。總體而言,科技智庫按照知識體系和領域覆蓋情況,可以分為4種類型:綜合型科技智庫、專業型科技智庫、咨詢型科技智庫、平臺型科技智庫(圖6)。綜合型科技智庫是指能夠基本實現4個知識層面和學科領域全覆蓋的科技智庫。專業型科技智庫是指能夠覆蓋4個知識層面,但是專注于較窄的學科領域的科技智庫。咨詢型科技智庫,是以科技咨詢為主要任務的科技智庫。平臺型科技智庫是指科技決策相關的中介型、平臺型機構。
3.1.1 綜合型科技智庫 綜合型科技智庫(以下簡稱綜合智庫)是能夠基本實現4個知識層面和學科領域全覆蓋的“大而全”型的科技智庫。這種智庫主要是由一些大型綜合性科研機構或大學轉型而成,從領域跨度來看,學科門類齊全,在宏觀性、戰略性、綜合性、交叉性、前瞻性等問題研究中具有優勢;從知識體系結構來看,4個知識層面同屬一個機構,方便各層面之間的無縫銜接和交流,能夠迅速、直接地形成高質量的智庫產品,這種綜合性優勢是其他科技智庫無法取代的。
綜合智庫具有一些突出的特點。首先,綜合智庫必須是具備一流科研能力的學術型研究機構??紤]到只有具備強大的核心科學驅動才能帶動知識層面和學科領域全覆蓋,綜合智庫一般科研實力雄厚,智庫建設只是其發揮學術影響力的出口,其核心科學的質量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其智庫影響力,比如當前全球科技智庫排名第1的馬普學會,并沒有刻意追求其智庫的影響力,甚至它自身并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科技智庫,成為科技智庫似乎只是一個外溢產品。其次,綜合智庫一般具有復合結構。由于綜合智庫的主業是從事基礎科學研究,智庫是其科學影響力自然外溢的產品,處理不好容易導致主責主業的泛化,比如,有些專家[20]就曾提出,中國科學院等基礎研究機構如果要辦成智庫,把精力主要放在應用政策研究上,將會影響其對基本自然規律的認識,最終導致公共政策研究質量的下降。中國科學院破解該問題的辦法是通過建立科技戰略咨詢研究院,形成“小核心大網絡”和矩陣式科研組織管理模式[21],以兼顧核心科學的主導性,并為科學研究與社會接軌、發揮智庫作用做有效的延伸和銜接。這種模式如果運行良好,不僅可以促進高質量科技公共政策的直接產出,也可以推動科學研究自身的發展。當然綜合智庫的復合結構多樣,也可能是多中心或是多類型嵌套結構。再次,綜合智庫在科學研究上長期的戰略性、引領性和前瞻性,使其一般具有一些傳統的政策渠道,在政策制定方面具有較大的影響力。
綜合智庫也面臨很多問題和挑戰。首先是要注意處理好小核心和大網絡的關系。如果小核心脫離了大網絡,或者沒有實現有效的銜接,將失去其作為綜合智庫的意義。其次,由于其學術研究的傳統,綜合智庫容易陷于經院式研究,應注意與人文社會學者、政府、媒體的交流合作。再次,國內綜合智庫對于后常規科學層面的工作涉及較少,如何培養科技公民、如何搭建解決爭議的平臺、如何處理科技不確定性、如何構建科技與社會的互動機制都是亟需加強的工作。
3.1.2 專業型科技智庫 專業型科技智庫(以下簡稱專業智庫)是“小而全型”智庫,聚焦于較窄的學科領域,但覆蓋了全部4個知識層面,往往能夠兼顧學術成就和政策相關性。專業智庫一般由過去某一領域的研究機構或單位向政策研究方面擴展而成,可以在原有科技專家的基礎上,迅速吸納相關的跨學科、跨領域專家,政策專家,管理專家,組建形成智庫。從領域跨度來看,涉及領域較窄,能夠圍繞該領域的特點,形成針對性強的研究與管理模式;從知識體系結構來看,可以實現各層面之間的無縫銜接和交流,能夠迅速、直接地形成智庫產品。
專業智庫具有2個主要特點。首先,專業智庫的研究領域往往是知識情境化(contextualization)較強的學科領域[19],比如資源環境領域的政策研究,這種情境化的科學更容易脫離傳統科學研究的范式,轉而向后常規科學的范疇擴展。其次,專業智庫往往具有靈活流動的組織模式,專業智庫盡管聚焦于較窄的領域,但由于跨越4個層面的知識體系,必須維持足夠的人員規模和涵蓋多學科領域的專家結構,這就需要通過一些靈活的組織模式,以克服需要多方面人才迅速應對新型的政策挑戰和需求的問題。比如德國生態研究所(The Ecological Institute)就是采用多樣性策略和流動矩陣組織結構,在歐盟政策層面已形成重要影響力[22]。
專業智庫的核心問題是如何平衡“學術成就”和“政策影響”的矛盾。實際上,由于一個機構自身資源的限制,要立足學界具備高水平的基礎科研能力,同時,推動公益和形成政策影響之間很難兼得。即使國際上一些比較成熟的智庫,也往往面臨著科學影響和政策影響之間的權衡取舍,關鍵是要在盡可能保證最低限度的人員配備的同時,拓展多元的合作渠道、靈活的人員配備、以及高效的組織結構。
3.1.3 咨詢型科技智庫 咨詢型科技智庫(以下簡稱咨詢智庫)一般指專門從事科技咨詢的機構,從領域跨度來看,其領域覆蓋可能是多領域的綜合性咨詢智庫,也可能是限于特定領域的專門性的咨詢智庫,從知識體系結構來看,咨詢智庫一般不從事基礎的科學研究,只是從專家的角度提供科學建議,往往由各種專業協會或委員會轉化而來,比如國家減災委員會等。
咨詢智庫的主要特點如下,一是,其人員組成主要是一些戰略型科學家,往往具有宏觀的戰略眼光,既是領域方面的頂級專家,也對社會、政治、文化、經濟等方面的發展情況有廣泛的了解,能夠提出實用性強的有價值的咨詢建議。二是,其組織結構一般比較松散,往往是任務導向型,通過重大任務來牽引和組織咨詢活動。
咨詢智庫的核心問題如下,一是,咨詢智庫不能獨立于核心科學存在,需要建立與核心科學和應用科學的連接渠道,其聯系可能是隱性的,通過其未脫離核心科學研究的專家本人來實現,也可通過與相關基礎科研機構或大學建立合作渠道來實現。二是,亟需發展系統的咨詢方法體系,需要結合中國國情,探索專家組織的可行模式和專家意見提取的系統有效方法,這是我國傳統科技咨詢比較欠缺的。
3.1.4 平臺型科技智庫 平臺型科技智庫(以下簡稱平臺智庫)是指專門從事科技相關政策研究的中介類、平臺類機構,類似于科技政策的孵化平臺、多元參與的討論平臺、聯系利益相關方的中介平臺,包括各種純政策類科技智庫、評估型科技智庫、科技創新中介型科技智庫等。其優勢在于其政策敏感性和社會相關性。
這類智庫的特點,首先是合作共生性,此類智庫基本脫離了核心科學研究,拓展到了政策、社會、經濟的層面,與一般形態的智庫在性質上最為接近,但又無法脫離核心科學而獨立存在,必須與核心科學在某種形態上維持一種合作共生關系;其次是政策敏感性和社會敏感性,這類智庫處于各種行為主體的界面上,對各方的信息最為敏感,具有政策敏感性和對社會動態和經濟動態的敏感性,機構一般較為精簡、管理方式較為靈活,易于做出迅速快捷的反應。平臺智庫的核心問題是如何在各主體界面之間尋找其不可替代的特色定位,以及如何保持與核心科學的緊密聯系。
總體來看,綜合智庫、專業智庫、咨詢智庫、平臺智庫4種科技智庫之間的界限并不是絕對嚴格的,而是一種相對模糊的判別,是可以動態轉化的,比如綜合智庫的復合結構可以包含或衍生出若干專業智庫、咨詢智庫或平臺智庫;專業智庫如果處理不好學術研究與政策研究的關系平衡,可能也會轉化為純粹的科研機構,或咨詢智庫和平臺智庫;咨詢智庫、平臺智庫也可以經過與其他機構的聯合整合,轉化為綜合智庫或專業智庫。此外,在4個基礎類型之上還可以繼續進行細分,比如,按照服務決策的對象可進一步細分為面向政府、企業、公眾決策的科技智庫,按照政策研究的空間范疇可進一步細分為面向全球的、區域的、國家的、地方的科技智庫等,科技智庫可以根據基礎類型和亞類,直接進行模式選擇和定位。
智庫的組織建設往往經過初創階段的獨立與合并、發展階段的合作與協同、競爭階段的網絡化與國際化,實現從強化組織基礎到建成一流智庫的跨越[23]??萍贾菐旖ㄔO也基本呈現出初創、發展、競爭3個階段的規律,其中,模式選擇和網絡構建是2個核心主題,前期重心是模式選擇,后期重點是網絡構建。在3階段演化過程中模式選擇表現為從模式選擇與構建,到模式動態調整,再到模式優化成熟的逐漸弱化過程,網絡構建表現為從基礎網絡構建,到智庫網絡構建,再到國際網絡構建的逐漸強化的過程,這2個方面互動互促、協同發展(圖7)。

圖7 科技智庫組織建設的動態演化圖景Figure 7 Dynamic evolution of organiza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hink tank
(1)初創階段的模式選擇是科技智庫建設的根基與基礎。初創階段的主體工作是進行模式選擇與構建,科技智庫根據自身的領域跨度、研究特點、相對優勢、發展愿景,確定科技智庫重點的研究體系、功能及所屬的智庫類型。重點是在應用研究體系、專業咨詢體系、后常規體系的框架下,結合學科領域確定科技智庫的研究圖譜,明確主體功能定位,并根據4個基礎類型及亞類確定所屬的類型模式,進而確定科技智庫的總體發展策略。此外,科技智庫在初創階段也需要進行基礎網絡構建,此處基礎網絡指的是科技智庫與核心科學研究之間構建聯系的內生網絡,這與科技智庫的類型劃分是相聯系的,包括綜合智庫、專業智庫的內部網絡構建,以及咨詢智庫、平臺智庫與核心科學研究之間的聯系網絡構建。
(2)發展階段的智庫網絡構建與模式調整互動是科技智庫走向成熟的必然選擇。隨著科技智庫的進一步發展,其所研究的決策議題將向更具挑戰性、系統性、復雜性和綜合性的方向發展,需要加強與其他智庫的合作與協同,構建智庫網絡,這樣智庫之間可以在研究方向、研究方法、信息收集等方面形成強化或互補,利于智庫研究領域的拓展、研究內容的深化、研究質量的提升,及影響力的擴大。科技智庫網絡構建包括3個層面:科技智庫之間的合作網絡、與強聯系型智庫的聯合合作網絡、與弱聯系型智庫的協同合作網絡。但3個層面的網絡合作方式、合作重點、互動強度都不同,需要探索不同的網絡構建方式。同時,該階段科技智庫網絡構建和模式選擇的互動是最為頻繁的,科技智庫在構建智庫網絡的過程中,通過與其他智庫的互動互促,也在重塑和調整自身的研究定位、智庫類型和發展模式,科技智庫的這種動態的定位調整有助于科技智庫塑造競爭優勢、形成獨有特色。
(3)競爭階段的國際網絡構建是建設一流科技智庫的基本方向。該階段科技智庫的模式構建進一步優化成熟,重心向國際網絡構建方向發展。隨著全球化和信息技術的發展,許多一流智庫已經加快了國際化和網絡化的建設步伐,比如,美國的布魯金斯學會先后在北美、歐洲、東亞、西亞、印度成立了研究中心,致力于所在國家和地區的重大戰略問題以及與美國的關系等方面的研究[23]。隨著中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以及“一帶一路”等國際戰略的發展,我國高端智庫的網絡化與國際化發展將是必然趨勢。就科技智庫而言,由于核心科學研究本身具有網絡化和國際化的特點,依托其上的科技智庫有國際網絡構建的既有渠道,更容易建成一流智庫,成為我國智庫系統國際化發展的先鋒力量。具體發展路徑包括:一是研究內涵國際化,注重研究議題全球化與視角的國際化,比如全球性問題的研究、世界科技前沿的預測預見、參與全球創新治理等;二是研究人才國際化,吸引聚集具有國際視野的高水平研究人才;三是研究網絡國際化,依托核心科學研究的國際網絡,如國際科學組織、論壇、會議等構建國際化的合作網絡,提升研究的國際視野和我國的國際話語權;四是研究機構的國際化,依托國際網絡或我國外設科研機構,建立科技智庫的國際分支機構,為國家戰略的國際拓展和建成一流科技智庫奠定基礎。
總體來看,以類型模式與組織演化為核心的中觀圖景是科技智庫最直觀、最綜合的以“圖”定“位”,特別是在科技智庫組織演化的時間軸上對各層次圖景進行了系統整合,基本明確了科技智庫的建設路徑。
本文通過多層次的圖景分析,辨析了科技智庫的內涵屬性、闡明了2種核心關系、提出了3類研究體系及相關智庫功能、劃分了4個基礎類型、描繪了組織建設的動態演化圖景,從多個維度對科技智庫進行了以“圖”定“位”;同時,明晰了科技智庫提高“智”識-提升“智”量-彰顯“智”能的以“知”明“智”的路徑。得出了一些新的認識。
(1)認為知識與決策的雙向互動是科技智庫區別于其他智庫的本質屬性,提出科技智庫是智庫類別中最為基礎、最為能動、最為新銳的力量。
(2)明確了核心科學在科技智庫中的靈魂地位以及科技智庫對核心科學的反哺作用;提出科技智庫與其他智庫的強聯系和弱聯系關系劃分,強調弱聯系關系對于創新性政策方案的產出可能更為重要。
(3)提出科技智庫應當超越目前的“科技咨詢”模式向后常規科學問題方向拓展,在深化傳統功能的同時,應著重加強科技公民培養、幫助協調解決沖突、建立完善科學與社會對話機制等后常規科學相關功能。
(4)基于知識體系架構和領域跨度,將科技智庫劃分為4個類型:綜合型、專業型、咨詢型、平臺型;并明確了不同類別的優勢、特點和關鍵問題,有助于科技智庫的模式選擇和直接定位。
(5)構建了科技智庫建設3階段動態演化圖景,基本明確了科技智庫的建設路徑,提出國際網絡構建是一流科技智庫的建設方向。
本文圍繞科技智庫建設的綜合層面和基本問題,構建了基于知識的、多維度的理想圖景,未來還需要結合中國國情和具體實踐,進一步調整和改進;同時,在一些關鍵問題上進行深化研究,如:各研究體系的方法策略,多元主體參與模式、不確定性管理方法,以及不同層面合作網絡的構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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