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料庫在英語寫作教學糾錯反饋中的應用

張高峰　史曉燕

摘 要：糾錯反饋一直以來都是英語寫作教學的重要環節，但其有效性卻飽受質疑。語料庫在英語教學中的廣泛應用以及計算機網絡的迅速普及為糾錯反饋帶來了新的方法，即教師主導下的語料庫糾錯?；谠诰€的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COCA），文章提出了在英語寫作教學中利用語料庫索引功能進行糾錯反饋的基本教學方法，并結合實例分析了其可行性。嘗試將語料庫引入英語寫作教學的糾錯反饋，不但可以有效地促進英語學習者的學習，培養學習者的自主學習能力，而且有助于英語教師的職業成長。

關鍵詞：英語語料庫；糾錯反饋；英語寫作教學；應用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8454（2018）04-0068-04

在英語寫作課堂上，教師的糾錯反饋一直被認為是促進學習者寫作技能和語言能力發展的重要環節和手段[1]。英語寫作教師和學者關于反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糾錯反饋的有效性與最優方式兩個方面。糾錯反饋指教師對學生習作中的語誤所做的反饋，可分為直接反饋和間接反饋。直接反饋是指教師不但明確指出錯誤而且還要加以修改，提供正確的語言形式；而在間接反饋中，教師僅僅指明錯誤而不給予改正[2]。然而無論是哪一種形式的反饋，大多數學生對于教師的批改反饋很少去反思或者試圖去修改，從而使反饋的有效性大打折扣。因此在英語寫作教學中如何有效地進行糾錯反饋成為廣大語言教師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近年來，語料庫及其方法在外語教學中得以廣泛應用，本文試圖探討如何將語料庫及其方法引入英語寫作教學中的糾錯反饋，以促進學習者寫作技能的發展以及語言能力的提高。

一、語料庫與外語教學

語料庫是按照一定的采樣標準采集而來的、能代表一種語言或某種語言變體的電子文本集。站在語言教學的角度，我們也可以認為語料庫就是由自然文本構成的可供語言學習者使用的資料庫。語料庫的主要功能之一是關鍵詞索引，使用者利用檢索工具查詢特定的詞、短語、句式得到大量真實的語言實例，然后對其分析推理，發現語言規律和模式，從而達到語言的習得。這是一種自下而上（bottom-up）的歸納式認知過程，在這一過程中，語料庫將語言很規律地呈現給學習者，使他們能夠自己發現探索語言知識，而不是老師填鴨式地硬塞給他們。學習者也可以進行自上而下（top-down）演繹式學習，去語料庫中尋找實例來驗證他們的語言知識和語言假設，對自己不明確的語言現象進行檢驗。現以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COCA）為例說明這種數據驅動的自主式學習。

COCA是現今網上最大的免費英語平衡語料庫（http：//corpus.byu.edu/coca/），目前庫容量達5.2億詞匯，是“學習者查詢和觀察美國英語的使用和變化的一個極好窗口”[4]。比如作為二語習得者，我們可能有如下的語言產出：例句（1）* As time went by， my confidence increased slowly.但我們不能確定這一表達（語言假設）是否地道，需要去COCA查詢驗證。首先進入COCA主界面，在List顯示方式下的字符查詢區輸入“my confidence increased”， 點擊 “Find matching strings”，結果為零記錄。也就是說在庫容量為5.2億詞匯的COCA語料庫里不存在這樣的例證，我們因此斷定這一表達方式不可接受。那么英語本族語者如何表達這一意義呢？繼續查詢，輸入字符串“my confidence [v*]”，結果發現“my confidence”可接動詞按頻次依次為：be （30）， grow（10），come（5）等。點擊CONTEXT，并從索引行中選擇以下六例來說明my confidence后主要動詞搭配：

⑴scared to be working with such impressionable children but within a few weeks， my confidence grew. When the kids needed help with an assignment， they turned to me

⑵Weird： No one ever did. Years passed without any cruel mockery. My confidence grew-- a little. And after Jonah came into my life， it flourished

⑶I felt a little uncomfortable with the new attention from men. But slowly my confidence grew， and along with it came a newfound determination to step outside my comfort

⑷all. " I still get nervous when I have to write， but my confidence is building， " she says. Many of the insecurities we have about ourselves

⑸picture is clearer. People don't think the banking system will go. My confidence is beginning to return. " # Sixteen tumultuous months after Thailand devalued its currency

⑹"I suppose I should thank you. "" No need. "Myconfidence came back. " It was nice to see you again. "endprint

基于以上例證，我們對可疑表達做出修改：As time went by， my confidence grew slowly/was building.

當然，語料庫在語言教學中的應用是多方面多角度的，從辭典的編纂、教學大綱的設計、教材的編寫，到借助語料庫進行詞匯、語法、閱讀、翻譯等方面的知識和技能的教學，國內外已經有大量的研究成果及其實踐。而像以上例子從語料庫中提取包含關鍵詞或特定結構的索引行， 然后對其進行觀察分析歸納語言現象，是語料庫應用于語言學習的基本途徑。梁茂成[3]指出這種把語料庫檢索方法用于語言教學中至少有兩方面的優勢：①在學生的學習過程中融入更多的語言真實性（authenticity），使學生不再依賴教師的主觀感悟（introspection）和直覺（intuition），因而學到的語言知識更為切合實際，反映語言使用的真實情況；②把學習變成研究，使學生在學習過程中培養出一種自我探索的感覺，激發學生的好奇心，這一點十分符合我們提倡的研究式教育。

二、基于語料庫的糾錯反饋

英語寫作涉及到習作者認知發展的兩個方面：學習思想表達，學習語言。要同時完成這兩項任務，詞匯-語法錯誤是難免的。D.Gaskell，T.Cobb[5]認為語言產出中的語誤是學習者習得語言的重要機會，然而在教學中卻未被我們充分利用。英語教師往往運用糾錯反饋以提高英語學習者習作中詞匯和語法的準確性，糾錯反饋使學生有機會運用元語言策略來發展自己的語言能力。大多數研究者認為糾錯反饋的有效性是毋庸置疑的，關鍵在于實施的方式以及學生的反應。在推崇教師權威的文化氛圍中，學習者對教師的糾錯反饋持期盼和歡迎的態度[1]。高中學生屬于初、中級英語學習者，他們一般認為一篇作文的好壞通常取決于是否有語誤，語誤多或少，因而希望老師能在這方面予以反饋。然而他們對于反饋的反應卻往往令人失望。學習者不愿對糾錯反饋做出積極的反應，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受其語言能力尤其是語感的限制，對于間接反饋他們不明白為什么這種表達方式就是錯誤的，或者是不可接受的，不準確的，從而也就無法修改。而對于教師的直接反饋，習作者由于沒有真正地參與到語言習得的認知過程中，往往是勉強地被動接受，很難實現對語誤的矯正和語言能力的提高。而且直接反饋往往使學生高度依賴教師，從而將過程寫作中最主要的語言認知習得過程轉嫁給教師。

學生對反饋的反應直接取決于教師主導的反饋方式及其質量。利用語料庫資源及其方法可以改進教師的反饋方式。將語料庫的真實語言材料應用于糾錯反饋，一個主要原因是，它可以使學生直接觀察分析和感受真實的語言，獲得對語言的真實認識，學習效果會優于根據直覺提供例句或根據語法書提供說教[6]。D.Gaskell[5]認為語料庫使基于例證的習得理論（example-based acquisition theory）應用于外語教學成為可能，因為它滿足了以下四個條件：①在給定的單位時間內讓二語學習者接觸大量的語言實例；②整理這些實例以突顯其反映的語言型式（patterns）；③使學習者注意到這些例證；④給予例證的成功解讀以系統的反饋。

支持語料庫應用于糾錯反饋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語言教師的語感并不可靠。在我國，英語教師本身也是英語學習者，教師在對學生的語言產出給予反饋時往往是憑借自己的語言直覺或語感。對于非本族語教師而言，其語言直覺往往是不準確的。Sinclair[7]甚至認為即使本族語者的直覺對語言使用的判斷也是不可靠的。其實很多英語教師在對學生的作文進行糾錯反饋時面臨的最大困惑是他們不能確定某些語句到底在英語中是否可以被接受，這就導致了寫作反饋中的以下兩種消極情況：一是教師默認了一些錯誤的表達方式，二是對本來正確的表達方式過度修改。Lee[2]要求一組香港英語教師（58名）對一篇初二學生的英語作文（180詞左右）按照他們平時教學中的做法進行修改，結果發現所有老師的糾錯反饋僅有57%是準確的。另外43%的反饋要么不準確，要么屬于過度修改。當教師的修改出現問題時，我們很難保證其反饋的有效性。Ferris [8]指出，“低劣的糾錯反饋不但無益于學生，而且有可能誤導學生”。語料庫包含的語言證據甚至要比本族語的語言直覺更為可靠，當然這并非說語言直覺不重要。語料庫為我們提供海量的數據，我們依然需要語感去分析這些數據。其實我們可以認為每一個人關于某種語言的知識就相當于一個儲存在大腦里的獨特的語料庫，非本族語教師的語料庫是一個中介語語料庫，其語言直覺自然很難達到準確，所以外語教學，尤其是非本族語教師寫作教學的糾錯反饋必須借助于語料庫。

三、語料庫在高中英語作文糾錯反饋中的應用實例

1.先間接應用，后直接應用

根據學習者是否直接接觸語料庫，研究者把語料庫在語言課堂的應用方式分為直接應用（direct access）和間接應用（indirect access）。所謂的直接應用就是學生直接使用索引軟件（concordancer）查詢語料庫，而間接應用則是由教師將準備好的語境共現數據（索引行）以講義的形式呈現給學生或者是在教師主導下的語料庫查詢活動（teacher-led concordance-based activities）[9]。無論是哪一種方式，都要求學生通過對檢索結果進行觀察分析，運用歸納和演繹的方式以獲取關于目標語的真實使用信息。由于高中學生是初、中級英語學習者，他們對語料庫的理念和方法需要一個逐步接受的過程，因此我們引導學生使用語料庫進行寫作糾錯反饋時，可以用先間接、后直接的方式，首先通過教師示范性的間接應用引入，使學生逐步了解語料庫，感悟語料庫方法，進而逐步學會語料庫的使用，最終能使學生直接使用語料庫。

2.英語語料庫在高中英語寫作課堂中的間接應用實例

引導高中英語學習者對英語語料庫間接應用的步驟是：①教師首先對學生的習作進行初步的間接反饋，即用下劃線標記出語誤；②教師針對習作中語言錯誤查詢在線語料庫；③教師將查詢結果（語境共現索引行及頻次）展示給學生，引導學生對語料數據觀察分析；④學生自主修改英語作文中的語誤；⑤教師統計學生糾錯的情況，評價語料庫應用效果。endprint

下面以筆者的一次英語作文講評課實例來說明教師如何間接地將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COCA）引入高中英語寫作中的糾錯反饋。課前教師完成對學生習作的間接反饋，并整理習作中的典型語誤；教師利用COCA檢索出相關的語境共現數據，準備向學生呈現的語料庫檢索數據。

首先，教師向學生演示COCA語料庫檢索的操作流程。打開鏈接http：//corpus.byu.edu/coca，登錄語料庫；選擇“search”（搜索）菜單，在List顯示方式下鍵入查詢字符串，點擊“Find matching strings”（查找匹配的字符串）。

其次，教師選擇學生習作中若干典型錯誤表達，向學生展示在COCA上查詢的過程及結果，同時要求學生一邊感悟來自語料庫的例證一邊嘗試修改。語料庫檢索的關鍵是查詢字符串的選擇，而語料庫提供給我們最重要的信息是例證和頻次。以下為呈現給學生的每個語誤在語料庫中查詢的結果，檢索到的索引行選擇性地呈現4條：

典型錯誤表達1：* If I were you， I would make a detailed plan about the future.（介詞錯誤）

在List顯示方式下查詢字符串a plan [j*] the future（[j*]為介詞通配符），查詢結果顯示a plan 與the future之間的關系介詞只能是 for，有25條例證，比如：

⑴be， Harvey said. " You need a plan for the future. " RECENT RANKINGS A host of entities rank states and

⑵n't put money into these problems unless there is a plan for the future. There can be， there will be， and then. He analyzed the situation

⑶is capable， he is visionary， and has a plan for the future. Thompson says he does expect Clinton-Gore to be

⑷The first priority is to show that Bush has a plan for the future but is sensitive to the pain caused by the rece

典型錯誤表達2：*... and this is the reason that causes the above phenomenon.（語義重疊）

在List顯示方式下查詢字符串reason * cause_v*（表示reason+任意詞+動詞cause的任意形式），查詢結果為零。在Collocates顯示方式下查詢phenomenon在reason的右邊4詞距搭配，得到15條例證，比如：

⑴reported for other halophytes （Yang et al.， 2007， 2008b）. The reason of this phenomenon may be due to the different mechanisms between the two stresses.

⑵States foreign policy was directed against liberation movements in the colonial world was one important reason for this phenomenon.

⑶at all times. It was only at the beginning of this century that the reason for this phenomenon became apparent. In 1902， H.C. Vogel and G. Eberhart

⑷continued largely unabated； it too offered little by way of explanation. One plausible reason behind this welcome phenomenon， ironic as it may sound， is increased

典型錯誤表達3：* Since then， she started to know the greatest writer--LuXun .（時態錯誤）

在List顯示方式下查詢字符串since then，結果顯示有10002條語境共現索引行，隨意觀察部分例證，發現since then均出現在英語完成時態的句子，例如：

⑴The teams have met four times in the postseason since then， all in Texas. PANTHERS-SEAHAWKS The other NFC matchup has surging Carolina

⑵flight， equipment， astronauts， etc. Every year since then， I have asked him if they've studied this in school

⑶stand at the front of a classroom and teach. Since then， he has spent half his adult life with the group， returningendprint

⑷like of FESTAC 77， and there has been none since then in Africa. More than fifteen thousand artists from more than seventy countries

典型錯誤表達4：* The survey shows the fact that people from different countries have different attitudes towards reading.（冗余錯誤）

在List顯示方式下查詢字符串The survey shows，得到46條語境共現，但無一例是The survey shows the fact…。例如：

⑴ voter concern about his handling of the economy .The survey shows that the race remains close among likely voters， with Obama at 49

⑵ experiencing when they are providing CHI reference services .The survey shows that public librarians experience many difficulties related to finding information sources， institutions

⑶ and material prosperity to those with enough faith. The survey shows widespread support for this， though the belief in God's blessing of

⑷ attitudes about the ocean through a new survey.The survey shows that telling people how and why the oceans are important to human survival

再次，教師統計分析學生結合語料庫對以上典型錯誤表達的修改情況。結果顯示82%的學生成功修改了所有四例語誤：①If I were you， I would make a detailed plan for the future.②... and this is the reason for/behind the above phenomenon.③Since then， she has started to know the greatest writer--LuXun.④The survey shows that people from different countries have different attitudes towards reading.

然后，教師對該班學生進行英語作文糾錯訪談。大部分學生認為語料庫提供的大量真實例證能幫助他們辨明其寫作中的英語語言錯誤，讓他們更好地感悟英語，提升語感，增強寫作糾錯的興趣。但也有學生提出語料庫索引行有太多的生詞影響了他們的理解，應該把辭典和語料庫結合起來。

最后，教師將學生英語寫作中的錯誤表達進行記錄、歸類，并對基于COCA語料庫的糾錯進行記錄，對英語寫作糾錯反饋的效果予以追蹤。

在高中英語學習者對語料庫有了一定的掌握后，教師可以引導學生直接應用語料庫于英語寫作及自我糾錯過程中。如此，學生逐漸養成使用英語語料庫的習慣，并增強其基于例證的自主學習能力，不斷提升英語書面表達的準確性和寫作效率。

四、結束語

英語寫作教學糾錯反饋面臨的困境、語料庫廣泛應用于英語教育的必然趨勢以及廣大外語教師的非本族語背景是促使我們將語料庫引入寫作糾錯反饋的基本動因。針對英語寫作教學，本文提出了利用在線語料庫對學生作文進行糾錯反饋的基本模式，并結合英語語料庫在高中英語寫作課堂中的間接應用實例分析了其可行性。這一模式的主要特征體現在兩個“間接”：一是間接糾錯反饋，教師標記學生習作中的語誤；二是間接應用語料庫，教師針對學生的語誤進行語料庫查詢，向學生呈現過程和結果，要求學生修改語誤。當然我們希望隨著語言能力的提高以及對語料庫方法的熟悉，學生最終能夠直接應用語料庫實現Tim Johns[10]所倡導的“數據驅動學習”（DDL），從而達到真正自主學習的目的。所以，讓學習者借助語料庫資源通過自我發現的方法習得正確的語言形式，不論對學習者還是教師都很有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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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Ferris，D.R.The case for grammar correction in L2 writing classes： A response to Truscott[J].Journal of Second Language Writing，1999（1）：1-11.

[9]Yoon，H.，& Jo，J.W.Direct and Indirect Access to Corpora： an Exploratory Case Study Comparing StudentsError Correction and Learning Strategy Use in L2 Writing. Language Learning & Technology，2014（18）：96-117.

[10]Johns， T. Should you be persuaded： Two examples of data-driven learning. English Language Research Journal，1991（4）：1-16.

（編輯：魯利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