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里的心事

快樂和憂傷

大人高興的時候

我也高興

我開心的時候

大人未必開心

大人的快樂是太陽

我的快樂是星星

大人難過的時候

我也難過

我傷心的時候

大人并不在意

大人的憂傷是大海

我的憂傷是小溪

相信每個小朋友都有自己的心事，這些心事，大人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一定理解。在小朋友看來很重大的事情，可在大人眼里，卻顯得微不足道，甚至幼稚可笑。

小時候，我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常常被父親罵作“木頭”?？墒俏业男∧X瓜里卻裝滿了各種奇妙的事情，這些事情我不愿意和別人分享，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回味。

八十年代，電視還沒有普及，收音機是人們主要的休閑方式。那時候，馬季、趙炎的相聲最受人們喜愛。他們的相聲取材于生活，詼諧幽默，聽了讓人既長知識，又捧腹大笑。尤其是馬季，一開口，每個字里都藏著包袱，學啥像啥。我們常常圍在收音機旁，邊聽邊笑。我媽也愛聽相聲，但她要忙手里的活，就讓我們把收音機音量開大一些，有時干脆把活端到院子里，邊聽邊做。相聲聽完了，大家一哄而散，可我的腦子里還在想著里面的情節。吃飯的時候，一邊吃，一邊想，想著想著，飯也不吃了，端著碗，傻呵呵地獨自笑起來。我爸看我，就用筷子敲著桌子吼道：“發什么傻，還不趕緊吃飯上學去！”我被嚇了一跳，趕緊埋頭扒飯。除了相聲，我們還聽評書，那時候廣播里天天播劉蘭芳的《楊家將》、單田芳的《三國演義》。尤其是劉蘭芳，聲音鏗鏘有力，經她描述的英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我一邊聽一邊在腦海中想象著這些英雄的模樣，夢想著有一天能和他們一樣征戰沙場。可這些我從來沒和別人說。和誰說呢？

由于在家里總是挨罵，我曾想過“離家出走”，其實只是“離家”，并沒有真的“出走”。我們住的地方是一個四面環水的小島，沒有船，哪里也去不了。記得那一天，我一個人沿著河壩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從小到大，我很少離開小島，不知道島外是什么樣的世界。我就那樣一直走著，壩子上不時遇見一些放羊的孩子，他們奇怪地看著我。走累了，我就坐在草地上，找毛針草吃。中午，過河辦事的人回來了，三五成群地從碼頭走過來。我趕緊爬起來，躲到壩子下面。這時，人群中突然聽到我爸的聲音：“你在那里干什么？還不回去！”我抬起頭，見他氣呼呼地騎著車子，正瞪著我。嚇得我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往家走。我第一次“離家出走”的計劃就這樣失敗了。

我曾一個人去樹林里找晚上落下來的流星；冬天把大塊的冰包好，埋在地里，希望來年夏天享用；春天，為死去的菜花蝶做一個小小的墳墓，在墓前插滿油菜花……我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從來沒覺得孤獨。這些看似“荒唐”的事情里，珍藏著我童年的快樂、憂傷和好奇，它們給了我今天寫作源源不斷的靈感，我將用筆一一把它們再現。

（鞏孺萍，著名兒童詩人，江蘇電視臺教育頻道編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