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笑麟
中國文壇有一個長期存在、見怪不怪的現象,那就是,某些不學無術且于文學而言恐怕連愛好者都算不上的人,只因擁有官員的身份,便堂而皇之地到各種文學藝術機構做起了 “掌門人”,干起了外行領導內行的營生。
當然,并不是一定要才高八斗成果斐然者,才有資格擔任文藝機構的領導。毋庸諱言,一些優秀的作家、詩人,雖然成就不俗,引人矚目,但因不善組織、管理,并不適合當這個官。相反,一些從政的人雖非作家、詩人,但具備領導才能,尤其是又能謙虛謹慎、以勤補拙,從而由不知變知之,由外行變內行,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擁有一顆為文藝家服務的赤子之心,不斷扶持、推出文學人才和文藝精品,最終還是能夠贏得文壇的敬重與愛戴。
作為文壇的一名為官者,不管你是不是文學藝術家,都應持有努力學習、不斷進步的態度,都應具備聯絡、協調、服務、指導文藝團體和文藝人才的業務能力及職業操守。然而,一些為官者不僅無才而且無德,他們在任職之前本就缺乏起碼的文學藝術素養,又不因為自己在文藝圈身居高位而誠惶誠恐,努力提升自身的文化修養,把工作做好,相反,卻不思進取尸位素餐地混日子,或是費盡心機謀私利。有的為官者自己寫不出優秀的文學作品,就利用公權公款大搞權力尋租,網羅、培植“文托”“槍手”,對這些人施以恩惠,誘使他們投身于自己的麾下,為自己捉刀代筆炮制“大作”。有的為官者既沒有時間精力也沒有文學才能撰寫專著,但手中掌握著經費和關系,與那些有書稿但不愿自掏腰包出書、有才華但無機會出名的作者眉來眼去,暗送秋波,進行權錢與出書交易,這樣一來,書稿的作者就會由一位變成兩位為官者往往還掛名在前)。最終,書稿得以公款出版、開研討會、領取各種名目的獎項獎金,真假作者各取所需,皆大歡喜。有的為官者則借著為人作序、寫評論之機,接連不斷發表所謂“學術論文”,實則是著書者或出書者事先寫好合乎個人需要的文章,讓為官者署名,各美其美,實現“雙贏”;不僅如此,事成之后,著書者或出書者往往還會再以支付潤筆費、稿費之名,付給名義上的作序人、評論者酬金,名曰感謝,實為賄賂,從而為下一輪交易埋下伏筆……
結黨營私、排除異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也是此類為官者的一貫作風。他們將那些看不慣其行徑的正義之士排斥在外,不發表他們的文稿,不給他們正常參加以官方名義舉辦的各種學術活動的機會,借此打壓對立面的氣勢。與此同時,他們還熱衷于與一些喜歡追名逐利的作家、詩人結成利益同盟,互相利用。他們為這些作家、詩人爭得諸多好處,如出國訪問、高端培訓、筆會報銷、重點扶持、深入生活、出版著作、舉辦作品研討會、爭取重要獎項、擔任文學專業機構職務等等,得到好處的作家、詩人們則不惜出賣人格和靈魂,摧眉折腰做了權貴的美容師、吹鼓手和馬前卒。他們或是親自操刀,替為官者撰寫錦繡文章;或是妙手回春,化為官者詩文的腐朽為神奇;或是利用自己多年苦心經營得來的文壇關系網,幫助為官者在重要報刊發稿、寫評論,幫其獲獎,讓他們搖身一變成為文壇暴發戶、文學新貴,最終長安看花,揚名立萬……雙方沆瀣一氣,抱團腐敗,謀求彼此利益的最大化,掠取、瓜分的是文壇的公共資源。
《論語》行文,善用人物語言來表現,而不是“貼標簽”,這本言簡意賅的語錄體,與文學描述的特色相得益彰。
孔門所謂“文學”,文章和博學是合一的,無分別的。講“詩”,較偏重于“文章”之義,講“文”或“書”,較偏重“博學”之義。 《論語·陽貨》云“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是說文章的作用;《論語·公冶長》云“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是說博學的意義。孔子說“不學詩無以言”(《論語·季氏》),并不是說要學詩以后才會說話,而是認為學詩以后才會說得體的話,漂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