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理性思辨的有效途徑

許曉平

浙江省語文高考自2016年起要求考生寫一篇論述類文章，2017、2018年承襲了這一要求，這明確傳達出了對學生理性思辨能力考查的要求。高考論述文寫作的正道應該是用理性思辨撐起文章。而學生理性思辨能力的提高需要老師進行具體可操作的說理方法指導，因為運用說理方法展開說理邏輯的過程就是論述的過程。

說理方法多種多樣，比較常見的有以下幾種：

一、因果分析

《2017年高考語文考試大綱》寫作的發展等級之一為“深刻”。對這一條要求的具體闡述：透過現象深入本質，揭示事物內在的因果關系。由此可見，論述文寫作的因果分析不能停留于簡單的原因羅列，還應該在“深刻”上做文章。

課本中就有諸多深刻的因果分析的范例。如蘇洵在《六國論》中提出了“六國破滅，弊在賂秦”的觀點，并分析了六國滅亡的原因。作者從“賂秦而力虧”“不賂者以賂者喪”兩大方面進行分析，第一個方面由因（“賂秦”）求果（“力虧”），第二方面由果（“不賂者”）溯因（“賂者”），突出“賂”這一主要原因，通過這樣的因果分析，使我們對這一歷史現象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原因分析是使思維展開并將之推向深入的一個最常見的方法，但它在使用過程中存在一個問題：它更偏向于讓思維橫向發展。對一個具體的社會事件開展原因分析，往往還要結合其他思維方式才能幫我們分清主要原因和次要原因，內因和外因，直接原因和間接原因等。而且在寫作實踐中因果分析還有一個突出的問題，就是學生在一篇作文中既用不了也不能用這么多角度，而假設推理是一個有助于分清主次、突出重點的極佳的思維方式，可以和因果分析結合使用。

二、假設推理

假設推理指的是假設自己所持論點或論據在現實中可能會出現的結果，或假設對立方或其他方的論點或論據可能產生的結果，以此映證自己的觀點，從而使自己的論點更扎實地立起來的方法。

《六國論》中，作者在正面論述了韓魏楚齊燕趙六國直接或間接遭受賂秦政策的影響而導致最后的滅亡，在文章最后，作者還說“向使三國各愛其地，齊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將猶在，則勝負之數，存亡之理，當與秦相較，或未易量。”作者在此假設了四種在現實中沒有發生的行為，看起來有好幾種，其實就是一種——不賂秦，結合之前的比較充分的原因分析，這種假設推理可以激發讀者去聯想不賂秦可能會產生的不“破滅”的結果，從而突出了在六國滅亡的諸多原因中，賂秦是最關鍵的原因這樣的觀點。

我們看到蘇洵用假設的論據映證自己的論據，并通過推理讓人預見到假設論據所能達到的結果，以增強說服力。

以清華大學重啟老校規“不會游泳不能畢業”一事為例，有個學生這樣寫道：

（我支持清華大學的做法）如果每個學生都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體育項目，這樣學校管理起來難度肯定很大，因為每個學生的選擇可能都會不一樣，那么多的體育項目的考核就會成為大問題。而且我們都知道，學生到了社會以后，往往不能根據自己的喜好去選擇崗位，那么他以后該如何去適應社會？

這段話通過兩個假設呈現學生根據興趣自由選擇帶來的結果，從而揭示出現象背后的矛盾——限制與自由，對這個問題的思考也從評價游泳這種體育運動的優劣上升到對這一類現象的總結歸納層面上，從而引人深思，也有利于將思維推向深入。

三、反向推理

所謂反向推理，運用相反的論據進行論證分析，即列舉反面的人或事的具體表現，在正反對比中明確反面的人或事的實質，突顯矛盾實質，確立爭論的主要原因，從而表現作者的明智選擇。

比如2015年浙江省高考優秀作文《且以作品論英雄》：

我們很容易理解“言為心聲”，也即作品反映人品，所謂“郁結乎心發乎聲”，作品本身定然有著作者個人人品的滲透。因美學家蔣勛之言：“杜甫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之所以成為千古絕句，我認為不是詩歌上的技巧，而是詩人心靈上動人的東西。同樣是一堆白骨，很多人走過去了，卻沒有看見”。試想，如杜甫沒有憂國憂民之心，又何來發自肺腑之言？偉大的心靈，投影在文學上，依然是偉大的作品，是高尚的品性。

然而這不是說高尚作品背后一定是脫俗之人。我們從小讀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讀猶太人斤斤計較，視財如命的險惡心腸，末了明白人不能為金錢奴役，要追求人性上、人品上的美與良善——但事實上呢？莎士比亞成名后的歲月一直為錢財奔波。他斂財如命，甚至放高利貸斂資，更因一家人無法如期還清財物而氣急敗壞、對簿公堂。

作者在文中先論證了“言為心聲”，也即作品反映人品，并且用了比較充分的論據來正面說理，同時作者顯然又深諳邏輯，深知有白天鵝的世界應該甚至必然會存在一些黑天鵝，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段文字中，由作者自己列出很多反例，而這些反例沒有成為作者論證過程中的絆腳石，這位機智的作者巧妙地使之為我所用，反而使自己的論證過程得到螺旋式上升。從對議論文或論述文的作用來說，反例的價值高于正例，形象一點說，“黑天鵝”高于“白天鵝”。

提升學生的思維能力，提高學生的思維品質，使學生在面對復雜的時事熱點、社會問題時可以有清醒甚至深刻的認知，并用文字進行透辟、充分的論述，最終培養未來社會的理性公民，高中語文教學、作文教學責無旁貸。而有意識地開展因果分析、假設推理、反向推理等說理方式的訓練則是切實可行的訓練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