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為詩辯護》看西德尼的詩人觀

郭婧潔

摘 要：《為詩辯護》是西德尼針對當時詩歌受到清教徒的批駁而進行的反擊，其目的在于為詩的本質和社會屬性做正當的辯護，針對當時社會上普遍存在的五種對詩的質疑，西德尼用清晰的，散文化的語言一一擊破，維護了詩至高無上的地位，通過這五個辯護，結合西德尼的整部作品，我們可以對西德尼的詩人觀有一個大致的認識。

關鍵詞：為詩辯護；詩歌；詩人；菲利普·西德尼

《為詩辯護》開篇西德尼就擺明自己的意圖，他要為可憐的詩，從最高的學術評價一落千丈成為談資，作些簡陋的辯護。在西德尼心目中，詩歌在所有已知的民族和語言中，曾經第一個給予無知的人光芒，所以西德尼才寫出此書為詩做辯護，那么西德尼針對什么指控來為詩做辯護呢？

對詩歌的第一個指控是當時人們嘲笑詩歌，認為詩人只是在尋找韻律。但在西德尼的心目中，詩韻或排成詩行并不是為了組成詩歌，詩人講求這些不過是為了方便記誦詩歌，如果語言是僅次于理智的最偉大的賦與凡人的才能，那么修飾語言的才能就不能不被稱贊。這種修飾語言的才能包括音律、格律、次序、比率，這些修飾使得韻文比散文更適合記憶，記憶是知識的唯一管庫人，最適合記誦的也是最適合傳達知識的。在押韻并且有節奏的詩行里，每一個字之間都緊密相連，緊緊編織在一起，有它的自然地位。詩人不用酒后茶余的談話方式或者夢話的方式隨口說話，而是用恰到好處為準則，按照題材的性質衡量每一個字沒一個音節。這些使得詩本身整齊動人，易于記憶，便于傳播知識，由此看來，對于詩的第一個指控便成了無稽之談。

對詩的第二個指控是除了詩還有許多更有功用的知識，一個人可以更好地在它們上面化費他的光陰。詩歌是人類學習中最源遠流長的，其他知識是從詩歌中獲得開端的。對于詩浪費時間的譴責，西德尼在之前就已經闡述過人類最初的文化和學術活動，包括哲學、歷史、倫理學和神學等等，都是以詩為載體。道德家建立的原則有著難以論證的論點，他們的知識拙于修辭，含糊難懂，只會玩蒼白乏味的道德規則；歷史學家最大的弊端則是拘泥于現實，卻缺乏規箴，所以是一群只知道存在的事物而不知道應當存在的事物的人。然而歷史學家們也樂于向詩來尋求力量，希羅多德從詩歌中盜竊或借用了熱情描寫來表現強烈的情感和戰場細節這個例子便能說明這一點。至于哲學家，他們的教導是難懂的，哲學是有特殊性的，并不適合一切人，而詩人是真正的群眾哲學家，他們的詩作是最適合最柔弱脾胃的事物，因而詩具有普遍性。德行是一切人間學問的目的，詩能夠促使心靈向往真善美，最有權利成為其他技能的之首，因為他不僅指出了這條路，而且給了它一個如此可愛的前景，它會吸引人們走進它。詩人優于其他，詩更是優于其他學問的。

對詩的第三個指控是詩是謊話的母親。當時人們認為詩歌內容是謊話。對此，西德尼反駁的依據是在所有作者中，詩人最不是騙子，即使他想撒謊，也很難成為騙子，詩人從不肯定任何事情，所以他從不說謊，當然詩人離不開想象和虛構，這對應詩人的創造力和想象力，他們只把那敘述當作一個有益的創造靈感，這個想法是有教育意義的美德或其他優秀小說形象的編造，詩人在偉大知識的引領下，展開了神圣的思考，思考著可然和當然的東西，憑借這些來使心靈達到德行。詩人是富有創造力的，西德尼開篇時介紹說希臘人稱詩人為普愛丁，這個名字是從普愛恩演變來的，它的意思是創造。詩人不為自然的服從所束縛，而為自己的創新氣魄鼓舞，詩人創造出了比自然所產生的更好的事物，甚至是全新的、從來沒有的形象，詩人給予我們的世界是金色的。其次，詩人的虛構是對大自然的一種模仿，而這種模仿是最符合自然的，詩人用虛構的事物表達他的想法，因為他意圖描述和描述不包含任何邪惡，用以教人為善，詩人的創作是為了模仿，模仿既是為了怡情，也是為了教育，阿格里怕和先知拿單的例子可以很好的印證詩的創造的神奇效果。

對詩歌的第四項指控是它是一個腐化的保姆，濫用人們智慧，使它習慣于肆意邪惡和淫欲。人們說喜劇不是譴責而是傳授色情的幻想；抒情詩嵌滿了熱戀的短詩，傷感詩只是悲嘆自己沒有情婦，還說愛神是野心地爬到英雄詩的地位上去了。首先，西德尼承認了這一現象的存在，但他巧妙地指出，錯誤不在于詩歌，而在于人。他們發現他們的判斷可以在沒有爭吵的情況下得到扭轉，也就是說，不用說詩歌毀了人類的智慧，人類的智慧毀了這些詩歌。所以，可憎可恨的不是詩，而是人對詩的濫用使得詩好像是可憎可恨的，人的才智可以使詩，應該用形象來表現出好形象的詩，變成使想象力沾染上壞東西的詩，歸根到底，真正可恨的還是人內在的邪惡和愚昧。西德尼承認詩歌有可能被濫用，如果濫用，它可能是有害的，但這不是責備的理由，因為一首詩被合理使用的可能性和這首詩曾是合理使用，會帶來極大的好處和利益，喜劇模仿生活中的平常錯誤并且把這種錯誤表現的最可笑、最可氣，使任何見到它的人不愿意甘愿做一個這樣的人，以此達到了教育目的；抒情詩不僅可以頌揚美德與德行，而且提出道德的箴規和關于自然的問題；英雄詩不但闡明真理和感動人去皈依最高最好的真理。這就好像醫藥這一技能一樣，正當使用能為我們的身體提供保障，如果被濫用就會教人使用毒藥成為最強烈的毀滅者，但我們不能因此而放棄醫藥。由此在他們稱詩人為謊言之父這一點上并沒有什么道理。

對詩歌的最大指責來自哲學家柏拉圖。柏拉圖是哲學家，似乎是詩人的天敵。柏拉圖曾經說提過驅逐詩人，那么是從什么社會里驅逐出去呢？事實上是從他自己準許公妻的社會。當時的詩人使世上充滿了對于神道的錯誤看法，關于那純潔無暇的本質編出了輕薄的故事，在這里，詩人并不傳布這些看法，只是模仿這些已經傳布了的看法，詩人只是隨著說，按照其模仿的本性，詩，本身是一個模仿的藝術，有教育和怡情悅性的目的，柏拉圖反對的不是詩本身，而是詩的濫用。柏拉圖在他的對話錄《伊安篇》中給詩以崇高的贊美和真正神妙的贊美。事實上，好好研究柏拉圖便會發現，雖然他作品的內容和力量是哲學的，但外表和美麗都是依靠詩的。由此，因為柏拉圖驅逐的不是被濫用的東西而是濫用，詩不僅沒有被驅逐，反而被尊崇。所以柏拉圖是詩人的保護者而非天敵。

總而言之，詩就是贊美可以安樂的樂土；無論什么加之于它的譴責是極容易或者被駁倒或者轉化為公正的稱贊的。它的優點是可以如此容易、如此公正地證實的，而那些爬行的譴責則可以如此迅速地踩倒；它不是謊話的藝術而是真知灼見的藝術；不是柔弱萎靡的而是極能激發勇氣的，不是糟蹋人才的而是造就人才的，不是被柏拉圖驅逐的而是為他所尊敬的。詩人富有創造性，詩充滿了產生德行的怡悅而值得稱贊，加之于詩的譴責不是不真實就是軟弱無力的，我們應該相信詩，敬佩詩人。

西德尼憑借自己對詩的愛與理解為詩做了嚴謹的辯護，他的每一個論述都思路清晰，語言流暢，既有理性的力量又充滿了戰斗的激情，這對消除當時人們對詩的誤解和提高詩的社會地位有很大的幫助。

參考文獻

[1]菲利普·西德尼.《為詩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