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經(jīng)》隱喻的意象圖式認知

姚享恩+張魁

【摘 要】本文擬以意象圖式理論為指導對《圣經(jīng)》隱喻進行認知分析研究。研究發(fā)現(xiàn)《圣經(jīng)》隱喻的特點是：借助人們熟知的具體事物作為源域，來解釋目的域為抽象的宗教信息，且常以單句形式或故事形式存在。認知《圣經(jīng)》隱喻，可通過分析源域事物特點，建立源域與目標域的聯(lián)系；抑或者根據(jù)源域與目標域明顯的空間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進行圖式構(gòu)建。

【關(guān)鍵詞】圣經(jīng)；隱喻；意象圖式；認知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01-0183-02

一、引言

隱喻研究歷史悠久，其研究重心經(jīng)歷了從修辭層面到認知層面的轉(zhuǎn)變。傳統(tǒng)修辭學方向的代表人物亞里士多德認為隱喻是詞與詞之間的替換且能增加一定程度的語言表達效果。認知隱喻觀的代表人物Lakoff和Johnson在《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中提出：隱喻是一種認知手段，是一個較具體的概念域（或作“源域”）到另一個較抽象的概念域（或作“目標域”）的映射，幫助我們通過熟悉的源域理解與認知抽象的目標域。意象圖式理論的提出者之一Johnson在其專著《The Body in the Mind》中詳細探討了意象圖式的體驗基礎(chǔ)及意象圖式在意義構(gòu)建和推理中的作用（胡余成，2015）。意象圖式是構(gòu)建隱喻和認知隱喻的一種模式。

二、相關(guān)研究及本文的研究方法與步驟

（一）相關(guān)研究與不足

就《圣經(jīng)》隱喻的研究而言，或從修辭角度、神學角度、歷史角度入手，或研究語用認知對《圣經(jīng)》隱喻的闡釋（尹丕安，2011），或從傳統(tǒng)比喻理論研究《圣經(jīng)》比喻語言（馮巧娟，2009），較少有人從意象圖式角度研究其對《圣經(jīng)》隱喻的認知作用。鑒于《圣經(jīng)》含有大量的隱喻，上帝要向世人傳達的信息多隱藏在隱喻背后，且意象圖式曾被眾多學者用來研究文學作品，本文將基于意象圖式理論及概念隱喻理論分析《圣經(jīng)》中的隱喻。

（二）本文研究方法與步驟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定性研究方法，研究樣本為King James Version（KJV）的《圣經(jīng)》隱喻語料。通過四種不同的意象圖式對隱喻進行認知分析。

研究步驟 首先，搜集《圣經(jīng)》中的隱喻語料。其次，將不同類型的意象圖式進行分類。最后，采取典型的隱喻將其歸納到對應(yīng)的各類型意象圖式中，并對此進行認知分析。

三、《圣經(jīng)》隱喻的意象圖式分析

根據(jù)Lakoff（1987）的分類，意象圖式可分為：容器圖式、部分—整體圖式、連接圖式、中心—邊緣圖式、始源—路徑—目的地圖式和其他圖式（王寅，2007：190）。本文主要運用連接圖式、容器圖式、始源—路徑—目的地圖式以及中心—邊緣圖式對《圣經(jīng)》隱喻進行研究。

（一）隱喻的連接圖式分析

連接圖式包括兩個或兩個以上實體。最為典型的連接圖式是母體與嬰兒的連接，其中臍帶是兩者之間的連接物。連接物可以是具體的、看得見的事物，也可以是抽象的、看不見的。因此，人們把社交關(guān)系和人際關(guān)系看成是一種連接，這種連接關(guān)系連接的是人與社會，社會與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該種連接關(guān)系也通常被用來構(gòu)建隱喻。《圣經(jīng)》中符合連接關(guān)系典型的隱喻是鹽和光的隱喻。

例（1）a. Ye are the salt of the earth.（Matthew 5：13）

b. Ye are the light of the world.（Matthew 5：14）

上述兩例為典型的單句隱喻句式“A is B”。其中salt以及l(fā)ight為隱喻源域，“ye”即基督徒為隱喻目標域。基于常識認知以及對salt和light的特征和功能了解，相關(guān)概念映射可以圖式如表1和表2。

表1 “基督徒即鹽”的映射

表2 “基督徒即光”的映射

從表1和表2可看出，鹽的特征和光的特征可以映射到基督徒的特征，兩者是對應(yīng)、有聯(lián)系的。借助“基督徒即鹽”的隱喻及連接圖式的幫助，我們可以了解到《圣經(jīng)》要求信徒們要圣潔、無瑕，保護自己的靈魂不被世界事物玷污，在世人中間要做調(diào)和人關(guān)系的人。“基督徒即光”的隱喻告訴基督徒們要愛人，無論好人、惡人、窮人、軟弱的人。正如《圣經(jīng)》說：因為他叫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Matthew 5：45）。基督徒要在世人中間有好行為，如光一般，成為世人的典范，廣傳福音真理。光也有照亮黑暗的作用，因此基督徒在世人中間生活，要照亮人黑暗的罪惡，好叫世人認識罪，認識自己是罪人的本質(zhì)，幫助人們找到正確的人生道路，即認識耶穌并相信耶穌。

（二）隱喻的容器圖式分析

《圣經(jīng)》路加福音第15章有一個典型的故事，題目叫做迷失的羊，是《圣經(jīng)》典型的隱喻之一。該故事講的是一牧人因為一只丟失的羊撇下其余99只而去尋找它，并最終將其尋回歡歡喜喜帶回羊圈，如圖1。

從上圖可以看出，牧者的羊圈是一個大容器，所有的羊都在“牧者的羊圈”范圍之內(nèi)。在此范圍內(nèi)，“99只羊”屬于一個整體、在一個小型容器內(nèi)，而迷羊從屬于另一個小容器。根據(jù)《圣經(jīng)》約翰福音第10章第十四節(jié)，耶穌說他是好牧人，可知該例句中的牧者指的就是耶穌。故事中的迷羊離開羊圈，在“99只羊”的容器范圍以外，牧人即耶穌終日憂傷、思念它，盼望它能早日回到身邊。將此隱喻映射到抽象的宗教層面就可理解到：99只跟隨牧者的羊指的是已經(jīng)信耶穌的基督徒，那只流落在外的迷羊指的是還未信耶穌的非基督徒們，也指曾經(jīng)相信耶穌但中途離開了的基督徒。上帝永遠不會忘記流落在外的每一個人，而是思念他們、尋找他們。

《圣經(jīng)》本章有另一個與該故事有相似含義的故事。即一位父親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帶著父親給他的財產(chǎn)離開家鄉(xiāng)，在遠方任意生活，浪費錢財。直到某天，他揮霍完錢財只能替人放豬時醒悟過來：他應(yīng)該回到父家。打算回家為家里做雇工的他，卻被父親毫無責備地接納。不僅如此，父親還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和衣服給他，甚至大擺宴席慶祝。該故事亦可得出同迷失的羊一樣的容器圖式，即父親既為牧者也可看作天父；小兒子就是迷失在外的羊，也可看作例（1）中的非基督徒或中途迷失的基督徒；大兒子就是在牧者身邊的那99只羊，也可看作正在跟從天父的基督徒。endprint

借助以上兩個相似的隱喻故事，《圣經(jīng)》向讀者傳遞一個信息：即使孩子（非基督徒）忘恩負義，父親（天父）依舊愛他，并且只要孩子有心悔改，他就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孩子。

（三）隱喻的中心—邊緣圖式分析

中心—邊緣圖式引申意思是任何事物都有重點和非重點，重點即是中心，非重點即邊緣。

例（2）For he is our peace，who hath made both one，and hath broken down the middle wall of partition between us；（Ephesians 2：14）

閱讀以上文字時，讀者腦海中能立即構(gòu)造出如下畫面：“the middle wall”在畫面的正中間，將左右部分隔斷。根據(jù)該處經(jīng)文的前后句，被墻隔斷的左右部分是上帝和人類，句中的he指的是上帝的兒子耶穌。因此該段隱喻表達的意思是上帝和人類本來被隔離開來，但因為耶穌讓我們和睦，拆毀了人類與上帝之間的阻隔，使兩者恢復關(guān)系，合二為一。

例（3）Even so the tongue is a little member， and boasteth great things. Behold， how great a matter a little fire kindleth！ And the tongue is a fire， a world of iniquity. （James 3：6）

例（3）中，舌頭雖是身體中最小的部分，但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并且無法被其他身體部位取代。舌頭擁有毀滅的力量也有令人喜樂的力量，人通過言語思考，表達，可以感受、傳達喜樂和感情。因此，謹慎舌頭就可正確思考，莊重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也能帶喜樂給其他心靈。該隱喻想表達的意思是：圣徒首先應(yīng)看顧自己的靈魂，同時應(yīng)為使用美好的言語而努力，謹慎自己的舌頭避免造成破壞性關(guān)系。

（四）隱喻的路徑圖式分析

路徑圖式顧名思義，就是由起點、過程、終點三要素構(gòu)成，并且一事物若要從起點到達終點，必須經(jīng)過一個過程，形成一條路徑。當人們借助該意向圖式投射到其他經(jīng)驗或表達其他抽象事物時，即形成了隱喻表達。

例（4）Jesus saith unto him，I am the way， the truth， and the life：no man cometh unto the Father，but by me.（John 14：6）

對于多馬提出怎樣去父親家的質(zhì)問，耶穌用本書特有的形式“我是……”作出了解答，這也是《圣經(jīng)》常見的隱喻句式。據(jù)路徑圖式圖顯示，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人類要到父神面前必須經(jīng)過耶穌，只有借助耶穌這一“橋梁”才能到父神面前，否則無法靠近天父。參考中心-邊緣圖式分析例句（1），人類與天父的關(guān)系曾是隔絕狀態(tài)，然而因為人與天父之間有了耶穌作為橋梁，因此人類的心靈藉著耶穌能靠近天父。

四、結(jié)語

本文研究發(fā)現(xiàn)《圣經(jīng)》隱喻的特點是：源域常為人們熟知的具體事物，如本文提到的牧者、羊、鹽、光、道路等，而目的域則是上帝要向人們傳遞的宗教信息。同時，《圣經(jīng)》隱喻常以單句形式，典型如“A is B”或故事形式存在。讀者在認知《圣經(jīng)》隱喻時，可通過分析源域事物特點，建立源域與目標域的聯(lián)系；抑或者根據(jù)源域與目標域明顯的空間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進行圖式構(gòu)建，該圖式構(gòu)建方法能很好地幫助信徒或非信徒理解隱喻背后的真正含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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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Lakoff，George & Johnson Mark.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7]Johnson，M.The Body in the Mind[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