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文明體制構建下的金屬礦產開發生態補償利益均衡研究

賈舒嫻，黃健柏,2，鐘美瑞,2

(1.中南大學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3；2.中南大學金屬資源戰略研究院,湖南 長沙 410083)

生態文明體制構建下的金屬礦產開發生態補償利益均衡研究

賈舒嫻1，黃健柏1,2，鐘美瑞1,2

(1.中南大學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3；2.中南大學金屬資源戰略研究院,湖南 長沙 410083)

金屬礦產開發是涉及各個利益主體矛盾沖突及生態安全的復雜社會系統工程，而生態補償是協調各方利益均衡和保障生態安全的有效的制度解，基于該背景本文在礦產資源領域生態文明體制構建條件下，探究金屬礦產開發生態補償利益均衡問題。即基于金屬礦產開發過程中涉及的中央政府、地方政府、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利益主體的復雜利益訴求，在考慮社會強互惠群體存在的基礎下，運用演化博弈論的方法分析關聯主體在博弈過程中的利益均衡及補償策略動態演化過程，得出為達到社會所期望的均衡結果所需的條件。為了驗證該均衡所需的條件，以存在復雜利益訴求的典型的德興銅礦為案例展開實證分析，即運用生態價值當量法、修正的人力資本法、醫療費用法、市場價值法、替代法、機會成本法、影子價格法和現代空間信息技術對相關參數估值和使用統計數據進行數據測算，并將得到的數值用Matlab軟件進行數值模擬，比較分析德興銅礦各利益主體的真實均衡與期望均衡的一致性結果。針對此結果與達到均衡的條件提出相應的生態補償對策，進一步驗證本文提出的模型與生態補償利益主體的均衡條件是具有普適性和擴展意義的。

生態文明；金屬礦產；生態補償；演化博弈；實例測算

1 引言

黨的十八大報告[1]中提出 “加強生態文明制度建設，深化資源性產品價格和稅費改革，建立反映市場供求和資源稀缺程度、體現生態價值和代際補償的資源有償使用制度和生態補償制度”。2016年12月5日發布的《全國礦產資源規劃(2016-2020)》[2]認為“當前礦業發展的活力動力不足，資源約束趨緊、生態問題突出、民生訴求多元等相互交織，礦產資源管理領域深層次矛盾及資源開發收益分配機制亟待解決”。由此可見，生態文明建設背景下資源生態補償及各利益主體利益均衡的分配機制已經成為生態文明建設、資源安全、生態安全等國家重大戰略問題的重要內容，也是國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亟待解決的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金屬礦產開發地作為生態保護的重點區域，其治理和修復情況對我國的經濟發展、社會和諧、環境保護與礦產安全有著重大影響。近年來，我國金屬礦產開發區依托礦產開發雖取得了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但其發展具有的較高不均衡性，產業結構單一，貧富差距過大等問題加速了礦產資源的貧困和社會矛盾的產生[3-4]，更造成了生態環境的惡化。而生態環境因素直接關系到自然資源的可用性，從而影響到資源安全的數量安全、質量安全。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礦產資源開發應用對生態環境安全的負面影響尤為突出。而可持續發展要求將發展保持在資源環境可承載能力的限度以內，這需要我國在未來的發展中，在進一步調整發展目標的基礎上，調整資源消耗和流動模式，建立新的資源安全體系。在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背景下，建立健全我國礦產資源開發的生態補償機制和政策，明確界定相關利益主體的職責和權利[5]，從經濟、社會、工程三個方面優化設計，以取得社會、生態與經濟效益多贏的良好效果[6]。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兼顧社會公平性和生態環境目標[7]，以實現將生態系統外部價值轉化為對參與者的財政激勵，從而增加生態系統服務供給的目的[8]。

資源開發利用及補償機制是一項復雜的社會系統工程，涉及到整個社會利益結構的重新調整。而博弈論是分析這種自身利益受其他參與主體策略選擇影響的有效方法，該方法能更好的理解資源開發的利益分配和生態補償問題。因此很多學者利用博弈理論、模型對資源開發利用收益分配展開了研究。劉德海[9]、鄭君君等[10]、潘峰等[11]運用演化博弈研究政府和社會群體在環境污染等突發事件中的博弈過程及相關的利益沖突，并為促進地方政府嚴格執行相關政策提出建議；黃健柏等[12]、鐘美瑞等[13]通過構建組合性均衡評價模型，分析了我國礦產資源開發利用補償定價的機制；胡振華等[14]、徐大偉等[15]基于演化博弈的視角探究了跨界流域上下游政府之間的利益均衡及生態補償機制；張偉等[16]基于演化博弈理論與方法，建立了煤炭綠色開采監管博弈模型；楊從明等[17]提出基于Shapley值的礦產資源開發中企業、政府和社區居民三者之間的利益分配方法；程倩等[18]、張倩等[19]、李春雪等[20]運用博弈理論對礦產資源開發各利益主體之間關系進行分析，尋找使礦產資源開發中的利益分配合理化的均衡路徑。基于以上利益收益分配博弈模型的應用成果，學者在生態補償機制、政策等方面展開研究。戴茂華等[21]提出建立我國稀有金屬礦產資源開發生態補償機制的政策建議；伏潤民等[22]通過構建基于能值拓展的生態外溢價值計量模型得到了相對客觀和穩健的補償標準；彭秀麗等[23]運用綜合損失補償法，對湘西州花垣縣錳礦開發生態補償標準進行實證研究；曾先峰[24]得出建立完善的生態補償機制是解決礦區生態環境惡化、實現資源有效利用的重要政策工具。

在經濟新常態的背景下，雖然國家積極開展了生態補償的探索和實踐，但由于涉及生態安全的要素多、生態補償載體多樣、金屬礦產開發環境外部性難以量化、生態補償范圍確定難度大等實際問題，使得只能以個案分析的方式對金屬礦產開發生態補償的問題進行研究。同時，由于生態補償的利益相關方復雜、生態補償額度難以量化、利益相關者收益難以確定等問題，使得在流域生態補償問題中常用的演化博弈方法在金屬礦產開發中也少有用到。張倩等[19]對其進行了部分研究，但其所構建的模型涉及的利益主體不完全，多以主觀假設數據進行數值模擬，且未考慮到強互惠行為對其的影響。然而強互惠者是真實存在的，這部分群體會通過自身的“強互惠”行為影響到動態博弈，進而影響到生態補償的實施。目前部分學者已對強互惠行為對跨界水資源沖突的協調影響進行了研究[25]，但在金屬資源開發方面還未有突破性成果。因此，本文以金屬礦產開發生態補償為主要研究對象，根據涉及到的相關利益主體在礦產開采過程中獲得的環境利益和經濟利益建立收益矩陣。并將利益主體中真實存在的強互惠行為引入到演化博弈模型中，構建出利于分析金屬礦產開發利益均衡及生態安全的動態演化博弈模型；并以對江西德興銅礦的詳細調研的案例實證分析展開利益均衡的驗證分析，得出了為達到社會期望的各利益主體均衡的最優策略所需的條件，并提出為實現生態安全而進行生態補償的合理政策建議。

2 基于演化博弈的金屬礦產礦產開發生態補償關聯主體的利益均衡

2.1 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博弈分析

在金屬礦產開發中，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在金屬礦產稅費分成、金屬礦產收益分配、礦產開發目標等方面存在利益沖突和分歧。中央政府試圖通過對礦產所有權的控制來保證國家的礦產資源安全并實現合理配置，堅持以資源及環境的可持續發展和構建和諧社會為長遠目標；地方政府以達到自身利益為短期目標，更多關心礦產資源開發對當地社會經濟增長的貢獻。在分稅制下，礦產資源所在地政府因不是產權主體，只能以部分比例共享稅費的形式獲取收益，加之現行地方政府共享比例較高的稅費征收標準過低，使地方政府從金屬礦產開采中獲得的收益較少，這與地方政府承擔的當地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主要責任不符。這種與礦產資源相關的權、責、利分配不一致是造成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間博弈的根源之一。在受到政治與經濟雙重約束的情況下，地方政府更加傾向于從社會環境中提取資源來克服約束，為自己爭取更大的生存與發展空間。因此，在現實生活中，地方政府往往利用金屬礦產資源產權制度的缺陷和資源開發有關法律的漏洞與中央政府進行博弈，以實現自身的利益訴求[18,24]。

(1)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博弈模型

在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博弈中，中央政府的策略選擇空間是監督、不監督地方政府的行為，地方政府的策略選擇空間是執行、不執行國家生態補償有關的政策法規。假設中央政府進行監督的監督成本是CC，中央政府監督下地方政府執行生態補償政策會產生長遠的經濟和生態效益增加值G；地方政府進行生態補償前后的收益分別為R1、R2，進行生態補償付出成本CL并獲得中央政府劃撥的生態補償資金和財政轉移支付TC，不執行生態補償政策將被處以罰金F。由于雙方都有各自的利益訴求，出于利己主義考慮，雙方都會朝著各自利益最大化的方向發展，但實際上群體中有強互惠者存在。在整個博弈過程中，中央政府由于在信息、財力、政策等方面占據有利地位，因此在四方利益相關者中為強互惠者,這一特殊地位使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博弈在三種博弈關系中存在特殊性。這種強互惠作用主要表現在如果中央政府選擇監督，地方政府選擇不執行，中央政府會不惜付出高昂代價積極懲罰地方政府，使自身獲得U1單位負效用的同時使地方政府獲得U2單位的負效用；如果中央政府選擇不監督，地方政府選擇執行，中央政府獲得U3單位的正效用，地方政府獲得U4單位的正效用。雙方的收益矩陣如表1所示。

表1 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博弈矩陣

假設中央政府監督的比例為x，不監督的比例為1-x；地方政府執行的比例為y，不執行的比例為1-y。這樣中央政府選擇監督和不監督兩類策略的期望收益、和整個中央政府的平均收益分別為：

μ11=y(G-CC-TC-U1)+(1-y)(F-CC-U1)

(1)

μ12=y(G-TC+U3)+(1-y)-TC

(2)

(3)

地方政府執行和不執行兩類策略的期望收益、和整個地方政府的平均收益分別為：

μ21=x(R1-CL)+(1-x)(R1-CL+U4)

(4)

μ22=x(R2-F-U2)+(1-x)(R2-U2)

(5)

(6)

(2) 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策略的演化穩定分析

中央政府采用監督策略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7)

求解該方程關于x的一階導數可得：

F′(x)=(1-2x)(F-CC-U1+TC-yF-yTC-yU3)

(8)

地方政府采用執行策略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9)

求解該方程關于y的一階導數可得：

F′(y)=(1-2y)(xF+xTC-xU4+R1-R2+U4+U2-CL)

(10)

根據Friedman的思想，其群體動態系統均衡點的穩定性由該系統的Jacobi矩陣的局部穩定性分析得到。式(7)和(9)的Jacobi矩陣對應的行列式和其跡為：

(11)

(12)

(13)

現在需要根據矩陣的局部分析法，對五個均衡點進行穩定性分析，如表2所示：

表2 各局部均衡點的雅克比矩陣行列式值和跡

M1=F-CC-U1+TC,N1=R1-R2+U4+U2-CL,S1=CC+U1+U3,

W1=F+R1-R2+TC+U2-CL

本文根據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收益參數值的大小來判斷該演化博弈的穩定性。社會最期望達到的最優策略是(不監督，執行)組合，即中央政府不監督，地方政府執行國家生態補償有關的法律法規。在現行的政治經濟體制和矛盾運動中，資源優勢與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反差的“資源貧困”問題需要中央政府適當下放部分權利給地方政府，這樣中央政府還可節約監督成本和委托代理成本。而地方政府長期的違規操作會降低在當地居民中的威信，隨著社會矛盾的增加而難以開展正常工作，所以地方政府會逐漸具有強烈的可持續發展意識和環境保護的責任感，將地方利益上升到國家利益，執行生態補償政策，改善當地的生態環境。

下列此種情況可達到此演化穩定策略，具體分析如表3所示。

表3 局部均衡點的穩定性分析結果

由表3可知，以上兩種情況可達到中央政府選擇不監督、地方政府選擇執行的最優策略，其中M1的值可正可負，而N1、W1的值必須大于0，即要求R1-R2+U4+U2-CL>0、F+R1-R2+TC+U2-CL。增大R1-R2、U2和U4、F、TC的值，減小CL的值，有利于達到這一最優策略條件。

2.2 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的博弈分析

在金屬礦產開發中，地方政府和當地礦山企業既有合作又有矛盾：一方面，地方政府希望礦山企業的發展可以改善本地的投資環境，帶動金屬礦產相關產業的發展，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促進本地服務性產業的發展，進而推動本地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礦山企業也希望得到地方政府的稅收優惠和產業支持等，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兩者具有合作的意愿。另一方面，雙方在生態環境的保護、產業規劃目標、信息的不對稱等問題上存在巨大的矛盾和斗爭。礦山企業為了追求經濟利益不惜犧牲礦產開發地的生態環境，而作為本地利益的代表，地方政府追求本地產業結構的多元化，實現經濟社會和資源環境的和諧發展。政企雙方都在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獲取，這成為雙方博弈的基礎。

(1)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的博弈模型

在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的博弈中，地方政府的策略選擇空間是監督、不監督，當地企業的策略選擇空間是治理、不治理。假設CG是地方政府的監督成本，P1和P2分別為地方政府對企業進行監管和不監管的情況下取得的收益，長期來看P1>P2。當企業治理時投入成本CE,并獲得政府獎勵、專項資金、良好的企業形象等正外部效益為X1；企業不治理被地方政府發現時處以罰金H。E1和E2分別為企業進行補償和不補償獲得的收益，長期來看E1>E2，TE為企業向地方政府上交的資源稅等稅費，并假設在企業不治理情況下，地方政府承擔企業的治理成本CE。雙方的收益矩陣如表4。

表4 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的博弈矩陣

假設地方政府監管的比例為α，不監管的比例為1-α；當地企業補償的比例為β，不補償的比例為1-β。

(2)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策略的演化穩定分析

地方政府采用監管策略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14)

當地企業采用補償策略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15)

根據矩陣的局部分析法，對五個均衡點進行穩定性分析，如表5所示：

表5 各局部均衡點的雅克比矩陣行列式值和跡

社會最期望達到的最優策略是(監管，補償)，即地方政府監管，當地企業治理環境和補償當地居民。地方政府與中央政府不同，它擔負了地方發展的重任，在監管的過程中可以樹立良好的政府形象并獲得更多的信任。而當地企業進行治理后可實現綠色和高效能生產，對當地居民進行補償后可獲得居民的支持和礦區安定的生產環境。這種監管下更好的治理和生產的方式是符合社會發展理念的。下列兩種情況可達到此演化穩定策略，具體分析如表6所示。

表6 局部均衡點的穩定性分析結果

由表6可知，以上兩種情況可達到地方政府選擇監管、當地企業選擇補償的最優策略，其中W2可正可負，而M2、N2、S2必須大于0，即要求P1-P2-CG+H+TE>0、P1-P2-CG+TE>0、E1-E2+X1-CE+H>0。增大P1-P1、H、TE、E1-E2、X1的值，減小CG、CE的值，有利于達到這一最優策略條件。

2.3 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的博弈分析

作為金屬礦產開發最直接的利益相關者和生態補償主要受償主體，礦區居民基本沒有參與金屬礦產的利益分配。由于自身訴求能力有限，在與金屬礦山開發企業的博弈中處于絕對的劣勢地位，也很少有專門的組織和機構來保障金屬礦產開發地周邊居民的合法權益。金屬礦產開發企業利用自身優勢，獲得了大量的經濟利益，而對礦區居民的生態和征地補償等又沒有完全兌現，導致礦區居民通過各種非法途徑，如偷盜礦產、阻撓企業正常的生產作業等來維護自身利益，他們之間的利益分配和補償問題也成為了金屬礦產開發中矛盾最多的地方。

(1) 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的博弈模型

在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的博弈中，當地企業的策略選擇空間是實施、不實施，當地居民的策略選擇空間是抗爭、接受。假設當地金屬礦產開發企業對當地居民實施生態補償策略前后的收益分別為B1、B2，對當地居民進行的補償支出CT，獲得的政府獎勵、專項資金、良好的企業形象等正外部效益為X2，被政府發現未補償居民的懲罰額為N，被發現的概率為λ(0≤λ≤1)。當地居民因礦產資源開發造成的損失為S，與企業抗爭的成本為CR，在企業補償下居民抗爭可獲得足以彌補自身損失的補償額CT′(企業足額補償時CT=CT′=S)，同時可獲得一定的政府獎勵A。雙方的收益矩陣如表7。

表7 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的博弈矩陣

假設當地企業實施生態補償的比例為γ，不實施的比例為1-γ；當地居民抗爭的比例為δ，接受的比例為1-δ。

(2)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策略的演化穩定分析

當地企業采用實施策略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B2-CT+X2+δλN-δCT′+δCT)

(16)

當地居民采用抗爭策略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17)

根據矩陣的局部分析法，對五個均衡點進行穩定性分析，如表8所示：

表8 各局部均衡點的雅克比矩陣行列式值和跡

M3=B1-B2+X2-CT，N3=B1-B2+X2+λN-CT′，S3=A-CR，W3=CT′-CR

社會最期望達到的最優策略是(實施，抗爭)，即當地企業實施生態補償，當地居民進行抗爭。企業對當地居民進行生態補償會獲得當地居民的支持，當地居民進行抗爭會獲得自身需要的補償金額，彌補在礦產資源開發中的損失，并對當地企業起到監督鞭策作用。下列三種情況可達到此演化穩定策略，具體分析如表7所示。

表9 局部均衡點的穩定性分析結果

由表9可知，以上兩種情況可達到當地企業選擇實施、當地居民選擇抗爭的最優策略，其中M3、S3可正可負，而M2、N2、S2必須大于0，即要求B1-B2+X2+λN-Cr>0、Cr-CR>0。增大B1-B2、X2、λ、N的值，減小CR的值，有利于達到這一最優策略條件。

3 金屬資源開發生態補償關聯主體利益均衡的實證

3.1 關聯主體的利益沖突分析

本文以江西德興銅礦為例進行實證分析。德興銅礦是目前國內最大的露天有色金屬礦山，也是世界上儲量在800萬噸以上的8個斑巖銅礦之一。豐富的礦藏不僅促進了當地及周邊區域的發展，也成為國家可靠的銅礦保障來源之一。然而在此過程中也出現了嚴重的環境污染問題：露天開采直接摧毀了地表植被和土層；尾礦砂等廢渣的排放使土壤重金屬濃度過高，植物難以生長；尾礦隨意堆積造成大片裸地和尾礦堆積區；含銅、鐵等多種重金屬的酸性廢水排入大塢河流域造成河流污染；滲漏廢水惡化了沿岸土壤環境。

德興銅礦引起的污染問題嚴重影響了周邊村民的生活和健康，緊鄰的戴村已被譽為“癌癥村”。截至2010年，德興市數十名兒童血鉛超標。這些事件引起了社會的不滿輿論與強烈關注，江西省環保廳委托了環境科學院進行調查。在巨大的壓力下，德興銅礦于2011年委托北京礦冶研究總院編制了《德興銅礦國家級綠色礦山建設規劃》，并開始按照此規劃進行環境治理和生態恢復。但是由于各利益主體復雜的行為軌跡難以判斷，使得部分單純依靠新聞和文獻得到的數據是缺乏可靠性的，數據的不可靠因素會影響模型的最終結果，導致結果也缺乏可比性。只有在調研的基礎上通過對部分收益數據值進行合理測算和估值，才能保證模型合理性和普適性的驗證結果更具有說服力。因此，本文對江西銅業旗下德興銅礦進行生態補償的實例進行實證分析，判斷根據各利益主體的收益值得出最終的演化穩定策略，并與此案例中各利益主體的實際策略選擇進行比較，以此來驗證模型的合理性和普適性。(其生態補償前收益按2010年的年度數據測算，開始生態補償的年度為2011年，而生態補償后的收益按2011年的年度數據測算，長遠收益用2014年的數據表示。)

3.2 數據測算及相關參數估值

(1)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博弈的數據測算及相關參數估值

1)以生態價值當量為基礎測算中央政府劃撥給江西省的生態補償資金和財政轉移支付TC[26]：

Q=∑Q(f,g,c,w,d,r)=∑sj×ej

(18)

Q=sf×fe+sg×ge+sc×ce+sw×we+sd×de+sr×re

(19)

J=Q×U×l

(20)

TC=Y=J-D+I

(21)

式中Q為省域生態價值總當量；f、g、c、w、d、r分別為森林、草地、農田、濕地、荒漠、河流和湖泊的生態價值當量。sj表示某一生態系統的面積；ej表示某一生態系統對應的生態價值當量。J為省域生態經濟價值；U為一個生態服務價值當量因子的經濟價值量，本文取值為603.3元/hm2；l為調整系數，本文取為1。Y為生態經濟剩余價值，D為治理污染物的投入，I為治理污染物的實際投入。

根據以上公式測算得出中央政府劃撥給江西省的生態補償資金和財政轉移支付TC為98.70億元。

2)地方政府不執行生態補償政策的罰金F：

此例中為地方政府執行了生態保護政策，不執行的罰金F需引用他例中數據，但國家和地方立法中對各級政府和環保部門不執行生態補償政策的責任處罰規定較少且不明確，一般都是處分或通報批評，因此不執行的罰金F為0。

3)中央政府獲得的負效用U1為主觀性較大的數據，對各主體的心理感受測算無法得到準確的數值，因此將U1估計為10億元，地方政府獲得的負效用U2為1億元，中央政府獲得的正效用U3為20億元，地方政府獲得的正效用U4為5億元。

4)江西省執行生態補償政策后的收益：

2011年全國財政收入增長率為25%，2011年江西省地方財政收入增長率為34.2%，則江西省2011年相對于全國財政收入增長率的增加值反映了地方政府執行生態補償后的收益增加值。則R1=R2×(1+34.2%-25%)=585.11×109.2%=638.94億元。

此博弈過程中的其他數據如表10所示：

表10 模型中部分參數的定義及描述性統計說明

(2)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博弈的數據測算及相關參數估值

企業的生態補償成本CE為兩部分，一部分為因銅礦開采對當地居民的補償支出，另一部分為對土地恢復和河流治理的費用，通過以下方法測算補償額的合理值：

1)以修正的人力資本法和醫療費用法測算對當地居民身體健康的補償支出Cda：

Cil=112×3972.37=45.61萬元

Cda=Ced+Cil=190.69+45.61=236.3萬元

θ為德興所屬上饒市2010年人均GDP年增長率，IRGDP為GDP平均增長率，IRθ為人口增長率。Ced為德興銅礦礦區居民過早死亡的經濟損失；Ped為因污染造成的早死人數，此值根據相關文獻及數據[27]計算得出約4人；HCm為修正的人力資本；GDPbm為基準年人均GDP，即2010年上饒市人均GDP；r為社會貼現率，本文以2010年五年以上銀行年貸款利率代替，為6.14%；t為損失壽命年，根據統計資料和於方等[27]得知我國呼吸系統等疾病的平均損失壽命年約為18年，則t為18年。Cil為健康成本，本文借助相關於方等[27]運用的健康成本量化模型計算的類似結果，得出2010年礦區約112人患病，同時根據衛生統計和衛生服務調查獲取2010年人均醫療費用。

2)以實地調研法和現代空間信息技術測算土地恢復和水生系統補償費用；運用市場價值法、替代法、機會成本法和影子價格法測算耕地的社會價值、經濟價值和生態系統服務價值：

德興銅礦開采產生了裸地5.76 km2和尾礦堆積區207 km2，則需進行土地恢復的面積為3258.9公頃。由廖合群和余姝蘭[28]知復綠工程每畝為2萬元左右，則土地恢復費用為9.78億；大塢河的污染使周邊居民的飲水成為問題，每人每天至少需1元水錢，則一年需1.5億元；在計算耕地的恢復費用時結合自然及人文因素，得出上饒市的補償標準為120.454萬元/hm2[29]，而礦區面積43 km2，則耕地的補償額為52.80億元；共計64.08億元。

根據以上公式及數據測算得出企業的生態補償成本CE為64.10億元。

3)企業進行生態補償前后的收益E1、E2。

2011年有色金屬礦采選業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營業收入增長率為28.48%，江西銅業2011年營業收入增長率為53.90%，則2011年江西銅業相對于有色金屬礦采選業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營業收入增長率的增加值反映了江西銅業進行生態補償后收益的增加值。則E1=E2×(1+53.90%-283.48%)=764.4×125.06%=955.96億元。

此博弈過程中的其他數據如表11所示：

表11 模型中部分參數的定義及描述性統計說明

(3)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博弈的數據測算及相關參數估值

此博弈過程中的數據如表12所示：

表12 模型中部分參數的定義及描述性統計說明

3.3 關聯主體利益均衡的實證模擬結果

結合初始值、表10、表11、表12所示的案例數據及部分參數的測算值，運用Matlab軟件對利益主體博弈均衡的動態演化模型進行模擬分析，得到利益主體間博弈的動態演化模擬結果，分別如圖1、圖2、圖3所示。由圖1可知，在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博弈中，中央政府實現不監督、地方政府實現執行策略，達到社會最期望達到的最優策略(不監督，執行)。案例的實際數據因滿足表3中的情況1，即F-CC-U1+TC>0、R1-R2+U4+U2-CL>0、F+R1-R2+TC+U2-CL>0，而實現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博弈的最優策略。這是因為在罰金極低的情況下有相對較高的生態補償資金和財政轉移支付，且地方政府執行生態補償政策后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并獲得了足夠彌補其補償成本的經濟收益和心理收益。同時，地方政府選擇執行路徑的收斂速度略快于中央政府選擇不監督的收斂速度，說明地方政府在此博弈過程中，能更快達到其選擇執行策略的條件。

由圖2可知，在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的博弈中，地方政府實現監管、當地企業實現補償策略，達到社會最期望的最優策略(監管，補償)。案例的實際數據因滿足表6中的情況1，即P1-P2-CG+H+TE>0、P1-P2-CG+TE>0、E1-E2+X1-CE+H>0、E1-E2+X1-CE>0,TE>0而實現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博弈的最優策略。這是因為地方政府實現了高效率、低成本的監管方式，雖然收到的資源稅等稅費較低，但取得了較高的監管收益，而當地企業也獲得了足以彌補其治理成本的經濟收益和正外部效益。同時，當地企業選擇補償路徑的收斂速度快于地方政府選擇監管的收斂速度，說明當地企業在此博弈過程中，能更快達到其選擇補償策略的條件。

由圖3可知，在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的博弈中，當地企業實現實施、當地居民實現抗爭策略，達到社會最期望達到的最優策略(實施，抗爭)。案例的實際數據因滿足表9中的情況1，即B1-B2+X2-CT>0、B1-B2+X2+λN-Cr′、A-CR>0、Cr′-CR>0，而實現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博弈的最優策略。這是因為當地企業未對當地居民足額進行生態補償，其收益足夠彌補較低的補償成本，當地居民為了獲得合理的補償資金選擇抗爭策略。同時，當地企業選擇實施路徑的收斂速度快于當地居民選擇抗爭的收斂速度，說明當地企業在此博弈過程中，能更快達到其選擇實施策略的條件。

圖1 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博弈的演化仿真圖

圖2 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博弈的演化仿真圖

圖3 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博弈的演化仿真圖

4 結語

本文以金屬礦產開發生態補償為主要研究對象，根據涉及到的相關利益主體在礦產開采過程中獲得的環境利益和經濟利益建立收益矩陣。并將利益主體中真實存在的強互惠行為引入到演化博弈模型中，構建出利于分析金屬礦產開發利益均衡及生態安全的動態演化博弈模型；并以對江西德興銅礦的詳細調研的案例實證分析展開利益均衡的驗證分析，得出了為達到社會期望的各利益主體均衡的最優策略所需的條件。此條件影響到四部分利益主體之間的關系，通過分析，得出以下結論：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博弈關系的利益均衡及最優策略選擇受到收益、補償成本、財政轉移支付、處罰力度、強互惠行為的影響。地方政府和當地企業博弈關系的利益均衡及最優策略選擇受到收益、監督成本、稅費、罰金、治理成本、政府獎勵等正外部效益的影響。當地企業和當地居民博弈關系的利益均衡及最優策略選擇受到收益、補償成本、抗爭成本、政府獎勵的影響。為了驗證這些影響因素下四部分主體之間的最優策略博弈均衡，以江西德興銅礦為例展開實證模擬分析，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地方政府與當地企業、當地企業與當地居民之間實證模擬的博弈均衡結果分別是：(不監督，執行)，(監管，補償)，(實施，抗爭)。該模擬結果與案例實地調研中各利益主體的真實策略選擇一致，證明了本文所構建生態補償各利益主體利益均衡博弈分析框架的合理性與普適性，以及最優策略條件的有效性。

本文雖對金屬礦產開發生態補償問題進行了大量研究，但隨著經濟的發展與國家政策的改變，礦產資源開發各利益主體關系將呈現復雜化，有時單獨考慮兩兩主體之間的博弈關系難以解決某些特定問題。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作者將考慮各部分博弈主體之間的聯動關系，在博弈模型的建立中加入可以聯動的變量，分析整個博弈鏈條的演化，以得到深化的研究成果。

根據本文博弈均衡結果的影響因素及需要實現的條件，提出如下政策建議：中央政府應完善礦產資源開發收益分配制度，使礦產資源開發收益分配比例進一步向地方政府所在的原產地傾斜。在充分考慮地方政府風險敏感度的前提下對其違法行為進行懲處，并適當降低地方政府業績評價中經濟指標的比重，構建能夠反映環境保護要求的綠色GDP政績考核制度，并根據不同區域實際情況，實現差異化績效考核。在資源稅改革全面推進的基礎上，地方政府應根據各地區資源稟賦、經濟發展水平、企業承受能力等實際情況，確定應稅礦產品的具體適用稅率。建立綠色金融體系，確立綠色股票指數和發展相關投資產品，鼓勵企業發行綠色證券，設立各項綠色發展基金，對生態補償相關項目實行擔保并加大風險補償力度。開展礦產資源開發企業生態補償領跑者行動，強制披露上市公司的環保信息，將生態治理貢獻和綠色節能環保加入到企業投資價值的評價體系中。建立自然資源開發使用成本評估機制，將資源所有者權益和生態環境損害納入自然資源及產品價格形成機制。加強當地居民的環保和維權意識，鼓勵居民通過檢舉和訴訟等形式維護自身權益。扶植綠色民間組織，設立由生態價值測算、生態補償額測算專家等組成的生態補償委員會，負責調解生態補償過程中利益相關者的矛盾糾紛。同時構建當地礦產資源開發企業與當地居民的利益共享機制，對貧困地區開發礦產資源占用集體土地的，試行給原住居民集體股權方式進行補償。強化礦業企業社會責任意識，改善礦區所在地基礎設施和礦區周邊群眾生產生活條件，優先吸納本地勞動力，形成開一方資源、惠一方百姓、促一方發展的良好局面。促進生態環境質量不斷改善，加快建設生態文明的現代化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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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est-balancing Analysis on Metal Mineral Resources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Underthe Construction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System

JIAShu-xian1,HUANGJian-bai1,2,ZHONGMei-rui1,2

(1.School of Business,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3,China;2.Institute of Metal Resources Strategy,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3,China)

The exploitation of metal mineral resources is a complex and socially systematic project involving conflicts of the interests of all parties and ecological security.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is an effective system to coordinate the interests of all parties and to ensure the ecological security.Based on this background，the balance of interests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under the conditio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system in the field of mineral resourcesis is analyzed.The interest equilibrium and dynamic evolutionary process of the central government，local government，local enterprises and local residents is analyzed by using the game theory in the exploitation of metal mineral resources.In addition to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complex interest demands of the interests and the existence of the strong reciprocity group，the conditions which are needed to achieve the desired equilibrium results are reached.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 are drawn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conditions.The strategy choice of the game between central government and local government is affected by the revenues，the cost of compensation，the financial transfer payment，the punishment dynamics，and the strong reciprocity behavior.The strategy choice of the game between local government and local enterprises is affected by the revenues，supervision costs，taxes and fees，fines，governance costs and government incentives.The strategy choice of the game between local enterprises and local residents is affected by revenues，compensation costs，cost of resistance and government incentives. And on this basis，in order to verify the conditions needed for the equilibrium，the Dexing copper mine which is a typical case of the complex interest demands is analyzed. In this process，not only the value of relevant parameters is estimated by using the ecological value equivalent method，corrected human capital method，cost of illness method，market value method，substitution method，opportunity cost method，shadow price method and modern space information technology，but also the data is calculated by using statistical data. After numerical simulation is carried out with MATLAB software，the consistency between the real equilibrium and the expected equilibrium is analyzed. Further more it is verified that the model and the equalization result is universal and extensible.Moreover，the corresponding counter measures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are out forward. It also provides a new thoughts and analysis theoretical framework to solve the problem of the balance of interests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in the field of mineral resources.

eco-civilization；metal minerals；ecological compensation；evolutionary game；example measurement

1003-207(2017)11-0122-12

10.16381/j.cnki.issn1003-207x.2017.11.013

F253.4

A

2016-05-08；

2016-12-14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資助項目(71633006)；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13&ZD169)；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71573282)；中南大學創新驅動計劃項目(2017CX014)；中南大學升華育英學者人才資助項目

鐘美瑞(1978-)，男(漢族)，湖南貴陽人，中南大學商學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博士，研究方向：產業經濟學、資源經濟與管理、資源安全，E-mail：zmr72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