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等待戈多》是塞繆爾.貝克特的杰出作品之一,被視為荒誕派戲劇的代表作。它表現的是一個“什么也沒有發生,誰也沒有來,誰也沒有去”的悲劇。本文運用俄國形式主義的陌生化理論分析該劇作在敘述情節、對話模式以及戲劇結局方面的陌生化表現手法,認為“陌生化”技巧的運用是該部戲劇成功的主要原因。
【關鍵詞】:塞繆爾.貝克特;《等待戈多》;“陌生化”
一、引言
愛爾蘭作家塞繆爾.貝克特是二十世紀重要的劇作家之一,1969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等待戈多》是他最具代表性的荒誕派戲劇。整部戲劇分為兩部分,共設有五個角色,分別是老流浪漢愛斯特拉貢(昵稱戈戈),老流浪漢弗拉第米爾(昵稱狄狄),奴隸主波卓和他的奴隸,叫作幸運兒,還有一個小男孩。主人公狄狄和戈戈對戈多的等待是貫穿全劇主線。戲劇剛上演時,并不被看好,后來,才逐漸獲得了成功。1953年1月,《等待戈多》在巴黎巴比倫劇院首演,演出尚未結束,觀眾便成群結隊地離開劇場,只有一小部分人堅持下來,而且對該劇給予高度的贊揚。后來,這出戲劇在倫敦上演時,又引起了劇場的混亂,遭到觀眾的嘲笑。3年后在紐約百老匯的舞臺上,它得到了熱烈的歡迎 (溫華,2006:131-138)。它不僅收獲了觀眾的贊許,也受到了許多評論家的關注。在短短的幾年間,這部戲劇被譯成20多種文字,在歐、美、亞許多國家同時上演,一直經久不衰。這足以證明它的重要地位。
作為俄國形式主義核心概念之一,“陌生化”是由20世紀初俄國形式主義者什克洛夫斯基提出。“陌生化”是指在文學創作中,作者為了追求文學作品的“文學性”(literariness)而采用的一種異乎尋常的表現手法。在文學創作中,作者有意識地運用“陌生化”,意在瓦解人們的固有反映,重新構建我們對現實的感覺,使我們本來熟悉的東西陌生。“陌生化”使得我們即使面臨熟視無睹的事物時也能有不斷新的發現,從而延長其關注的時間和感受的難度,增加審美快感,并最終使主體在觀察世界的原初感受之中化習見為新知,化腐朽為神奇 。簡而言之,所謂“陌生化”,就是給我們提供一個觀察生活的新視角,并使我們在文學中不是驗證熟識的東西,而是發現新奇的生活,改善和改變我們的生命活動方式,與我們面對的生活建立一種嶄新的關系。
由此可見,陌生化理論同作家創作和讀者閱讀感受密切相關。筆者認為《等待戈多》戲劇之所以能在各國上演,并長盛不衰,得益于其陌生化的表現手法。筆者試圖通過分析其中的陌生化手法,使讀者從新的視角領悟塞繆爾.貝克特的匠心獨運,更深刻地體會該劇作的精妙之處。
二、敘述情節的陌生化
《等待戈多》是塞繆爾.貝克特的代表作之一,作品一反常規的戲劇創作方法,憑借反傳統的荒誕派戲劇創作手法,運用了人們所不熟悉的敘述情節的方式,將陌生化的表現手法運用于戲劇情節的設置上,收獲意想不到的效果。
《等待戈多》乍一看,似乎雜亂無章,給人一種厭煩感。因為它沒有完整動人的情節,也沒有劇情的發展。結尾是開端的重復,終點又回到起點;沒有戲劇沖突,只有雜亂無章的對話和荒誕的插曲;人物沒有正常的思維能力,也談不上真正的人物塑造;地點含含糊糊,時間也超出了常規。但這些正是作家為表達作品主題思想而精心構思出來的,恰恰是其作品“陌生化”表現之處。實際上歸根底,《等待戈多》的真正創新之處所體現的一切,都是由它獨特的不同于傳統情節戲劇的“潛在敘述”和“顯在敘述”的基本敘述方式決定的。它的典型性就在于戲劇敘述的反情節性。《等待戈多》與傳統意義上的亞里士多德式戲劇大相徑庭,情節極其淡化,幾乎無情節可言。
戲劇的結尾是開端的重復,終點又回到起點。“陌生化”強調的是作品給予讀者的新鮮感、奇異感和陌生感。作者對情節淡化以及情節結構的立體式循環的處理方式,從視覺上讓讀者感到新鮮陌生,對讀者習以為常的包含開端、高潮和結尾的戲劇情節模式形成一股沖擊力,超越了固有模式所產生的文學效果,收到與眾不同的藝術效果。同時,作者對戈多的情節描寫僅僅寥寥數筆,完全與主題脫離干系,不符合典型戲劇的表現手法。這種“陌生化”的表現手法給讀者創作了廣闊的想象空間,引導讀者進行深入思考,擺脫慣性化制約,不再采用自動化、機械化方式去認識事物。對文學作品進行加工和處理使之陌生化,引導讀者從多角度看待原本熟悉的事物,從而帶來更多的直觀感受,增強體驗事物的強度,激發更多情感的迸發,這正是“陌生化”所積極倡導和期望的。
三、對話模式的陌生化
作為文本構成元素的對話,可以是作品中代表不同意識主體的人物之間的對話,可以是人物與事物之間的對話,還可以是事物與事物之間的對話。這種對話,可以是言語意義上的對話,也可以是意識意義上的對話。通過對話,多種聲音或不同的觀點可以互相碰撞,相互作用,從而一步步貼近作者的創作意圖,最后完成對主題的升華。《等待戈多》采用了一種反常規的對話模式,違反了由美國著名語言哲學家格萊斯于1967年在哈佛大學的演講中提出的“合作原則”。格萊斯認為,在人們交際過程中,對話雙方似乎在有意無意地遵循著某一原則,以求有效地配合從而完成交際人物。本劇中狄狄和戈戈的對話,就是違反這一“合作原則”的典范。作者把常規的對話模式進行了顛覆,讓會話雙方的對白顯得毫無邏輯。
四、小說結局的陌生化
《等待戈多》與傳統意義上的亞里士多德式戲劇離經叛道,毫無情節可言。整個劇情都靠對戈多的等待來貫穿。一個最簡單的情節無非就是兩個流浪漢在等待的過程中穿插著奴隸幸運兒被奴隸主波卓欺壓,強迫他思想,他不停地哭泣,一夜間他變成啞巴,波卓變成瞎子的冷酷現實。再者就是戈戈和狄狄等待過程中的百無聊賴和一系列煩躁不安的細微動作。一會兒天黑了,一個小男孩來了,說戈多今天不會來了,明天準來。然后第二天,天快黑的時候,那個小男孩卻告訴他們戈多今天也不回來了,明天也許會來。他們失望之余,想在近處的一顆枯樹上上吊。但是最后還是不能放棄戈多到來的美好期望,于是就繼續等了下去。第一幕以小男孩告知戈多明天會準時到的收場,讀者或許期待戈多在第二幕中出現。然而作者不走尋常路,一直到劇末,都未曾安排戈多的出場,增強戈多人物形象的神秘感和戲劇結局的撲朔迷離,使得讀者心理與文本產生距離感。 “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陌生化理論,在一定程度上也正是主張用反常的文學樣式去消解和瓦解文本的前在形式與主體的前在思維結構,使主體用新奇的眼光去關注對象,讓鈍化的審美知覺復活,在與文本的碰撞中產生審美張力。”對戲劇結局的陌生化不僅完全打破傳統戲劇常規,沖破思維定式的羈絆,而且給讀者一種新穎的閱讀體驗,激發讀者探索戈多未來的意義,讓讀者重新體會那個時代人們精神家園的荒蕪與空虛,并期許得到解救與救贖的呼喚。
五、結束語
《等待戈多》被視為歐洲荒誕劇的經典之作,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其陌生化效果的體現。貝克特從主題、情節、舞臺形象、語言、道具等方面的設計和安排,使得作品的敘述形式變得充滿模糊性,讓讀者難以理解和把握,這也就是“陌生化”手法的主旨所在。
筆者對《等待戈多》的敘述情節、對話模式以及戲劇結局的陌生化進行分析,認為陌生化理論喚醒了讀者對該劇本的新奇感,給讀者呈現了無限的想象和探索空間。俄國形式主義者認為,“陌生化”手法是藝術的本質所在,是推動藝術向前發展的源動力。貝克特正是運用了使熟悉事物變得陌生的陌生化表現手法,使讀者更深刻地感受到了當時世界的荒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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