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技術分析古籍中風病腧穴處方規律

陳楚云,李麗霞,李偉林,林國華,黃應杰,王興

?

基于數據挖掘技術分析古籍中風病腧穴處方規律

陳楚云1,李麗霞1,李偉林2,林國華3,黃應杰1,王興1

(1.廣州市中醫醫院,廣州 510130;2.中山大學新華學院,廣州 510520;3.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廣州 510405)

運用數據挖掘技術對漢至清末150本針灸古籍進行分析,總結分析針灸治療中風病的處方用穴規律。經人工錄入校對的方式建立標準庫與古籍庫,采用多種數據挖掘技術用正則規則關系以標準庫的關鍵詞抽取古籍中中風病病癥、腧穴、經絡、刺灸法的句子,形成病癥、腧穴、刺灸法、經絡相關庫,并分為中風病處方與含有中風病癥的腧穴主治兩類,人工審核抽取結果并規范,通過統計分析和關聯規則Apriori算法以支持度和置信度的方式,實現古籍中風病針灸處方規律的多層分析。中風病針灸腧穴處方共536條記錄,單穴占總處方數的34.89%;單穴最常用是百會,雙穴最常配伍的是曲池、百會,三穴是曲池、風市分別與百會、肩髃、懸鐘相配最頻繁;最常用3條經脈分別是督脈、手陽明大腸經、足少陽膽經,最常配伍的兩條經脈是足少陽膽經和足陽明胃經;特定穴中經脈交會穴、五腧穴所取頻次最高,五腧穴中又以合穴使用最多。說明針灸古籍中風病處方重視取諸陽之會、陽經穴,特定穴是組方的重要組成部分,以經脈交會穴及合穴為主。

中風;古籍;處方,針灸;數據挖掘技術

中風病是以神昏、半身不遂、言語謇澀或不語、口舌歪斜、偏身麻木為主癥的病證[1]。中風病相當于現代醫學的腦卒中,既往調查結果報道[2],我國腦卒中發病率為109.7～217/10萬人。中醫學對中風病的認識最早見于《黃帝內經》,諸如“仆擊”“薄厥”“偏枯”“身偏不用”等。《靈樞》有針灸治療偏癱記載,“偏枯,身偏不用而痛,言不變,志不亂,病在分腠間,巨針取之,益其不足,損其有余,乃可復也。”唐代孫思邈《備急千金要方》:“中風失瘖,不能言語,緩縱不隨,先灸天窗五十壯,息火仍移灸百會五十壯,畢還灸天窗五十壯者,始發先灸百會……無不愈也。”楊繼洲在《針灸大成》中專列中風一章,專門論述中風的針灸治療方法。針灸古籍中風病的取穴較雜亂,本文用數據挖掘的方法對其進行整理與分析,為針灸治療中風病提供參考。

1 資料來源

1.1 標準庫

根據《中醫臨床診療術語(疾病部分GB/T 16751.1-1997)》[1]《中醫內科學》[3]《中醫證病名大辭典》[4]中“中風”的病、癥、別名、描述錄入標準庫建立中風病、病癥對應信息。“中風”病有25條記錄,其中符合腦卒中的有中風、小中風、類中風、中風絕癥、內傷中風癥,排除了太陽中風、產后中風等20條記錄,別名有大厥、薄厥、仆擊、偏枯、風痱。主癥有神昏、半身不遂、言語謇澀或不語、口舌歪斜、偏身麻木。根據《新編針灸大辭典》[5]《中國針灸穴位通鑒(上、下卷)》[6],將書中的經絡、穴位、刺灸法內容錄入系統,建立含有經絡、穴位、刺灸法信息的標準庫,具體包括名稱、別名、定義或描述、特性與出處等信息。穴位、經絡、刺灸法分別有1472、216、658條記錄。

1.2 古籍庫

根據《中國針灸薈萃(現存針灸醫籍之部)》[7]《新編針灸大辭典》[5]的針灸醫籍名稱,收集清代以前針灸古籍并錄入數據庫,建立古籍庫,具體包括書名、版本、作者、朝代、章、節、內容等。古籍庫已錄入針灸專書和含有針灸內容的綜合類中醫古籍150本,剔除無針灸的內容,共有15449條記錄。

2 數據的處理與規范

2.1 數據的抽取

在實現針灸古籍快速搜索的基礎上[8-9],采用課題組自行開發的“基于數據挖掘技術構建智能的針灸古籍經驗推薦平臺V2.0(證書號為軟著登字第1317536號)”軟件,以標準庫病癥、病癥對應子庫的“中風、小中風、類中風、中風絕癥、內傷中風癥”、別名“大厥、薄厥、仆擊、偏枯、風痱”、主癥“神昏、半身不遂、言語謇澀或不語、口舌歪斜、偏身麻木”為關鍵詞對古籍庫進行抽取,用正則規則關系抽取其中存在病癥、腧穴、經絡、刺灸法關聯關系的句子。數據庫用Oracle10g,軟件用JAVA語言開發,綜合多種數據挖掘技術,包括分詞、詞性標注、依存分析、規則抽取、相似度計算、歧義分析、監督分類技術實現自動的古籍文本抽取。

2.2 數據的規范

人工審核過程也是數據的規范過程,糾正錯誤、刪除重復的數據。一些描述系統于標準庫中未找到匹配項,如《神灸經綸·卷之三·中風灸穴》:“凡口喎向右者,是左脈中風而緩也,宜灸左喎陷中二七壯。喎向左者,是右脈中風而緩也,宜灸右喎陷中二七壯,炷如麥粒。”因穴位標準庫中沒有“右喎陷中”詞句,將“右喎陷中”歸類為“不可定義穴位”。

2.3 同名穴的處理

古籍中同名穴,穴位頻數統計直接按古籍中名字,除非前后文有穴位定位或指明部位或明確是那條經脈,否則按以下規定歸經。①經穴同名,如臨泣、竅陰、通谷、陽關、三里、五里,歸入足臨泣、足竅陰、足通谷、腰陽關、足三里、足五里所屬經脈;②經穴別名與經穴同名,如梁門與金門的別名、上關與幽門的別名相同等,歸入經穴名所屬經脈;③經外奇穴或其別名與經穴同名,如通谷、金門、五會、照海分別歸為經穴足通谷、金門、地五會、照海所屬經脈;④經外奇穴與經穴的別名同名,如太陰與三陰交別名太陰、玉泉與中極別名玉泉,歸入經外奇穴;⑤經穴別名相同,呂細分別為照海、太溪別名,若同一經脈則直接按經脈歸經,非同一經脈則各加1;⑥古籍中有將三陰三陽作為腧穴的,如“傷寒喉痹,刺手少陰。少陰在腕,當小指后動脈是也。”同時這六對也是十二經脈的簡寫,若名稱之前出現的刺灸法(刺、灸)、動詞(取、用),或后面是量詞(壯、炷),或前后是穴位定位,則歸為穴位。

2.4 數據的關聯挖掘

3 結果

共抽取中風病癥相關記錄2378條,經過人工審核,剔除只有病癥無穴位處方、中藥處方或非中風病癥記錄,共有涉及中風病癥腧穴的條文1196條,其中腧穴主治、中風病癥處方分別為660和536條,本文對后者進行分析。536條處方,腧穴頻次1926次,平均每條處方用穴3.59個。

3.1 各朝代處方用穴數

從表1可見,古籍中中風病腧穴處方用穴少而精,集中在1～2個穴位,各朝代1個穴位的處方數占同時期總處方的66.67%、20.00%、43.59%、53.12%、35.19%、29.58%,單穴占總處方數的34.89%,明代有1條處方24個穴位最多。

表1 各朝代處方用穴數 (條)

3.2 中風與腧穴的關聯分析

表2反映的是中風與某個穴位、某2個穴位、某3個穴位同時出現的概率及處方中2個或3個穴位配伍的規律。由表2可知,單穴前10的組成,督脈的百會支持度最高,占所有處方的23.8%;上肢是手陽明大腸經的曲池、合谷、肩髃,下肢是足少陽膽經的風市、懸鐘、環跳,肩及面部的肩井、頰車、水溝。兩穴配伍中曲池與百會相配占總處方的11.0%,在所有含有曲池的處方中同時出現百會的概率為62.4%,3穴配伍風市、曲池分別配百會、懸鐘、肩髃支持度最高。2穴是百會、曲池,3穴中曲池、風市和百會、肩髃、懸鐘相配并列前3。

表2 中風與腧穴的關聯關系

3.3 中風與經脈關聯分析

表3反映的是中風與某條經脈、某2條經脈、某3條經脈同時出現的概率。由表3可見,單條經脈排名前3是督脈、手陽明大腸經、足少陽膽經,兩條經脈組合以足少陽膽經與足陽明胃經概率最高,3條經脈是督脈、手陽明大腸經、足少陽膽經。中風病所取經脈的前5位均為陽經。

表3 中風與經脈關聯關系

3.4 中風與特定穴關聯分析

3.4.1 特定穴使用情況

表4反映的是中風病所取特定穴的情況,共取特定穴130個,1646頻次。由表4可見,經脈交會穴、五腧穴所取頻次最高,五腧穴中又以合穴使用最多。

3.4.2 中風與特定穴關聯分析

由表5可見,中風病腧穴處方中特定穴經脈交會穴支持度最高,處方中合穴與經脈交會穴配伍方式支持度最高,3個特定穴配伍以八會穴、合穴和經脈交會穴配伍穴方式支持度最高。下合穴與合穴配伍置信度最高。

4 討論

中風病是以神昏、半身不遂、言語謇澀或不語、口舌歪斜、偏身麻木為主癥的病證,自古以來為臨床多發病和疑難病,從針灸古籍抽取涉及中風病癥腧穴的條文達1196條,可窺一斑,其中中風病針灸腧穴處方為536條。

通過對針灸古籍中風病腧穴處方規律的挖掘分析,發現古籍腧穴處方用穴少而精,單穴處方占總處方數的1/3以上,其用經選穴有以下規律。

表4 特定穴使用情況表

表5 中風與特定穴關聯關系

4.1 中風取諸陽之會

通過數據挖掘單穴支持度、特定穴使用情況分析,發現百會是被選用最頻繁的穴位和特定穴,說明古代醫家治療中風重視督脈的百會穴。因百會為諸陽之會,有醒腦安神、祛風開竅的作用,如《金針梅花詩抄》:“百脈上巔朝百會,百病皆治中風最,語言謇澀口難開,角弓反張身不遂,頭疼眩暈心怔忡,陰梭脫垂腸泄痢,提取諸陽氣上升,多灸少針尤足貴。百會……手足三陽及足厥陰皆會于此,諸穴皆在其下,為百脈之所聚會故名,能醒腦安神、祛風開竅,百病皆治而以中風不語……因其能提取諸陽之氣上升,故陽氣下陷者可升之使起(灸),而火逆上亢者亦可泄之使去(針)”。

4.2 重視陽經

由經脈關聯分析可見,中風病所取經脈的前5位均為陽經,前3分別為督脈、手陽明大腸經、足少陽膽經,結合腧穴關聯分析可見手陽明大腸經的曲池、合谷、肩髃,督脈的百會、水溝,足少陽膽經的風市、懸鐘、肩井、環跳,足陽明胃經的足三里和頰車為最常用經穴。古籍的中風針灸處方最頻繁的是以督脈為主,上肢取手陽明,下肢取足少陽,面頰部取頰車,配合足陽明的足三里。陽主動,半身不遂,其病在陽,故取陽經穴為主。手陽明為兩陽合明之經,于肩髃y與陽蹻脈相交會,手陽明之筋結于腕、肘外、頰,繞肩胛,取手陽明經穴起清泄陽明、舒利上肢關節之功;督脈總督諸陽,瀉百會、水溝以調督脈,使陽經上亢之氣火,得以清泄;足少陽經脈分布于下肢的外側面,于環跳穴與足太陽交會,足少陽經筋結于踝、膝、髀等,如《靈樞》“其病小指次指支轉筋,引膝外轉筋,膝不可屈伸,腘筋急,前引髀”取足少陽膽經腧穴可舒筋緩急。

4.3 重視特定穴

古籍中風病針灸處方中特定穴頻次占總腧穴頻次85.2%,且特定穴以經脈交會穴、合穴及兩者相配最頻繁。經脈交會穴是兩條或兩條以上經脈交叉會合之處,可使經氣互通,治療相交經脈的病證,處方中交會穴百會是手三陽經、督脈、肝經的交會穴,使用頻次最高,依次為肩髃、環跳等陽經交會穴。合穴位于肘膝關節附近,是經氣由此深入,進而會合于臟腑的部位,《靈樞》:“經滿而血者,病在胃及以飲食不節得病者,取之于合。”《素問》:“消癉、仆擊、偏枯、痿厥、氣滿發逆,甘肥貴人,則膏粱之疾也。”認為偏枯為膏粱之疾,即飲食不節所得。因此,中風處方合穴使用較頻繁,以曲池、足三里、陽陵泉最常用。

4.4 對中風病針灸處方挖掘的思考

針灸古籍的疾病用穴規律分析,由于古籍腧穴、病癥術語不統一,存在同名穴、一穴多名,同一癥狀有多種描述等現象,限制了數據挖掘的開展[14]。古籍中非中風內容下的口舌歪斜、神昏、不語等癥狀不能明確歸類為現代的腦中風;同名穴未能明確部位與歸經,影響中風病經脈支持度與經脈配伍關系分析結果,如三里共出現104頻次,其中三里34次,足三里44次,手三里26次,在經脈分析時將“三里”歸入足三里,因手三里與足三里為不同經脈,可能導致足陽明胃經的頻次有所增加,而手陽明大腸經的頻次減少。

[1] 中華人民共和國技術監督局.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中醫臨床診療術語疾病部分[S].北京:中國標準出版社,1997.

[2] 中華醫學會神經病學分會神經康復學組,中華醫學會神經病學分會腦血管病學組,衛生部腦卒中篩查與防治工程委員會辦公室,等.中國腦卒中康復治療指南(2011完全版)[J].中國康復理論與實踐,2012,18(4): 301-318.

[3] 周仲瑛.中醫內科學[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 2003:320.

[4] 韓成仁,黃啟金,王德全.中醫證病名大辭典[M].北京:中醫古籍出版社,2000:56.

[5] 程寶書.新編針灸大辭典[M].北京:華夏出版社,1995.

[6] 王德深.中國針灸穴位通鑒(上、下卷)[M].青島:青島出版社,2004.

[7] 郭靄春.中國針灸薈萃(現存針灸醫籍之部)[M].長沙: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3.

[8] 陳楚云,周厚明,洪佳明,等.基于搜索引擎技術分析《神應經》灸法特點[J].遼寧中醫雜志,2016,43(4): 812-814.

[9] 陳楚云,李麗霞,周蔚林.用搜索引擎技術開發和利用針灸古文獻[J].世界科學技術(中醫藥現代化),2011, 13(5):821-824.

[10] Jiawei Han, Micheline Kamber.數據挖掘概念與技術[M].范明,孟小峰,譯.第3版,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 2007:148.

[11] 任玉蘭,趙凌,陳勤,等.數據挖掘技術在經穴選用及其特異性研究中的應用[J].中醫雜志,2010,51(1):47- 51.

[12] 李享,壽依夏,任玉蘭,等.古代不同時期針灸治療眩暈用穴特點的數據挖掘研究[J].中國針灸,2014,34(5): 511-515.

[13] 陳楚云,李麗霞,洪佳明,等.基于數據挖掘技術分析《神應經》病癥經穴應用規律[J].廣州中醫藥大學學報,2016,33(4):594-598.

[14] 武曉冬,黃龍祥.古代針灸文獻中有關癥候群鑒別方法的探討[J].針刺研究,2005,30(1):53-55.

Data Mining-based Analysis of Regularities in Acupoint Prescriptions for Stroke Disorders in Ancient Books

1,1,2,3,1,1.

1.510130,; 2.510520,; 3.510405,

To summarize regularities in acupoint prescriptions for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stroke disorders by using data mining techniques to analyze 150 ancient acupuncture books from the Han dynasty to the end of Qing dynasty.A standard database and a ancient book database were established by a manual entry and proofreading method. The sentences containing stroke disorders, acupoints, meridians and needling moxibustion method in the ancient books were selected according to the key words in the standard database using a variety of data mining techniques and a regular relation to establish corresponding disease, acupoint, needling moxibustion method and meridian databases. They were classified into two types: prescriptions for stroke disorders and acupoint indications containing stroke disorders. The results from selection were reviewed manually and standardized. A multilevel analysis of regularities in acupuncture prescriptions for stroke disorders in the ancient books was performed by statistical analysis and apriori algorithm on association rules with support degree and confidence level.There were a total of 536 records on acupuncture point prescription for stroke disorders. Single acupoint prescriptions accounted for 34.89% of the total number of prescriptions. The single acupoint that was used most frequently was Baihui(GV20). The double acupoints that were combined most frequently were Quchi(LI11) and Baihui. In three acupoint combination, Quchi and Fengshi(GB31) were separately combined most frequently with Baihui, Jianyu(LI15) and Xuanzhong(GB39). The three meridians that were used most frequently were the Du Meridian, the Large Intestine Meridian of Hand-Yangming and the Gallbladder Meridian of Foot-Shaoyang. The two meridians that were combined most frequently were the Gallbladder Meridian of Foot-Shaoyang and the Stomach Meridian of Foot-Yangming. Crossing points and Five-Shu points were selected most frequently in specific points. He-Sea points were used most frequently in Five-Shu points.The prescriptions for stroke disorders in ancient acupuncture books focus on selecting the confluence of all yang meridians and yang meridian points. Specific points are the important composition of the prescriptions. Crossing points and He-Sea points are mainly used in specific points.

Stroke; Ancient book; Prescription; Acupuncture; Data mining technique

1005-0957(2017)12-1494-06

R245.2

A

10.13460/j.issn.1005-0957.2017.12.1494

2017-07-20

廣東省科技計劃項目(2017A030303004);廣州市科技計劃項目(201508020002);廣東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2014A030309013);廣東省第二批名中醫師承項目[粵中醫辦函(2015)93號]

陳楚云(1977—),女,副主任醫師,Email:chencyzwl@126.com

李麗霞(1965—),女,主任醫師,Email:llxia701@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