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口語傳播視野下對演講的新思考

劉黎

摘要：隨著央視“中國青年公開課”《開講啦》、安徽衛視首檔語言競技類真人秀節日《超級演說家》以及由北京衛視和能量傳播聯合出品的大型原創新銳語言競技真人秀節目《我是演說家》的熱播，加之國內外政要、商界名人積極使用演講，“演講”成為現代口語傳播中最經濟實用的傳播工具。但隨之而來的“觀點與內容”“情感與激情”“修飾與夸飾”“形式與效果”等幾方面出現的問題需要調整與修正。

關鍵詞：口語傳播 演講 新思考

中圖分類號：H1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7）23-0004-02

社會發展與文明的進程，影響著口語傳播的變革，而口語傳播則是人類文明的載體。在傳播學里，口語傳播是指傳播者（說話人）通過口腔發聲并運用特定的語詞和語法結構及各種輔助手段向受傳者（聽話人）進行的一種信息交流。①近年來，演講被認為是一種最經濟實用的口語傳播形式。

演講是指在公眾場所，以有聲語言為主要手段，以體態語言為輔助手段，針對某個具體問題，鮮明、完整地發表自己的見解和主張，闡明事理或抒發情感，進行宣傳鼓動的一種語言交際活動。但由于受其他口語傳播形式的影響，其自身實用性的普及和實踐者的自由發揮，尤其是當美國TED演講風靡后，人們對演講認知的分歧越來越明顯，因而筆者以為，在當前口語傳播視野下，很有必要對演講作一些新思考。

一、演講重宣傳，是“觀點為王”而不是“內容為王”

“內容為王”的提出者是維亞康姆公司（viacom，全球聞名的傳媒集團）總裁薩默·雷石東。②他的邏輯是：只有作出更優質的內容，才有更多的受眾接受。受眾接受廣，媒體發行量大，也就意味著更大的影響力和市場占有率，這才能賣出更多、更高價的廣告。演講是一種公眾溝通，更多時候是面對面的說服，其目的不是通過吸引眼球而吸引廣告，而是通過“使其知、令其信、動其情、促其行”來實現演講宣傳的目的，所以，演講是重觀點、重反復、重時機、講重點的有聲表達。演講主要傳達演講者對社會人生的觀點和態度，重在思想的表達和理論的闡述。演講者要鮮明地亮出自己的觀點。③縱觀古今中外的演講，都是在鼓勵、號召、激勵。引起世界關注的美國總統大選便是最好的證明：政治觀點、經濟主張、軍事態度……方向、態度、策略都是觀點之源……吸引人的觀點是聽下去的可能，所以，“觀點為王”才是演講宣傳的主要特點。

由于演講是有聲交流，其稍縱即逝的特點要求我們在演講時不僅要有觀點，還要觀點正確、鮮明、新穎，以此實現演講的目的。當然，好的觀點需要好的理論與事實論據來支撐，內容可以是準確地說明，可以是精當的講述，還可以是生動的描述，但這一切都必須為觀點服務。

現實中，很多演講者準備了豐富、精彩的演講內容，但卻欠缺一個提煉精準的觀點，如此，觀眾最后得到的也不過是個別句子、情節甚至細節；豐富、精彩的內容如果用簡單明了的觀點來串聯，那聽眾在有限的時間里，得到的信息更精準、內容更系統、共鳴更強烈。所以，在演講中，觀點跟作戰時將帥的馬首一樣，沒有將帥的戰斗更有可能是悲壯、慘烈的結局，比之于演講，那就只有凌厲的叫囂、矯情的激情與刻板的套路罷了。所以，在演講中，一定要以“觀點、思想為王”，動聽的內容可能是演講者的賣點，但不一定是聽眾需要的關鍵點。

《我是演說家》第一季冠軍梁植的《我們需要一場文化翻身仗》，直面在西方文化重重包圍下中國文化的境遇，他為弘揚中國文化振臂疾呼，體現了有志青年強烈的責任感和愛國情；選手溫雯的《一個一千美金的廣告》，以反諷的方式切入，呼吁傳承中國傳統禮儀；著名中阮演奏家馮滿天的《老伴兒》，輔之美妙絕倫的中阮現場演奏，用現身說法，呼吁年輕人重視熱愛民族音樂，傳承民族文化，激勵影響著更多人知曉、思考、承擔起一些我們本應了解和面對的現實問題。④

二、演講要講述，但不是“就是講兩三個感人的故事”

演講的目的在于直接應用，是一種直截了當的社會需求。演講往往針砭時弊，與社會的熱點問題或重大社會問題相結合，體現出鮮明的時代感。⑤從古希臘的城堡辯論到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說》，再到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從舌戰群儒到雨中慷慨痛斥特務的《最后一次演講》到《為人民服務》，都是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演講是用來解決現實中存在的實際問題的工具。所以，其語言表達方式常以議論為主，輔之以講述和抒情。而近年，有人竟直言不諱地提出“演講就是講好兩三個故事”。這種提法有簡單粗暴之嫌，是值得商榷的。

首先，任何一個有聲表達研究者都明白，演講與講故事是兩種不同的有聲表達方式，不能混淆。

其次，正因為是兩種不同的表達方式，所以，二者的有聲表達要求截然不同。將故事融入演講中肯定是可行的，是不矛盾的，但在演講中，故事絕不是主角，故事是支撐觀點的內容，故事是鋪墊，是演講中最生動的一筆，我們用故事的初衷是要達到說理、抒情的目的，而不是講故事本身。觀點的提煉是理性的呈現，講故事是感性的表達，演講需要我們將“講故事”的感性為“講道理”的理性服務。

之所以出現“演講就是講好兩三個故事”的觀點，筆者認為這與中國當前演講界演講呈現的相關情狀有關。正如前文所言，從世界范圍而言，演講多以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為主，是說理性的，但當前國內某些演講非常具有中國特色——宣誓口號式、情感泛濫式、激情澎湃式、悲情故事式……有人用“中國式演講”一詞加以概括。所謂中國式演講即主題高大、用聲高亢、情緒高昂。這樣很容易導致無內容的排比鋪墊、無理由的高度贊美、欠真誠的空泛抒情……看上去美輪美奐的文字，往往被演繹成一種模式化的表達，以致很多人將演講解讀為“演講必須是疾風驟雨式的，必須有排比句，必須有金石般的好嗓子……”于是，演講遭人質疑：這是正常表達嗎？這樣講能說服聽眾嗎？能起到溝通的作用嗎？有人甚至認為演講是力氣活，是年輕人的事——“年輕人叫了，長者笑了”。鑒于種種演講的現實情狀，有人便提出了“演講要多用故事”，尤其是近年中宣部“好記者講好故事”的推廣，似乎為“演講就是講好兩三個故事”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據”，但筆者以為，這是矯枉過正，是另一種面貌的“中國式演講”。endprint

三、演講需要感情，但不需要情感泛濫

演講“如何講”是個技術活。筆者以為，在當前演講亟待調整的若干問題中，最要緊的是抒情的分寸的問題。

首先，如果說觀點是王，情感就是這“王”的精氣神。要讓這“王”被人接受，受人崇拜，演講者在表達時就必須先弄清楚演講的感情線索，熟知所演講內容的情感走向，并會有控制、有分寸地表達這個情感。演講者一定要先被演講中所言及的人事感動，演講時才會有真情流露，才有可能感染聽眾。

其次，從演講的性質來說，它是一種現實的社會實踐活動，所以，其抒情還要貼近現實，不可和話劇、朗誦等等同。而從演講有聲表達形式來說，激情澎湃、理智沉穩、風趣幽默、清新自然……皆可，如何取舍，要根據演講主題與個人有聲表達條件來定。我們強調演講要有情感，但不能理解成“激情”。情感是人對客觀事物產生的一種肯定或否定態度的心理體驗；而激情是指強烈而激動的情感狀態。激情只是情感的一種，適當運用激情是演講情感抒發的亮點，多了很有可能像探照燈一樣，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四、演講需要修飾，但不要夸飾

綜觀以上三點，似乎都有一些“修飾”與“夸飾”的錯位之嫌。

炫精彩的情節，甚至細節是對內容的夸飾；將“講故事”等同于演講不僅是概念混淆，同樣也是表達形式的夸飾；而一味地用所謂的激情來代替正常公眾口語交流情感表達的需要，已是浮夸了。演講中的夸飾還體現在一些細節上。

（1）稱呼。在演講中，得體的稱呼是流程也是尊重。首先，稱呼要正確，不可用流行的“美女”“帥哥”來稱呼，不可用“老板”等稱呼來稱呼領導……稱呼前的修飾語沒有必要用形容詞來過分堆砌。另外，我們在表達稱呼時，用真誠的心、有溫度的聲音即可，不要以聲音的高低來衡量熱情的程度與用心的誠摯。稱呼、問候聲太高，影響接下來演講的正常表達。

（2）用詞。演講是一種公眾口語傳播，不可用長句與拗口的句式，要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詞語，同時，也絕不可因要求其口語化而不提煉，屈從于俗。比如，我們常聽到有人在演講時說的口頭語看似通俗，實則已犯了表達的錯誤。正如有老師問學生“理想是什么”時，回答“美女和金錢”與“愛情與財富”的區別。

（3）事實呈現。因為演講是一種針對現實生活中實際存在的問題而作口語表達的社會實踐活動，所以，演講中所提及的人、事本身（包括細節），一定要真實，我們在選擇事實論據時，一定要圍繞主題來選擇真人、真事，而不是拼湊、移花接木甚至張冠李戴。當然，也不是說我們非得照搬事實，沒有詳略、主次地援用。而是應圍繞主題合理選擇材料，從而達到服務于演講主旨的目的。

五、演講宣傳不能流于形式而要發揮作用

“一人之辯重于九鼎之寶，三寸之舌強于百萬之師”是真正的演講時代，它可使人舌戰群儒，也可使人掛六國相印。可時至今日，綜觀社會上大大小小的演講賽事，從真實效果來看，似乎又很少能達到解決現實問題的目的。演講有時候成為一群或普通話較好者或面目俊秀者或文筆浮夸者的歡聚。講稿是演講者自己寫的嗎？自己說的道理自己相信嗎？自己說的自己能做到嗎？而臺下又有幾個聽眾被你說服了？所以，在此我們呼吁，演講不能只停留在年輕人練習口才、積累講臺經驗、提高心理素質的工具層面，我們更要用好演講這個傳播工具，為社會服務——“傳播人間真理”“弘揚人間真善美慧”“維護公平正義”“促進社會和諧”……

近年，在國家主要領導者的倡導與示范下，演講這個實用、方便、經濟的口語傳播工具早已深入政界、商界，早已在社會各行各業中滲透，發揮著其獨有的宣傳與教育作用，我們有理由和信心期待演講的明天會更好。

注釋：

①②百度百科.

③⑤陳欣.演講藝術探析[J].戲劇之家， 2011（1） ：65-68.

④趙若竹.演講藝術的電視表達——以我是演說家為例[J].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16（8）：122.

責任編輯：孫 瑤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