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水平汞暴露對兒童智力發育影響的前瞻性研究

呂弘道，郭俊良，郜振彥，蘇海蘭，陳梅竹，王 菊，金 華，顏崇淮

(1.蘇州市吳江區第一人民醫院，江蘇 蘇州 2152002.教育部和上海市環境與兒童健康重點實驗室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新華醫院，上海 200092)

低水平汞暴露對兒童智力發育影響的前瞻性研究

呂弘道1，郭俊良1，郜振彥2，蘇海蘭1，陳梅竹1，王 菊1，金 華1，顏崇淮2

(1.蘇州市吳江區第一人民醫院，江蘇 蘇州 2152002.教育部和上海市環境與兒童健康重點實驗室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新華醫院，上海 200092)

目的評估胎兒期低水平汞暴露對學齡兒童智力發育的影響。方法在2009年6月至2010年6月，對在蘇州市吳江區第一人民醫院住院的產婦進行健康問卷調查，采集臍血、胎發檢測汞暴露水平。在2016年10月至2017年8月，對部分兒童進行隨訪，填寫問卷，檢測血汞、尿汞、發汞，并用Wechsler兒童智力量表修訂版(WISC-R)對入組兒童進行智力測試。結果研究期間共完成206例兒童的隨訪，其中男童102例，女童104例，平均年齡為89.6±3.5月齡。隨訪兒童的臍血汞幾何均數為2.12μg/L，胎發汞為272.73μg/kg，7歲兒童隨訪時血汞幾何均數為1.19μg/L，發汞為339.50μg/kg，尿汞為0.41μg/L。臍血汞水平與胎發汞和血汞水平均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470、0.175)，胎發汞水平與血汞水平、尿汞水平及發汞水平均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364、0.248、0.242)，血汞水平與尿汞水平、發汞水平均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366、0.536)。學齡期血汞水平對男童語言智商及總智商呈負性影響(β值分別為-15.18、-17.66)。結論胎兒期汞暴露處于較低水平，胎兒期汞暴露對兒童智能發育無明顯影響，而兒童期汞暴露對男童智能發育可能產生一定的負性影響，而對女童無顯著影響。

胎兒；兒童；臍帶血；尿液；頭發；汞；智商

汞是一種廣泛存在于環境中具有極強神經毒性的重金屬污染物，妊娠母親暴露的甲基汞可通過血腦屏障進入胎兒腦內，并影響子代神經發育。研究表明，胎兒期較高水平汞暴露可對兒童生長發育產生嚴重影響[1]。近年來，也有研究在較低的暴露水平下未發現汞對兒童神經發育的不良影響[2]。

由于目前胎兒期低水平汞暴露對兒童神經發育的影響結果不一致，同時缺少遠期隨訪研究結果。因此，在2009年6月至2010年6月對吳江區第一人民醫院出生的嬰兒進行胎兒期汞暴露水平監測[3-5]的基礎上開展了隨訪研究。本研究從2016年10月至2017年8月對上述部分兒童進行隨訪，并對血汞、發汞和尿汞進行測定，同時對兒童進行智力評估，了解宮內低水平汞暴露及現階段汞暴露對兒童智力發育的影響，可提供中國江南地區食魚人群汞暴露水平的重要數據，為低水平汞暴露對兒童遠期神經發育的影響提供新的可供參考依據。

1對象和方法

1.1對象

選擇2016年10月至2017年8月對2009年6月至2010年6月在蘇州市吳江區第一人民醫院入院分娩，并參加孕期健康影響因素問卷調查和進行臍血檢測的2 326例母親及其嬰兒。在7年之后，對兒童進行生長發育隨訪，共完成206例兒童。

1.2方法

問卷的調查：自行設計兒童健康隨訪問卷，主要包括一般家庭經濟狀況、兒童營養膳食情況、兒童家庭居住環境及父母工作情況等因素。標本的采集：由專人培訓后的護士對每位兒童用無鉛汞污染的EDTA抗凝真空管采集靜脈血2mL，用30mL清潔PET棕色瓶采集尿液標本15mL及枕部近頭皮端長約2cm的頭發10～15根，分別用于檢測血汞、尿汞及發汞。神經發育測定：由經專業培訓合格后的固定人員采用Wechsler兒童智力量表修訂版(WISC-R)對入組兒童進行智力測試(結果以語言智商、操作智商及總智商表示)。所采集標本送至上海環境與兒童健康重點實驗室，由DMA-80自動測汞儀(Milestone公司，意大利)測定汞暴露水平，全程采用嚴格的實驗室內外質量控制措施，血和尿汞質控標本購自美國Kaulson Laboratory Inc。

1.3統計學方法

用SAS 9.4軟件對數據進行分析，結果以幾何均數、均數±標準差及百分位數進行描述，對不同人群分類進行t檢驗、χ2檢驗及方差分析，對隨訪兒童宮內汞暴露與當前汞暴露水平進行Spearman相關分析，數據經對數轉換符合正態分布后，采用多重線性回歸分析。

2結果

2.1隨訪組與未隨訪組兒童的一般情況

研究期間共完成206例兒童的隨訪，其中男童102例，女童104例，平均年齡為89.6±3.5月齡(平均7.4歲)，見表1。

2.2胎兒期及學齡期汞暴露水平及智能發育情況

隨訪兒童的臍血汞幾何均數為2.12μg/L，中位數為2.08μg/L，胎發汞幾何均數為272.73μg/kg，中位數為300.33μg/kg；7歲時血汞幾何均數為1.19μg/L，發汞幾何均數為339.50μg/kg，尿汞幾何均數為0.41μg/L；206例兒童智能測定操作智商為118.7分，語言智商為97.5分，智能總分為108.6分，見表2。

2.3胎兒期與7歲兒童汞暴露的相關性分析

胎兒期汞暴露水平與7歲時汞暴露水平的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臍血汞與胎發汞、血汞均呈正相關(均Plt;0.05)，胎發汞與血汞、發汞及尿汞均呈正相關(均Plt;0.05)，血汞與發汞和尿汞均呈正相關(均Plt;0.05)，見表3。

2.4不同組別人群的汞暴露水平及兒童智力發育情況

不同人群分類的汞暴露水平及兒童智商比較顯示，男童的血汞水平低于女童，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母親文化程度高者嬰兒胎發汞較高，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lt;0.05)，見表4。

表1 隨訪兒童與未隨訪兒童基線比較結果

注：在構成比中有因拒絕回答而產生的缺項，如家庭月收入，未隨訪組有12人拒絕回答，隨訪組有1人拒絕回答；母親文化程度，未隨訪組有8人拒絕回答，隨訪組都回答了。

表2 胎兒期及學齡期汞暴露水平及智能發育水平

表3 胎兒期與7歲兒童汞暴露的相關性分析結果

表4 不同人群分組的汞暴露水平及兒童智力發育

注：*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Plt;0.05。

2.5汞暴露對7歲兒童智商的影響

宮內汞暴露及兒童期汞暴露與兒童智商的多重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胎兒期汞暴露對兒童智能發育無明顯影響，學齡期汞暴露對男童語言智商及總智商呈顯著負相關，見表5。

表5 汞暴露對7歲兒童智商的影響分析

注：*Plt;0.05。

3討論

3.1胎兒期汞暴露水平現狀

2009至2010年韓國釜山的一項研究報道127例新生兒臍帶血汞為5.46±2.41μg/L[6]，法羅群島一項研究發現2007至2009年490例新生兒出生時臍帶血汞幾何均數為22.95μg/L[7]，西班牙2003至2004年進行的一項研究發現106例新生兒臍帶血汞幾何均數為6.67μg/L[8],2004至2005年美國巴爾的摩294例臍帶血汞幾何均數為1.37μg/L[9]，牙買加2011年100例臍帶血汞水平為4.4±2.4μg/L，新華醫院于2008年在我國7個城市完成的一項胎兒期汞暴露水平的調查顯示，保定、西安、昆明、武漢、沈陽、廣州和廈門，臍帶血汞水平算術均數分別為1.01、1.22、1.76、2.23、2.37、3.10、3.99μg/L。不同地區汞暴露水平存在差異，與食用魚類，特別是海魚數量有關[10]。江蘇省蘇州市吳江區毗鄰太湖(中國第三大淡水湖)東岸，是食用淡水魚的典型人群。本研究結果顯示胎兒期汞暴露水平為2.12μg/L。與其他國家研究結果比較，本次研究吳江地區胎兒期汞暴露水平總體應屬于低水平汞暴露人群，居于國內城市的中間水平，低于沿海的舟山群島、廈門和廣州，高于西安、昆明和保定。本研究兒童的臍帶血暴露水平處于較低水平，7歲隨訪時兒童血汞水平仍是低水平暴露。

3.2汞暴露對學齡期兒童智力發育的影響

本研究中采用多重線性回歸方法探討胎兒期汞暴露水平(臍帶血汞水平、胎發血汞水平)及學齡期汞暴露水平(血汞、尿汞及發汞水平)與兒童遠期智能發育(操作智商、語言智商及總智商)的關系，研究結果尚未發現胎兒期汞暴露對兒童智能發育產生的影響，而學齡期汞暴露對男童的智能總分及語言智商產生負性影響，研究中未發現胎兒期及學齡期汞暴露水平對女童智能發育的關系。

迄今為止，有很多研究探討宮內汞暴露水平與兒童神經發育的關系。韓國的一個隊列研究結果顯示，宮內汞暴露水平對6～42月齡兒童生長發育呈正性影響[2]。意大利的一項隊列研究顯示，18月齡兒童的神經發育與食用魚及母親智商相關，而與汞暴露水平無明顯相關[1]。Carwile等[11]的研究顯示兒童食用魚其學習和行為發育呈正相關，該研究提示兒童神經發育得益于食用魚所帶來的不飽和脂肪酸的營養作用。然而，在中國山東的一項研究顯示，孕期低水平汞暴露與新生兒神經發育呈負相關[12]。汞暴露與兒童神經發育的研究一直存有爭議，可能與研究所涉及的汞暴露水平有關。本次前瞻性隊列研究評價了胎兒期汞暴露及學齡期汞暴露對兒童智能發育的影響，僅發現學齡期血汞水平與男童智能發育總分及語言智商呈負性關系，而關于汞暴露對兒童智能發育影響的性別差異，尚未見報道，需進一步探討。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研究由于進行遠期隨訪，隨訪難度較大，隨訪樣本量較少；其次，本研究中僅對學齡期一個時間節點進行了隨訪，難以明確汞暴露在兒童發育的整個關鍵周期中所起到的作用及其程度；再次，本研究未評估其他環境污染物，諸如鉛、鎘和多氯聯苯(PCB)等潛在的作用及孕期有益因素(例如孕期各種營養素的補給)，這些或許是可能的混雜因素。因此，在后續的研究中，應該擴大樣本量，作進一步的探討和研究。

綜上所述，本研究未發現吳江地區胎兒期低水平汞暴露與兒童智能發育的相關性，研究中發現7歲時的汞暴露與男童智能發育總分及語言智商呈負相關。因此，可能需要擴大樣本量、開展更多時點的隊列研究來探討低水平汞暴露與兒童生長和智能發育之間的關系，并需要結合食用魚所帶來的營養因素對汞暴露神經毒性的拮抗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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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Golding J, Gregory S, Iles-Caven Y,etal.Associations between prenatal mercury exposure and early child development in the ALSPAC study[J].Neurotoxicology,2016,53:215-222.

[3]呂弘道,高紅,陳梅竹,等.吳江地區胎發汞調查分析與評價[J].南京醫科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11,31(12):1882-1884.

[4]蔡勝藍,呂弘道,蘇海蘭,等.吳江地區孕期婦女發汞與食魚頻率關系的研究[J].中外醫學研究,2014,12(31):91-92.

[5]劉永琴,呂弘道,郭俊良,等.吳江地區5種淡水魚含汞量測定及食魚與臍血汞,胎發汞的相關性[J].蘇州大學學報(醫學版),2011,31(5):75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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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Wu M, Yan C, Xu J,etal.Umbilical cord blood mercury levels in China[J].J Environ Sci (China),2013,25(2):386-392.

[11]Carwile J L, Butler L J, Janulewicz P A,etal.Childhood fish consumption and learning and behavioral disorders[J].Int J Environ Res Public Health,2016,13(11):1069.

[12]Wu J, Ying T, Shen Z,etal.Effect of low-level prenatal mercury exposure on neonate neurobehavioral development in China[J].Pediatr Neurol,2014,51(1):93-99.

[專業責任編輯：劉黎明]

更正啟事

發表于《中國婦幼健康研究》2017年第28卷第5期392-395頁的“大氣細顆粒物對妊娠期血壓的急性效應研究”，其中作者王光華的職稱為主治醫師，不作為通訊作者。

特此更正！

《中國婦幼健康研究》編輯部

Prospectivestudyofinfluenceoflowlevelmercuryexposureonintelligenceofchildren

LYU Hong-dao1, GUO Jun-liang1, GAO Zhen-yan2, SU Hai-lan1, CHEN Mei-zhu1, WANG Ju1, JIN Hua1, YAN Chong-huai2

(1.FirstPeople’sHospitalofWujiangDistrictofSuzhou,JiangsuSuzhou215200,China; 2.KeyLaboratoryofEnvironmentandChildHealthofMinistryofEducationandShanghai,XinhuaHospitalAffiliatedtoShanghaiJiaoTongUniversitySchoolofMedicine,Shanghai200092,China)

ObjectiveTo evaluate the influence of prenatal low level mercury exposure on intelligence of school-aged children.MethodsPuerperants hospitalized in First People’s Hospital of Wujiang District of Suzhou from June 2009 to June 2010 were investigated with health questionnaire, and cord blood and fetus hair was collected to test mercury exposure level. Some children were followed up from October 2016 to August 2017, and questionnaire were filled and mercury in blood, urine and hair of children was detected. The children’s intelligence was tested with revised Wechsler intelligence scale for children (WISC-R).ResultsFollow-up of 206 children with average age of 89.6±3.5months including102 boys and 104 girls was completed during the study. Geometric mean of cord blood mercury level was 2.12μg/L, and that of fetus hair mercury level was 272.73μg/kg in children who were followed up. Geometric mean of blood mercury level, hair mercury level and urinary mercury level in seven-year old children who were followed up was 1.19μg/L,339.50μg/kg and 0.41μg/L,respectively. Cord blood mercury level was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fetus hair mercury level and blood mercury level(rvalue was 0.470 and 0.175, respectively).Fetus hair mercury level was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blood mercury level, urinary mercury level and hair mercury level(rvalue was 0.364, 0.248 and 0.242,respectively). Blood mercury level was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urinary mercury level and hair mercury level(rvalue was 0.366 and 0.536, respectively).Blood mercury level had negative influence on total intelligence quotient in school age boys(βvalue was -15.18 and -17.66, respectively).ConclusionPrenatal mercury exposure is at low level. Prenatal mercury exposure has no obvious influence on intelligence development of children. Childhood mercury exposure has certain negative effect on intelligence development of boys but no obvious effect on intelligence development of girls.

fetus; children; cord blood; urine; hair; mercury; intelligence quotient

10.3969/j.issn.1673-5293.2017.11.002

R179

A

1673-5293(2017)11-1321-04

2017-10-24

蘇州市科技發展計劃資助項目(SYSD2012042)；吳江市科技發展計劃資助項目(WSZ201202)；上海市環境與兒童健康重點實驗室開放課題資助項目(CEH201402)。

呂弘道(1965—)，男，主任醫師，主要從事優生優育與圍產醫學工作；[共同第一作者]郜振彥(1988—)，女，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環境污染與兒童健康的研究。

郭俊良，主任醫師；顏崇淮，主任醫師/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