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的問題與解決對策

■李凱風，朱冠如

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的問題與解決對策

■李凱風，朱冠如

金融消費投訴；金融侵權；金融消費權益監管

2015年11月13日國務院辦公廳頒發了《關于加強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的指導意見》81號文件，這是我國第一次從國家頂層下文實施對金融消費者權益進行保護。金融消費者權益遭到侵犯的形式多樣，必須在明確金融消費者權益和充分了解相關的侵犯行為的情況下才能采取有效的措施，保證金融業穩定發展。

什么是金融消費者與權益的內涵，于春敏（2010）、廖凡（2012）、陽建勛（2014）、崔金珍（2016）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對金融消費者做了界定。從概念與范圍上來說，認為消費者在金融方面的延伸就是金融消費者，因此，對金融消費者權益維護的前提就是需要對消費者權利的作為。“金融消費者和投資者利益”這個概念，由《商業銀行金融創新指引》于2006年首次提出。金融消費應該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第一是金融消費者，第二是金融投資者，在權利的享有上，金融消費者不僅擁有消費者擁有的所有權利，還擁有金融服務、金融產品方面的某些特殊權利，比如《關于加強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的指導意見》中闡述的（1）知情權；（2）受尊重權；（3）受教育權；（4）公平交易權；（5）財產安全權；（6）信息安全權；（7）自主選擇權；（8）依法求償權。金融消費與一般的消費存在差異，體現在關系更加復雜，消費行為更加精細，更加專業。對于普通商品而言，買賣行為代表的是使用權和所有權的讓渡；對于金融產品而言，買賣行為代表的是股權債權與契約關系，特別是金融衍生類、結構性產品；此外，金融消費受經濟波動影響大，在金融危機中金融消費者權益頻繁受到侵害說明了這一點。因此，金融越深化市場越復雜，越要強化金融消費者權益的保護。

一、從四個體系看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的保護與問題

伴隨著我國金融市場的日漸繁榮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收入水平的增長，金融消費也發生了新的變化，一些金融機構受到利益的驅使，開始侵害消費者的權益，例如混淆定期存款與理財產品的含義，以高額的利息吸引儲戶的注意力卻不告知可能存在的風險；還有，以存款為幌子實則出售商業保險，當顧客得知真相要求解除合同時，銀行方表示在購買保險時并未欺騙顧客只是表述的內容與顧客存在分歧，雖然顧客進行了多方的投訴，但最終只能無奈接受保險合同。諸如此類的事件常有發生，侵犯金融消費者權益的事件多，保障消費者權益的立法少，力度小，制度缺乏。

我國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雖然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但是應該看到金融權益糾紛呈現越來越復雜的局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特別是面臨著去杠桿去泡沫的經濟轉型的巨大壓力下，近期金融高杠桿擴張埋下了未來可能產生償付能力不足的糾紛隱患，另外互聯網的安全性，諸如第三方支付、P2P、影子銀行等“范金融”的興起和區域性系統性風險的加劇都加大了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的復雜性、惡化了金融消費者保護生態。

（一）從四個體系看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的保護

1.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監管機構體系。從2011年開始，我國相繼成立“一行三會”，行使本行業以及跨部門與行業的相關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一行三會”具體指中國人民銀行的金融消費權益保護局、中國銀監會的銀行業消費者權益保護局、中國證監會的投資者保護局、中國保監會的保險消費者權益保護局。在金融行業分業監管的模式下，正式確立了金融權益保護機制——“內雙峰”，逐步建立了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監督檢查機制。2015年11月頒布的《關于加強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的指導意見》（國辦發[2015]81號），在以黨的十八大以及全會精神為指導思想的前提下，各部門要積極貫徹落實上級決策部署，將行為監管與審慎監管密切聯系，以誠信公平的和諧市場環境，規范金融行業體系行為，使金融消費者的權益可以得到有效保護，市場金融風險得到有效控制，從而推動金融行業的良性發展。我國不僅出臺了與金融消費者有關的政策文件，還實施了行政保護措施，例如“一行三會”，其對金融消費者的保護程度不足，雖然國務院批準成立“一行三會”用于維護金融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但是由于我國金融行業實行的是分業監管運行方式，各部門之間無法形成有效的協調合作，缺乏金融消費者保護協調機制，在維護金融消費者權益的時候，可能會出現規章制度的沖突以及部門相互推諉扯皮的現象。而且“一行三會”在實際性操作過程中常常會遇到執行能力不足、缺乏一個共同的執行標準、維護權益手段與方式單一的情形。

2.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制度法律體系。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方面的立法主要體現在2014年修訂后的《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二十八、三十二、三十三和三十四條，《保險法》、《證券法》、《商業銀行法》、《中國人民銀行法》、《銀行業監督管理法》等已有金融相關法律法規中涉及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的條款，以及2013年以后相繼出臺的（1）《金融消費權益保護工作管理辦法》；（2）《銀行業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指引》；（3）《銀行業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規劃綱要》；（4）《關于加強社會公眾股股東權益保護的若干規定》等部門規章制度。

3.消費權益協會調解和行業協會自律的第三方保護體系。目前，我國金融行業協會在維護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上具備干預協調的積極作用，如銀行業協會制定的《零售業務服務規范》、《公平對待消費者自律公約》、《客戶服務中心服務規范》等近20個規范及公約，證券業協會在投資者教育、中小股東權益保護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保險業協會在保險知識宣傳上力度很大。近幾年各地陸續成立了金融消費權益保護協會，開通“12363”（金融消費權益保護咨詢投訴電話）、“12378”（保險消費者投訴維權熱線）等熱線電話，吸引各類新型金融機構成為會員，為跨市場、跨行業的金融服務產品提供“一站式”的維權平臺。

4.金融信息披露和金融消費者教育體系。金融信息及時準確的披露有助于金融消費者的知情權、自主選擇權和信息安全權的實現，避免金融合約的霸王條款和晦澀難懂的欺騙做法，近幾年來，金融行業在信息披露和霸王條款的治理上下了工夫。對金融消費者進行金融知識教育，普及金融相關知識，有助于金融消費者提高對金融產品和服務的辨別能力、理性選擇，提高對自我的認知與保護力。最近幾年，各級機構與組織更是積極參與到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教育普及工作中來，比如金融機構、金融監管部門、各級政府機構和非營利性的組織等。每年9月，中國人民銀行都會定期開展“金融知識普及月”活動，旨在提高金融消費者的金融素養，理性消費，不盲從，將風險和收益緊密聯系，做出合理投資選擇。保監會“3·15”保險消費者權益保護周系列活動，證監會私募基金投資者權益保護教育專項活動等，有效提高了金融消費者風險責任意識。

（二）問題分析

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存在著三個方面的主要問題：

1.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監管機構協調機制有待完善。目前“一行三會”分別設立的保護機構不僅面臨著金融混業經營的發展趨勢和金融創新不斷推進的壓力，而且在分業監管模式下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也面臨著協調機制不順暢的問題。如金融機構類型的多樣化、金融業務產品的跨市場跨行業化導致了較多的重復監管、無人監管、無從監管的尷尬局面，受制于監管規模、監管人員、監管能力的限制，各個保護機構之間缺乏相互支持配合、共享信息資源、協調溝通和互相學習的機制、意識與主動性。當下，互聯網的快速普及，也催生了互聯網金融的進一步發展。到2016年6月為止，我國的網民規模達已經達到了7.1億，互聯網的普及率更是超過了全球的平均水平，達到50%以上。互聯網金融作為互聯網的一種衍生產品，在“互聯網+”的大背景下，其發展速度與影響力程度都不容小覷。但是，在互聯網金融蓬勃發展的同時，侵害消費者權益的事件屢屢發生，P2P平臺的安全性與監管性的缺失，導致百萬投資人超千億的資金受騙，尤其是數額巨大的大案件，涉案金額更是超過了3000億。在互聯網金融的視野下，被侵權者找不到侵權者從而陷入維權困境的問題亟待解決。

2.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律體系急需健全。金融消費者是消費者在金融方面的延伸，最新修訂的《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把金融消費者納入了法律保護對象，但是并沒有明確金融消費者保護機構及其范圍、職責和協調機制，沒有對金融消費紛爭解決途徑做出具體規定，條款較為原則抽象，實踐性不強。現行金融法律法規缺乏有關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的專門的法律規范，更多針對金融機構權益，對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缺乏明確規定，也不具有可操作性。其他部門處理金融消費糾紛的規章制度都是部門規章以下的規范性文件，法律效力低，各管一塊，無法面對金融消費領域出現的大量新問題，這樣的保護體系是非系統性的。現有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機構還面臨著缺乏法律支撐行使權力問題。

3.第三方金融糾紛解決機制尚不完善。消費糾紛解決途徑主要有投訴、調解、仲裁和訴訟。由于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相關法律法規的缺失和全面監管機構的缺位，法院訴訟成為金融消費者單一的維權途徑，但訴訟成本較高、時間較長、舉證困難、執行困難、專業知識缺失等不可克服缺點。由于缺乏第三方非訴金融糾紛解決機制，在金融投訴方面面臨著金融機構的拖延問題，調解方面由于大多數調解員的專業金融知識有限導致調解很難奏效，仲裁也面臨著同樣的問題。此外，在金融信息披露、金融合約霸王條款設置、金融知識宣傳教育等方面也存在著較多需要改進完善之處。

二、我國金融消費投訴與發達國家投訴及關涉業態的比較

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中國金融市場發展相對落后，主因在于：一是配套的制度法律體系不健全，造成執法依據模糊、法律保護空白；二是監管機構有限，監管保護不足，互聯網金融監管疏漏；三是金融消費者的金融素養不高，自我保護意識淡薄；糾紛解決補償機制不健全等。

（一）我國金融消費投訴的基本情況

我國金融消費者維護自身權益的途徑有多種，例如向中國消費者協會投訴，撥打金融消費權益保護咨詢投訴電話（12363）、保險消費者投訴維權熱線（12378）。從2006年到2011年，中國消費者協會每年受理的金融投訴數量和金融投訴數量占投訴總量的比重一直居高不下，2013年以后，金融投訴總量及占全部投訴的比例都有了明顯的下降。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后金融投訴數量呈爆發式上漲，而2011年到2015年呈下降趨勢，整體下降了0.26個點。

表1 2006～2015年中國消費者協會受理金融投訴情況一覽表

數據來源：根據中國消費者協會相關數據整理。

“12363”金融消費權益保護咨詢投訴電話實現了由國內各省市小范圍試點到逐步全方位覆蓋，根據中國人民銀行2014年上半年的統計數據可知，系統所受理的金融消費者投訴數目為5818件，投訴辦結率超過90%。伴隨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咨詢投訴的普及，越來越多的金融消費者通過這種方式維權，從而促進我國金融市場的進一步完善。

表2 2012～2014年中國保險消費者有效投訴情況一覽表

西方發達國家在金融消費投訴方面的體系建設時間較早，體系的完整性以及可操作性都有明顯的優勢。2011年7月底至12月，美國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FPB）總計收到投訴13210件，其中抵押貸款投訴為2326件，信用卡投訴為9307件。在投訴的方式上，通過CFPB的網站直接投訴維護自身權益的比例達到44%，通過打電話的方式投訴維權的比例為14.7%，通過其他機構整合投訴再集中反映到CFPB的比例為34.9%，剩下不到10%是通過信件等方式進行投訴的。美國通過互聯網方式直接進行投訴的比例遠遠大于中國，在中國打電話進行投訴維護自身權益依舊為主要形式，這也說明在互聯網蓬勃發展的今天，我國金融消費者投訴的方式仍有提升的空間，傳統投訴方式占比遠遠超過西方發達國家，今后我國要逐漸加強金融投訴網站建設，努力實現由傳統投訴方式向新型投訴方式的轉變。

（二）我國金融消費權益侵害的主要表現與發達國家金融市場業態的比較

根據中國消費者協會的統計，在2013年中國消費者協會所受理的金融投訴案件中，價格問題占比6.6%、虛假品質問題占比6.7%、質量問題占比17.5%、營銷合同問題占比30.3%。其中，銀行卡服務投訴占比最大，超過了60%，突出體現在反映資金進出的短信通知年費、信用卡使用年費和未經消費者同意就將賬戶資金用于沖賬等方面。

在銀行理財產品、結構型金融產品、信用卡消費、保險銷售、證券內幕交易等方面主要存在侵害金融消費者的知情權問題；在金融合同的簽約方面主要是侵害消費者的自主選擇權和公平交易權的問題；金融消費行為受損時主要存在依法受償權和受尊重權受到侵害；在金融消費者信息披露上主要是受教育權和信息安全權受到侵害。

內幕交易行為、虛假陳述問題、操縱市場現象等自證券市場建立之日起就一直存在，嚴重損害了證券市場的公平和公正及廣大投資者合法權益。銀行業在我國金融體系中占有絕對優勢，根據對相關典型案例分析得出金融消費者在獲取銀行服務過程中權益受損現象主要包括：（1）強制開卡；（2）捆綁銷售；（3）虛假宣傳；（4）不合理收費；（5）隱瞞相關政策；（6）未告知相關服務信息等。銀行存單變保單變基金、員工私售理財產品等侵權行為已經屢見不鮮，對銀行業的聲譽和公信度造成不良影響，在缺乏完善保障機制的背景下，要重拾消費者對于銀行業的信心并非易事。

另外，互聯網金融快速發展使得利用網絡等新型信息工具進行詐騙或從事其他非法活動更有誘惑力，因此出現了大量侵害消費者權益的情形。2015年底爆發的金融超級大案件，例如e租寶、泛亞等，全年涉案金額超過3000億元人民幣，金融的特殊性使得維護自身合法權益變得更加困難。

我國在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建設方面仍存在很多問題，而西方發達國家由于發展較早，因此積累了較為豐富且成熟的經驗。美國頒布的《消費者信用保護法案》（1968年）是第一部專門保護金融消費者的聯邦法律，此后又頒布的《加恩-圣杰曼存款機構法》（1982年）則取消了金融管制，推動金融機構之間競爭關系的產生，從而促進了銀行業務的完善，拓展了銀行業的資產負債范圍，提高了銀行業的經營能力，穩定了金融市場，維護了金融消費者的合法權益。1991年出現的銀行業危機使得美國頒布了《聯邦存款保險公司改進法》，旨在優化存款保險制度，進一步保障銀行存款的安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爆發促使美國于2010年頒布了《信用卡改革法》，該法案的目的是維護金融消費者特別是信用卡持有者的合法權益，具體內容是拒絕濫用信用卡的行為發生，拒絕用欺詐性的手段完成金融產品交易等。同時，美聯儲也通過多種手段加強金融監管，提高對衍生金融產品的管控，擴大監管范圍，將保險、對沖等業務收管齊下。從金融消費者權益維護角度來說，金融消費者教育工作的重要性不容忽視。英國出臺的《2000年金融法》，就從法律上規定了當局需要對英國公眾進行相關金融知識的普及，比如需要提高公眾的理財能力，了解相關金融知識，使金融消費者對自身資金和投資項目有具體的認知，從而降低金融損失發生的可能性。為了金融消費者教育工作的進一步開展，2003年英國公布了有關金融消費者教育工作的戰略目標與重點項目，并計劃在5年內使受教育者達到1000萬。為了實現這個教育目標，英國撥款1150萬英鎊作為預算，此后逐年遞增。新加坡加強機構建設，為保證出現金融糾紛時，金融消費者與金融機構能處于平等對話狀態，于2005年設立金融消費者部門——金融業爭議調解中心，“一站式”便捷服務調解糾紛，維護消費者權益。日本金融廳早在2000年就開展了創設金融ADR制度的討論，2002年金融行業各個機構便按照相關制度開展自主糾紛處理金融侵權，為保障金融廳認定糾紛解決機構之后可以以公平公開中立的角度解決糾紛，需要法務省與金融廳共同對此進行監督審查。

三、完善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的思路與舉措

至今我國還沒有一套完善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基于我國處于金融分業經營分業監管向混業經營混業監管過渡的特殊歷史時期，借鑒發達國家金融消費權益保護機制比較成熟的做法，首先需要確定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模式的選擇，分階段實施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機制的完善工作。

（一）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機制模式選擇

從國際經驗來看，系統性風險監管、微觀審慎監管和金融消費者保護構成了金融監管改革的三大核心。美國、英國、加拿大、日本等國都已經設立了專門的金融消費權益保護機構，擁有較為完善的金融消費者法律保護體系和健全的金融消費糾紛解決機制。大多數觀點認為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模式無外乎兩種做法：其一是通過修改《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來完成，使之更適合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將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納入已有的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中，增加可操作性；其二是通過制訂單獨的法律法規來完成。結合我國金融業發展的巨大體量，制定單獨統一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應該是最佳選擇。考慮到我國經濟轉型的特殊歷史要求，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的實現必然要做到現階段目標和長期目標的有機結合，順應金融業混業監管的形勢要求。

（二）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機制完善的具體舉措

1.一行三會協調統籌設立專門的金融消費者權益監管機構。發達國家的通行做法是建立一個獨立統一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機構，如美國的消費者金融保護署（CFPB）和金融服務監督委員會（FSOC），英國的金融行為局（FCA）、審慎監管局（PRA）和金融申訴專員服務公司（FOS），加拿大的金融消費權益保護署（FCAC）等。從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機構來看，短期目標可以由人民銀行牽頭成立建立目前“一行三會”保護機構間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協調機制，做到信息共享和跨領域合作，建立聯席會議制度。長期目標是在混業經營模式下設立統一的、獨立的、專司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的機構，賦予其制定金融消費者保護條例、執行保護職能的行政權利。

2.進一步完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律體系。發達國家維護金融消費者權益的另一個通行做法是單獨立法，像《多德-弗蘭克華爾街改革和消費者保護法案》（美國）、《消費者投訴處理辦法》和《2012年金融服務法案》（英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署法》和《個人信息保護和電子文件法》（加拿大）等。從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立法來看，短期目標一是出臺制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關于“金融消費者”的具體解釋意見，對程序性問題和基本制度問題予以解決，特別是針對金融消費者八種權益的具體解釋意見，同時制定金融糾紛重點領域重點產品的解釋意見。長期目標是制定《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就金融信息的披露與糾紛的范圍、金融消費者權益的種類、金融消費者的個人信息安全、解決機制途徑、相關法律責任等做出權威性的規定。對已經存在的法律法規增加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的相關內容，明確金融消費者保護機構及其范圍、職責和協調機制，細化條款內容，增強條款與條款之間的邏輯性，強化內容的實踐性原則，提高法律法規的可操作性與法律效力。隨著金融的不斷發展，金融產品也在不斷創新，市場上有越來越多的金融衍生產品出現，因此對于使用頻率相對較高的重點金融產品，比如銀行貸記卡、短期及長期理財產品等可以有針對性的具體法規細則切實保護金融消費者權益。特別是在互聯網金融快速發展的今天，新型金融產品創新更是需要對現有法律法規的內容條款進行及時補充，以及出臺具體的有針對性的專門法律法規，從而以完善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律體系實現互聯網金融與時代的融合發展。

3.逐步完善金融消費糾紛解決機制。發達國家在以上立法中均明確了金融消費糾紛解決機制和途徑。我國短期目標是要完善金融機構內部糾紛處理機制，包括人民銀行、各金融行業協會的糾紛處理機制，人民銀行有必要出臺措施督促金融機構提高投訴反應速度、改進服務質量、擔負起受理處理金融消費糾紛的主要責任、規定相關投訴反饋時間、弱化消費者舉證責任等。由分散型向集中型轉變是當代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的發展趨勢，長期目標是建立專門同意的民間第三方非訴金融糾紛處理機制，建立程序規范效率高的金融消費糾紛投訴調解仲裁機制，搭建處理效率高、公平公開公正、專業化程度高的統一的金融消費者投訴中心來處理數量日漸增加的金融消費者消費糾紛。要充分發揮金融消費者投訴中心的功能，為金融消費者維護自身權益提供一個透明公平公開的場所，處理中心還需要建立明晰的程序規范指導辦事流程，以其公信力為金融消費者調節糾紛、處理訴訟與仲裁。此外，糾紛處理中心還要在處理金融消費者糾紛的同時向金融消費者普及金融安全知識，增強金融消費者的金融風險防范意識，在辦理與金融相關的業務時，關注金融安全，理想消費。在立法層面明確第三方金融消費糾紛調解機制的法定性，設立金融糾紛調解中心。互聯網金融和以往的傳統金融相比，實現了消費對象從精英化向大眾化的轉變，這也使得金融消費者的范圍更加廣闊，越來越多的小額資金糾紛出現，金融消費者的權益也更容易被侵害。同時考慮到互聯網金融的復雜性，在互聯網金融交易中，交易所簽約的合同都是具有統一格式的標準化電子合同，所處理的糾紛類型與其他交易類型相比也具有典型性，建立互聯網金融消費爭議處理制度，提高處理效率，結合征信體系的建立，實現網貸經營者內外部糾紛解決機制的有效銜接。

4.在評估金融消費者金融素養基礎上做好金融知識普及。金融消費者權益受侵害的程度在很大程度上會受到其金融素養的影響，消費者金融素養不同，金融消費者合法權益保護政策也會存在差異，對消費者金融素養的把握是金融消費者保護資源配置的重要支柱。英國2010年成立的消費者金融教育局（CFEB）推動了金融知識的普及，有效減少了金融消費者上當受騙的數量。我國的金融市場在金融知識的普及與金融信息披露等方面上存在缺漏，對金融消費者的金融風險防范教育匱乏，金融消費者缺少對金融產品的辨別能力，因此金融消費者應該理性購買金融產品，不盲目跟風，對于不了解的金融產品謹慎購入。我國有必要發展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社會組織，加大政策資金支持促進金融理財知識普及教育，“因地制宜”開展提高全民金融素養系列活動。要求金融機構與金融消費者簽訂合約時必須評估金融消費者的金融素養，密切關注區域、民族、性別、職業等基本要素與消費者金融素質的聯系，同時，金融監管機構把金融監管的范圍擴大到對金融消費權益保護的考評之中。

5.以自律與監管相結合規范金融機構經營行為。金融行業協會在維護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上具備干預協調的積極作用，協會一方面可以出臺金融行業的公約與自律規范條例，建立一個公平公開公正的金融市場秩序，產生業務流程標準；另一方面，將金融消費者保護的相關內容融入金融行業自律的過程中，重點監控威脅消費者權益的金融產品和金融服務。提高金融行業運營的透明度，深化金融管理的廣闊度與縱深度，加強金融信息披露，提高金融風險預警，使金融消費者享有越來越多的主動權，切實維護自身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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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行業呈現傳統業務與新興業務共存局面，隨著金融產品越來越細化，金融行業與金融消費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情況也越來越明顯，金融消費者合法權益遭到侵害事件屢見不鮮。從四個體系看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的保護與問題，通過我國金融消費投訴與發達國家投訴及關涉業態的比較，就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機制模式選擇，提出了完善我國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體系的思路與舉措：即“一行三會”協調統籌設立專門的金融消費者權益監管機構，進一步完善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律體系，逐步完善金融消費糾紛解決機制，在評估金融消費者金融素養基礎上做好金融知識普及，以自律與監管相結合規范金融機構經營行為等。

F830.2

A

1006-169X（2017）11-0082-07

10.19622/j.cnki.cn36-1005/f.2017.11.013

國家社會科學重大項目“我國自然資源資本化及對應市場建設研究”（15ZDB163）；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項目“蘇北地區科技企業加速器建設模式與運營機制研究”（2015SJD432）。

李凱風（1970-），中國礦業大學管理學院金融學系系主任，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綠色金融、金融風險管理；朱冠如（1992-），中國礦業大學管理學院金融學專業碩士，研究方向為金融學。（江蘇徐州 221116）